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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才多艺的宋庆龄

时间:2023/11/9 作者: 钟山风雨 热度: 15902
汤雄

  与工作人员合作完成安得利恒花平面绣

  在宋庆龄北京寓所的卧室床头墙上,挂着一幅花的平面绣。

  那是一朵夏威夷的安得利恒花(俗称鸡心花)。

  每当人们来到这里参观,讲解员总会指着这幅高雅别致的苏州刺绣告诉大家:“这是宋主席生前和她的工作人员一起合作绣制的。”

  这里有个故事。

  每年春天,美国籍日本友人有吉幸治总要来到宋庆龄的家,亲自赠送给宋庆龄一束名贵的夏威夷安得利恒花。宋庆龄十分喜欢这束不同寻常的花,为防止它过早凋谢,就把它养在放有一层浅水的浴缸里。但是,仍挡不住自然规律的无情,眼看半个月过去,夏威夷鸡心花枯萎了,花瓣一片一片地脱落在浴缸里。情急之中,宋庆龄灵机一动,就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钟兴宝和顾金凤说:“看看,这朵鸡心花谢了,多可惜。阿拉是不是照着它把它绣起来,让它永远不谢呢?”

  顾金凤立即说:“好的。”

  宋庆龄又问:“阿金,阿绣得像?”

  顾金凤点点头说:“只要有样子,总归绣得像的。”

  于是,大家把已经凋谢的鸡心花从浴缸里捞出来,由顾金凤小心翼翼地按在白纸上,再由宋庆龄亲自用笔紧贴着花瓣的四周,把三片鸡心花描摩成线状的图案。然后,宋庆龄嘱咐钟兴宝从商店里采购来红、绿、黄三色丝线与一幅绢绸,三人一起动手,把绢绸绷在手绷竹架上,再由宋庆龄亲自把纸片上的图案用复写纸仔仔细细地临摩上去。

  当时,宋庆龄的眼睛已老花,不能飞针走线了;钟兴宝也要戴老花眼镜了,绣不了几针。宋庆龄决定由阿金主针,绣制这幅特殊的绣品。

  于是,阿金12岁就学会的苏绣绣技,就派上大用场了。

  宋庆龄与钟兴宝毕竟年老眼花,心有余而力不足,绣不上几针,就歇手了。整幅作品大部分都是阿金利用空余时间,忙里偷闲地完成的。所以,这幅绣品几乎用了阿金将近半年的时间才绣好。望着这朵永不凋谢的鸡心花,宋庆龄高兴地亲手把它装裱在镜框里,再让阿金把它挂在卧室的床头。从此,这朵来历不凡的苏绣作品,就永远地开放在宋庆龄的北京寓所卧室中了。

  说实话,这幅平面苏绣构图很简单,也因缺乏立体感而不逼真,但它针脚缜密一致,色彩明快鲜艳,体现出主针者良好的技艺。尤其是这朵安得利恒花,代表着美国、日本与中国三国的友谊,意义深远。

  以画寓意别有情

  1952年12月下旬,宋庆龄率中国代表团出席在维也纳举行的世界人民和平大会。说实话,时年36岁的钟兴宝,别说出国门了,最远也只是跟着宋庆龄来到北京。所以,当她听说宋庆龄将要出国开会并赴苏联参观访问时,就一心想跟着去国外开开眼界,看看异国的风光。但是,这回宋庆龄仍然让钟兴宝一个人留在北京家中。尽管临行的那天,宋庆龄与全体工作人员在方井巷家中大院里合影留念时,也没忘了让钟兴宝一起参加,但是,钟兴宝心里还是快活不起来。

  钟兴宝微妙的心理活动,宋庆龄一定看了出来。细致入微的宋庆龄刚到苏联住下,就托回国的机要员专门给钟兴宝带去一张明信片(因为那时与苏联还没建立通邮业务,所有往来信件都是由机要员负责传送)。这张明信片是苏联印制发行的,正面一幅宋庆龄在开国大典上的肖像素描。背面,她用红色的圆珠笔写了两行字。钟兴宝不识字,请机要员读给她听,听后,她不由开心地笑出了声。宋庆龄在明信片背面写道:

  兴宝,这个人你认得否?

