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叫
脚趾前的泥土或称大地
内层掏空挖掘起深藏的起源
黑漆漆的窟窿
看见
地球在塌陷
我们活在空洞之上
最好把崇山峻岭月亮和太阳
以及我们居住的房屋
祖先的坟墓
填埋进去
那些表层的小孔
最好用锥形的繁星
妥帖地堵塞
为了生命和子孙
我们该慷慨一点拿出点东西来
哪怕是自己的肉体
骨头和指甲
我们的时光已经不多
脚趾前的泥土已在碎裂
在泻入地裂的深处
林叶之中的泥土
每一寸泥土爱吃我们的躯体
今天
明天的黑夜
或者一些时间之后的清晨
牙齿逼近我们
把我们一团一团塞进它的嘴里
泥土爱上了我们的灵魂
圆形的墓穴总是闲不下来
在掏出落魄的迷宫时
把没有回程的声响
旋转成一个又一个滞呓的黑洞
人间天上的一切
泥土对馨香的花草和生灵只会
给予不多的时间和鸟群
更多的是让
时光的群山
陪伴我们无边无际的烟云
泥土在追赶
我们越来越近的脚跟
今夜做次实验
今夜我要感受感受凛冽
不是用皮肤
而是脊背
今夜我要感受感受荒凉
不是用嘴唇
而是植物和生物
今夜我要感受感受孤寂
不是用麻木
而是一片最后的雪花飘过天空
凛冽是冷酷的凛冽
荒凉是肺腑里一块石头的荒凉
孤寂是放弃成百上千光束的孤寂
此刻整个荒郊野外的山坡
就我一人没有灯光没有恍惚
四周走动着冬末的枯草
今夜我想这样度过
让隔世的时光
在我身上做次综合的实验
冷月亮
走了不少路冷月亮
坐到安分的阳台脱尽光泽
靠在金属的椅背上
随身携带的寒风来自天涯的荒野
透过缝隙覆盖双膝
战栗是种改变
额前的河宽阔弯曲
一只像被存放的船在发黑的岸边
轻得不能再轻
从大脑到脚趾
一动不动的脚脱开鞋子
风尘已在遥远的地方
冷月亮结着薄薄的冰
只要抬眼凝望紧身的寒风
就会把我越裹越紧
在夜的边缘上
为了逾越白灼的空泛
一个黑夜跨入另一个黑夜
夜是我出世的住房
词语的屋顶旋律缠绕在梁上
门前的月色洁净明亮
这每天的间歇
所有白昼的小心或者双唇紧闭
停靠在我的背后
肺叶有了空气躯体轻灵
闪烁的眼里
只要一颗领头的星朝我微笑
成千上万的星星就会
倾泻下来给我天空
夜从间隔的桌上起程
再次折回向前又是一次远行
风悠悠地飘过
梦幻轻轻摇曳
我一再成为黑夜的内心
手指间的树枝在天空行走
2016年2月11日
一个更为长久的时辰
夜色上空
云丝像被拉长的波纹悠然
如同我的呼吸
手中的茶
缓缓地飘远风雨和念想的峰巅
松懈开来的鞋带
肌肉脱离有力的双腿
一时发痒的脚
在椅子的棱角边蹭动
一切井然有序缄默无声
胸骨间的野马踩上雅致的枕头
嘴唇里伸出的微笑
伴着月色流淌在融化
天空的无边话语
2016年1月30日
早晨出门
早晨出门。每天小心
走的路纷杂的心绪
清晨是把梳子
傍晚是把梳子
黑夜的嘴角在窗前下垂
所有一切飘零的事情
堆在手中比体重更沉的分量
全部功夫即便
很轻地提起
更轻地放下
但拉不直的微风潮湿
鸟鸣放射出的空间
翅膀只是一种幻想
每天停不下来地进进出出
小路伸在弯曲的天边隐在
疲倦和清醒之间
变异的脚步声中黑黑的眼圈
如同风中黑黑的果核
山脊上的房子
倚靠一面庄重的墙。
透过树枝看向地平线
地平线上的山峦那山脊上的迷雾
出现太阳安静的栖息之地
一座房子在发光
