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过去了,已经立秋了,很想吃龟苓膏了。苦苦的,棕黑色的块状,果冻一样灵动润喉。很廉价,精美包装一份才三块钱。打开包装,放入蜂蜜调料包,一勺一勺冰凉地进入胃里。买一包龟苓膏粉,自己煮就更廉价,自制龟苓膏跟自制布丁的方法一样。有时候吃得恶心了,不论放多少红糖,都觉得苦到骨子里了。
还记得小时候的“六月冻”,酷暑的午后,通常会到大山采一种绿色的叶子做“六月冻”。六月冻——我把它理解为“六月的冻结”,它外形跟果冻差不多,而且多在六月吃,由此得名。
把采来的新鲜绿叶洗净,然后在清水中漂净捞起。在盆里放入适量的凉开水,将叶子倒入揉搓,直到将叶子的汁水全部揉出来,用纱布过滤后放入干净器皿。取一把干稻草烧成灰烬,取上层干净的灰融入水中,用纱布过滤掉杂质,留下一小碗黑色的稻草灰水。稻草灰主要起凝固作用,相当于做豆腐时用的石膏。然后将稻草灰水倒入叶汁中,用勺子不停地搅匀,盖上盖子,等待其凝固。半小时或一小时后,六月冻便凝固成块了。在里面注入清水,用小刀将大块的它分切成小块,舀起放入白糖,便可以吃了。
深绿色,滑滑的,入口清凉,有股涩涩清爽的青草味道,仿佛大山深处的泉眼中的泉水,长满青苔,汩汩而出。依稀还能看到绿叶的残渣,在绿色的缺口上偶尔能发现黑色的小点,那是稻草灰留下的痕迹。没有任何化学加工的成分,纯天然绿色食物,没有金钱的痕迹,纯手工制作,廉价的清凉,却无法忘记。有的家庭人多,一做就是一大桶,割稻回来后,放下农具端着一碗坐在院子里,一边吃一边谈着收成,商量着太阳大下午晚点出工。
这些都是小时候的回忆了,长大了总是不在家,即使回家了,叶子已经枯萎了,错过了最佳季节了。有时候回家了,心灰意冷,慵懒地看着窗外炙热的阳光,迟迟不肯动身上山,没有心思,即使有心思也没有小时候那份惊喜和好奇了。童心难道真的冻结在那个一块块绿色的六月中?
杨梅,家里的杨梅都在水稻抽穗的时候成熟,大山里的竹子也成荫了。
梅子只能在深山才能生长,进山砍竹子的男人会顺便采摘,带回来给小孩子解馋。夏日午后,男人们肩头的竹子上挂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带着绿叶的杨梅。一粒粒,颗粒饱满,红红的,酸甜的汁水,不知不觉牙齿便酸倒了,连奶奶做的豆腐都咬不动了。
深山的气候与外面不同,有时候水稻开始黄了,深山里的杨梅还是青的。这些青杨梅吃起来酸涩,很难入口,丢掉觉得可惜。于是便可以做成“糖渍杨梅”,梅肉酸甜可口,韧性有嚼劲,跟现在商店的乌梅干差不多,但是口感更新鲜。将新鲜杨梅洗干净,放在太阳底下将表面水分晒干。然后放入锅内用文火烘干,放入少许盐,主要是调节酸味,等杨梅水分干了,皮皱巴巴的时候,撒入白糖,用灶火里的余热慢慢煨着,直到白糖融化,甜味渗入杨梅里面就可以起锅了。
初夏吃着酸甜的杨梅,仲夏吃清凉的六月冻,这是我童年里美好而有趣的回忆。如今漂泊在南方的城市中,犹如浮萍一般,夜深人静地时候怀念那些冻结在夏天的日子,简单而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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