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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作家 热度: 13892
任白

  一、2015年5月6日

  夜半,被风雨声惊醒,这好像是春天第一场声势浩大的雨。

  午夜,春天终于来了

  风雨一阵紧似一阵

  鲁莽的过客

  想要带走什么

  上一个白天

  你在城里四处游荡

  穿过高架桥

  和一份文件一起

  去找一个能签下名字的人

  战争结束了

  在很多橱窗里

  你看见尤利西斯忧心忡忡的脸

  被成堆的水果掩埋

  那些街区和岛屿

  那些迁徙和征伐

  从编年史中出逃

  远离回家的航路

  他和屈原擦肩而过

  在都柏林街头

  被一股古怪的异香弄得头晕目眩

  那个街角的旧书店收留了他

  仿佛是一个华服的门童

  从绣像本里踱步而出

  峨冠博带

  落英缤纷

  街心花园又变小了

  孱弱得像一个盆景

  像是枯瘦的秋天

  那里曾有大片的丁香和波斯菊

  收留每一个流亡者

  但是你终于走投无路

  终于无法找到签收文件的人

  你渴望堵车

  或者路突然断掉了

  一个突发事件

  让你永远躲开终点

  躲开无语的门廊

  和一张不属于你的床

  但是春天还是来了

  怀抱着一堆像夙愿般坚硬的沙子

  扑面而来

  你看见它

  明白流亡和迁徙都是没有终点的

  二、2015年5月21日

  上海。在和平饭店喝了一杯咖啡。

  走进门厅

  黄铜色的时光沉降下来

  我感到安宁

  感到那些碎玻璃一样的时刻

  都温润如玉地回来了

  是的,时间有时如此仁慈

  并不总是送我们去那些骸骨森森的墓园

  她回来的时候

  脸上的光泽

  象牙似的幽暗而又温暖

  她带着那些好人回来了

  英勇的人

  美丽的人

  优雅而又慷慨的人

  是的,他们又聚在一起了

  笑声就像轻启香槟的声音

  轻快并且干脆

  是的,他们知道

  枪炮声和叫骂声

  都会消散的

  所以不必向时光寻仇

  不必弄脏记忆的城堡

  后来我坐在窗边喝咖啡

  看着外面匆匆走过的人群

  旅行者在拍照

  短裤和花衬衫

  像是一个嬉闹的鬼脸

  街上有很多鬼脸

  看见我时多少带着一丝诧异

  呵呵,我是不是被当成一座高浮雕了

  正在黄铜色的时光中打量他们

  那样也好

  被凝视其实就是被祝福

  他们出一会儿神

  最好互相辩难一番

  然后,释然地走开

  三、2015年6月16日

  宿醉未消。

  夏天香艳而又肮脏

  轻佻易腐的时间

  清晨五点就爬上眼睑

  斑蝥的长戟袭扰你

  隔夜的啤酒倾覆你

  手在床铺上搜索救兵

  眼镜或者另一只手

  但是它们都消失了

  像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把自己藏起来了

  这真恶心

  马桶的颜色也是

  宵夜一下子冲了出来

  从幽闭的隧道里

  烤肉和生蚝夺路而出

  宿怨未消的味道

  僵尸还魂的味道

  吞噬了你

  是啊,一个满腹心事的夜晚

  没那么容易被消化

  一个恨意难消的夏天更是

  你吐个不停

  放任食物逃亡

  放任胃口和元气挥发殆尽

  你回到床上

  回到对它的托举的深深眷恋之中

  嗯嗯,婚床产床行军床双人床河床吊床墓床……

  看得出,皈依者不止你一个

  远远地,在不知什么地方

  你听见一个声音在呵斥自己

  快滚起来,你他妈能从自己的懒惰里套现吗

  嗯嗯,最早醒来的总是新鲜的恶意

  这没什么

