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17日,在中国销量和影响很大的《环球时报》援引外电报道,在经济危机蔓延世界且日益恶化的艰难时世,日本上世纪30年代的无产阶级作家小林多喜二的革命小说《蟹工船》,在日本重新浮出历史地表,成为2008年日本的畅销书,年销量超过50万册。媒体认为《蟹工船》热潮并非偶尔兴起的复古潮流,而是当前深刻的社会危机、经济危机的产物。日本社会自身对《蟹工船》热潮做出了如下的解释,即年轻一代在残酷的现实中受到挫折,他们觉得自己同蟹工船的捕蟹苦工没什么两样。
的确,这一次由美国的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和随之而来的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其规模和严重程度堪比西方1929年爆发的那次史无前例的经济危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此危机波及到众多国家的众多民众之际,欧美国家出现《资本论》热和日本出现小林多喜二热,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样的报道和解释固然具有政治正确和新闻正确——简洁明快地在事物的原因和结果之间画上直线,但似乎也容易引发一丝疑问:影响到个人和社会的经济危机作为直接的动因促使人们去阅读马克思和小林多喜二,去寻求经济学和文学的解释与抚慰,但如若没有社会文化语境中马克思和小林多喜二的长期存在,他们影响的长期存在和影响度的广泛存在,人们怎么会一下子在现实的创痛下想到去读马克思和小林呢?马克思及其“主义”在西方的诞生、发展、影响、流变,已经构成西方和世界历史的重要内容,至今在欧美社会和大学中马克思主义的学派依然具有重要影响,号称“西马”。当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存在和影响,我多是从阅读中知悉的,因为没有在那些国家生活和亲身感受,所知可能不准确。而对小林多喜二在日本的存在和影响,则有亲身的感知。我觉得,正是由于当年被日本政府杀害的无产阶级作家小林多喜二,在战后的日本社会和文学中已经作为传统的一部分而存在,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与影响度且影响一直存在,所以在2008年当社会和人们需要从他的作品里寻求解释与缓释时,在人口只有一亿的日本,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去寻找和阅读小林多喜二,《蟹工船》才会行销50万册。
这样的感受和认识,来自于在日本时的一次参观。那是2003年,我在位于日本町田的一所大学教书。1月18日晚,在日本NHK电视台节目中看到消息:18至20日,日本琦玉县所泽市的市役所(市政府)举行小林多喜二生平与文学事迹展览。NHK是1925年创办的日本唯一的公共广播电视机构,NHK电视台自然是日本国家性质的大电视台,对小林多喜二这样已经故去70年的无产阶级革命作家的展览居然发布消息,这使我很感慨。而有关小林多喜二的展览能引起我的关注,也是由于我那一代人对小林多喜二的了解和热爱。作为中国“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我读大学时中文系的外国文学课程中的东方文学部分,是一定要讲小林多喜二的,那个时期中国人编写的东方文学史,小林多喜二在其中都占有重要的位置。《蟹工船》《党生活者》等小林多喜二的作品,都是课堂上重点讲述的。同时,学校为中文系开设的外语是日语,为了提高日语阅读水平,我们从图书馆借来不少原版的日本文学作品,其中就有《蟹工船》。