◎ 方 华

　　岁岁惊喜

　　◎ 方 华

　　

　　即便住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我也喜欢附庸风雅，在阳台上种些花花草草。开始是在花市里买些较娇贵一点的，比如蝴蝶梅、金叶含笑、君子兰之类，原想在花草上亲近自然的同时，也点缀、提升一点陋室品味。我还到书店里买了几本关于养花的书籍，以求速成。

　　遗憾的是，养花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也非照书上的步骤来做就可以博得花繁叶茂。一盆又一盆抱回时娇艳欲滴的花仙子，就在我一声声的叹息中萎靡枯死。

　　后来听朋友劝导，便在阳台上换种一些大众化的草本，比如吊兰、紫罗兰、三叶草、石竹之类。可这些大都是只需浇浇水的“懒人花”，在我觉得还算精心的打理下，竟然也一个个是“死去活来”的憔悴模样。

　　仙人掌是从楼上某家的阳台上掉落下来的，青青的一片，像被折断的一只手掌，十分凄惨地遗落在几盆焉耷耷的花草一边。阳台上的草木已被我养得无精打采，我也就更懒得去理会它。

　　一段日子后，想起已是好长时间没给花草施肥，我便拿着肥料、拎着水壶到阳台，猛然发现，那片仙人掌不但在顶部生出嫩绿的一片，那曾经被折断的伤口处，竟也在没有一星泥土的瓷砖上生出几缕细白的根须来。

　　或许是感动，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也或者是兴味使然，我找出一只空盆，将它随便的往土里一插，放在了阳台的最边角。

　　暑来寒往，四季更替。阳台上的草叶也被我更替了几回，只是不见兴旺葱茏。而那盆我从不待见、满身尖刺的仙人掌，却是横七竖八地生了一盆。那是某个夏天的早晨，我无意中朝阳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一瞥，感觉眼前一亮。是阳光在窗玻璃上的折射耀眼，还是我的眼睛一时发花？定睛细瞧，终于看清是两朵盛开的黄艳艳的花朵 ──竟然是仙人掌开出的花朵，竟然是这丑陋的仙人掌开出的花朵，竟然是从不打理、自生自长的仙人掌开出的花朵！花朵还竟然这般艳、这般靓、这般丰硕，真是意外的惊喜。

　　其后是一个大热的夏天。虽然格外上心，但阳台上的花草却相继“香消玉殒”。那盆仙人掌也在炎炎骄阳下一节节被晒得焉巴巴的，像一张张满是皱纹的老妇人的脸。随后的冬天，又遇罕见暴雪，半尺厚的雪堆积在仙人掌上，我想这泼皮的植物也该寿终正寝了。开春，阳台大大小小的花盆又被载上新的花草，那盆经历了暑寒交迫的仙人掌像一块块软橡胶皮萎倒软耷在盆沿。看着满盆的毛刺，我也懒得去处理它。然而，随着春天一步步走向深入，这盆仙人掌竟活了过来，重新焕发绿意，激情饱满。到了夏天，竟又开出满盆的花朵。

　　岁岁花开，从仙人掌那一朵朵灿烂绽放的鲜花上，我读出了一种精神。（摘自《花卉》2013年8月 图/辛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