  能叫醒沉睡者的自然是危险之物

  这是你的早餐

  是喂养你的东西

  敬请善待

  并以感激之心接受它的体罚

  四、2015年6月17日

  堵车。

  下午三点,车堵在威海路上

  一条毛细血管突然栓塞

  小小的不适又来跟交警捣乱

  天很热

  电台里说要到周末才会下雨

  一次会议被取消了

  一些决定被延宕

  天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权力被绊倒的时候

  摔碎的也许是一次看不见的灾难

  好吧,你做了决定

  干脆得像一把刀子

  但只能做极其微小的切割

  只能了断自己的犹豫

  还有那么多决定

  等待其他的神经元或下丘脑

  像洋流中的鱼群

  被恐惧裹挟

  被古老的预置程序牵引

  浩荡而又盲从

  你的理智和荣誉

  在洋流狂暴的怀里

  挣扎着发出尖叫

  还是在一次毁灭的高潮前

  沉迷地昏睡

  但昏睡还不是最可怕的

  我们都被医生发现了

  脸、性腺和所有足以致命的部位

  你要当心

  他在电台里说

  你被惊醒

  从蒙昧中半信半疑地起身

  你要当心

  一道橙色警报

  自宇宙深处迅疾地飞来

  总有个什么地方

  总有很多地方

  一些裂隙徐徐盛开

  你要当心

  你要当心

  五、2015年6月19日闷热

  莫名狂躁,事后感到羞愧。

  错过午睡,脑袋里满是比例失调的砂浆

  空气像米汤一样黏稠

  离我远点,你说

  一上午的会够我受的了

  女下属的脸红了

  隐忍让那些皱纹熟练地打转

  算了,你声音低下来

  她脸上的红色退得像潮水那样快

  留下青白的沙滩

  她一定也没睡好

  从本世纪初开始

  我们的夜晚就一直在追捕睡眠的路上

  你想自己欠她一个安慰

  就像有人欠你一样

  但究竟是谁呢

  混乱的债权关系

  谁能厘清

  谁愿意凝视并且抚摸它

  看清其中的冤情

  看清地球上最浩瀚的迷宫

  像一个伟大的失败者

  充满诚恳的痛楚与温柔

  你愿意像他那样吗

  无声地垂泪

  哀怜地看着自己

  和所有面孔模糊而又憔悴的人

  六、2015年6月21日父亲节

  早晨,还是父亲先起了床。

  早上六点,父亲蹒跚起身

  你听见他在卫生间里喘息

  然后拖着一条腿沉重而缓慢地

  向厨房进发

  那条腿已经八十岁了

  或许更多

  时间并不是一趟匀速开行的列车

  在某些路段它遭遇战争或灾难

  一个不小心就冲出路基

  那条腿出血了

  一截断骨唐突地出门

  不知所措地撞见

  一支亡命的箭矢

  射中了他

  父亲,和他的隐忍一起

  走过一生

  现在他走向厨房

  想去给你做早餐

  早上六点

  房间里寂静无声

  所有发生的故事都被遗忘了

  所有爱的飞絮沉积下来

  让那条腿愈发沉重

  在这个冷清的早晨

  在地板上留下

  模糊而又滞重的擦痕

  七、2015年6月26日阴,有小雨

  股灾来了。

  这一天,初夏沿着K线急坠

  一路上听得见风声

  山山水水

  真切得像第一次出差时住过的酒店

  酒吧里健力士一样黑色的眼睛

  一闪即逝

  终于坠入一片虫豸飞旋的湿地

  绿色的汁液

  沿着血管快速回灌

  你看见有人惨笑

  在电梯间呕吐

  在一个迷局中收获亲历的颤抖和喟叹

  但这个游戏足以撼动真身

  摧毁几十年的功德

  不同于一个灾年

  可以靠忍耐或乞讨

  艰难度日

  或者从睡眠中绕行

  不,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假手庄家自我讨伐的杀戮

