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剧讲述了在改革开放伊始,中国煤炭工业因血与泪的教訓,从而先后在用工制度和采掘工艺等方面变革求存,力争上游的故事。全剧以“一五”期间我国由前苏联专家设计援建,周恩来总理亲自题写矿名的156个重点工程之一———铜川王石凹煤矿为原型。记录了以肖伟光和王彬为核心的两代领导班子,率领矿工们在井下800米深处奋力拼搏,由原始的半机械化开采向现代化煤炭工业转型的生存状态。刻画了一场场人与自然生死搏斗,人与人生离死别的悲壮场景。全剧以充满真实而粗犷的手法,演绎了煤矿井下工人生存与生活状态的真实场景,传递了人生价值积极、美好、和谐的正能量。诠释了大国工匠甘之如饴,精益求精的崇高品格与奉献精神,对社会主义新时期建设发展具有积极的意义。
王彬是一个成长于农村的孩子,他的父亲本是一名矿工,王彬自幼便憧憬于煤矿的生活,加之生活于矿区附近,更是对矿工生活心生向往。父亲在作业过程中,遇到过一次严重的工伤事故,导致身体落下了疾病,王彬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便扛起家庭生活的重任,也比同龄人更成熟几分。
但即使他的父亲身体抱恙,却依然无法阻止其父对于煤矿事业的热忱。
在王彬长大之后,一次偶然难得的机会———鳌北煤矿在高街公社招聘农民协议工,父亲也对王彬要加入矿工大军的决定颇为赞许,王彬如愿以偿地跻身于五十一名协议工之中。
他怀着满腹的热忱,到了鳌北煤矿之后,却被泼了一盆凉水。他并没有立马就投身于井下的开掘工作,而是被分配到了矿救援队。
在与矿领导等人的斗智斗勇的行动中,王彬逐渐表现出来了非凡的领导力与工作能力。但由于矿长刘东春等人,与王彬的父亲王鹏程本是旧相识,又因对当年王鹏程所受工伤感到愧疚,所以由起初的不同意,到后来在对王彬的一次次考察之中,被其感动,让他加入采五队。
在王彬等人下井挖矿的过程当中,由于炮采技术落后,险情频出,使得王彬与协议工们经历了许多重大的挫折与困难,甚至还出现了人身伤亡等恶性事件。
面对着切身的利益与落后的采掘工艺所暴露的矛盾之间,众人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无法得到保障等问题,所以与矿上爆发了激烈的矛盾冲突,虽然期间得到了一定的平复,但直到陈忠启事件的爆发,协议工生命安全的问题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王彬等人为了陈忠启,也为了自己未来的安全保障做考虑,不得不铤而走险,与矿上爆发了更为激烈的冲突。
“1·23”事件,引起了渭北矿务局以及省里面领导的高度重视,重压之下,农民协议工的用工问题才真正的得以解决。王彬等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不仅改变了自身的现状,甚至是改变了一个时代的协议工的用工制度。
随着时间的发展以及技术的更新换代,导致了鳌北煤矿的炮采工艺,无法再满足于新时期的市场需求。加之采二队和采五队的人员高效整合之后,马俊山的死更使得鳌北煤矿自下而上地认识到,炮采工艺改革的迫切性,因此鳌北煤矿进入到了普采工艺阶段。
由于协议工在多年的工作当中,表现突出,业绩优良,鳌北煤矿总工程师肖伟光破例提拔王彬等协议工,但鉴于众人的知识文化水平有限,所以为了切实地能够使普采工艺得以在鳌北煤矿推广,王彬等人必须要通过知识的更迭换代,来实现自我的完善与更新。所以在通过系统而刻苦地学习之后,王彬等人都能够熟练地掌握普采工艺,并且都成为了各个岗位,各个领域当中的翘楚,甚至成为了鳌北煤矿的中流砥柱。
随着改革大潮的不断推进,国家对于煤炭事业的要求也是不断提高,煤质的提升,成为了鳌北煤矿发展转型的核心问题,加上当年市场经济已逐渐深入人心,使得鳌北煤矿在市场供需发展摸索的过程中一波三折。但是肖伟光远见卓识,带领着鳌北人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
技术的更新与淘汰,当普通炮采工艺也无法满足时代要求时,机械化综采工艺的改革则必然来到。
这个时候,王彬等人已经在知识能力、业务素养、管理领导等诸多能力方面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王彬被提拔为副矿长之后,用锐意革新的进取精神,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最终将综采工艺,架构在鳌北煤矿,使得鳌北煤矿在整个西北地区,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王彬在十数年的工作生涯中,不仅收获了事业,同时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在不断的努力,锐意革新之中,获得了肖伟光的认可,成为了肖伟光的成龙快婿,而其他的协议工,也都在矿上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与幸福。
肖伟光作为建矿初期分配到这个穷山僻壤山沟里的大学生,他没有做出显赫的成绩,命运一直随着矿井的兴衰在变化。他把自己的毕生精力献给了煤矿井下,退休后依然呆在这个煤矿。可他慧眼识才,硬把王彬他们这一帮泥腿子农民协议工培养成了煤矿的管理骨干。
姚大勇一个农村富裕家庭的顶梁柱,因为对煤矿产生了好奇心,抱着试试看,干两天就走人的临时观念,融入到了这个大环境中去,以农民那种正直、肯干的品德,最后成为煤矿的优秀干部。
马俊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盲,在煤矿这个粗放的环境里,他胆大耿直,为了国家的煤炭事业,可以舍弃一切,甚至生命,最后死在了一次事故抢险中。他的死是一个悲剧的结束,也是煤矿工人生命完结伟大壮观精神的浓缩。还有田宝琪、单宝平这两位高中毕业到煤矿干协议工的文化青年,充分利用井下这个充满险恶环境的平台,考验了自己的意志,最终成为煤矿文化战线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原海峰这个在领导眼里聪明伶俐,有统领全军把握全局的帅才,被领导识破后反而被利用,而自己因势利导,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失去自己的人格和道德底线,最终堕落判刑,成为煤矿工人中最典型的反面教材。