而那个时期,中国也开始出版带有注释的日语文学作品,由于时代氛围和思想解放有一个逐步深化的过程,当时对西方和日本文学的翻译介绍和原著出版,自然首选的是西方“进步”的文学、苏联和日本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而作为日本无产阶级革命作家的小林多喜二及其作品,当然就在其中。我清楚地记得,在大学旁边的一家外文书店,我用几角钱买了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只收有《蟹工船》《两分铜币》并加注释的薄薄的小册子。几十年来,那本小册子一直在我的书架上。由于与小林多喜二及其作品有这样深厚的渊源,所以得知日本有这样的展览,我又身在日本,便是一定要去参观的。
我所在的町田市与琦玉县的所泽市相距很远,好在日本的电车四通八达,电脑上、电车站里又有很多的交通图。第二天上午,我准时到达所泽市市役所。进了役所大厅,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型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由小说改编的电影《蟹工船》,屏幕前面是几排坐椅,有几个人在观看。屏幕的左侧有竖立的指示牌,指向市民画廊——展览会的所在。来到画廊门口,有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两个工作人员(后来知道是志愿者),指导前来参观者签名,并发给每个人一份或乳黄或淡绿但内容一样的“小林多喜二展资料”。首页分为两部分,左侧是小林多喜二展览的时间、地点和主办者,主办者的全称是“小林多喜二诞生100年,没后70年纪念行事所泽实行委员会”,就是说,这次展览是为纪念小林多喜二诞辰100年和逝世70年而举办的。右侧是小林多喜二小说《转型期的人们》的素描图画和文字。资料的正文是小林多喜二从出生到逝世的详尽的年表和与年表配合的展示内容的简介与说明,具体分为西历年(公元)、日本纪年、小林多喜二岁数、年谱、展示名单与内容、日本与世界大事记等六个栏目。发给参观者的资料中还有一张问卷调查,在住所和姓氏的下面提出三个问题:第一,您参观展示会后,留在印象里最深的是什么?第二,您还想更多地知道和了解什么?第三,请写下您对展示会整个的印象和感想。还有一份资料是一张双面戏剧演出海报,一面登载的是在2月20日晚上六时于所泽市市民文化中心上演名为《早春之赋——小林多喜二》的话剧,主办者是“小林多喜二诞生100年,没后70周年纪念公演所泽实行委员会”,所泽市教育委员会赞助,演出门票为4000日元,中学生则为2500日元。海报背面是作者、演出者照片和剧情介绍,以及预约联系方式。日本人做事认真细致,在日本参加很多的会展,都有详细的安排与资料,但对小林多喜二这样一个已经逝世70年,其文学作品及贡献在日本作家和文学中难称一流的无产阶级作家的展览,也做得如此详尽周到,不能不令人佩服。
整个展览占用了市民画廊的两个房间,按照作家的生平、创作、活动和影响而布置和陈设,四面墙上贴满了作家不同时期的生活照片、实物照片和各种文字影像资料,桌子上摆满了与作家本人生活和创作有关的各种文物,书柜里则多是作家发表作品的刊物,如《战旗》,和出版的各种作品集,从上世纪到现在,时间跨度达七十余年,特别是作家生前和死后不久出版的作品文集,封面和纸张都已经陈旧变色,凝聚和散发出浓浓的历史气息。整个展馆和文物展品的精心编排与布置,使人感觉仿佛走进了小林多喜二生活的那段历史,而资料收集的丰富与巨细靡遗,同样使人感到展览举办者通过还原历史以真诚地纪念死者的认真与细致——不用说那些发表作家作品的各种杂志报刊和作家的各种年代出版的作品集,单就与作家生平有关的实物而论,展品中不仅有小林多喜二老家的房子、读小学时的学校、读商科时的小樽商业学校、工作过的北海道拓殖银行小樽支店、上京后工作的战旗社、自家住宅等建筑照片,就连小林多喜二求学和工作过的地方的街道、港口、防波堤等照片,以及读商业学校时的毕业论文、发表论文的校刊、成绩簿和毕业照等,都作为作家生平资料被收集、整理和展示。这种收集资料的认真和肯下功夫,是我参观过的日本很多地方的文学馆、作家馆所共有的。记得一次跟随日本千叶大学的文学教授在东京进行文学考察时,就曾经到了一条坡道,是夏目漱石小说主人公经常走的一条“坂道”,作为文学遗迹而被保留。日本人收集资料和做事的这种认真与较真,叫人不得不佩服。