  是的,财富总会离你而去

  无论挥霍还是窖藏

  始终在背叛你

  背叛你的贪婪与梦想

  你有时祈祷它能够休眠

  在你不安的胃里安睡

  但是另一串祈祷总是打断它

  远远的钟声,和

  街上的喇叭声和惊叫声

  叱骂声和哭声

  礞打声和呻吟声

  亲吻声和雷雨声

  声声入耳

  生生不息

  八、2015年6月27日

  凌晨,下夜班。

  凌晨,愉快的夜风在办公楼外等你

  像一双异性的手

  小心地探问你的体温

  你想说谢谢

  想说夜班很好

  总是带着一点神圣的感觉

  在别人沉睡的时候工作

  在别人失眠的时候工作

  真的挺好

  你感到安宁

  感到怨恨和喜悦都放慢了脚步

  甚至灾难也在踟蹰

  时间终于有机会找到自己的初衷

  让那些疲惫的生灵

  在大地上安睡

  直到元气再次回到身体里

  再次被饥饿叫醒

  重新投入代谢和生长

  但是你醒着

  像所有目击者一样

  被一个好消息劝慰

  在灾难粗糙的边缘感到它也会衰竭

  你发现某种仁慈已经安抵

  大部分沉寂的窗口

  并且断定

  它们还会醒来

  九、2015年7月1日 阴

  醒来之后,躺在床上看盐野七生的《罗马人的故事》第二卷。

  你又一次被盐野七生堵在床上

  是的,你什么都没干

  只是在这个平淡的早晨

  为阵发的衰竭感到羞愧

  没有边境沾染血污的战报

  甚至连边境都消失了

  世界的版图超越所有罗马人的想象

  于是想象干缩

  陈旧的血液开始乳化

  像是皇帝信封上的火漆

  封存了一个秘密指令

  所有部队都被囤积在历史中

  所有英雄都被浇筑在金币里

  那些城垣、水渠、浴室和斗兽场

  在旅游目的地被泡在好奇的药水里

  像它们生前那样活着

  但是那个日本女人来了

  一个瘦小唐突的信使

  用十五架投石机

  轰击我们

  宽刃的罗马剑和头盔上的羽毛

  毁掉一个被无限复制的早晨足够了

  但是之后该怎么办

  这场战火会向哪里延烧

  哪条大路通向罗马

  如果光荣不能驱策我们

  惊恐是否可以

  走上一条莫测的逃亡路

  并且胡乱地挥舞手中之物

  忙乱地砍杀或撞击

  或者错杀敌人

  或者错杀自己

  十、2015年7月13日

  出差去贵州黎平,采访一个志愿者扶贫项目。

  开始时高铁用忘我的奔跑

  穿越数不清的隧道

  然后是一辆半旧的中巴

  喘息着在山路上蹒跚

  下午五点,铜关村

  终于在暑热的尽头现身

  博物馆像一个错嫁的新娘

  光鲜而又羞赧

  那些年轻的面孔

  像七月里刚刚结实的葵花

  泛着鲜嫩的光芒

  那些美丽的银饰一直在低语

  直到大歌响起

  农人们在歌声中攀援穿梭

  自由开朗的爱情

  在碎石坡和手帕般大小的稻田里嬉戏

  阴郁的菌子躲起来了

  拇指粗的小花蛇躲起来了

  连空空的锅灶也躲起来了

  这真好

  一个城市来的女孩也站在歌队里

  一身漂亮的侗装

  和同样漂亮的笑脸

  一片年轻的银子

  镶在山乡的胸口上

  闪啊闪的

  重获新生的发光体

  爱上寂静的辽阔

  爱上长夜的澄澈

  爱上山岭的艰涩与光荣

  十一、2015年7月24日

  妈又住院了。

  车子在高速路上喘息

  柏油路面刚刚被雨水冲洗过

  清洁得像是十七岁的早晨

  植被喧闹起来

  能量的气息带着一点酒味

  让你和车轮一起无法安宁

  母亲的病房在路的尽头

  空寂得听得到来世的声音

  妈妈,你变得这么瘦小

  岁月挥发掉了很多东西

  母乳的气味,和

  找不到标记的泪水

  除了输液

  找不到别的东西

  置换时间之熵