侯文江、田定军,这批改革开发前最艰难时期培养出来的煤矿基层干部,他们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凭着一股子为了生存而拼搏,死里逃生。他们不为名和利,只为生存吃饭,养家糊口的朴素的品德,竖起了煤矿工人的良好丰碑。
章森、溪石彬、许宏德,这些在不同时期煤炭院校毕业的大学生,凭着渊博的专业知识,为煤矿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但由于个性的差异,曾经有过曲折、有过沮丧,有过脱离实际的高傲,最终在煤矿井下的大熔炉里历练成钢,用他们的智慧改写着煤矿的命运。
王选怀、王成斌、王志胜,被称为采五队“三王”,他们没有更高追求,只为了眼前的利益,你争我斗,靠自己的努力成为煤矿井下的领导者,他们虽然有各自的私心,也经常打自己的小算盘,但都是以苦为乐、以苦为荣的品行,稳稳当当地走自己的路,体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
刘美玲、郭春娥、井秋香、李巧凤等这些在不同时期、不同环境下的矿嫂们,在这个让女人远离的特殊工作环境条件下,她们也成为煤矿的中坚力量。还有侯志均、马建军、贾迪,这些矿二代,注定了他们是煤矿未来发展的希望所在。
纵观整个鳌北煤矿的发展历程,通过王彬等一群人的努力,不仅让鳌北成为了西北地区煤炭事业的领头羊,更让鳌北煤矿成为了人才输出型的技术基地,许多煤炭领域的顶尖高手,都是由鳌本出去的,他们将鳌北先进的生产经验辐射出去,不仅成为了鳌北人的骄傲,还成为了鳌北人的一种精神文化力量的象征。
第1集
01、纯黑底色
(旁白)
这是一个纯净的世界,没有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没有四季与昼夜,只有阴森森的恐惧和黑暗。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地下空间,它直接与生命通道的尽头连接。
02、鳌北煤矿,日,外
(一首华阴老腔的悲壮唱词作为整幅画面的背景音乐)
(一个大广角,从侧面展现山高沟深的鳌北煤矿全貌)
03、鳌北煤矿“山上”生活区,日,外
老年时代的王彬站在这片“山上”区,俯视着“山下”区,鸟瞰着曾经的办公楼、选煤楼、坑木场、井口等等。
王彬又回望着新建的生活广场及新的生活功能区,只见它们错落有致、缤纷多姿,不禁流露出了幸福欣慰的神色。
04、鳌北煤矿矿井外围,日,外
(跟踪拍摄)
王彬走在一座长长的,平均只有四层楼的砖红色的旧办公楼前的路上,边走边环视着周边的一切。
05、鳌北煤矿选煤楼及铁路线,日,外
(镜头随着王彬沿着铁路线,在画面中正面走来而倒退着)
王彬边走边意犹未尽地观瞧着四处。
(随着王彬的前行与镜头的倒退,一座巨大的苏式建筑:湛蓝色的选煤楼出现于画面中)
(旁白起)
我叫王彬,曾经是鳌北煤矿的一名矿工。
几十年的煤矿生涯,对我而言,就似一场梦。但再美满的梦,依然会有醒过来的一天!我终于被这场梦惊醒了!她虽因资源枯竭而关闭一年多,可她是我的一切,因为我所有的生命与记忆都已融入了她的血脉中了!她让我饱尝过人生的酸甜苦辣,也让我见识过悲痛的生死离别;也是因为她,让我们可以踏着前人的脚步,不忘初心,砥砺前行,让我们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书写下那段报效祖国的可歌可泣的诗篇。
这一切,就从我12岁那年说起吧。
06、山沟间,日,外
(倒叙开始)
(剧情开始)
(客观叙述)
(画面中间浮现时间:1972年4月4日下午)
呜……
火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
山坡上树林的层幔中,隐约地可见火车头冒着的浓重的白烟。
随即一列火车缓缓地顺着山沟曲里拐弯,艰难地爬行着。
07、火车闷罐车厢,日,内
车厢内有些昏暗地。
不过可以大略地看到几十名同学高高矮矮地或站或坐在闷罐车厢内的各个地方。
火车咆哮的声音传进闷罐车厢内,火车车轮过铁轨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回荡在整列车厢中。
学生们的身体随着火车前进的震动而微微地晃动着。
车厢内男生在一侧,女生在另一侧,似乎是谁刻意规定似的,男女生之间还有一道明显却又不太明显的分界线,这道分界线中即将要胶着在一起男生女生,会刻意地往自己的“阵营”中挤去,而没有人会说一句“怨言”,反而还会很好意地将自己的位置再挤出一点儿空隙给对方。
男生甲:(十分不屑地,似乎是提高了声调似地)你真能吹牛!
李宗文:(因对方不信自己的话,而有些激动似地,也是提高了一些嗓门似地,瞪着眼睛,有些踮起脚尖儿,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半握成拳,右手食指则回指自己前胸)我吹什么牛?!我真是第三次坐火车啦!(扭头瞟了王彬一眼,并轻轻拍了一下王彬的胸脯)王彬能给我做证!
男生甲:(冲王彬微扬了一下下巴)真的吗?!
王彬:我知道他之前的确是坐过一次火车,(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圈,语气加重)是大绿皮火车!可阔气哩!
李宗文:(得意非凡地,嘴角微微一撇,腰板都挺直了,左手伸着一个大拇指)你看看!没骗你吧!王彬是不会骗人的!
此时,车厢内的男生女生都扭头瞧着他们这边,凝神听着李宗文的谈话,但每当男生女生相视的时候,目光便会刻意的避开。
男生甲:(有些不服气地,只伸出了一根手指)人家王彬说只知道你坐过一次火车,(右手食指指尖在左手手心中,边点着边说着)这次就算是你第三次,那你第二次火車在哪儿坐的?!
李宗文:(摇头晃脑地,右手一摆)这你别管!
这时另一个男生向李宗文这边,笑嘻嘻地凑近了一些。
男生乙:(眼神中充满着渴慕与憧憬地,纯朴地咧着嘴笑着)哎!(贴近了李宗文一些)小文,给我们讲讲大绿皮里头啥子样呗!
李宗文:(眉开眼笑地)嗨!里面有座位,中间是过道,然后全是人!大家挤得都得站着才行!(微微噘嘴,微闭着小眼睛,似乎是在掂量着,随即翻眼小眼睛)一节车厢就能装四五百人呢!
男生乙:(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即不信地摇着头)哪有那么多人!装那么多人,就是100个驴车也拉不动啊!
