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是生命力的体现,对于电视台来说,创新的核心是栏目(节目)的研发,尤其对于部分实行市场化运作栏目来说,要生存、发展、具备竞争力,创新研发是必然之路。创意产业之父约翰·霍金斯在其著作《创意经济》中说,“拥有主意的人开始变得比使用机器的人能量更大,在很多情况下,甚至胜于那些拥有机器的人。”没有创新的电视台,永远只是一个播出平台,唯有创新,才能迎接市场化的挑战并引领社会时代的发展潮流。
一、模式栏目研发的欧美背景
欧洲和美国的电视节目市场化,是20世纪广播电视行业的一个重大变革,这体现在法律层面的保护上,也体现在各类扶持激励政策上,电视模式栏目的研发与交易,是电视节目市场化最活跃的组成部分。欧美国家有众多的模式栏目研发机构,研发的节目讲究独树一帜,与常态电视节目有鲜明的区别,节目形态的创新和观众的呼应是节目最大的卖点。欧洲的节目创意制作公司——恩德莫公司潜心研究市场受众心理,研发了几百种电视节目形态并拥有其版权,电视台购买了其某种模式栏目的版权之后,恩德莫公司从中得到制作成本4%-8%的回报。据了解,在美国最受欢迎的电视栏目,60%是模式栏目,在欧洲是40%,电视台之间的竞争即是模式栏目的竞争,而这些模式栏目大多又是节目研发公司研发发出来的,一档新的模式栏目研发出炉后,如果受到观众的热烈追捧,购买这种模式栏目的电视台便可从中获得极大的利润。恩德莫公司的优秀栏目模式《老大哥》,被欧洲多国购买栏目模式,经本土化改造推出各自的版本,美国为了购买这个栏目的模式版权,支付了两千万美元。恩德莫公司一系列模式栏目的成功研发,使其在短短的九年时间里获利9.14亿欧元。目前,欧美国家是模式栏目的输出大国,引领全球电视栏目产业的竞争。二、中国的起步与全球化创意流通
中国的电视栏目也在不断创新,但更多的是在原栏目模式的基础上,结合市场的需求所做的一些修正,节目创新力度不大,因循守旧成分较多,造成大量同质化栏目的出现。百好不如一新,中国的电视栏目要发展,满足观众不断变化的审美需求,就要改变当前的重制作、轻研发的制播一体化体制,建立独立的模式栏目研发机构,中国的电视栏目才有生命力。恩德莫公司那样的研发机构在欧美国家能够生存和发展,有其固有的社会生存环境,中国要成立电视栏目研发机构,就要从经济上、商业上、版权保护上建立与其相配套的规则,还要有一批实战经验较强、具有多年电视制作经验的电视人,据了解,国外做研发的人员都是在电视机构工作了多年的资深编导、制片人,熟悉电视制作的一系列流程,才能制作出标准化、工业化的成熟模式来,因为任何研发行为,都不是飞马星空,它最终要通过制作来实现,脱离现实的研发是不可取的,也是行不通的。遗憾的是,在当下很多地方电视台,对研发工作并不重视,一些领导和投资商甚至认为,栏目研发是导演队伍的活儿,没有必要专门花一笔钱来做研发。所以能做节目的优秀人才,往往被放在一线“顶大梁”,在研发部门工作的往往是一些退居二线的人员。研发部门被边缘化,研发人员与制作人员互不往来,研发与生产形成两张皮。
在中国鼓励创新和市场的迫切需求下,中国的电视栏目研发机制也逐步发生了转变,这迈出的一小步,即让中国的电视改革看到了曙光:
湖南卫视成立了研发部门,把一名牌娱乐栏目的重量级制片人调到了研发部门当主任,在研发部门中像他这样有十年以上一线实战经验的电视人有十几人,电视台对栏目的要求是每期节目要有一个小创新,一个季度要有一个大创新,用不停地创新来保证节目的历久弥新、满足观众的口味,并带动全台各个栏目的创新氛围。他们每天所的工作,就是集思广益,收集国内外的各种“方子”并做延伸的推演。不断探索新的领域、新的题材,新的表现形式,“新”是他们研发节目的评判标准。据了解,湖南台每年都会举办创新招标大会,接受来自台内外的节目创意提案,每个月会收集二十到三十个外资公司的提案。
