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乡长上任以后想整出点“动静”来。吴乡长做这个乡长其实就是一个过渡,在乡长这个位置上干个一年半载的,就调到县里去。能够在当乡长期间把“动静”整大点,对以后的仕途发展是有好处的。吴乡长这个人比较务实,整“动静”不是只图虚名,主要目的还是为三道湾乡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要叫老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从这一点上看,吴乡长的觉悟就高出别的乡长一筹来。
赵乡长在任的时候,也千方百计地整过“动静”。缸碗沟的路不好走,一到雨季河套就发大水,村民的出行很困难。还有学校的孩子被洪水冲走了四个,酿成的惨祸曾经轰动一时。赵乡长就急了,在缸碗沟修了一座“连心桥”。当时的宣传攻势很大,赵乡长因此出了大名。“动静”惊动了市里和省里的注意,赵乡长因此得到了升迁和重用。赵乡长走后一年,那座“连心桥”没有起到应该起到的作用,闲置起来。这事不怪赵乡长,桥是修那了。可水改路了,绕过了桥。原因是上游发现了铁矿,铁矿粉涨的价钱吓人,开矿的人“呼啦”一下就全涌过来了,“轰隆隆”地放炮,山就平了好几座,水就改路另辟一条道绕过缸碗沟了。现在,老百姓也不从那座桥上走,觉得上桥下桥不方便。因为桥面平整光洁,老百姓就捡新鲜的牛粪摆在那,等晾干了再收回去留着烧火用。
钱乡长闹出的笑话就不好多说了。钱乡长是懂艺术的人,早些年就是靠写诗出道。做了三道湾的乡长以后,雷厉风行地建设各村的文化站。还号召家家装大喇叭,强制性地安排,每个喇叭四十块钱,必须要及时收听国际国内大事,掌握世界风云变化和发家致富的信息。钱乡长动不动就在大喇叭里传达精神,顺便播送他写的古体诗什么的。还在乡政府外面的集市上塑了一个“女神”塑像。三道湾为什么叫三道湾是有个传说的,钱乡长写了本民间故事集子,自费出版,销量却很好,再版了三次。当然,旧书摊上钱乡长的这本书也非常畅销。各摊主都是在顾客买一本别的书时,免费搭上一本民间故事集子。因为这,钱乡长加入了县作协,并做了副主席兼秘书长。“女神”塑像就是根据集子里的描述塑的。花了不少钱,操了不少心。因为有了这座塑像,大大方便了很多上厕所的赶集乡亲。都到塑像后面拉屎撒尿,天暖的时候臭气臊气熏人,冬天后面摞起了冰山,金黄的屎橛子立在冰山顶上,老远看好像冰雕一样。
孙乡长干实的,上来就组建养殖基地。跑贷款,买种羊,畜牧小区统一安排,划地修建,集团式地搞大“动静”。结果,一年多点,畜牧小区人走羊空。信用社和养羊户打起了旷日持久的官司。农民都想致富,报名的很踊跃。乡里给每家贷款三万块。农民拿了钱,签了字,在这个窗口拿,在另外一个窗口收了回去。乡里说,这是集体致富,要统一安排。养殖户搬到畜牧小区以后才发现,这里的猫腻很多。三万块钱只是过路财神,一分钱也没有拿到。畜牧小区的房子作价两万二,三千块钱的押金,五千块的羊。三万块钱就这么“花”出去了。养一段发现事情不对,房子是红砖的,为了省红砖,三七的墙其实是缩水成二四的墙了,本来说好的是水泥预制板的房顶,改成了羊脖子粗的杨木檩子。包活的是孙乡长的小舅子,在建筑材料上弄虚作假。最主要的是那群羊,哪里是种羊啊,一个个面黄肌瘦,像难民似的。自己活命还困难,更别说给你生儿育女发展地方经济了。