李宗文:(扭了一下头,不屑地撇撇嘴)你懂啥子?!咱们车厢这么多人,火车不照样拉动了!这大铁头,不比100头驴子还有劲儿!
闷罐车中的同学们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时一名女同学向文艺委员这边靠了靠,与她咬起了耳朵。
女声甲:(低声地,有些羞怯地)你不是也坐过绿皮火车吗?有那么多人吗?
文委:(只是轻轻抿了抿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低声地)以前我坐过的火车,都是带沙发的。哪有他说的那样?
周围的几名女生都不禁“叽”的一声笑了起来。
这时班主任李老师扭头对文艺委员这边。
李老师:刘同学,你领大家唱一首《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吧!
文艺委员点点头,站起身来,环视了闷罐车中的同学们。
文委:“同学们,咱们齐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预备,唱!”
随即学生们共同唱起了《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边唱还边拍手应和着。
王彬也难掩喜色,他边唱边抬头望着闷罐车的上方,只见那里有两扇不大的窗户,透出一丝亮光。他半张着嘴,斜睨着眼睛,似乎是很憧憬未来似地。
08、临时站点,日,外
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鸣笛又传来了一声“呜”的低沉深远的声音。
09、闷罐车厢,日,内
车厢内的同学身子随着火车停下来,而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身子。
学生甲:(有些紧张地翻起小眼睛,环视四周)咋的了?
李宗文:(笑着)到地方了!
学生乙:(似信非似地)真的?
正在这时,车身又是“当郎”一声响,随即大伙儿的身子又都不由自主的一晃,而后门从外面被撬开。一名中年乘务员,身披着黑色的雨衣,冲车内的同学们招手,示意大家都下来。
李老师:(站起身来,有着哈着身子,身子向前探着询问)师傅,抵达目的地了?
师傅:到了!
10、临时站点,日,外
老师们率先跳下了火车。
李老师站在车厢外看着里面的同学,车厢内的同学们顿时沸腾起来了。
李老师:(高声地,声音有些严肃地。右臂抬起,指着里面有些调皮的男同学们)都站好队,一个一个下来,都别着急!千万别往前挤!
车厢里这才有些安静下来。随后同学们依次站好队,纷纷下车。男老师扶着男生,但很多男生却因为身体灵活,一跃而下;女老师则扶着女生,很多女生胆子小,还要小心翼翼地方能下车。
11、临时站点稍远处,日,外
一名女老师来到一名教务老师身边。
女老师:主任,我让各班班主任都按计划,将下了火车的同学聚到了集合点儿了。
教务老师:好!你再去监督一下,让同学们下火车时候都注意安全,然后让这六个班的班主任一定要点名!我上那边看看。
女老师:好!
12、临时站点,日,外
轮到了王彬和李宗文下火车。男老师伸手要扶李宗文,他却一跃而下。
李宗文回过身子,笑着瞧着王彬。
李宗文:王彬!跳下来!怕啥子?!
王彬看到文艺委员站在不远处,似乎是若有意若无意地瞧着自己,当她发现自己也正在瞧着她时,她竟一下扭过了头。
李宗文:(依然笑着给王彬打气)王彬!跳啊!
男老师:(伸出手要扶王彬)别逞能!能跳就跳!不能跳就一點儿点儿来!
王彬却摇摇头,也不搭老师的手,又抬了一下眼皮,见到文艺委员还在瞧着自己,他随即低下头,而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跃而下。
男老师拍了拍他的臂膀,他挺直了身子后,环视着四周,想要再看看文艺委员的背影,却见她已经到和下了火车的同学们,前往各班集结处聚集了。
王彬也想过去,但还是回头瞧了一眼李宗文。
李宗文和刚刚给他们开门的乘务员站在一起。
李宗文:叔,这也不是站哪!火车不是不能随便停吗?
乘务员:(有些神秘地解释道)对啊,火车不能随便停,就是轧死人也得照样走,但是我们的火车不一样!
李宗文:(感兴趣似地,仰头笑着问道)有啥不一样?
乘务员:(指了指整列火车)这是煤炭专用线,还正在修建期间,这是工程车,想在哪儿停就在哪儿停,不然你们咋能坐上呢?
这时一名教务老师过来,指了一下王彬和李宗文。
教务老师:(有些严肃地)你们快去你们班级那儿集合!
王彬点点头。
李宗文:(对着那名乘务员,笑了笑)叔!我们要去霸王窑啦!以后有机会再听你讲火车的事儿!
乘务员:(也冲他笑了笑)行!
李宗文搂着王彬的臂膀。
李宗文:走吧!
王彬边走边回过头,见到那名教务老师走到乘务员身边。
教务老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坡路,询问着乘务员)师傅,我们得从那个坡上去吗?
乘务员:从这个坡上去到霸王窑距离近。
13、班级集合处,日,外
王彬与李宗文来到自己班级位置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三十余人,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述说刚刚在火车上的新奇的感受,而班主任老师也在点名。每点到一个人的时候,同学便喊“到”。
恰在此时,班主任李老师点到了王彬的名字,王彬喊了一声,“到!”而后,李老师又喊了一声“李宗文”,他也大声地喊了一声“到!”
可是李宗文的回答声,却湮没在了火车巨大的鸣笛声中。同学们不禁都回过头,望向那如巨龙般的火车。
此时王彬才发现,不远处几名老师还在组织着后面零零散散的同学向这边聚集。而后火车又发出了“当郎”的一声巨响,整列火车稍稍动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地移动起来。
同学们纷纷笑着跳着为火车鼓着掌,不知从哪里叫道,“火车加油!火车加油!”
而后一小片的同学也开始叫喊着,“火车加油!火车加油!”
最后,两百四十余名学生都不由自主地叫喊着,“火车加油!火车加油!”
只见火车拉着长长的鸣笛向远方驶去,腾云吐雾地消失在一座山洞里。
王彬又抬头望了望天,此时天色依然阴沉。
李宗文:(也抬头瞧了瞧天空,笑着)雨不知道啥时候停了哎!有点儿饿了!
李老师:(指着后面的男同学)同学们!都排好队!跟上队伍!千万别掉队了!