浙江卫视成立了战略发展中心,除了常规的数据采集、热点追踪、政策研习之外,还进行模式栏目的研发,青春励志真人秀节目《我不是明星》就是在这里研发出来的。
东方卫视研发团队有两种人,一种是从大学里毕业的专门学研发、学项目管理的,这部分人理论完善、严谨专业,外语水平都很高,有利于涉猎海外模式;另一种是搞电视出身的实战家,他们灵感丰富、激情四射,善于尝试和接受不同的新鲜事物。这两种人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方法论,每天都发生思想的碰撞,创意就是这种偶然产生的思想火花,它具有非理性和易消逝的特点。东方卫视正是给了他们激发思想火花不断涌现的土壤环境,让创新的火花顺利产生并被及时俘获,迅即投入生产体系:纸上谈兵—节目孵化—制作范片—推向市场。
昆明广播电视台的《金牌导游PK大赛》是旅游栏目的创新,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旅游风光片、旅游专题片、体验式旅游节目等各种节目形态粉墨登场,但观众的审美在变迁,期待新的旅游节目的出现,栏目的主创人员即栏目的研发人员,在研究了国内外各种节目形态之后,决定推出一档竞技式旅游栏目,通过导游的竞技来推出新的旅游线路,赛事搭台、旅游唱戏。研发程序包括6个环节:创意的产生和遴选、确定产品内容、栏目模式的研发、确定模式构架、样片制作、投放市场。节目播出后收视率飙升,广告赞助商接踵而来,是本土栏目市场化运作的成功案例。
央视的《中国诗词大会》在栏目的研发阶段,这只是一个命题作文,邀约了一批社会公司提供创意方案,几经遴选,这些提交的方案或创新不足、或品味不够,始终不能符合央视的初衷,于是央视决定自行研发,把各方面的思考做到极致,节目播出后的极大成功。一鼓作气,现在央视正在筹备《中国戏曲大会》《中国青少年素质大会》等一系列的节目。
综观国内外电视栏目的研发,成功率大约只占研发数量的5%~10%,大部分节目都在研发的过程中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废弃了,但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此间所有的资金、时间的投入都是值得的。大部分研发人员,都在为这5%的可能性付出100%努力。
中国模式栏目的全球化理念始于21世纪初,大量模式栏目的舶来品开始出现在中国的电视屏幕上。电视台的研发部门潜心研究国外优秀模式栏目,一旦确定了一个母本,外方就会送来详细的策划流程,包括演播室的装修、灯光的色温、射灯的角度都有说明,买下版权之后,换上自己的主持人和内容,其他方面的内容就是克隆了。《中国好声音》便是其中的成功案例。《极限挑战》《爸爸去哪儿》《奔跑吧兄弟》《我是歌手》等栏目,都是引进的海外模式,一档模式栏目的版权费一般都在百万以上。2010年左右是中国电视引进海外模式的高峰期,但随着“限模令”的出台(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关于大力推动广播电视节目自主创新工作的通知》2016年6月发布。),国内电视行业开始发力进行自主研发,有电视人直言:“就算是引进海外模式,也不能直接用,也要经过改良、适应地方“气候”,这个过程也需要注入资金和时间,也有失败的案例,与其这样,还不如原创!”。中国的电视栏目研发又走上了一条新路,但从近几年的研发成果来看,这些新的栏目还显得较为稚嫩,还不能称之为模式栏目,更谈不上像海外模式一样可以复制和销售,与真正的模式栏目创新仍有较大的距离。但无论如何,自主研发是一条必然之路,中国有自己的文化土壤和根植于这块土壤上的亿万观众,有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原创电视模式栏目。它体现了一个国家在文化领域的原创力和软实力。从目前国际市场来看,欧美国家更善于选秀节目、韩国擅长户外真人秀节目,中国在文化类和互联网类节目上有较大的潜力。
