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现实的鼓点在怒江畔的轻歌曼舞——读诗人摩鲁《鼓点》

时间:2023/11/9 作者: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热度: 15496
和利斌

  翻开摩鲁的《鼓点》,首先让我眼前一亮的便是“天地仁慈,而我愚钝”,有一种屈子“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气势和情怀。芸芸众生在现实面前真就是愚钝无知。所有的响动都是众生在现实和自然面前的挣扎。

  诗,在《书·舜典》中的解释是:“诗言志,歌咏言。”在《说文》里也说:“诗,志也。”如此,我们便知诗和志是切割不开的。正因为这样,去知晓诗人的信息是你去读其人作品所必须要走的路。摩鲁,原名丰茂军,傈僳族,贡山人;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2013年鲁迅文学院第八期文学创作班学员。出版个人诗集《风从独龙江垭口轻轻滚过》《鼓点》。我读摩鲁的第一首诗是《恍惚间》,从这一首诗中,我读到了那个丛林游吟者所过之处,如同古希腊诗人荷马一般对怒江峡谷深处的劳动者的各个方面进行了诉说和讲述。我的理解,这是一个认真的人,这是一个热爱故土的人,这是一个内心深处伤怀的人。我开始去接触《鼓点》。

一、丛林游吟者形象

游吟者怀着对自然的敬畏,怀着对一切逝去文明的敬仰,怀着对远去的智者背影的惋惜,不断行走。游吟者看清世间百态,其间有发现怒江畔的美景,同时也看见了怒江畔的芸芸众生的生存状态。每日太阳沉入谷底,月亮爬上山头,游吟者就以咏歌吟诵的方式像老牛反刍一样吐哺日之所见,心之所想。

  游吟者笔下,有步行者、商人、赌徒、牧师、马锅头、乐手、偷窥者、智者、巫师、清道夫等。在幽深的怒江大峡谷,诗人看到了每一个生命个体的劳作,区别只在于有的劳动者从事体力劳动,有的则从事脑力劳动。

  木吉他 烈酒 猫头鹰暗鸣

  舞曼妙 水妖 四只乳房

  潜伏在江底的女人浮出水面

  短短的三句诗,在我们传统的观念里,“沉入江底的女人”以及“水妖”这些形象都是不阳光的,诗人笔下,这些形象,俨然追求美和对美的表现。

  围火而坐 爬进木碗 巫师

  智者 添柴 拨旺篝火

  想用火光驱散渐近的河谷间的暗灵

  在这里,他又把怒江畔的少数民族的生活习惯写得淋漓尽致,每一个深夜里的围炉夜话的老者形象,诗人将老者形象升华成为巫师和智者。这种升华和艺术表现则源于摩鲁对这片土生土长的河谷的观察和四十年生活的积淀。

  在《恍惚间》,第四节中,我们不难看出游吟者有时是羡慕巫师有施巫解蛊的能力的。在峡谷里,巫师不会随意施蛊,施蛊则必有很大的结怨和委屈。然而他对巫师的罪恶是不苟同的。在第五节诗“远道而来的游吟者跪拜乐师”里,我们看出游吟者心中对这些乐师的由衷敬畏。这种情感也许就是源自怒江沿岸一个个丰碑式的歌者形象。譬如傈僳族中,会演唱“摆时”“ 呦耶”的越来越少,白族那马人中,会演唱“哦也”“开益”这些古歌的也越来越少。所以游吟者才会行此大礼,如此大礼拜的就是这些乐师的贡献,这些人的传承,同时,也敬已然逝去的古歌文化。

  游吟者 乐师门徒 归来

  带着西边丛林的部落口音

  闭目 笛音在怀 吟唱

  启口后 死灵 路魂

  在村庄中的树影上徘徊

  这里,我们则看到了少数民族地区的逝者死去之后的“指路经”现象,这并非是传统意义的封建迷信,是民俗学范畴,是民族文化的传承。这里的游吟者就是集文化传承者、游吟者、智者、乐师等身份于一身的形象。现在看来,貌似游吟者越来越少,这也就应了《鼓点》后记里所说 “诗歌被边缘化、被冷落而快餐文化横行的年代” 的感言。这也就是儒家的“四十而不惑”,同时也是诗人这一个游吟者个体生命的成熟,思想感情的积淀。