14、上坡路,日,外
(大广角)
二百余人的队伍在老师的带领下,一队随着一队地向那个山坡爬去。
队伍的速度显得有些缓慢。
15、上坡路某段,日,外
山坡土道泥泞不堪,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搀扶着结伴而行,老师也在比较艰难的地方等候着,时不时地帮助着同学。
但因为坡较陡且湿滑,导致很多女同学在上坡时都差一点摔倒,在众人的搀扶下,才能蹬上去。
王彬和李宗文在爬坡的时候,也不得不拽着道旁的树枝等物借力而上。
16、快到坡顶的坡段,傍晚,外
王彬低着头,不吭声地爬着坡道。
李宗文在一边也喘着粗气,时而停下来擦一把汗,望了望顶坡,而后继续费力地爬着。
李宗文:(吃力地)再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王彬:(边点着头,边不放松脚步)嗯!
17、坡顶,傍晚,外
当爬到坡顶的时候,此时已经黄昏了,王彬与李宗文只见到前面的同学们层层的背影,似乎是呆呆地立在那儿一般,随即又听到前面的同学们,发出了“哇”的此起彼伏的声音。
王彬和李宗文互视一眼。
李宗文:咋的了?(急切地向前跑了几步,挤在人群中)哇!
王彬:(非常急切而好奇地,疲惫地仰头询问李宗文)怎么了?
李宗文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回过头来,惊喜而兴奋地张着大嘴,快速地、用力地冲王彬招着手。
王彬也急奔几步,站在了顶坡。
透过高高矮矮的肩头所组成的空隙,望见在昏黄的夜色中,在被掩映的苍翠的暮霭中,一片灯光赫然出现于眼前。
不禁地,王彬张大了嘴,瞪大了双眼,神情中都是喜色!
有的同学在一边惊喜地问道,“这是啥地方呀?!”还有的同学惊叹道,“这么多楼房!”还有的学生叫道,“快看!电灯!电灯!”
同学们惊喜地拍着手笑着跳着,不知是谁先开始起得头,唱起了《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随后歌声传遍了山野,二百余名师生共唱此歌,歌声响彻了山谷。
18、矿井井口,傍晚,外
(镜头切到井口矿工这边,镜头缓缓摇动)
几名煤矿工人在井口回首望向传来歌声的山头,只见二百余名师生,黑压压地站于山头唱歌。
19、矿工学校教室,傍晚,内
一名女教师在蜡烛台前批改着作业,听到了二百余名师生的歌声,也不禁抬起了头,怔怔地望着窗外,听着那极具渲染力的歌声,流露出了微笑,而这时,掌声又传遍了山野间。
20、坡顶,傍晚,外
(镜头切回至学生处)
王彬也与众人一般,欢笑着、拍手着。
李老师:(这时也笑着回过身对大伙说道)这是咱们国家“一五”期间建设的大型煤矿,今天晚上还要住在这儿,明天一早才要赶路。
同学们一听老师说今天晚上还要住在这儿,不禁都興奋的不得了!有的同学拍着手笑着跳着!有的女生们高光地搂在一起,甚至还有的学生直接喊起了“万岁万岁”的声音。
李老师:(兴奋地冲学生们招手)还得快点赶路啊!
李宗文:(开心地有些忘乎所以似地,也回过身来,踮着脚尖对后面的同学们叫着)都跟着老师走啊!
队伍又缓缓地行动起来,朝着煤矿光亮的方向移动去。
21、食堂门口,夜,外
当同学们到达矿上平房一样的食堂时,老师们组织学生们站好队伍。
李老师抬起两条平行手臂,与肩持平,男生在左侧,女生在右侧,打头的学生自然而然地依次而站,而后同学们按着大小个儿顺次站位,王彬和李宗文自然又站到了队伍的中后方。
学生甲:这是啥地方啊?!
李宗文:(略有些得意地说道)这是食堂!
学生乙:(十分惊喜地而兴奋地)啥是食堂啊?!
学生丙:(有些急切地)小文!快给我们讲讲啥是食堂呗?!
李宗文:(有些拿腔作势似地清咳了两声)食堂就是吃饭的地方!里面有专门卖早饭的窗口!以前我和我爸就在矿上食堂吃过一顿!人家的凳子坐起来都阔气!
学生乙:(更是有些急不可耐地瞧着食堂内,接着环视身边几人)这要是咱们也能坐坐,回村里不得跟他们好好吹吹的!
几人听后都不禁点头应和起来。
王彬:(张大着放亮的小眼睛,微挑起眉毛,半张着小嘴,表情似笑非笑地,又如梦初醒地叹道)这食堂……(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食堂)比咱们家住得窑洞都阔气哩!
李宗文:(声音有些夸张地)那是!(比比划划地)以后我要盖了一个这样的大房子!
学生甲:(哈哈地笑了几声)你就吹牛吧!
李宗文:我怎么吹牛?!你看我以后的!肯定要给我爹我娘盖一个这么大的房子!不让他们再住窑洞!
学生乙:小文有志气!
李宗文:(回过头,瞧着王彬,兴奋地)王彬,到时候咱们两家一起盖呀!
这时王彬一眼瞥见文艺委员似乎在若有意,似无意地微微侧头关注着自己这边。
王彬:(一时语塞)我……
这时李老师高声叫同学们“安静”!
李老师:都站好队!谁也别说话!现在咱们要进食堂!大家都安静啊!
队伍一点点前行,顺次进入食堂内,王彬进去之后,见到食堂天花板垂直地吊着若干盏电灯,同时十几个窗口同时卖着饭。王彬的小嘴只是做了一个“哇”的动作,却没有出声。
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在窗口领了饭票,当王彬将饭票也接在手中时,他紧紧地攥着,傻傻地对着窗口的工作人员笑着,却忘记了道谢。
李宗文:(在一边轻轻推了一下王彬的胳膊,低声地)快点儿放手啊!
王彬:哦!(这才反应过来,只是纯朴地笑着,冲对方点头笑了笑,快步走开)
随即王彬又随着队伍来到了不远处打饭的窗口,当他看到窗口后面摆放着的馍与汤时,不禁馋得烟了口唾液。
打饭的师傅,将王彬的饭打好后,他便端着馍与汤走到了一张桌子旁,随即李宗文也跟着过来,二人坐下后,王彬已经馋得直用舌头舔嘴唇,李宗文却已经开始吃上了饭。
他们旁边桌子坐着一些头发湿漉漉、黑眼圈,脖子上搭着一条黑不黑、白不白的毛巾的人,桌子上摆着一些吃过饭剩下的空碗盘。
矿工甲:你们哪个学校的?
