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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善与蝴蝶

时间:2023/11/9 作者: 十月 热度: 12315
余笑忠

  幼兽与蝴蝶

  西伯利亚。夏天的山谷

  一只低飞的蝴蝶

  在我看来,慢得

  像一个新手,把车

  开到了伟大的首都

  我真希望它

  要么高一点

  要么快一点

  一只仰着头的狼崽

  尾随着蝴蝶,冲着它又跳又咬

  似乎只要它在哪里

  哪里就是上空,哪怕

  它偶尔停歇在地上

  ——沉着如老年的指挥

  这不该是

  那幼小的蝴蝶

  偶尔直立的狼崽,像恼怒的小儿

  对神秘的月亮发泄怨气

  不解其何以

  在水中,何以在天上

  恍如眼前的蝴蝶,一会儿

  就飞到它身后

  波浪让你想到什么

  波浪让你想到什么

  黄昏独坐,看到一只鸟

  从楼台下向上、向高空飞去

  它的行程是无数次起飞

  每一次起飞

  都像一道挺立的浪头

  仿佛大地

  正是燃烧的炉口

  不再是一只孤鸟疾飞

  在我的观看中,它脱离了

  飞鸟的形象,甚至

  没有被别的鸟看见

  兀自消失于节奏

  和韵律,仿佛

  一条鱼,潜回大海深处

  我弯腰捡过

  从两只打斗的公鸡身上

  掉落的羽毛和绒毛

  把它粘在嘴唇上方,装点得

  像卷毛的胡子,以满足

  一个少年小小的自大欲

  一只在黄昏中起飞的鸟

  我愿意倒过来,把它作为

  这首诗的第一行

  屋顶上的羽毛球

  两个手持球拍的孩子望着我

  他们的羽毛球落在了屋顶

  那么高,没有梯子

  也不值得为此扛来长梯

  我从可以望见羽毛球的地方走开了

  两个少年在我身后相互抱怨

  落在瓦沟的羽毛球

  让少年在梦里将自己拔高

  他君临那些屋顶,那么多被用力过猛

  打在屋顶上的羽毛球、篮球、足球

  那么多光天化日之下难以望其项背的

  坐等谁人轻轻拿起

  或许,它们真的等不及了,干脆

  自己往下跳!一个个

  像被蛊惑的少年

  拧床单

  当母亲喊我拧床单的时候

  我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书

  跑到母亲身边,心中

  为母亲重用我而暗自欢喜

  “你要跟我反着来。”

  母亲的意思是,她往左边拧

  我就得往右边

  在我们的双手下

  无赖似的床单,因扭曲而瘦身

  被挤到地上的水

  好像也攒足了力气

  然后。母亲和我再一齐发力

  将拧得像粗绳的床单尽量拉直

  我总是嫌拧得还不够

  我总是暗中和母亲较劲

  母亲说,可以了,拧是拧不干的

  剩下的帮手

  就是太阳和风

  后来,我和另一个人

  一起拧过床单

  我们年轻,一个人也足以对付

  从床单里我们拧出的不只是水

  我喜欢看她从晾衣绳上收下床单

  将床单搂在怀里的样子

  我更喜欢看她低头铺床单的样子

  我没有对她说起小时候

  和母亲一起拧床单的事

  今天,我厌倦的一切

  像冬天的深夜里泡在水里的床单

  我不愿去碰它,又必须独自将它拧干

  潜水者

  每一个潜水者都是在

  水下祈祷

  在双重的天空下

  潜水者,试图缩小为一尾鱼

  或者在母腹里,替母亲祈祷

  他渴望拥有这种可能

  每一个祈祷者都尽可能

  持久地祈祷,连呼吸都是多余

  连睁开眼睛都是多余

  但他绝不高估自己

  起身时,他几乎是被拯救出来

  燃灯者

  一根蜡烛,唯有

  一枝火苗

  独自战栗

  不足以用来读书,但足够用来对饮

  不要那么快

  就提到对泣

  不要那么快就坦承:

  一枝烛光,不可长久直视

  ——像年迈的爱犬

  蹲伏在你面前

  它的一双浊眼一直看着你

  怒吼、呜咽的声音止息了

  唯有一支烛光

  独自战栗,而从不会

  一分为二——哪怕用一根铁针

  去戳它,挑拨它

  一阵剧烈的咳嗽

  足以让摇曳的烛火

  归于寂灭

  它转而等待我们

  平静地呼吸

  可以端著它,缓缓爬上楼梯

  那阁楼——神童与梦想家的乐园

  如今,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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