孙乡长为这事挺生气的,原因是乡亲们不领他带头致富的情,集体上访告他。省城的一家报社来采访,绕过了乡政府。孙乡长指挥派出所的民警把报社的车给扣了,还扇了一个女记者的嘴巴子。事情闹僵了,报纸头版头条给登出了消息《政府决策失误,谁为农民买单》、《记者微服私访为民请愿,遭粗暴乡长狂掴耳光》。孙乡长搞的很狼狈,仕途就从此告一段落。
李乡长的事情倒没有那么严重,稳稳当当地干了三年。全乡的经济有所起色,规范了铁矿,还在集市上修了简易的男女厕所,缓解了钱乡长那座塑像的压力。可以说,李乡长的口碑不错,就是闹出一个事来,缸碗沟徐轱辘的女儿徐红丫打排球,李乡长去慰问。结果徐红丫没上场打球,原来计划奖励的彩电就没兑现。徐轱辘不依不饶,追着乡政府要彩电钱。哪里想到被当地的一个作者给写成了小说,被北京的一个叫《小说选刊》的编辑看中,给转载了。闹出的影响很不好,乡广播站招人,那个作者很有希望。李乡长拼死卡住,说,这个作者文章写得不错,人品不行。我们乡广播站需要的是人品和文品一样好的人才。
周乡长就很聪明,办事都是空手套白狼,不拿乡里的钱,有本事到外面张罗。他在任的时候,没做啥好事,但坏事也找不上他。招商引资的工作很出色,虽然后来招来的商没干长都跑了,引来的资也没有立竿见影,但周乡长办事还是很周全。最有影响的一件大事是“辣椒节”。三道湾乡种辣椒很出名,周乡长就审时度势,加大了宣传力度。搞了三件“动静”,一台演出,一次辣椒厨艺大赛,一部三十八集电视连续剧。
演出是县里的评剧团来的,演的是《花为媒》,不过,那个小白脸送给张五可的不是花,是一只红辣椒。这个创意是刘秘书想出来的,周乡长觉得好,辣椒为媒成就了佳话。辣椒厨艺大赛就是全部用辣椒做主料,烹饪菜肴。裁判现场打分,嘉宾现场品尝。原计划请中央电视台的李咏过来主持,一是李咏要价太高,二是李咏要录制非常6加1来不了。还想叫刘仪伟来,周乡长没同意,觉得刘仪伟长得丑了点,做辣椒的形象大使不怎么合适。就请了市里的张晓静主持,张晓静最近很火,市里的一位领导很看好她的才艺。当然,那位领导的夫人也很生气,说了一些不实的粗话混淆视听。她说张晓静是狐狸精,他们家男人出国回来给张晓静带化妆品,都是南韩的牌子。这事不可能有人相信,领导忙着呢,天天在电视上开会,哪有时间搭理一个女孩子。再说,他们的年龄也不合适。张晓静二十八,瞒了三岁,从前年就一直说自己二十五。领导五十八,两人在一起像爷爷跟孙女,根本不可能发生绯闻。厨艺大赛很热闹,市电视台做了现场直播。现场的嘉宾那天吃的各个屁眼都冒辣风,收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宣传部的领导还狠狠批评了市电视台,希望这样昂扬向上的节目以后多播,像斗地主大赛那样的活动要少搞。还规定,以后公务员不准参加斗地主大赛。斗地主大赛连续举办了三届,每届的冠亚军都是公务员获得的。以至于一位季军得主在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委屈地说,敢情他们是公务员,可以上班时间上网练习。要是叫我也当公务员,我的成绩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的话不好听,说明这个地区的软环境建设搞得不好,领导感觉很尴尬。三十八集的电视连续剧最后因为投资的问题搁浅,说起这个事情,周乡长很惋惜。因为有赵本山成功的例子,各地都觉得拍摄电视剧是树立经济发展形象的捷径,《刘老根》火了龙泉山庄,《乡村爱情》火了象牙山,周乡长都想好了,三十八集电视连续剧名字就叫《三道湾的娘们》,这电视剧一播咱这地方肯定火。就差钱,那个影视公司说了,只要乡里拿五百万,剩下的不用管了。周乡长叹息着,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就拍摄不成《三道湾的娘们》。