王彬和李宗文同时扭头瞧着几人,李宗文一笑。
李宗文:(有些自豪地,嘴里面全是饭,有些含含糊糊地笑着)我们是镇小学的!
王彬:(用疑惑的小眼睛望着几人,心中想道)他们肯定是煤矿工人了。(王彬并不答话,低着头就吃饭)
这些人也都有些好奇地瞧着王彬和李宗文他们。
矿工甲:(咧着嘴笑着,并对他们微一扬头,说道)娃儿!多吃点!
王彬“嗯”了一声,闷头吃了起来。而这几名矿工已经吃完了饭,笑着起身离开了。
李宗文:(仰起头笑着瞧着这些煤矿工人,他嘴里都是饭,却含含糊糊地说)以后我也要当煤矿工人!
旁边一桌坐着文艺委员与几名女生。她们听到此言,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來。但李宗文却毫不在乎,也不瞧她们一眼。
而这些煤矿工人也听到了他这句话,不禁回过头瞧着李宗文,相互莞尔,都称选李宗文是个好后生!
22、矿学校走廊,夜,内
入夜。
王彬等几十名男生站成两列,站在学校的走廊内。
大伙儿都惊喜地左瞧瞧,右望望。
王彬:(拍着李宗文的胳膊,示意他往对面瞧)快看!
李宗文瞧去,只见对面的墙上挂着毛主席的画像,并且被玻璃框表了起来。
李宗文:(惊喜地)毛主席!毛主席!
李老师这时走过来。
李老师:嘘!都小点儿声!走廊里保持安静啊!
大伙儿这才安静下来。
李老师:今天晚上啊,你们就在这间教室里头住一宿!都打地铺,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去参观霸王窑!
同学们都兴奋地,异口同声地说道:“行!”
李老师:但是咱们丑话在前!(用右手手指头一个个地指了指,目光尤其是落在了李宗文脸上)今天晚上谁要是给我不老实,那回学校就自己走回去啊!(故意加重了语气,盯着李宗文)都给我听懂了吗?!
同学们:(有些意味索然地,声音零零散散地)听懂了。
李老师:(有些提高了声音)听懂了吗?!
同学们:(齐刷刷地,高声地)听懂了!
李老师有些严肃地向教室门口摆了一下头,同学们这才一个随一个的进入了教室。
23、矿学校教室,夜,内
进入教室后,发现里面有些昏暗,但借助着走廊里的灯光和窗外的灯光,还是能看得见教室中窗明几净。只不过所有的桌椅都摆到了教室的最后面。
李老师:你们就找个地方睡一宿就行了!别把人家东西给弄乱了!
同学们依次找个地方就躺下来。
李老师看到同学们都被安排好了之后,李老师才出了门,不一会儿将走廊里的灯关闭了。
王彬和李宗文挨在一块儿,王彬不禁好奇地这瞧瞧,那望望。
王彬:(边望着天花板,边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李宗文的胳膊,小声地)哎!小文!刚才你在食堂说的话,完全说出了我的想法!
李宗文:哪句话啊?
王彬:就是你说你以后想当煤矿工人哪!
李宗文:(边说边用手在空中比比划划着)我以后肯定要当煤矿工人!
王彬:你看这矿上的生活,简直就是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
李宗文:那是!
王彬:哎!听人家说,咱班文委她爸爸也是矿工!
李宗文:我听说她爸爸是什么什么工程师。
王彬:也是矿工吗?
李宗文:(翻着小眼睛,看着天花板)应该也是吧!要不她家咋条件那么好!
王彬:(感慨着,声音中有些艳羡着)嗨!小文,以后咱俩也来这儿当矿工啊!
李宗文:(有些兴奋地扭过头)一言为定!
王彬:嗯!
两只小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此时周围其他的同学也都耐不住,还有人起身,探着脖子,东张西望。
学生甲:(低声地)小文,起来看看外头啊!
李宗文:那有啥看的?
学生甲:你不敢吧!
李宗文:谁不敢?!
李宗文也一轱辘爬了起来。
王彬:(低声地)你干啥?
李宗文:(低声地)王彬!快起来看看窗外啊!
这时教室里一下像是热闹起来了似的。
王彬瞧见李宗文竟蹑手蹑脚地跑到了窗边,扒着窗台似乎是要站在窗台上似地。
王彬刚要叫唤他回来。
突然走廊里的灯亮了,教室门推开了!
大家吓得一窝蜂地都跑回自己的位置,躺下身去,但李宗文却因为动作慢了,被李老师逮一个现形。
李老师:(严厉地)李宗文!你给我出来!
李宗文只得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着李老师出了教室。
24、矿学校走廊,夜,内
李宗文跟着李老师的身后来到走廊一边。二人停下后,李宗文低着头站在一边。
李老师:你宗文你干嘛呢你?!人家都睡觉了,你在那儿干嘛呢?!
李宗文一言不发。
李老师:你就这么表现,明天是不是不想去参观霸王窑了?
李宗文:(抬起头,有些恳求地)不是,老师!我想去!
李老师:想去就回去给我老实点儿!听懂了吗?
李宗文:听懂了!
25、矿学校教室,夜,内
王彬见门推开,李宗文低着头走了进来,而李老师则站在门口,由于逆光,所以看不清李老师的脸。
教室内其他的同学也都老老实实地躺着,谁也不敢说一个字,都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去了一般。
李宗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地躺了下来,随后冲王彬吐了一下舌頭,才闭上了眼睛。
灯关上了。
26、梦境
李宗文穿着一身略有些显大的煤矿工人的衣服,坐在食堂里。
他望着眼前一桌子的吃的,馋得直流口水。
他左手抓着一条鸡腿,右手抓着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大口地咀嚼过后,用力咽下食物,而后仰天大笑,继续又吃了起来……
27、矿学校教室,晨,内
李宗文推着王彬的胳膊。
李宗文:喂!喂!王彬!起来啦!
王彬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有些不知所措地望了望四周,然后用手擦了擦嘴角,咽了口吐液,这才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李宗文:快点儿起来啊!咱们得去食堂吃早餐啦!
王彬:(惊喜地,睡意一下间全部消失了,眼睛中又放出了神采)是嘛!快去快去!
