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是个秀美的女孩,七月的轻风浮动她白色的裙摆,淡雅如丁香一样。她在印刷厂工作,纤纤细细的手指敲击着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一行行黑色的字。除此之外,她更多的是沉默。
灵儿有过一段初恋,男友清是一个朴实的司机,常常在开长途车返城的空隙,载着灵儿出去逛逛。灵儿曾经将清领回家给父母看,清说话耿直,灵儿的爸妈都不喜欢,妈妈说:“这个清太不会说话了,这样的人在社会吃得开吗?还是散了吧。”灵儿起初不肯,最后还是妥协了,虽然她对清很不舍。
接着,爸妈让灵儿频繁地相亲,大约四个月过后,灵儿打电话给我说,她要结婚了,对方也是一个司机,家庭条件不错。那个司机的月薪和家境足以使灵儿的父母满意,并且人也很会说话。只相处了三个月,父母就催着她结婚。父母已经替她答应了这门婚事,灵儿本人也认命了。她对我说,也许这就是命,爱情的花朵只开一次,开了也就谢了,既然没有了爱情,嫁给谁都是一样。
婚礼上的灵儿就像一只美丽的木偶任人摆布,新郎虽然长得又黑又矮,嘴却很会说话。有人说婚姻是一场赌博,但愿灵儿这一次能够赢得舒心。
三个月后,灵儿告诉我,那个司机丈夫开始对她还知冷知热,时间久了就发现,他其实又懒又馋。刚结婚时下班还按时回家,以后便常常喝得醉醺醺,衬衣上还时常出现几根黄头发或红头发,灵儿问,他却毫不在意:“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做人嘛!”
灵儿心里只有厌恶。难怪有人说婚姻是女人的坟墓,她结婚不久已经感觉出那种恐怖和窒息,闷得心里透不过气来。可是这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也许孩子会成为她全部情感的寄托。当她告诉丈夫怀孕的消息时,男人竟说从来不想要孩子,让她把孩子打掉。也就是那次,她发现丈夫还是一个瘾君子。灵儿去抢他手中的注射器,跌倒在地,流产了。一个女人,嫁不到好的男人也许是一生中最大的悲哀。随着这句话,灵儿的眼泪流了出来,眼神也暗淡下去。
望着憔悴不堪的灵儿,我说:“人为什么要结婚?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而是为了幸福而结婚。如果得不到幸福,我们为什么要结婚?我不相信命运,但我相信自己。”
灵儿不再说话,她陷入了沉思。
再一次见到灵儿,又是一年的春天。灵儿走起路来如树叶浮于风中,黑亮的眼眸,明快的笑容,显得漂亮而鲜活,她轻松地说:“我离婚了!结婚的这八个月对于我就像十年那么漫长,我曾经想,既然他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不过,我同样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当初结婚是个错,我不能一错再错!”有一种变化,不是容颜的改变,而是青春的复苏,是神采飞扬。
半年后,灵儿告诉我,她又恋爱了。那个男孩是她自考班的同学,叫王强。上课时他和灵儿不期而遇坐在一起,慢慢地他会给灵儿占座,一杯温暖的水静静放在书桌上,等待灵儿的到来。也许生命中会有另一种相遇,在雨打梨花后,蓝色的天空中依然阳光明媚。
虽然灵儿有时还会回忆起清,但和王强在一起常常会有一种温暖和感动。王强的爱是一种关怀,常常于无声中默默关注,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
相处一年以后,王强向灵儿求婚,灵儿没有告诉王强自己的过去,因为当恶梦成为往事以后,谁都不想再回头品味。我对灵儿说,你以前的不幸婚姻一定要在结婚之前告诉王强,不要欺骗他,如果隐瞒这事,无疑是在婚姻中安了一颗定时炸弹,注定不会幸福的。
后来灵儿告诉我,王强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灵儿痛苦极了,她说,一次错误的婚姻选择是不是就意味着失去获得幸福的权力?我说,诚实有时就如一块试金石,真正的金子是不怕试的。灵儿听了,依然伤心,说,我以为爱情是一次性的花朵,谢了就不再开放,是王强给了我第二次花季,想不到这花谢得竟也这样匆匆。
对于灵儿的痛苦和绝望,我没有更多的安慰,因为,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和苍白,也许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灵儿生日那天,我和灵儿宿舍的人把房间布置得焕然一新。这是灵儿的27岁生日,我们要让她过得快乐。
房间里的灯被熄灭了,只有生日蛋糕上的27根烛火在闪烁。灵儿闭上眼许愿,我们在烛光中为她唱生日歌。忽然传来敲门声,一个男人手持一束百合花进了门来。
灵儿看清了百合花后的那张脸,那是一张既普通又生动、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她激动地说:“清!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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