  钟兴宝同志收

  这一夜,由于激動,钟兴宝久久无法入睡,她反复琢磨着宋庆龄这封亲笔题签的明信片的含义。也许,宋庆龄对苏联人为自己画的这张肖像明显失真不满意,用这种方式来向钟兴宝宣泄一下?也许,这是宋庆龄为钟兴宝没能随她出国而表示的一种巧妙的安慰?不管怎么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得到的宋庆龄的手迹,是宋庆龄对钟兴宝的信任呀!钟兴宝是个有心人,她把这张含义非常的明信片视若珍宝地收藏了起来。

  “文革”的烈火不仅直接冲击了上层领域,同样也毫不留情地波及到普通民众。钟兴宝也难逃厄运。9月里的一天,钟兴宝收到了吴县光福乡下的女儿的来信,信中告诉她:留在乡下的三间平房,被人拆得像“马厩”一样了。房子是家里祖传的,钟兴宝本想留待自己将来年老后还乡居住的。如今让造反派这么一拆,不是断了钟兴宝的后路了吗?说实话,这是乡下农民欺侮钟兴宝常年在外不归的一种表现,因为钟兴宝在宋庆龄身边工作的事情,向来都是保密的,家乡人只知道钟兴宝在外工作,但干什么工作、在哪里工作,他们一概不知。所以,自从钟兴宝请秘书张珏为她念了这封信后,她的眉峰就几天没有舒展开过。

  这天,钟兴宝正闷闷不乐地在洗衣间干活,忽然,张珏跑来对她说:“兴宝,太太叫你去一趟呢。”

  “哦。”钟兴宝答应一声,就来到了主楼的办公室。

  宋庆龄正在办公桌上写画着什么,见钟兴宝来了,便笑道:“兴宝你过来,我送你一幢房子,你要不要?”

  钟兴宝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太太,什么房子呀?”

  “喏,就是这幢房子。”宋庆龄笑着把一幢刚画好的画推到钟兴宝面前。

  钟兴宝低头一看,只见在一张16K大小的铅画纸上,宋庆龄用铅笔和水彩笔画了一幢掩映在一片绿树中的精巧的小楼房。钟兴宝不懂画,只知宋庆龄的画是很好的,有友人和领导来,大都要向宋庆龄索取几幅画回去作纪念的。所以,钟兴宝只是笑了笑,说声“谢谢”,就伸手去取画。岂料,宋庆龄一声“慢”字,挡住了她。

  “我得先考考你。你若看得出这幢楼房是哪里的,我就送给你。”宋庆龄笑着说道。

  听宋庆龄这么一说,钟兴宝这才把画认真地端详了一番,然后,迟疑地答道:“这幢楼房,我看好像是四马路(今上海福州路)上老太太(即宋庆龄的母亲)家的那幢。”

  钟兴宝猜对了,宋庆龄画的这幢楼房,正是当年她出走与孙中山结婚之前,曾被父亲关过禁闭的那个老家。

  宋庆龄笑出声来了,道:“兴宝,你的眼力真凶呀。你猜对了,怎么样,我这幢楼房比起你乡下的那几间房子要好多了吧?”

  钟兴宝听到这里,不由心里一动,顿有所悟:原来,宋庆龄送这幢“房子”给自己,里面还有一层意思呢!当时,她接过这幅不同寻常的画时,只觉得心中又惭愧,又激动,家乡来信所引起的种种不快,此时都作云烟散了。

  其实,宋庆龄经常以画寓意。

  1976年9月,“四人帮”粉碎在即。一天,宋庆龄把秘书张珏叫去,笑着对她说:“张珏,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一幅画吗?今天我送你一幅。”

  张珏高兴极了,接过一看,只见宋庆龄在一张8K大小的铅画纸上画了一只大雄鸡。它伫立在岩石上,正朝东昂首引颈,东边一轮太阳正喷薄欲出。宋庆龄给这幅画题名为“报晓的雄鸡”。张珏一看马上领会了宋庆龄这幅画中的含义,当下两人相视着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没多久,“四人帮”就被粉碎了。

  深夜里的弹琴声

  人到了暮年,往往会特别想念过去的人与事。宋庆龄也同样如此,在她人生的最后几年里,往往要到后半夜才会睡着,而天刚有点亮,就醒了。

  自从钟兴宝因患肠粘连与高血压,把外甥媳婦顾金凤介绍到宋庆龄身边做保姆没多久,顾金凤就顶替钟兴宝住进了宋庆龄的卧室,天天夜里陪着宋庆龄。顾金凤清楚地记得,1973年7月跟随宋庆龄到北京的一个礼拜之后,她住进了宋庆龄的卧室。