28、食堂,日,内
二人面对面坐着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
吃过后,李宗文半张着嘴,靠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王彬这时还有半个馍没有吃完,李宗文目光有些移不开地盯着他手里的馍。
李宗文:哎!(身子往前探了探)你咋还有半个馍呢?
王彬:我没吃完呢!
李宗文:(舔了舔嘴角,商量似地)哎,你这半个馍,再分给我一半儿呗!
王彬急忙将手中的馍咬在了嘴里,大口地嚼了起来。
李宗文:抠样儿!(瞧了瞧别处,才有些神秘地说)哎!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王彬:(嘴里都是食物,含含糊糊地)啥梦呀?
李宗文:我梦着我挖煤,然后煤山上到处是食堂!
王彬:(咽了口食物)我也是……
李宗文正要询问。
李老师:(高声地)再给两分钟!大家快点儿吃!然后在食堂门口集合!咱们就要出发了!
李宗文:(对着王彬,有些替他着急似地)快吃快吃!
王彬边点着头将最后一块儿馍放入口中,边咀嚼着,随后又将汤一饮而尽,仰起脸又将碗的边缘在自己唇边淋了淋,舌头舔了舔汤滴,才将碗放在桌子上。
王彬:走吧!
29、山路,日,外
同学们在山道土坡上结队而行。
(旁白)
那一天,我们顺着山路走了约两个小时,才抵达了目的地———霸王窑阶级教育展览馆。
30、霸王窑阶级教育展览馆,日,外
王彬与二百余名同学们整整齐齐地站在一趟低矮的平房前的土道上,这排平房中间则是一间高大的,用黄赫色砖盖起的纪念馆。它正门偏右,上面有一个雨搭,雨搭的上方用行书阳刻着“霸王窑阶级教育展览馆”。正门左边是一个接近于正方形的窗户与一扇小门,右侧只有一扇小门。王彬与李宗文也跟其他学生一样,只得探头探脑地往前看,有些同学还在交头结耳着。
文艺委员手握着一张米白色的,上面印着红色大字的“参观券”来到李老师面前,李老师示意她归队,当她站好后,校长走出来。
校长:(洪亮的声音)同学们都静一静!
顿时会场中,鸦雀无声。
这位带着宽边眼镜框的校长这时走到同学们前面,站定。
校长:(神情凝重地说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今天是清明节,是祭奠缅怀受到封建地主阶级剥削压迫的无产阶级日子,我们要在阶级教育中感受毛主席的伟大!新中国的伟大!我们要时刻警惕“地富反坏右”的反攻倒算!下面请解说员老师为我们讲解霸王窑的黑暗历史。
校长讲话过后,师生们都鼓起了掌。
李宗文:(却似乎没有太留意校长讲什么,而是抻着脖子往里面瞧,并低声问王彬)里面都有啥呀?
王彬却摇摇头。
一名穿着军绿色的上衣,灰蓝色的裤子,中年女性的解说员,从一边走了过来。
讲解员:同学们好!我姓廖。今天由我为大家讲解一下“霸王窑”的历史。我父亲曾经在这座窑中做过苦工,在新中国建立之后,才被解救出来。我爸爸曾经跟我说,矿上流传过这样一首诗,能够生动地说明它的黑暗与吃人的本质。“霸王窑,阎王殿。只见活人进,不见活人出。死人不计其数,白骨堆成山!”“霸王窑”本名叫“复兴煤矿公司”。由于窑主的残酷剥削,野蛮迫害,长期以来,窑工死伤极多,白骨成堆,所以民间称它为‘霸王窑,它完全就是一部封建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吞吃贫农的血泪史!下面请大家跟我共同进入这所阶级教育纪念馆。
31、霸王窑阶级教育展览馆,日,内
同学们随她一同进去参观。走进大门,王彬只见陈列的全是矿工井下挖煤的工具,并模拟工人在井下的场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讲解员:(边走着,她边讲解道)“霸王窑始建于1710年,至新中国成立,历经240余年。这240多年间,无数劳动人民惨死于此窑。当年窑主为了剥削压榨劳动人民,甚至在老虎桥下设下埋伏,强行绑架路人充当窑工下井!而这座反动的黑窑一面靠崖,三面有高大的围墙!大门加锁后门口有持枪的守卫,仅从门上一小洞中送进饭食。窑工被押解下井后,终身为其挖煤,工钱分文不给。黑暗恶劣的劳动条件和残酷折磨,使不少窑工含恨而死。于是把头就把尸体,有的扔进采过煤的老巷,有的运上井去堆在离井口不远处的两孔破窑内;病重不出去或出不去的,尚存一口气息,就被抬井窑口附近的肋子缝夹皮沟,窑工们叫它‘晾尸洞,洞内的尸体常常堆得满满的!”
李宗文父亲:你那嘴,一天天也没个把门的!你学学人家王彬!
王彬母亲走过来,将一个鼓鼓的粗布兜递在二人手中。
王彬母亲:这是咱两家现在全部的粗粮蒸成苞谷面去馍馍,道上别饿着自己,但路远,也得省着点吃。
李宗文:放心吧!婶!我俩指定够吃!等我和王彬回来,一定给你们带回可多白面馍馍回来!
李宗文父亲:(有些生气地)你看!这活计还没干!又先吹上牛了!
李宗文母亲:(有些埋怨地劝慰着李宗文的父亲)行了!你也别说娃儿了!像他王婶说的,不图俩娃子能把柿子卖多好的价,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成!
李宗文的父亲只是摆了摆手,脸也扭在一边。
李宗文笑着将粗布兜接过来,而后李宗文家人把被子捆在车子的上面,盖住了柿子。王彬便与李宗文出发了。李宗文在前面拉着车,王彬则在后面推着。
李宗文母親:(关切地,有些心疼地,急步走上前两步,随即又停下,向前欠着身子,似乎是要搭把手,但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表情有些痛苦地,微微张着嘴)能行吗?
李宗文父亲:(有些不耐烦地,面容紧绷着,但也是十分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地)有啥子不行的!当娘的老觉得娃儿不行!一直不放手!娃儿就一直都不行!放开手了!娃儿就啥都行了!