  好在葡萄糖很有耐心

  从下午到清晨

  一滴一滴

  像念珠那样彼此穿连

  十二,2015年8月1日

  看了会儿电视,怎么这么多真人秀啊。

  周末,真人秀在所有时段拦截你

  实名制被吵闹着转卖了

  那么多档口

  那么多好看的人

  那么多轻贱的歌舞

  你希望睡眠能放慢脚步

  拖住抖动的衣角

  在午夜到来之前

  在白日的泡沫消散之前

  在人群中端坐片刻

  像一个笑话或神话那样

  孤零零地成为公敌

  时间被塞在泡腾片里

  在很多水洼里欢腾不已

  包括这里

  焰火撕扯公敌的影子

  比历史上的任何时候都更加轻狂

  那又怎样

  你醒着就无法入睡

  除非死亡来收拾残局

  就这样对峙吧

  谁都无法把讥笑从你脸上卸下

  像一副著名的残局

  冥顽不灵地盘踞在街口

  十三、2015年8月14日

  天津滨海新区危险品爆炸第三天。

  战争的第三天

  天津依然被炮火笼罩

  很多战士死去

  很多战士受辱

  很多战士茫然作恶

  战线被朋友圈弄乱了

  芜杂不菁的喧嚣

  不断燃爆

  你感到愕然

  那些美丽的焰心

  明黄色的

  仿佛来自一个王朝的早晨

  或者另一个王朝的黄昏

  好吧,兹事体大

  我打算在48小时之内保持沉默

  不管新闻发布会上发生什么

  都不会哭闹

  我要等待

  灰烬告诉我们的另一些事情

  十四、2015年8月17日

  平常的一天。

  沉默像一床被子

  比夜幕更辽阔

  比墓穴更宽容

  我的胆怯和羞愧就埋藏其中

  本来它们只想小睡片刻

  躲过阳光最狂虐的时辰

  就像周末躲开工作

  毫无野心地蛰伏

  昨天安全

  今天安全

  要担心的只是明天

  是的,这是唯一的赌局

  小小的赌局

  一些声音消失了

  飘落在墓床上

  和那些随葬品一起

  成为多年以后的咒语

  我能做的只是记住空调统治的冬夜

  记住被子的厚度

  记住不动声色的羞辱

  记住蓄意自毁的日子

  十五、2015年9月1日

  路上突降暴雨。

  暴雨砸下来的时候

  我正在一串红灯前的车流里轻轻颤抖

  发动机大概有点老了

  十五万公里像是一座山岭

  跨越之后就开始下坡

  雨倾如注

  雨刷器徒劳地来回折返

  能见度依然是零

  我开了雾灯

  像在爱情中习惯的那样

  走上迷途

  当灵魂不再亲密

  思想的冰雹开始涂炭生灵

  你好吗

  孱弱的问候就像卑微的雾灯

  你好吗

  你是雨脚后面的哪一张脸

  雨太大了

  天地间一派激愤之声

  我不知道该迁怒于谁

  也不知道该移情于谁

  这场雨和红灯一起

  拦截我

  我只能等待

  雨住云收

  你的脸从车窗上显露出来

  十六、2015年9月12日

  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一个月。

  遗忘是一件预置程序

  用来清理行囊

  大部分时间

  遗忘是邪恶的

  就像今天

  我们忘了那么多人

  死了一个月了

  他们死于狂躁的危险品

  死于贪婪和虚伪

  死于权力的自大

  死于定期卸载的系统设置

  现在他们又死了一次

  我们的情感、理智和道义哗变了

  同时抛弃了他们

  报纸、电视和习惯吵闹的互联网

  同时抛弃了他们

  一场恶疾如影随形

  我们的存储器太小了

  而明天那么多

  淫邪的食物那么多

  以代谢的名义

  我们吐出无法消化的东西

  然后感到轻松

  感到系统运行的速度真的变快了

  十七、2015年10月3日

  难得的假期。

  假期催化的主要是幻想