无论是引进海外模式或是自主研发,笔者认为以下五项工作都是不可或缺的:
1.对当下电视观众的透彻解读。不同时代的观众有不同的特点,他们的经济收入、生活(生存)方式、教育程度决定了他们的收视取向、审美口味,对受众的解读,是研发节目的前提。2.对电视市场的分析。市场永远都有机会,电视市场永远都有空白,及时捕获这种商机是电视人灵感的迸发更是大量一线工作经验积累的结果。而对于已有的同类别栏目,发现他的弱项、找出他的漏洞,赋予它新的内容,避免同质化、低水平竞争。3.对海外模式的解析。研究其内在的价值点,再逐一熟悉其系列环节,注入本土文化。其中最重要的是要研究产生这种模式栏目的内在机制,从机制上学习,为自主研发打下基础。4.对版权保护的完善。模式研发,是电视产品价值的重要一环,对于模式版权的保护并建立完善的交易机制,可以很好地激发研发机构的创作积极性,丰富研发市场成果,反之则会导致产品的迅速枯竭。5.对研发团队和人才的扶持。彻底改变重制作、轻研发的传统思想,为研发公司、团队、人才的成长提供土壤和条件。
三、历久弥新需保鲜
中国的电视产品经历了从计划经济时代到市场经济时代的变化,起初电视台及频道较少,电视产品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不存在市场竞争,随后电视的市场化步伐越来越快,雨后春笋般出现了大量具有市场化意识的电视产品,电视台之间、频道之间、栏目之间出现市场化竞争,怎样让观众选择自己的电视产品而不是其他的电视产品,成了竞争的焦点。模式栏目的确定只是在市场竞争的潮头中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栏目的维护和保鲜了。激烈的市场竞争让每一个电视机构都在接受挑战,全球顶级创意工厂的恩德莫也不能例外,由恩德莫公司的优秀模式栏目《老大哥》,在欧洲多国风靡了十几年后,最终开始出现收视率的连续下滑,英国电视五台已明确表示他们将下架这个栏目,不会继续购买版权。但恩德莫公司对此表示仍有信心,他们将建立全球网络研发机构,确保新点子、新潮流、新方法能注入《老大哥》的模式之中,从而保证其生命力的长久,接受世界上最苛刻用户的挑选。99昆明世博会专栏节目《世纪博览》栏目开播之时只有《话说博览》《园艺大观》少量几个板块,长达半年的世博会不断出现新的亮点,观众的口味也在不断变化,从栏目刚开始时的猎奇心理,逐渐转向欣赏和研究,渴望了解更深层次的东西。栏目动态研究世博会的进展情况和受众心理,应时推出《馆日活动》《主题嘉年华》《你知道吗》几个新板块,并撤下《话说博览》《有奖问答》等板块,演播室的装修风格不断改变,并专门聘请了精通英语和法语的节目主持人,直接深入世博会核心区域,边采访边翻译,极大地满足了受众的要求。在半年的世博会会展期间,栏目力求持续创新,与世博会同步、博观众持久喝彩,《世纪博览》一直保持了昆明电视台27频道较高的收视率。
中国电视栏目的竞争早已白热化,栏目生命力的长久取决于观众掌声的持久。很多电视栏目,刚出现时躁动一时,但很快便销声匿迹,这是因为,一时的广告宣传,只是暂时吸引眼球,要长久的吸引受众,必须要在内涵上下功夫,不断研究受众审美口味的变化,以超常规的思维和视角,探索新领域、新题材,新方法,打造独一无二的核心竞争力,才是栏目长久保鲜、维持恒久生命力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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