以上这些资料,吴乡长很好地分析研究过。刘秘书给提供了详细的材料和分析意见。刘秘书一直在三道湾乡政府做秘书工作,送走了赵钱孙李周五位乡长,乡政府这些事都在心里摆着呢。吴乡长上任就很看好刘秘书的业务能力,也就把想整点“动静”的想法说了。刘秘书马上就领会了吴乡长的意图,及时整理了以前的资料。
吴乡长觉得不能像以前那样走形式主义,搞形象工程,不能好高骛远盲目学习别处的成功,一定要结合本乡实际,踏踏实实地做点事业。刘秘书说,咱们乡一穷二白,想干点事业难。首先是群众的觉悟上不去。乡政府这边一说致富项目,那边马上就掉头走了,根本不接受新的观念,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脑子有问题。受穷的命。刘秘书指着自己的脑袋壳说。
吴乡长叹口气,说,这也不能怪老百姓不相信政府,看看前边几位乡长在任的时候干过的那些事情,就明白了老百姓为什么这样敌视了。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家。刘秘书点头,说,工作是存在漏洞,可是手里没钱也是事实。就说周乡长吧,要是有五百万,那个电视剧早在中央台播了。叫赵本山演爹,宋丹丹演妈,范伟演大儿子,郭达演二儿子,潘长江演村里的懒汉光棍,替章子怡跳舞替周迅脱衣服的演员都给叫来,电视剧一播比啥宣传都好使,来咱们这旅游的人就多了。吴乡长皱眉,表示了反对。说,那不是五百万的事情,五百万拿了,电视剧拍了播了,可是咱三道湾的下一步的工作咋干?不光是钱,还有先天的地理位置问题,旅游资源和产品问题。搞生态旅游的地方多了,咱跟在屁股后面捡粪效果也好不了哪去。
刘秘书不说话了,在他的心里国内的喜剧演员都应该来三道湾乡演个角色的。吴乡长说,刘啊,你在下面工作的年头多,掌握的情况也比较详实。现在缺的是项目,你帮我考察一下,看咱乡适合发展啥项目。看好了,我去县里跑钱的事情。我就不信了,咱三道湾乡就永远这么穷下去。
刘秘书想了想说,项目倒有一个,我叫荒土梁子的郝大炮自己来跟你汇报。吴乡长心里高兴,说,那你抓紧时间办这件事情,越快越好。刘秘书说,郝大炮在乡里饭店招待法院的吃饭,我去喊一声。早就跟我说,要来跟吴乡长亲自汇报这个项目呢。我看你忙,郝大炮又是个粗人,就没答应。没有从中间搭这个桥。吴乡长点头,问,郝大炮就是荒土梁子那个村主任吧?刘秘书说,是,大名叫郝凤起,曾经被李乡长夸为“好风气”,办事干脆,大萝卜就酒嘎嘣脆,说话大嗓门,像放大炮一样,大家就习惯叫他外号郝大炮了。吴乡长笑了,说,我就喜欢这样的基层干部,文化不高,脾气也不咋好,可是就实在,办事坦荡。郝大炮招待法院做什么?刘秘书也笑了,说,为一点小事,李德力媳妇怀孕了,李德力小心眼,非怀疑是郝大炮给种上的。其实,大家都知道李德力小心眼,在外面打工不回家,他媳妇呢,就在家种白菜。一个女人家不容易,郝大炮这人也没多想,就给照顾着家,还给看白菜。结果呢,好心没得着好报,李德力告了郝大炮。证据不足,做DNA又舍不得花钱,败诉了。郝大炮还真讲究,李德力媳妇人工流产的钱由他出了。另外还给了李德力补助五百斤苞米。吴乡长,你没在乡里工作,不知道这些农民多有意思。这样的事情多着呢,基层干部很辛苦。
