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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稚晖的长寿秘诀

时间:2023/11/9 作者: 钟山风雨 热度: 15248
江南布衣

  抗战胜利国民政府还都南京后,年过八旬的吴稚晖辞去了本兼各职,只保留了中央监察委员一职,长年隐居在沪上。因光靠监察委员的有限津贴,在物价飞涨的大上海难以维持生活,老先生就在吕班路20号楼下的“寄舲”裱画店里贴出润格,给人书写中堂、对联、墓志铭,妙笔生花赖以自给。政府无偿提供的高级公寓他不去住,宁可自己掏腰包租住在简陋的民房里,他晚年长居的上海吕班路20号就是小万柳堂主人廉南湖的房产,底层住着廉南湖的遗孀吴芝瑛与家人,二楼则租给吴稚晖居住。吴芝瑛是女中豪杰,当年与徐自华一起冒死收埋了秋瑾的遗骨。出于对民国前辈的由衷敬重,吴稚晖与廉南湖既是无锡同乡又是沾亲带故的亲戚,所以吴芝瑛死活不肯收他的房租。可吴稚晖不领这个情,坚持要支付房租,他说:“我一辈子都自食其力,如今老了靠写字照样有钞票进帐,养活自个笃定。所以若要让我白住,宁可勿住。”

  吴稚晖是1905年加入同盟会的,在执政的国民党中属于德高望重的元老,蒋介石曾让他接替林森当国民政府主席,遭其婉拒。吴稚晖性格古怪,我行我素,生平最讨厌像煞有介事摆官架子,一直习惯过平民生活,对衣食住行都不讲究。他酷爱登山走路,据自己讲一天能步行三五十里。有次他从南京出城走到三十里外的汤山温泉疗养院,再从汤山走到老虎桥那边,探望他的亲家、蒋介石的老对手李济深。见面后两人却相对无言,李济深提笔写了张纸条“有子万事足,无官一身轻”,老先生看后感慨不已,匆匆而别,又步行回家。不料,他走到老虎桥畔时,因太阳直射酷热难忍,竟然中暑晕倒在地,当地乡人慌忙救治,此时,国民党中央党部的丁惟汾正好坐车路过,见是老先生连忙停车将其送到中央医院。入院已是下午五时,医生忙于输氧挂点滴,老人醒来后发觉已经躺在医院急诊室里了,半天才想起自个在老虎桥畔晕倒的那一幕。他不动声色,等护士换班吃饭身边无人之际,伸手拔掉氧气管、输液针,乘人不备,溜之大吉,走到附近的老朋友家里睡了一夜。中央医院急诊室里走失了一位党国要人,闹得天翻地覆,派出不少人到处寻找,就是不见老先生的踪影,此事惊动了上头,下令首都警察局协助查找。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他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家中,照常看书写字,警察局派人前来探询,问清了原委,上下无不啼笑皆非。

  吴稚晖从不摆官架子,衣着常年一袭旧布衣,要是叫他一本正经地穿上长袍马褂,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一日三餐随便简单,荤素搭配的二三家常菜既可。晚餐按老习惯不吃饭,一年四季喝粥,红豆、白扁豆和大米同煮的厚粥两碗入肚,舒坦乐胃,省粮节油,益寿延年。他1924年在上海与一批志同道合朋友创办的“中华粥会”,到了台湾后还举办过一次粥会30年庆活动,以纪念吴稚晖这位粥会的创始人和终身践行者。他说过:“爱自然甚于爱生命,可活必当活,不做生日,不做寿庆,落得安耽无事。”因此每年到了生日这天,他总是一个人走到面店吃碗素面,纪念“母难”。如果生日这天,亲朋故旧送来一些水果鸡蛋之类表示祝贺,他会毫不客气地骂上一句“什么生日,放屁”!亲朋好友习惯了他的口无遮拦,也不以为然。

  吴稚晖晚年长居上海吕班路,习惯于上午呆在家里,按照寄舫裱画店送上来的文字要求泼墨挥毫。午后睡一觉,然后出门信马由缰随意游逛,走累了便找一家茶馆坐下喝茶解渴,随时与不相识的茶客搭讪摆龙门阵。有次在城隍庙春风得意茶楼被人认出,问道:“你莫非就是党国元老吴稚晖?”老先生嘻嘻一笑,不以为然地答道:“无锡老头子面孔都一样的,你不要看错人呀。”别人便不再怀疑了。吴稚晖在沪上的小茶馆谈笑风生,妙语如珠,荤素俱全,百无禁忌,有好事者偷偷跟踪,记下他的话发表在小报上,供人一乐。如老先生有一句名言叫做“口宽债紧”,他是针对当年政府频改币制发行债券,导致物价飞涨,通货膨胀,把广大百姓推向深渊的失败经济政策,在四马路青云阁茶楼面对众多粉丝脱口而出。被人提供给销量极大的《晶报》,很快就在上海滩传播开来,贴切生动,妙不可言,大江南北,口口相传,成为1948这动荡之年最热门的流行语。

  吴稚晖遇到熟悉的知己朋友喜欢谈男女之间的事,笑语晏晏,乐不可支。有次,他与一位医生谈到男女房事需自我节制的问题时,用无锡方言念了一首流行当地的民间歌谣,风趣诙谐,押韵顺口,颇有意思,回家后凭记忆录下。歌云:“血气方刚,切忌连连;二十四五,不宜天天。三十以上,要像数钱;四十出头,教堂会面。五十之后,如进佛殿;六十在望,像付房钿。六十以上,好比拜年;七十左右,解甲归田。”第一二节的意思勿需解释,一目了然。第三节说的是“三十以上,要像数钱”,旧时通用的货币是银元、毫子、铜板,计数时通常是五个一迭,一五、一十累进。以此为喻,说而立之年过后交欢,隔三差五一次最好。第四节说的是“四十出头,教堂会面”,意即四十出头,人到中年,體力精力都不比年轻人了,必须节制性欲,要像基督教徒做礼拜一样,以七日一次为宜。而歌中第五节“五十之后,如进佛殿”,以信佛之人为例,其每逢初一、十五要进寺庙烧香拜佛,意谓一旦年过半百,气虚精弱,房事就得半月一次,以保健康长寿。第六节说的是“六十在望,像付房钿”,自古至今,无论乡村城镇房租基本上都是一月一交付的,意思通晓明白。至于“六十以上,好比拜年”,给长辈拜年一年一次而已,如果说步入花甲之后,一年只能有一次雄起的机会,放在相对保守的封建社会,恐怕也有点过于苛刻严厉了。最后一节“七十左右,解甲归田”,应该是针对当时国人普遍的健康状况而言。老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在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年代,能活过七十岁的老人凤毛麟角。即便能侥幸活下来的,无不是百病丛生,步履维艰,风烛残年,朝不保夕,已自顾不暇了,哪还会有寻欢作乐的精气神?

  吴稚晖生性乐观,不拘小节,逍遥自在,淡泊名利,知足常乐,少了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烦恼,多的是谈天说地笑逐颜开的快乐,这是他保持身心健康的重要秘诀。加上他老少和气,八旬高龄见人一开口就是笑话,与人摆上二三个钟头龙门阵也不喊累,所以能够无病无灾活到89岁,是民国高层并不多见的老寿星。

  联合国把“世界百年文化学术伟人”的荣誉称号授予吴稚晖,他是迄今唯一获此殊荣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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