二、鼓点在怒江畔的欢歌

摩鲁的《鼓点》分三辑,分别是《故乡·轶事》《独奏·行吟》《山水·秘语》。《故乡·轶事》收录53首诗,《独奏·行吟》收录41首,《山水·秘语》收录39首,这三辑诗歌既相互区别,又相互关联;既是诗人生命个体成长成熟的文字见证,又是诗人思想逐渐走高的青春印记。这些诗许多都蕴藏着怒江本土元素,诗人生在怒江,长在怒江,写尽怒江。

  在摩鲁的诗歌创作中,生养了祖先和他的这块领地是源源不断的诗歌创作源泉。无论是被诗人看作母亲河的普拉河,诗人出生成长的茨楞,还是诗人心心念念的独龙江,都作为怒江大地上不可缺少的部分。在一个个无眠的夜里,诗人曾经《夜宿普嘎》、在《雄当听雨》,又到《龙元听歌》,会见遥远太古《文面女》,微风吹拂,当《风吹过山顶》,诗人远眺《旷野上的一棵树》,并《在普卡旺看天一点点暗下来》和当地的独龙族群众《春夜饮醉不归》。

  普拉河,“普拉”傈僳语意为“神灵”,即神灵之河。也是诗人的母亲河。这条河流在摩鲁的《鼓点》创作中出现频率是极高的,在《故乡·轶事》中,诗人的母亲河“普拉河”共出现了8次,每次出现都凸显了摩鲁对故乡大地和山水的热爱,都说出了生活在怒江畔的少数民族艰难后的幸福欢歌。

  老杨像愤青,手握我的手机

  歪斜在火塘边,随刀郎干吼祝酒歌

  ……

  夜宿普嘎,半弯新月,比城里的亮

  比城里的亲,仿佛是在山林间穿行的乡邻

  火塘边吟唱的祝酒歌,乡间草野见到的月亮比城里更亮更亲,《夜宿普嘎》这种直白的抒怀是我们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怒江的人们内心这种不求奢华亦能幸福满满的生存生活态度让作者欣喜,而作为当中的一员,同时又是走出草野的一个个体,故也能领会他对这些人的羡慕。对于众多的少数民族来说,有了火塘就有温暖;有了火塘就有幸福;有了火塘就有安全感。就如吉狄马加《火塘闪着微暗的火》里“我怀念,那是因为我的忧伤,绝不仅仅是忧伤本身,那是因为作为一个人,我时常把逝去的一切美好——怀念”从这一节诗中,我们也不难看出吉狄马加对故土的热爱,对逝去的,远去的“火塘文化”的怀念。在《龙元听歌》里,有如下诗云:

  夜晚来临,火塘温暖,

  独龙人的古歌,顺着酒碗边缘流淌。

  祖父低吟:贝母长在东山;麂鹿,那山神赐予的食物,在西边的山泉饮水。

  父亲话语稀松,顺着歌吟的脉络,向儿女指出鸟兽草木的领地。

  在龙元听歌,听独龙人叙事,火塘边,三代人,以口耳相传的方式记忆着时隐时现的神迹。

  这是一段节选,从中我们能看到诗人对被称为“动植物王国”的怒江大地的吟诵,欢唱我们的家园物产丰富。“贝母”是植物中的代表;“麂鹿” 是动物中的代表。时令一到,动物们开始欢歌笑语,植物叶片迫不及待地争先迸出地表。独龙人一家三代则悠闲地传承着古歌,尽享天伦之乐,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呈现给我们读者。

  傈僳族的“百褶裙”是傈僳族女子的心爱之物,是作为结婚嫁娶男子必须准备的彩礼之一,是节日的盛装,然而在《墓地》诗中却有:

  多么宁静的心灵栖息之所

  山花烂漫,山风轻吟,百褶裙飞舞

  呵,那个我前世的红尘知己

  缥缈中轻拨西窗之烛

  多么宁静的心灵栖息之所

  西风卷帘,美人依依,伴清风明月

  阅尽世事沧桑

  这样一个女子爱美应运而生所著之裳,是暖的,是阳光的,是色彩鲜艳的。然而单单只看《墓地》这一诗题,心中油然生出凉意,墓地给人的感受总是悲凉的,昏暗的,低沉的。可是细细读文本,就会发现,“我”因葬于怒江畔而快乐,因美丽而宁静的环境而乐,因能和前世的红尘知己相遇而窃喜。这也是“我”的欢歌,怒江畔的欢歌。而在《春夜饮醉不归》中,则化用李白诗行更显洒脱且不落于粗放,多了几分江南烟雨的美景,女儿红的清香和绵柔,悠悠丝竹聆听和所说。