在所有展览中,有几样展品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个是小林多喜二被逮捕拷打后死亡的遗体和抱着遗体的小林母亲的照片。小林的父亲1924年逝世,1931年母亲带着三弟在东京杉并町马桥与小林同住。深爱儿子的母亲知道小林参加了日本共产党并从事无产阶级文学与革命工作,她既支持儿子,又为儿子担心,这样的情形在小林的小说《党生活者》中有生动的描写。谁料到母亲的担心成为现实,在一起生活两年后儿子小林竟先她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历来是中外古今最大的人生悲哀。何况当时的日本弥漫在效忠天皇,发动战争的狂热的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氛围中,反战反殖的日本共产党和左翼被视为异类和少数而遭到检举和整肃。在这样的情形下,小林的母亲作为一位普通日本妇女坚决支持儿子,不怕违犯“众怒”坚持真理,对儿子的死亡悲哀愤怒并怀抱儿子的遗体以表达悲愤和抗议,这样的照片,这样的情形,你可以不用“伟大高尚的母爱”和“多么多么……”一类的词汇抒情或煽情,但抱着儿子被害遗体照片的母亲的形象,却不能不令人感动与震动。
另一个展品是小林多喜二被杀害后,中国左翼作家领袖鲁迅寄来的悼词。30年代左翼文艺思潮一度蔓延世界,成为世界性现象,被称为“红色30年代”。而中日两国同处亚洲,又同受苏联革命文学影响,中国的不少左翼作家曾留学日本或参与过日本左翼文艺运动,所以两国的左翼文艺的接触和交流很早就开始。1930年11月,第二次世界革命文学大会在苏联的哈尔科夫举行,中国左联和日本无产阶级作家同盟均派代表参加会议,并同时被接纳为国际革命作家联盟的成员。左联成立后为发展和壮大自己的理论武库,大量译介了日本普罗文学作家的理论著作及文艺作品,小林多喜二的创作也在被介绍之列。而鲁迅作为精通日语的中国左翼文学的领军人物,对小林多喜二的作品非常喜爱,他甚至收集了小林多喜二所有公开发表的作品,并向青年文学爱好者提起小林多喜二,认为可以作为中国左翼文学创作的极好的资源与借鉴。因此,得知小林多喜二的死讯,鲁迅非常震惊与愤怒,随即用日文写了《闻小林同志之死》唁函,发往东京,对小林多喜二之死表示了极大的悲痛。发完个人唁函后,鲁迅又与茅盾等人商量,在1933年4月13日的《中国论坛》上,以左联的名义公开发表《小林同志事件抗议书》,并发起为小林多喜二的家属进行募捐。这次募捐的启事全名为《为横死之小林遗族募捐启》,在发起人中列名的有郁达夫、茅盾、叶绍钧、陈望道、洪深、杜衡、鲁迅、田汉、丁玲等著名作家。此外,还有左翼作家张天翼,曾在日本与小林多喜二有过交往的胡风等人,也写下了悲愤交加的悼念文章与诗作。
不过,除了鲁迅的唁函影印件在这次小林多喜二展览中找出外,左联的公开声明和募捐活动,以及其他中国左翼作家的悼念文章,都没有在展览中看到。这是因为,鲁迅是不多的几位在小林多喜二被害后发来唁函的外国作家之一,而且鲁迅用的是日文。更重要的是,鲁迅在日本的影响之巨大,恐非一般的中国人所能想象。鲁迅的小说《故乡》曾长期地进入日本中学国文课本,我的一位在日本定居并研究日本文学的朋友说,在日本人认为的最重要的外国作家中,鲁迅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因此,把鲁迅的唁函作为重要的展品予以展示,从展览举办者的立场看,是足以表明小林多喜二地位的重要,以及他的被害在当时的世界文坛引起的反响和抗议的。