刘秘书打电话,郝大炮在乡里的饭店后面撒尿呢。一边撒着,手机里就唱起了“浪奔,浪流……”郝大炮抽手接了,刘秘书说,郝哥,你托我办的事我给你办了,你到吴乡长这来一趟吧。郝大炮挂了电话,尿也撒完了,身子打了个激灵,稳了稳神,回屋喊拿着话筒唱《心雨》的妇女主任,说,吴乡长要接见我呢,咱们的项目有希望了。
郝大炮大嗓门,一个人在屋子里讲话,像打仗一样。吴乡长给郝大炮沏了茶,说郝主任慢慢讲。吴乡长说,刚才我听刘秘书简要地说了一些,不是很全面。郝大炮“哈哈”笑,说,吴乡长,你找我问这事就对了。我们荒土梁子山高皇帝远,发展别的都是空谈,都不切实际。想整就整鸭子。吴乡长很感兴趣,也对郝大炮的实在怀有好感。郝大炮说,我们那家家养鸭子,少的几千只,多的几万只,是远近闻名的鸭子村。城里卖的烤鸭都是我们荒土梁子养的。我进城买过鸭子吃,心里觉得特别不是滋味。你说,咱差啥呢,就叫人家把咱的好钱挣了去?吴乡长看着郝大炮,很感动。说,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
郝大炮一拍大腿,说,光想没用啊。我就想咱们自己动手,资源是咱们的,打入市场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起码鸭子咱自己有。缺的是啥,就是资金,就是政府的扶持和投入。吴乡长眼睛放亮,说,郝主任,这个事情你放心,你把你的想法都说说,资金这块乡政府全力帮助你们解决。你说说咱们荒土梁子的鸭子有什么特别的。
郝大炮“咕咚咚”把茶都喝了,说,咱们的鸭子产量大,不用外面的鸭种。都是自己家孵育的,品种纯。其次呢,肉质好,鸭子吃的是山上的蚂蚱,虫子,河里的小鱼,不吃任何卖的鸭饲料,下的蛋也好,那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腌出的咸鸭蛋个个都是双黄的,别处的鸭蛋卖一块钱一个,咱们卖一块五都抢呢。乖乖,一个鸭蛋就多卖五毛钱呢。算算,鸭蛋的事,荒土梁子村九百户,每户养一万二千只鸭子,那就是一百零八万只鸭子啊。往少了算,五百万只鸭子下蛋,一年下八十个鸭蛋,那蛋就下多了。下蛋的,做烤鸭的,这还不算鸭雏的收入,就咱全县全市都爱买咱这的鸭雏呢……
这么一算,吴乡长就兴奋了。说,好,这个项目不错,你把想法详细跟刘秘书沟通一下,写份可行性报告。假如真没问题,这个项目乡里决定做大做好。记住,为老百姓做事,一定要实事求是,有一说一。郝大炮一拍胸脯,说,那是当然,我郝大炮深受老百姓的拥护呢。虽然有些误解,可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吴乡长点头,说,落实一下,技术什么的我去想办法,考虑你们的难处,先期的一些投入也由乡里统一解决。刘秘书具体负责这个事情,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你直接找我也成。我手机号码刘秘书知道。
郝大炮果然办事很麻利,没几天,刘秘书就把报告拿了上来。吴乡长很振奋,说,看不出来,这个外表粗鲁的郝大炮还真是内秀呢。刘啊,这事你必须亲自抓,一定要严格把关。项目立起来也不容易,弄个差不多了,我还要去荒土梁子亲自考察考察。刘秘书说,我和小王去了三次了,觉得荒土梁子的鸭子还真是大有文章可作,去的几次吃的都是鸭子,炖鸭子,煮鸭蛋,蒸鸭蛋糕,卤鸭脖子,蒸鸭血,味道都很好,都名不虚传。村里家家养鸭子的积极性也蛮高的。满村鸭子叫,孩子们背古诗都这样背:鸭,鸭,鸭,曲颈向天哇。特别感动人。村子里选好了地址,要建鸭子深加工的厂子,就是缺钱,只要乡政府这边一拍板,资金一到位,那边的厂子就马上动工兴建一期工程了。