这座房子开着巨大的窗户
视野进入壁上排列的册书
都在独自憧憬
当我想明析地址和时辰
或者明白一种真切的教诲
梦、想象和记忆
突然变成喧闹中的砾石
山脊上的房子
瞬间消失
墙!在肩膀上颤动。
眼睛被漫天飞扬的灰尘遮蔽
如同旷阔水域
在淹没一叶方舟过程中
几千年的繁茂树木
随同山坡一起缓缓下沉
远远的书桌只留下
一张空椅
2016年2月10日
扑面而来的时光
站在窗前扑面而来的时光
晃在眼前又很久远
隔开的一块玻璃
几十层四季在云雾的峭壁中
令人木然静立
蝴蝶标本或翩翩起舞
带来的讯息所有眼里的光芒
像刚刚做过的梦
葱绿向枯萎挺进
如同关节一样的树枝
耳朵听见
僵硬的声音
打开的一座钟
大大小小的齿轮耀眼闪熠
涂着黄昏的薄光
窗外潮湿的人行道上
地面黏滑人们一边观察四周
一边盯着自己的脚尖
而我敏感变弱只跟
天空里的鸟保持关系
在水边对话栖在林中
2016年2月10日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
如果有诡秘的事情
揣摩更加迂回背椎膝盖
可以堆出许多模糊不清的影子
如果场合真实
看不见的沼泽就有飘曳的荒草
在灰飞和水气中逼近
像透过草丛的光线
当左侧的脸发热
右侧的阴影
嘴角在抽紧
疲乏的小心翼翼
表情总在惊醒中收起微笑
让肌肉的厚度像警戒一样
达到弹力的强度
或者像石头那样冷静
那些纵深的日子
缠着蜿蜒的知觉
睫毛刷过掌心里的脸
苍穹万里光亮融入沉默
我已从沼泽边走过
2016年2月8日
试图触及的观点
沉默无语腰肢悬在双足之上
感到无力赤裸的脸颊
被阳光灼痛
嘴唇抿成冰凉的曲线
静静地看着远方
总想开口立刻就已后悔
胡子像撮白雪日复一日
变成香气四溢的羽掸
试图触及的观点
轻轻搁在胸前
保持平静喝一口冰水
慢慢把自己的手放在背后
目光中的四周
默不作声胸中一只狮子
在喉咙口呼吸
2016年2月13日
关于梦的问题
关于梦的问题
梦中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坐着不动黑色的睫毛下
眸子静静看看窗外或者
头顶上的天花板光
在雾蒙蒙的四周
闭上双眼清晰的过程无影无踪
我依旧坐在床边
那些过去的景致以及细节
像窗帘缝里射进的一缕阳光
上面没有一丝茸毛
当眼睛立刻睁开
摸了下自己的鼻尖如同触摸的晴雨表
手指冷飕飕地醒来
记忆的痕迹
在一口瘫痪的叹息中
醒在梦边
2016年2月12日
灵魂的声音离去
我的声音没有追上你的声音
你离开我的脑海
向千枝万叶的山峦飘远
你说你需要白雪的位置
需要洁净的空气一丝世界的亮光
像小鸟
在雪地寻找粮食
你说我脑海的回纹过于汹涌
漂浮的杂念从眼里淌出
阴影之中
还有阴影
缠绕的黝黑和昏沉
抹去了针尖的光芒
你飘逸的声音离开了我的一切感官
脑海空空
四肢变成没有血性的衣架
虚无的眼睛嘴唇耳朵
红尘在出口或入口
来回出没
灵魂的声音离去
我脑海里的荒草在沟壑里
疯长枯槁的憔容
一滴水在骨头里流淌
那粒纯净的水滴
由于心脏跳动在我的眼里
反射出混浊的斑点
面对这一变化
我抿嘴一笑
水滴长起灰尘的茸毛
在生活中被我的手反复抚摸
用越来越多的名称
层层覆盖
直到水滴变空
不能照见我的脸
现在这滴水活埋在我的眼里
我因而脸色枯黄