三、我的愚钝,我在独奏,我在行吟

在《鼓点》中,最耐人寻味,最能吸引我眼球的就是第二辑“独奏·行吟”。这一辑诗,在结构上很有特色,都是用零散的话语来组成章节,然而章节都有一个中心的主线,就好像一串珍珠项链,虽然一颗一颗的珍珠是独立的,然而经绳索一穿,就变成了绝美的珍贵饰品。摩鲁的诗歌就像珠玉落盘般的珍宝被诗人的情感串起来,读起来就能尽情欣赏他的美,尽心领会他的情。在读这些诗的时候,必须要有联想和想象,倘只将思维停留于形象和表面,就会觉得内容艰涩和枯燥,而觉得没有可读性。如此也就必然会错过这些诗行的画面,这些诗行的美,这些诗行传递的诗人的情怀。难以想象这有多可怕。

  我读摩鲁的诗读到的是一种异于传统歌颂大好河山,大美生活图景的美的味道。这种味道源于诗人对生活的孤独坚守,源于不断地行走于怒江大地,源于诗人瓶底厚的镜片下那双慈爱又睿智的眼睛所传递的思维。如《崖上》:

  星空 篝火 丛林

  族人在旷野上迁徙

  神祗在顶上 苍茫间 鸟飞

  兽走 天地赐予

  初始的居住地 心怀敬畏

  顺应自然 猎取 和躬耕

  符合天地法则 悬崖 最初的

  记事簿 虔诚的智者

  那人与神界的摆渡者

  肃立崖前 手持树枝 蘸血

  记述 天地日月 勾勒出

  山野中的远古记忆

  我在想象当时诗人写作这首诗时,内心是孤独的,在思考着傈僳族这个古老民族千百年来繁衍生息演变以及顺应时代和顺应发展所作出的选择。人类文明上升发展的过程中,对事物的敬畏是至关重要的,民族的发展取决于人类,取决于每一个该民族中的生命个体,故而生命个体对事物的敬畏显得很关键。然而在快餐化和物欲化的时代里,越来越多的人,无畏天地,无畏自然,无谓历史,无畏生命,无畏规则。这显然就让社会极端化和恐怖化。在《崖上》诗中,无论是篝火旁的庆祝,对神灵的崇拜,对自然的敬畏等都符合天地法则。原始的民族智者记忆并传承着民族的记忆,也告诫着后人敬畏和规则。此刻的诗人幻化成一个傈僳族主体,也充当着摆渡者和虔诚的信徒的身份在愚钝的前行,在深情的吟唱。

  而这种“人性的赤字、道德的沦陷”的现象也在诗中警醒世人,我们应该摒弃一切利益最大化的看法,因为人生而为人,最主要的就是比动物要崇高和多一份任性。在《龙竹被大雪压得咯咯响》里有如下诗句:

  牛犊在圈里静静反刍

  夜里下崽的母猪

  把干草一层层拱向窝里

  看似不起眼的生活片段也是随处可见的,然而人类就忽略了,所以社会不和谐的因素层出不穷,其实我们的成长不就是“老母猪一把把干草拱向窝里”的过程吗?我们成长了却忘记了老母猪的辛劳和伟大,嫌弃老母猪的老态龙钟和肥胖丑陋。我还在坚持着并且歌吟着,希望有人能注意起我的歌唱我的呐喊,一种歇斯底里的呼号,不去理会世人如何看,我只知道我在独奏,我在行吟,因为我的愚钝。而在《领地》《歌吟者》《托尔斯泰:1856》《山坡上冥想的牛》《启示——记述那些潜隐的》《雨季记事》等作品里,更多写出了诗人在行吟过程中的孤独、无助和坚持。

