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第五期张程先生的《蔡桓公的“鸵鸟心态”》一文,批评了那些常怀有“鸵鸟心态”,逃避现实、不敢面对问题的人和事。然而,“鸵鸟心态”固然可笑,但也不无可取之处。
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七八,许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有辱自己的言语,如果看见、听见了也没有办法,自己又不是那种心胸豁达的人,那就只能生闷气,还不如不知道,索性当一回“鸵鸟”。所谓“眼不见为净”,就是这个道理。
眼不见,首先可以“心净”。宋代大臣富弼第一次出使契丹时,路上接到家书,说女儿夭折,他心中悲痛,却无法回家,第二次出使契丹时,家书说夫人生了一个男孩儿,他心里非常高兴,但也不能回家祝贺。以后只要出使在外,他收到家书一律不拆就烧掉,左右问其何意,他说:“徒乱人意。”也就是说,家书固然重要,但如果看了,平白又增添许多操心、忧虑,还是不看为好。
北宋吕蒙正刚调到朝廷做官,就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吕的部下替他不平,一定要去查个水落石出。他赶忙阻拦说:“如果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我就会一辈子记住他的不是,那就可能会少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还是不知道的好。”古人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以,如果脑子里装了太多他人的不是,我们也就不会有朋友了。
《三国志·武帝纪》载,建安五年春,曹操大胜袁绍后,发现了部下与袁绍“暗通之书”,谋士建议他“逐一点对姓名,收而杀之”。然而,曹操宽容地说:“当绍之强,孤亦不能自保,况他人乎?”于是将书信全部焚毁,不再追问。后来毛宗岗评价说,“曹操焚书以靖众疑,是忍之于人心未定之时”,说他不是有度量,而是耍计谋。但我觉得此评有失偏颇,曹操焚书,一让自己心净,二让部下心净,又何尝没有襟怀度量?
眼不见,还可以“手净”。米芾曾任校书郎、礼部员外郎,为官清廉,自律甚严。他酷爱古人字画,有人为托请他办事,特拿来一幅珍贵字画。画在他家里放了三天,他连看都没看便命仆人归还。仆人不解,米芾说:“不看,我还可以当它是赝品来自我安慰,如果一打开,让我爱不释手,忍不住收下,岂不是要坏了我的官声?”米芾立志要做个好官,但又深知自己拒腐蚀的定力不够,所以干脆也当一回“鸵鸟”,眼不见就不动贪念。他的拒贪办法实在不算高明,但却不无作用。
现实生活中,那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灵通,无所不知的人,往往活得很累,因为他们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事,听了太多不该知道的话,也操了太多不该操的心。反倒是那些不理闲事,不操闲心,眼耳“闭塞”,心无挂碍的人,生活得轻松愉快,幸福指数颇高,因为,他们都多少有些“鸵鸟心态”。
编辑/石用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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