李宗文母亲:(扭过头,十分生气地剜了一眼李宗文父亲)你这个缺德的……
李宗文的父亲又是一摆手,不爱理睬李宗文母亲一样的,回过身抽出了旱烟袋。
李宗文和王彬这时停下了架子车。
李宗文:妈!我俩真没事儿!你们放心就行了!
李宗文母亲:那我也得送送去!
35、土路坡上,日,外
李宗文父母和王彬母亲合力将他们推上了一条十分陡的坡。
几人站定。
王彬母亲:(捏着王彬的胳膊)儿啊!路上可得小心哪!一定要注意安全,就是柿子卖不了都不要紧,安全回来就行!
王彬:(憨厚地笑了笑)妈!放心吧!
李宗文母亲:小文啊!路上可别跟啥人都搭话!
李宗文:嗨!放心!就情等着我们俩挣大钱回来吧!(冲几人挥手)妈!回去吧!婶!你们都回去吧!(又拉起了车辕)王彬,咱俩一起使劲儿啊!一、二、三、走!
二人一个在前面拉着车,一个在后面推着车的起了程。
36、下坡路,日,外
二人推拉着架子下了一个大坡,由于坡太陡,李宗文不得不在前面用吃奶的力气抵着车,不让它溜车,而王彬也在后面拉着它,不让它顺着下坡的速度过快。
二人好不容易地下了坡,而后在平地上推拉了一阵,前面便又是一个慢坡。二人停下歇了歇,李宗文擦了擦头上的汗,冲王彬招了招手,此时已经说不出话。王彬便和李宗文换了位置,这次换成王彬拉车,李宗文推车。
王彬驾驭着车辕,肩上用废自行车轮胎割出来的叫襻的东西斜驾在肩膀上使力,两只手将车辕攥紧,屁股撅得几乎和架子车平行,肩上襻绳和两只手同时用力。
李宗文喊着“一、二、三”!俩人同时用力,车子才能缓慢前行。
二人在暮色中,缓缓向远处而去。
37、矿区土路上,夜,外
三更半夜间,两个略显瘦弱的身影终于缓缓地推拉着一辆架子车,出现在一个略微黯然的电灯灯影之下。
二人见到了矿区,不禁都又是兴奋又是疲惫站在原地。
李宗文:(有些兴奋地叹道)终于到了!
王彬环视四周,只听不时的从哪个方向传来嗡嗡的声音,二人的面前则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街道,显得很狭窄,靠东边有一排电线杆子。
杆子与杆子之间的距离很远,上面挂着孤零零的几盏路灯,隔三岔五地亮着。
王彬:(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水)小文,我实在走不动了!衣服都被汗溻透了!
李宗文:(累得咽了一口唾液)我也一样!咱俩必须得找个地方休息,明儿早上才能开始卖柿子!这大晚上的,别着凉感冒喽!
王彬:(向远处昏暗的路灯下的一个昏暗的影子望去)小文!你看那是不是个棚子?
李宗文举目观瞧,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黑影儿,瞧着的确像是一个棚子!
李宗文:(有些兴奋地)好像是啊!咱俩看看那儿有没有人,就算有人,给他俩柿子,跟他商量商量让咱们住一宿呗!
王彬:行!
二人商量定,李宗文在前面拉着车,王彬在后面推着车,便朝那边而去。
38、遗弃的草棚,夜,外
到那儿之后,发现果然是被人遗弃的。
二人停下车子,开心地来来回回看了一圈这棚子。借着昏蒙的灯光,虽然棚子四处漏风,但二人依然十分欣喜。
李宗文:(惊喜的,低声地,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地)这棚子真没人要啊!
王彬:(也十分开心地)太好了!要不然咱俩晚上去哪儿睡啊?
李宗文:(探头瞧了瞧里面,笑道)王彬,你把架子车收好了,在这看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捡点儿柴火回来。
王彬:哎!
李宗文便出去了。
李宗文走后,王彬环顾四周,只觉得安静地有些怕人。
西北风呼呼地吹过,草棚的一个木板被吹得“啪啦”“啪啦”的直响。
王彬有些害怕,他又警惕地四下环视一周,而后站在草棚门口处,冲着黑漆漆的黑里喊着。
王彬:(低声地,像是有些心虚地)小文……小文!
他瞧着马路路灯明亮处,有些不安地朝那天走去。
39、马路路灯杆子下,夜,外
在昏暗的路灯下,王彬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马路灯杆下,时不时地朝这望望,朝那瞧瞧,耳边又刮来阵阵寒风。
王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环抱住了双臂。
42、离草棚很远之处,夜,外
草棚之处,那一点点跳跃的火光,似乎预示着生活的希望。
第2集
01、小单间,日内
一位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从箱中,拿出一个压箱底儿的物件。
那个物件用红绸子包裹着。
女子小心翼翼地将红绸子一层层拨开,而后从里面托出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老照片。
老照片中,是五名身着中山装的人,左侧的胸兜上都别着一支钢笔,有两人还带着老式的“红军帽”,五人的头部统一微偏向一侧。照片的左上方写着,“1970年劳动节留念”。
中年女子(爱玲)用右手食指轻轻地抚摸着照片右侧第二位男子的脸。
爱玲:(面容苦涩地,似乎是自言自语着,有些苦笑着,边摸边说道)不就是没给你做一顿柿子汤嘛!你至于跟我大吵大闹的吗?(半抬起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回忆着)三个月就回家一次,(语气中充满了怨毒与自责地)嗨,也怪我!咋就让你不开心呢?
中年女子(爱玲)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而后鼻涕混着泪水齐下。
她紧闭着双眼,紧锁双眉,将这个相框深深地搂入怀中,又想要哭,但又像是怕被人发现似地,只得强忍着悲痛,憋着泪水,神情凄然地,有些驼着背部地坐在木质的椅子上,身体前后微微地反复地晃动着。哭了一阵之后,又喘了一口气,而后继续哭泣着……
02、草棚门前,日,外
王彬和李宗文坐在草棚外,俩人正吃着馍。
王彬将剩下的半个馍,掰下来一个角,而后放入嘴中,用力地咀嚼起来。嚼了一会儿,才一仰脖子,费力地将馍吞咽进肚。
王彬:(用手捶打了几下胸口,大口地喘了几下气,有些愁眉苦脸地叹道)噎死我了!