暗黑的喉咙
不止地干咳
因而夜晚一再惊醒
手指触摸到面容里的骷髅
感到那滴水
如同一种舔动的焦虑
在没有皮肤的骨头里流淌
含着薄荷的灯光
桃树在一片蓬松的细枝上
布满粉色我确定
我不是它萌发的花朵
樱花是一种未来我想
明天它会开放那一刻
我已衰老
香樟树在做生命的深呼吸
绿叶靠近寒风
把冬季放在春天的胸口
一盏路灯在这三棵树中心
照透
浓妆的思恋
素洁的冷雨飘洒
以及情感化的瑟瑟声响
冬末春初三棵树
含着薄荷的灯光昂头
盘曲着我的神情
在两个半天之间
白天和黑夜的地平线
就是黄昏是两个半天中间
垂直的一道刀痕
地平线在躯体上环绕
在突然轻飘中平息着喘气
寒碜的一丝感觉
像在咀嚼
血色的沙粒
黄昏在人们描述的混杂灰尘里
覆盖黄昏的雪
那些不是内心的沉默
以及涉水而过不是自己
能够说清的轮廓和听清的声音
白日的梦呈现白色
被我称之为肘弯里的夜晚
手里炼金的灯光
正在把地平线大幅度地
揉入土地、山峦
以及眼睛最深处的一切
让雪的气息
竖起棘刺尖上的光芒
盲者站立又侧身而过
盲者无语。朝我移近了两步
没有视力的眼睛好像看见了我
嘴角稍稍扩展皱纹
像被刀子割了一下
疼痛的感觉
嗅到我五十八年的鼻子
气味的敏感。我鼻子上
像有精神失常者的烟尘气味
或是霉陈味道
像是从肮脏的口臭中来
盲者没有说出嗅到或者怀疑的话
只是侧身而过
用盲杖重敲了几下地面
三种景象的语言
站立时候一滴水落在背上
下滑的一道光呈现
弓形的弧线透过玻璃
我的目光在贴近黑夜的树上
分散开来
两枚核桃盘在发黏的掌心
像小石头转动
声音断断续续
釉色上滞重的月光
变得模糊
而往事没有松开
却已逃离
三株水仙花飘来冬季的气息
若干现象变成时间和方式
角落里的幽香
想吹开整个天地
灯光已在花瓣上凝止
背脊上一滴水发冷
核桃看不见大脑
水仙花在家
在我一成不变
一成不变的暗淡灯光里
一个表情模糊的人
我想看清你的脸试着
闭上眼用实际尺寸
测量你的微笑与心脏的距离
希望看到嘴唇上的行走
不在体内迷路
但是一切靠得太近
我分不清局部和整体分不清
眼皮和口腔
是从肺腑而来
还是花瓣做出的拥堵
我只觉得每天飘进你的眼里
像在一间光线朦胧的屋内
进进出出
我知道我不再做梦
只是我肯定被你梦见天天一起
走向天涯的荒野
但愿刮风时
我不是落叶
浸在自己的水里
每个人浸在自己的水里
每个人存在每个人并不存在
那面前的水平线时高时低
天空悄无声息地开阔风和日丽
瞬间又是黑暗一片
孤零零的星光和树木
轻烟飘散沉重的水波中
咕嘟声起晕头转向的水泡
微微地发黑
憋屈的时光血液暗流湍急
一刹那的改变
心灵是另一个冰冷的窟窿
每个人在水面上微笑
呼吸存在呼吸并不存在
脱皮
我在外面多穿了几层皮
现在战栗剥离一层便异常疼痛
手上沾着黏湿的盐水
我一直把多层的皮
当作穿越丛林的迷彩服饰
在番号变化中
消失自己的人形
光阴掠过毛孔上郁结着灰尘
这十分缓慢的变化
心脏成为目标
手指扣动
自己倒在自己的枪下
如果誓言忍痛重造裸露的身影
分解自己的光晕
我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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