  关于休息和自由和游乐

  这些被锁在收藏夹里的东西

  终于可以出门

  伸伸懒腰

  打量上午九点的太阳

  踩踩脚下的影子

  感到真实的幻想

  真的真实

  高速路上车辆多于平日

  正是东北最好的季节

  层林尽染

  植被在休眠之前

  展露了它们最灿烂的一刻

  而在遥远的故宫

  一个更遥远的集市人声鼎沸

  清明上河图来了

  时隔千年

  人群仍然是最恒久的安居之所

  那些叫卖声

  那些喜气洋洋的礼赞

  那些酒肆里不绝的歌吟

  都被记忆收藏

  被我们想象和依偎

  拓印,一张张残片

  一张张时光盛宴里

  不变的食单

  十八、2015年11月7日烟霾

  电视上,看见两只著名的手握在一起……

  两只手握在一起

  被闪光灯瞬间孵化

  于是无数只手就那样握着

  在媒体网络上长久地僵持

  在历史的沟壑上无声地盘旋

  血污和血脉都曾被质疑

  王朝的疆域

  像大地上的河床

  被不同的愿念冲刷

  直到找到最美的路径

  涵养无数生灵

  但此刻是美丽的

  紧握的手

  抱拢的翅膀

  可能的飞翔

  十九、2015年11月14日巴黎巴黎

  恐怖袭击本年度第二次造访巴黎,14人死亡。

  九年前我在第三区

  一间破旧的小旅馆里

  一只关不紧的水龙头呢喃了一夜

  凌晨四点

  厮打和叫骂声敲击石子路面

  我推开窗子

  像左拉那样看见几个黑人青年

  在笨拙地打斗

  是的,巴黎从来不缺少混乱

  她用娇纵的姿势抱着那些浪子

  像是恶棍的情人

  容留丑陋的种子

  但是那些淡妆的女子仍在浅笑

  那些诗稿和绘画仍在值守长夜

  用最脆弱的眼睛看见

  用最淡漠的沉痛忘却

  子弹和鲜血

  子弹和鲜血

  二十、2015年12月13日

  在网上看到一段视频。我看见卷福

  在朗诵一首淫荡的歌词

  噢啦啦

  他轻巧地踱着步子

  既不古板又不轻浮

  显然他知道得体的意义

  和公共关系脆弱的逻辑

  就像我们知道

  窘迫的沉默

  也比袒露空虚好得多

  但是曾经有过更好的人

  郑重、风雅、敏感多思

  就像劳伦斯·奥利弗

  还有基斯洛夫斯基和安哲罗普洛斯

  这些优美而又忧伤的人

  都去哪了

  世界是平的

  这真操蛋

  他们都被大洪水冲走了

  这真操蛋

  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宠爱自己的愚蠢

  我们没有死于战争

  没有死于性和毒品

  却将死于无节制的自我宠爱

  死于隐性的内驱力

  死于惊喜连连的用户体验

  我们把钥匙交了出去

  古老的内置程序瞬间激活

  他们接管了游戏

  基因的暴政

  从网络出发

  横扫所有域名

  一个漫长的冬天开始了

  不管逃到哪个纬度

  怕和爱都在追捕

  如影随形

  是另一个你

  在追逐和催促

  并且降下刑罚

  二十一、2015年12月31日

  又一年过去了。

  咣的一声

  敞开还是关闭

  门自己没说

  迈开脚步

  是远行还是归来

  你也没说

  上帝视角

  是在平流层之上的什么地方

  上帝也没说

  好吧,生命卑小

  朝菌不知晦朔

  人啊,在岁月中丢失了罗盘

  在历史中失了星座

  好吧,新年就是一树新的果子

  多汁的果肉抱着几枚古怪坚硬的魂魄

  在轮回中被大地蛊惑

  穿了件崭新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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