  《山坡上冥想的牛》中,“在生死轮回之中 把故土最后的体味紧紧温暖”这是一种自白,这是在表明心志,诗人愿意像“荆棘鸟”一样,他要学“乐师”们凄美动人、婉转如霞的歌声,也甘愿一曲终了,气歇命殒。愿意为这片土地而死,以惨烈的悲壮来塑造永恒的美丽。“而我将用我的诗歌我的灵魂 歌吟我的领地 我的疆域”(《 领地 》)这领地,这疆域是诗人为自己建立的理想境地,精神家园,诗人要将倾尽所能,去吟咏这块领地上的生灵和文明。也将用自己嘶哑的诗行去守卫这疆域。就如艾青《我爱这土地》般愿意让自己死后连骨头和羽毛都返给土地,滋养土地。生死轮回中,让生命显得更有底色,让生命显得更有意义,让生命显得更有内涵。

四、山水和众生的秘语,我的低语

所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山和水是“迁客骚人”永恒的吟咏主体。诗人们总是寄情于山水,歌唱山川草木。诗人摩鲁也是毫无保留地歌唱他对怒江大地的赤诚和深沉的爱恋。山水间的蜜语就是无人言语时,全然不知山岚粉黛为谁妆,全然不知浣花溪水为谁唱。在歌吟实实在在的山水美景的同时,不失对生存的思考。思考众生的生存状态,思考怒江畔非遗传承的困窘,思考并发出发自内心的呼号、呐喊。

  在这片灵动的山水间,在母性的独龙江畔。曾经幻化成渔夫、猎人、诗人。目的在于引领一位远方的女人,而且是引领她“顺江私奔”。这就是背道而驰,在传统的人伦观念里,应该引领众生走向正统,回归伦理。然而在摩鲁的眼中,却悖于常态,让女人顺江私奔,追寻真爱,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顺从内心的想法才会使人幸福,才会开出真善美的花朵,摩鲁的内心应该如此。这也让读者想到少数民族地区盛行的“收继婚”,怒江和独龙江峡谷少数民族盛行此俗,摩鲁在《独龙江》诗中所说要引领女人顺江私奔,其实就是为这片热爱的家乡土地上对女性的不公平的剖析和抗争。就因为对怒山怒水有着强烈的热忱,故而也就看得清,也能自我揭开伤疤,从而企盼能够改变陋习。

  在《白鸟》诗中,“白色的鸟呵,顺着怒江飞来 在秋天的蓝空盘旋。 白色的鸟飞来,在那山顶上 啾啾合鸣。 白色的鸟,天地间的精灵 年年如期归来。 呵,白色的鸟,戒灵的信使,何时带回远方的花期。”我无法知晓这是什么鸟,但是山山水水告诉我这鸟儿在秋天飞至山顶歌唱。是节令的信使,而在怒江很多民众就是根据什么鸟儿鸣叫进行相应类型的生产劳动,这就是山水和众生间的对话、秘语。同时在最后一节“呵,白色的鸟,节令的信使,何时带回远方的花期。”这里就突出了诗人对花季的向往。而在《迪政当》诗中,我们则看到原野不语,却道尽独龙江迪政当这片热土上的开化。由满是猪圈似的木楞草垛房,终年不见外来人口,到现在遍地七彩洋楼,汽车疾驰,偶尔也能见到外国友人。山水不语,然而幸福洋溢。

  在《达省洛》中有如下诗行:

  追赶至此,太阳向西远去

  人们定居下来

  达省洛山谷,在碧罗雪山

  西麓,掬起迁徙的鱼群

  原野上篝火星星点点。倒插在地上的竹竿青翠拔节

  多年后,这极边的山谷

  一所小学在我梦里书声琅琅

  在这几行诗中,我们看到了诗人对傈僳族民族迁徙的回顾,也从中隐隐看到傈僳族的青竹崇拜,同时又能看到诗人的低语“一所小学在我梦里书声琅琅”,这就应了“原野上篝火星星点点”。这是知识之火,也说明诗人希望在原野上萌生更多的求知欲念。而在诗人的《怒江谣曲》中,我们也看到少数民族的人类起源,其实就是这个民族意识形态的心智体现,其中的“洪水神话、葫芦生人、兄妹成婚”和“格士力”英雄史诗等就是山水间的秘语。《暮春午后乌骨公鸡妻妾成群》里,平常足见诗人的睿智眼光和独到的观察,对事物的专注又联想到亚里士多德的“不要挡着我的太阳”。