还有一些展品引起了我的关注,那就是纪念小林多喜二的文学碑的照片。一座文学碑叫“多喜二文学碑”,建立于小樽市,另一座叫“小林多喜二文学碑”,建立于大馆市。在日本,分布于各地的各种文学碑、文学馆和作家馆是非常多的,大学文学专业一般都有“文学散步”活动,就是到各地考察参观文学遗迹,中学生的休学旅行也可以安排到文学馆舍参观。这些文学馆舍既有大作家的,如我曾专门参观过的川端康成文学馆、森欧外故居等,也有中小作家的,只要在文学史上有一定地位和影响,就都可能设有纪念性质的碑林馆舍。小林多喜二尽管不属于日本文学史上的一流大作家,但在20世纪30年代日本无产阶级文学运动中占据重要地位,有过独特贡献,所以就没有被历史淹没,而是被镌刻于历史。这两块文学碑设立的时间,分别是1965年和1996年,中间相隔30年。这么大的时间跨度说明了什么?说明不管时间如何流逝,像小林多喜二这样的非日本文坛主流的作家,一位被当时的国家暴力机构杀害的作家,却没有被遗忘,而是被不断地提起和纪念。尽管这种纪念不是来自于官方政府而是来自于民间。当然,这不断发起和主持纪念小林多喜二的民间力量,有很多与日本共产党(日本战后民主体制下共产党是合法政党)和支持共产党的团体有关。包括这次的小林多喜二展览,我相信发起者中就包括日本共产党——共产党不仅在国会中有自己的席位,还通过竞选在县市地方政府中掌握一定的行政权力。但不论如何,像小林多喜二这样的作家,能够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不断地以各种形式予以纪念和悼念,这本身就足以令人感念。根据我的考察和了解,日本民族和社会对自己的历史文化传统和形成历史文化传统的东西非常重视,仅以文学而论,他们对从古到今日本文学史上几乎所有具有一定地位和影响的作家,都以设立纪念碑、保留故居、设立文学馆和展览馆、举办纪念展、出版作家文集,甚至对重要作家作品里描写的风物环境予以保留和设置纪念物等各种方式,表达对这些历史参与者和构成者的尊重与纪念,并以此展示传统与文化的绵延,昭示生活流逝和身边环境中传统与文化的存在。
参观完毕时已是中午,走出门口,把填写好的问卷调查交给工作人员后,我来到大厅休息。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看上去有六十岁左右的夫妇,正在吃着便当。我借机和他们聊天,才知道他们是从北海道特意赶来参观的,我问他们是不是日共党员,男主人公说他是。我谈及当下的日本左翼的共产党和社会党的社会影响力似乎不如从前,来参观小林多喜二展示会的也多是中老年人,而年轻人较少,这是令人遗憾的。老人说,他喜欢小林多喜二的为人和作品,因为他是站在他们这样的普通劳动者立场而写作的,小林和当时日本共产党反对战争的立场也是正义的和正确的。因此,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喜欢和热爱小林的态度不会改变,他们夫妇都是这样,所以有关小林多喜二的纪念活动他们都会参加。至于年轻人少,那不是小林的问题,而是年轻人的和社会的问题。他又反问我,中国的年轻人对过去的作家比如鲁迅这样的有名作家的了解一定很多吧?我说,中国的年轻人对经典性作家和作品的了解也越来越少,上网和追求快餐文化的却越来越多,与日本有相似之处。这恐怕是全球化时代的世界现象,很遗憾但又无可奈何。
