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爱看古装剧,而古装剧常讲的不过就是那几个朝代的事,有些史上很有存在感的朝代为什么永远上不了电视呢?
历史学家葛兆光认为,历史为人们提供了关于“故乡”的回忆。这种回忆不一定是对村庄位置、房屋田舍、父老乡亲、纵横阡陌的具体再现,而是一种关于故乡的温馨感受,使人们一想起故乡就觉得亲近,使互不相识的人一提到共同的故乡就有“同乡”甚至“同根同源”的感觉。“君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始终心存眷念。
身处历史之中的每个中国人就像远游的浪子,从夏到清一路颠沛,在许多地方留下过回忆。中国一路走了5000年,记忆上自然也会出现厚此薄彼的现象。有些王朝的故事在老百姓间口耳相传,而那些让人拍脑袋都想不起来的朝代就成了“小透明”。
风流倜傥的两晋南北朝
大约因为有《三国演义》的光环加持,晋朝一直活在魏、蜀、吴的阴影里。明明是一举结束三国混战场面、“C位出道”的晋朝,却始终得不到观众的认可。
提起晋朝,人们大都习惯在前面加个“魏”字,一方面当然是考虑到文化上的传承,而另一方面也时刻提醒人们,在儒家文化的笼罩下,晋朝的诞生永远背负着叛主的烙印。
几乎人人都知道那句歇后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实直到司马昭的儿子司马炎,才在公元266年真正改魏为晋。到公元420年东晋灭亡,两晋前后加起来不过150多年。
大概是司马氏前三代的业务能力太强,自司马炎后,晋朝几乎没出过什么靠谱的皇帝。知名度最高的司马衷—史上著名的弱智皇帝,留下了“何不食肉糜”的千古金句,剩下的皇帝几乎不是早夭就是无能。
皇帝不争气,就能显出豪门贵族的能耐。光是王、谢两家,就出了王导、王羲之、王献之、谢玄、谢道韫、谢灵运等好几位大人物。而魏晋文学中最有名的《世说新语》,简直可以说是两晋干部子弟的微博段子集锦。
皇权羸弱必然导致地方割据和外族入侵,“八王之乱”后面跟着“五胡乱华”,让晋朝元气大伤,一直被赶到南方,再未收复过北方。由于中国传统史观主要是建立在汉族中心主义基础上的华夷史观,因此这段汉族文明被碾成碎片的混乱历史,长久以来都让人们羞于提起。
所以尽管两晋南北朝名士纵横、逸闻众多,但以其为历史背景的文艺作品并不多见。好不容易火了一部《琅琊榜》,观众们看着南梁大通年间的时代背景还是“相见不相识,笑问何处来”。
两晋南北朝的“男风”倒是为广大“耽美”创作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
昙花一现的五代十国
论存在感低,五代十国和两晋南北朝可以说是难分伯仲。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相比于两晋南北朝,五代十国持续的时间更短,满打满算也不过70余年。
有别于两晋南北朝的是,五代十国出现了多个政权并立的情况。唐朝亡了以后,除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还相继出现了前蜀、后蜀、吴、南唐、吴越、闽、楚、南汉、南平及北汉等十几个独立政权,这在整个中国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
上一次出现这种在政治、经济、文化体系上各自为尊的状况还是春秋战国时期,但那时至少还共享或曰中原文明的文化体系,即使大如楚国,还是会因不服周礼而被视为蛮夷。相比之下,五代十国的社会形态反而更类似于西方历史中常见的城邦。
作为一段充满异质性的历史、一个夷狄政权反客为主的年代,按照史学泰斗饶宗颐在《中国史学上之正统论》中的论述,五代十国是有违史学正统的旁门左道、礼崩乐坏的“畸形儿”。
中国自古有盛世修史的传统。作为乱世的五代十国,本来保留下来的记录就不多,再加上历代史学家出于正统论之下的轻视,五代十国自然成了“小透明”。
如今那些在五代十国中的胜出者早就被世人遗忘了,倒是亡国之君南唐李煜的一阕《虞美人》还在一个个月上西楼的夜晚勾得离人肝肠寸断。
气吞山河的大元
《延禧攻略》和《如懿传》又帮观众给清朝历史划了一遍重点,清朝皇帝的顺序表几乎快和元素周期表、乘法口诀表并列成为中国人的必修课了。同样作为少数民族当权的大一统王朝,元朝却远没清朝这样的待遇。
中國史上疆域最广袤的元朝,在文艺作品里留给人们的印象却始终是既不可爱也不迷人的反派角色,反而衬托出了张无忌、朱元璋等一众人的飒爽英姿。所向披靡的孛儿只斤家族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还是因为统战工作没做好。
马背上打出天下的元朝显然对中原的汉人儒生不屑一顾。在元朝统治时期,儒学作为汉文化的代表被严重打压,读书人成了“下九流”,甚至有了“八娼九儒十丐”的说法。不同于清朝统治者对汉文化的接纳和认同,元朝统治者对汉文化极为排斥,在统治阶层内部更是弃之不用。
因此明朝建立后,憋了一肚子火的儒生虽勉为其难地承认元朝是中国史上的一个朝代,但对其要么给予“无脑差评”,要么干脆不置一词。后来的清朝更是和蒙古人有宿怨,当年祖上建立的大金国就是被蒙古人灭了。
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读书人小气,朱元璋打败元朝军队后,元人北撤时不仅带走了金银财宝,还带走了众多典籍,硬是没给明朝百姓留下一针一线。没了历史典籍,《元史》就只能是“开局一张图,剧情全靠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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