五、现实,诗行,轻歌曼舞

现实,是客观存在的事物及合乎客观情况。摩鲁生于怒江,长于怒江,是怒江州一位铁骨铮铮的傈僳汉子。怒江大地上,行走的智者很多,但一路思考的人却很少,所以诗人摩鲁的行吟者形象就凸显得更加清晰可见。他将有限的文学变现力献给了怒江的现实。从摩鲁的《鼓点》中,我们可以圈点浪漫主义色彩,然而更多的是现实的影子。佤族诗人张伟锋曾评价“诗是丰茂军最后的故乡”。我在这个评价里,专门挑“故乡”一词。故乡,牵线的意思就是家乡,自己出生的地方。那么摩鲁这个傈僳族的行吟者,出生在怒江州贡山县的茨楞村,自然他的文学创作就和怒江(贡山)分不开。就像沈从文的文学创作离不开他的“湘西”和“云南”。摩鲁将诗行融入怒江大地的现实,也将怒江的百态写进了诗歌。然而他的视角并没有极力歌颂家乡而去掩饰诟病。很客观地把所见所闻和所思表现出来,很辩证地颂扬了同胞的淳朴、善良、开朗,但也写出了许多陋习。

  每每提及少数民族,我们都会说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如此在边远偏僻的地方,限于生产力发展的滞后,意识形态的闭塞落后,很多人嗜酒如命,一旦酒醉就会有各种悲剧的发生。如摩鲁在《普拉河》中提到的“酒后独自行走的阿登三”,《5号病房》里“我的家人,那个酗酒成性的兄弟”。这些都暴露出了嗜酒成性的陋习和危害,这是现实因素,不可忽略。艺术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在现实的基础上深化主题,升华情感。摩鲁的艺术加工就是这样,在《锡安教堂》里,诗人有以下诗行:

  牧场靠山,依山铺开

  锡安教堂

  在高黎贡山脚下,神的福音

  阳光满山灿烂

  一群少年,桃花簇拥着

  天堂纯净的光

  这首短诗中,诗人将信教众生看成一个神界的牧场,在牧场里,信徒就是乖顺地羊儿,神的福音下,一切井然。“天堂纯净的光”,无数的礼拜者中,少年是最炫彩夺目的,基督教义有不酗酒的要求,怒江畔少年不在醉生梦死,怒江沿岸也就生机勃发,充满希望。

  而在《花儿》一诗中,我们看见男女的爱情在怒江的现实体现,花语就是秘语亦是情语,“花儿”和哥哥间的爱情,一路爱语,一路企盼,一路欢歌。

  诗人思绪悠然,诗人的文字在怒江畔轻歌曼舞,诗人的内心有不安的灵魂在躁动,诗人的文字也就随灵魂在曼妙起舞。许多时候,摩鲁的诗行显得很笨拙,却写出了怒江大地的客观和现实,也追随傈僳汉子的灵魂在江畔沙滩翩翩起舞。诗人在普拉河畔思考,他的初恋就是诗歌,他的灵魂伴侣就是诗歌,他的高山知音也是诗歌。

  滇西的大地,怒江的山水,行走的诗人,这是摩鲁。现实一次次地将问题摆在诗人面前,这些鼓点把幽深的怒江大峡谷擂得响彻云霄,诗人用文字在大地上和灵魂翩跹起舞,轻歌悠远,舞姿曼妙。然而“轻歌易绕。弱舞难持”,摩鲁的诗歌创作也并非尽善尽美,地域性太过深厚,故而要去读懂摩鲁的诗,就必须对怒江大地熟悉,知道傈僳族、独龙族、怒族。要品读其诗,则更需要知道民族学、民俗学、文化人类学等相关学科内涵。然而,能够做到抒怀心志,歌吟故乡,思考变迁。让现实的鼓点在怒江畔轻歌曼舞,我由衷地钦佩诗人摩鲁。

  【注释】

  [1] 《恍惚间》,刊于《怒江文艺》,2017年第十二期。

  [2] 普嘎、雄当、龙元、普卡旺,均为怒江州贡山县地名。

  [3] 普拉河,诗人出生的村庄茨楞边的河流,诗人的母亲河。

  [4] 百褶裙,傈僳族盛装出席时所著服饰。

  [5] 收继婚即转房婚、西方又称为利未婚。一种是指女性在丈夫死后嫁给其兄弟的行为、习俗或法律。

  [6] 锡安教堂,位于贡山县城北,为贡山县基督教中心教堂,礼拜者甚众。

  [7] 沈约《三日侍凤光殿曲应制诗》。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