下午在所泽市政府对面的,也就是距离小林多喜二展览不远处的所泽公园游览。我吃惊地发现,这竟是一个航空主题的公园,公园的空地上耸立着一架飞机,而航空馆里陈列着很多老式飞机——其中包括当年日本发动战争时期的作战飞机,也陈列着各种飞机模型、图片,和各种印刷精美的可以免费索取的资料。看到这些情景,我的心情很复杂,作为当年战争受害国的中国国民,目睹那些曾经在中国的天空肆虐的零式战斗机,心情是不会舒畅的。而对那些与喜爱和纪念小林多喜二的人们的立场恐怕不一样的另外的日本国民来说,航空馆里的旧飞机或者也是他们认为的历史和传统的一部分,因此也值得珍重和纪念;或者他们只是把那些旧飞机当做“风景”或工业品而没有与历史联系的意识,只是以游览的态度对待之。不论如何,这就是战后被美国强行废除封建制而代之以美国式民主和法制的多元化的日本,当代的存在各种政治立场与生活观念的日本。就像日本的电视节目一样,既播放小林多喜二展示会的消息,也播放一些日本男人在泰缅边界买春的镜头并在片头上打上“可耻”二字;既播放天皇手术的情况,也播送春季大相扑比赛、明星饭岛爱在新加坡游玩行乐和日本各大学升学考试的资讯。林林总总,丰富多态,不存在一个完全一致的、单质的和平面的当代日本,或日本人。站在公园,看看不远处陆续有人进出的小林多喜二展示会,自然是两种心情,对日本、日本社会和他们对待传统的态度,自然也加深了认识。
因为第二天有课,我没有去看当天晚上演出的关于小林多喜二的话剧,便踏上归途。暮霭渐深,走到半途,天已黑了。电车上没有平日的人流和拥挤,显得有些空旷和寂寥。车窗外的市镇和灯火,山峦和林木,都在夜色朦胧中闪现和退隐。翻阅着那些从展示会带回的资料,不由得有一些感慨。我在大学从事的教学和研究工作,都与中国的近代和现当代文化与文学有关,鲁迅,五四新文学,30年代的左翼文学,都是我所关注的。在日本大学讲述的,也是日本著名中国文学教授丸山升开设和留下的《中国近现代文学讲读》《中国近代文化论》《中国现代文学史》等课程,目下也正在撰写关于30年代中国左翼小说的论文。出国前后,中国的学术界召开过若干关于中国左翼文学的研讨会,这说明在鲁迅所说的“风沙扑面,虎狼成群”时代曾经存在和战斗的左翼文学,在80年代至90年代的一度沉寂后又重新浮出历史地表。那些在当时为正义和理想而战斗和牺牲的左翼作家,如左联五烈士,那些从历史烟云中走进共和国的左翼作家,他们的文学和历史贡献在1949年新中国建立后曾收到尊重和关注,左联五烈士和其他左翼作家的诗文和资料大都被整理、编辑和出版。但是,我们还没有为他们建立小林多喜二式的文学碑,没有为那些被害的左翼作家群体和个人进行巨细靡遗的全面持久的资料和遗物的收集、整理和进行成规模的展览,并把这样的纪念和展览变成一种经常性的活动。我们对左翼和左联的研究,还都局限于一些有良知的学者不揣清贫进行苦行僧似的研究,甚至一些左翼文学和作家的研究著述,从资料收集到出版都屡费艰辛,反而是日本的一些研究鲁迅和中国现代文学的人士予以从资料到经费的支助。社会的转型、市场经济大潮、现代和后现代社会物质与精神文化消费的模式与趋向,自然会使文学的创作和研究趋于边缘,这是时代之力,个人无法改变,但是,不论时代如何发展嬗变,尊重和善待自己的历史,是我们这个重视历史和史学发达的民族和国家文明和文化积累与创造的重要议题,是历史构成与绵延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国家与民族创造更辉煌未来的历史文化基石。我们的主流文化和意识形态一再强调历史记忆的重要性,即不要遗忘历史,这种不遗忘,既包括对那些曾经荼毒和加害于我们,制造历史耻辱和痛苦的加害者的不能遗忘,也应该包括对那些为我们的民族和国家,为历史作出大小贡献的前驱者和牺牲者的不能遗忘。而不遗忘历史的最好方式,就是对历史的不断研究和重温,就是以物质的和精神的各种形式,在历史和后人的心中建立和耸立永恒的纪念碑,就像日本的有心人对待小林多喜二那样。
在第二天的课堂上,我也搞了个问卷调查,三十多名日本大学生,知道中国鲁迅和知道本国的小林多喜二的,都超过半数,甚至知道鲁迅的更多一点。其中对鲁迅和小林多喜二的作品了解最多的,是来自日本东北地区的一名叫小林久夫的学生。姓氏与那位早逝的本国无产阶级作家相同,东北的仙台是鲁迅曾经留学的地方,历史就是这么奇妙和有缘。
责任编校 王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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