  起先,顾金凤就睡在钟兴宝原来睡的那张折叠式的钢丝床上,早收夜搭。钢丝床就放在宋庆龄那张床的一边,离得不远,以防备宋庆龄夜间从床上跌下来。因为宋庆龄睡的是一张片子床,床虽大,是双人床,但左右两边都没拦板,让人不放心。钢丝床窄,睡上去摇呀摇的,顾金凤个子大,有时翻身幅度大了些,床就会侧翻,有好几次顾金凤连人带床一起侧翻在地。后来,顾金凤就干脆在宋庆龄床前的地毯上铺张“无脚床”,早收夜铺,倒也睡得踏实。

  但身体踏实了,心不踏实,因为她要时时注意片子床上宋庆龄的声响,宋庆龄不睡着,她也睡不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在幽暗的落地台灯光下,在忠实地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往前走,可片子床上的宋庆龄就是毫无睡意,“阿金长、阿金短”地和顾金凤说着话,都是拉家常。她俩谈得最多的是家用开支上用了多少钱。宋庆龄一样一样报出后,阿金就马上在心里算好了,而且分文不差。所以有时宋庆龄就表扬阿金说:“阿金,侬好像挑担头的。”(沪语:进城卖菜的菜贩)

  她俩还经常谈到双方的兄弟姐妹。当宋庆龄听说顾金凤的兄弟姐妹和她一样多的时候,宋庆龄就特别伤感,叹着气说:“唉,我的兄弟姐妹和你的兄弟一样多,可你只要回苏州,就见面了。不像我……”每次说到这里,宋庆龄就长吁短叹了。阿金为了不让宋庆龄过多伤感,弄得更加睡不着,就和宋庆龄东说杨柳西说海,把话题转开来。

  后来,顾金凤也掌握了宋庆龄的习惯:只要有时外面来了信,需要回复;或第二天要参加什么活动,她就会因此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琢磨如何给人家回信,如何讲话。她半躺半倚地靠在床上,用手指在被面上划来划去。阿金问她在做什么,她就说:“写字。有些字忘了,要练练。”还说:“阿金,我是脑力,你是劳力。我俩一样的。”

  阿金就知道这一晚宋庆龄肯定又难以入睡了。果然,眼看小闹钟都十一二点了,宋庆龄就向睡在地毯上的阿金提要求了:“阿金,阿金,谢谢侬帮我穿起来吧,我实在睡勿着,要弹弹琴。”

  阿金就连忙从无脚床上爬起来,开亮钢琴边的落地灯,帮助宋庆龄穿好衣服,搀扶着她走到放在卧室靠北墙的钢琴前坐下,然后帮她把沉重的钢琴盖打开,翻开曲谱放在钢琴上,让宋庆龄弹琴。

  宋庆龄北京寓所的那台黑色的钢琴,名叫“施特劳斯”(Stpauss),阿金叫不来这种稀奇古怪的外国名字。在上海的寓所里,也有一台钢琴,那是一台暗红色的,名字叫“莫里森”(Morrlsou),是一台立式低背的钢琴,由香港钢琴公司1937年生产。阿金同样也叫不出它那曲里拐弯的洋名字,只晓得它是宋庆龄的大弟宋子文当年送给她的,摆放在上海寓所的办公室里。在上海,从来没见过宋庆龄深更半夜到办公室弹奏过钢琴,这大概是因为这台钢琴摆得离卧室远,上海的寓所又坐落在闹市区,宋庆龄怕影响周围邻居休息。不过,宋庆龄白天有时会去弹一弹。宋庆龄到北京后,上海的管理员周和康就根据宋庆龄的关照,打开上海家中那台钢琴的盖子,在钢琴里点上一只红颜色的电灯泡,说这样可以去掉潮气,防止钢琴坏掉。

  宋庆龄深更半夜弹钢琴,一弹就至少一两个钟头。有时,宋庆龄边弹还边向顾金凤解释:“阿金,这是一支摇篮曲。好听伐?” “阿金,这是一支小人娃娃曲。好听伐?”遗憾的是,阿金根本不懂音乐,所以宋庆龄弹的是什么曲子,她一点也听不出来。阿金安静地坐在宋庆龄旁边等着,待宋庆龄弹好钢琴后,她便搀扶着宋庆龄回到床上睡下,然后自己再继续睡。

  宋庆龄明白自己这样做,是要影响阿金休息的,所以每次弹完钢琴在阿金的搀扶下重新睡到床上时,总要不好意思地说:“阿金,侬被我拖煞哉。”

  宋庆龄弹不动钢琴,大约是在她人生的最后半年里,那时她的病情不允许她再从床上爬起来了。

  (责任编辑:武学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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