吴乡长笑了,说,你去落实吧,钱很快就到位。这次是我的老战友,想投资,被我抓住了,把你和郝大炮的一番话都学给了他听。他也很感兴趣。原来想建山楂罐头厂呢,被我说的心活了,就投资做鸭子了,一定把鸭子的文章做大,叫咱们三道湾的鸭子早日飞出去。
刘秘书去荒土梁子落实相关事宜,吴乡长跟老战友见面,商量啥时候签合同。老战友很感慨,两人在一起吃了饭,老战友突然说,今天天还早,要不咱们去一趟荒土梁子咋样?吴乡长想想,反正也没事,带老战友去看看也好。在这之前,吴乡长去过一次的,郝大炮热情接待,吴乡长跟着郝大炮走了几家,看到了鸭子舍建得很规范,鸭子也很欢实。中午的饭菜主要是以鸭子为主,吴乡长吃饭之前还是做了重要讲话,意思是不能只吃鸭子,要花大力气把鸭子的文章做足。吴乡长心里就有了底,陪同老战友去看看鸭子也好,省得他投资不放心。
老战友的车很高级,坐着舒适,可是去荒土梁子的山路太难走。车的底盘低,几次被卡住。吴乡长很难堪。连说,抱歉,抱歉,只要合同签了,这路一定要修的。老战友开玩笑,说,要不咱把车停在这,走着进去。吴乡长当然不示弱,说好啊,咱来把“微服私访”。
山路很难走,景色却很怡人。脚下是潺潺的流水,快到村子的时候还看见了鸭子。吴乡长心情大好,看见一个小女孩边赶鸭子边抹眼睛哭鼻子呢。吴乡长叫住小女孩,打听前面的村庄是不是荒土梁子村。小女孩点头,两只眼睛哭得通红。吴乡长很奇怪,就问她,这是你家的鸭子?小女孩回答,嗯。很显然,她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吴乡长和颜悦色地问,小朋友,你家里养了多少只鸭子啊?小女孩看了看两个人的装束,想了想,怯怯地指了指那群鸭子。吴乡长看老战友,心里很高兴,说,看见没,荒土梁子村养鸭名不虚传啊。老战友竖大拇指,到河边看那群肥硕的鸭子。吴乡长来了兴致,问,那你为什么哭啊?说出来,伯伯帮助你。
小女孩伤心地说,丢了五只鸭子,怎么也找不到了。吴乡长诧异地看着小女孩,问,这群不都是你家的鸭子的吗?吴乡长的问话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她好像忘了刚才的戒备,抽抽搭搭地说,这些鸭子,是我爹租来的,来了就欺负我家的五只鸭子。老是用嘴巴叨我家的鸭子,毛都叨掉了不少。我上午就找不着它们了,也不知道它们跑到哪里去了。我又不能去找,村长说了,这个月都叫我在沟口放鸭子,一天都不能马虎……
吴乡长的心一沉,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孩,问,你爹为什么要从别处租来这些鸭子呢?小女孩警觉了,看着吴乡长,不回答,转身就跑了。远处,老战友喊,这鸭子还真肥,赶紧进村子吧。
吴乡长拿着手机突然说,家里有事了,我得回去,改日再进村子吧。
坐在车上,吴乡长一直不说话,他的眼前老是有一群愤怒的鸭子在扭动翅膀扑簌簌地跑。老战友纳闷,不知道吴乡长心里在想什么。问,你哪不舒服?吴乡长摸出了手机,给刘秘书发了条短信:速回。
吴乡长瞅着老战友笑笑,说,没有啊,我挺好的。老战友关心地问,你脸色都白了,额头上都是汗。
责任编辑 李 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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