李宗文也是一样,将馍吞入肚中后,咳了一声。
李宗文:(右手握着一块馍,看了一眼馍,又瞧了一眼王彬,似乎是在抱怨着)这馍硬得就像石头,没有水,咋吃呢?(随即想了想,突然嘴角似乎微微一扬,眼神一亮,有了主意似地,而后转头对王彬说道)你去找点儿水来吧!
王彬有些为难地瞧着李宗文。
王彬:这大早上的,上哪儿去找水呢?(侧了一下身子)我不去!
李宗文:(指了指王彬,有些邀功似地)哎哎哎!昨天晚上可是我找的柴火,今天该你去找水了!
但王彬却有些不服气,随意地指了指四处。
王彬:找柴火多好找!遍地都是!随便捡都能捡来!但是这矿上去哪儿找水啊!就算是找着水井了,咋把水打上来呢?
李宗文却哈哈地笑了起来。
李宗文:你真是农村来的娃儿!啥子见识都没有!
王彬:就像你不是农村娃儿似地?
李宗文:(笑了两声)矿上哪还有啥水井啊!(有些夸大地)都是水龙头!(李宗文说完,便推着王彬)你去找水啊!正好让你见识一下啥是水龙头!
王彬极其不情愿地起了身。
王彬:(指着架子车,像是领导一样命令着的)那你把架子车看了啊!
李宗文:(邊推着他,边笑着)放心吧!有我在!谁敢来偷咱柿子?!
王彬也不吱声,冲他撇了一下嘴角,转身离去。
03、土坡上,日,外
王彬顺着矿上的坡路走去,他见前面有些房子。
王彬:(自言自语着)那边肯定有矿工,找到了矿工,就一定能问哪有水龙头。
王彬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朝那边走去。
04、锅炉房旁,日,外
走着走着,便见到有几根巨大的烟囱挺立着,王彬很是好奇!上前几步,仰着脸,微闭着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开心得不得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刘大伯:你谁啊?!干嘛的?!
王彬心中一惊,急忙扭过头去,见到一个大伯站在身后不远处,他表情十分凝重地瞧着自己。
王彬一慌,赶忙转向他,而后挠了挠后脑上的头发,表情有些尴尬地瞧着那名老大爷。
刘大伯:(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两步,有些严厉地指着王彬问道)你是矿上的吗?
王彬微微颔首,小眼睛瞟着那人,肩膀微微端起,两只手的食指与中指交叉在一起,置于腹前,摇摇头。
刘大伯:(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彬)你来矿上干嘛?
王彬:(有些嗫嚅地说道)我是来卖柿子的。
刘大伯:(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地)卖柿子的?(随即表情又凝重起来)卖柿子来锅炉房干嘛?偷东西啊?
王彬:(急急忙忙地摇手)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我……
刘大伯:(却冲他一摆手,厉声说道)赶紧走!别让我再看着你啊!
王彬十分尴尬地呆在原地,还要说话,但见刘大伯又是一瘸一拐地向锅炉房的门走去。
王彬有些害怕,看了看前面的矿上建筑,但又瞧了瞧刚刚自己来的这条路,有些为难地呼了口气,而后抿了抿嘴,不得已又朝来的路回去了。
05、草棚,日,外
李宗文这时正巴眼望着王彬,见他回来了,很有喜色,开心地朝他迎着跑了几步。
但见王彬手上没有水,不禁有些疑惑。
李宗文:(眼神迅速地在他双手中瞟了一次,而后有些愣愣地冲王彬扬了一下下巴)水呢?
王彬有些尴尬地摊开双手,苦涩地一笑,摇摇头。
李宗文:(略显得有些惊讶地)矿上没水啊?
王彬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矿的方向。
王彬:(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我不知道有没有水……刚才一个老大爷,以为我是来偷东西的,结果就给我撵回来了。
李宗文:(听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说道)行!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
李宗文朝架子车走过去,掀起了架子车上被子的一角,而后从一小堆柿子里挑出几个最大最红的柿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接着又将被角掖好,这才转过身要走。
王彬:(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要干嘛?咱俩吃啊?
李宗文:(吹了吹柿子皮上的灰尘,笑了一笑)这些宝贝还得换钱呢!你舍得吃啊?!
王彬:(摇摇头)当然不舍得吃啊!
李宗文:(有些神秘地笑了一下)看我的!
王彬不知他究竟干嘛,只得瞧着他远去的背影。
06、土坡路上,日,外
李宗文拿着几个柿子,径直顺着路向矿上走去,不一会儿,见到两个矿工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李宗文:(神情由刚刚地略显凝重而变得有些眉开眼笑,提高声音叫道)叔叔!
两名矿工转过身来。
李宗文:(跑上前,笑道)叔叔,你们是采煤的师傅吗?
两人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啊!
李宗文:(十分欣喜而羡慕地)哇!真的!我从小就最羡慕你们采煤的工作啦!以后长大了,我也想当采煤师傅!
二人听他说话有趣,便都笑了起来。
矿工甲:(瞧着他捧着几个柿子,笑着问道)娃儿,你不是矿上的吧?
李宗文:(摇摇头)我不是矿上的!但是我周边村里的,来矿上是要卖柿子!所以想先请叔叔们尝尝,我们的柿子好不好吃?
二人一听,更是一乐。
李宗文随即将几个柿子,塞在二人手中。
二人有些惊喜地接过来柿子。
矿工乙:(右臂半抬起,手中托着柿子,却不往回收,略略挑起眉毛,半惊喜半笑着地)真给我们尝啊?
李宗文:(真诚地笑着)当然啦!你们尝尝我们的柿子怎么样?
二人对李宗文道了谢,剥了柿子皮儿,咬了一口后,不禁都赞不绝口!
矿工甲:(边吃着边擦了擦嘴角边的汁水)这柿子怎么卖啊?
李宗文:一毛钱三个!
矿工乙:(点头,似乎是在对柿子的味道表示着肯定)不贵啊!
矿工甲:(也点点头)确实不贵啊!(瞧着李宗文)你们柿子摊儿在哪儿啊?
李宗文:(回身指了一下远处道路尽头的地方)就在那边儿。
矿工乙:(有些可惜地摇摇头)那边太远了。
李宗文一听他说这话,也有点儿失落。
矿工乙:不过吧,一会儿八点左右,就有晚班工人下夜班了,所以你们把摊位往这边摆,大伙儿都能瞧得见!要不都不爱往那边折腾啊!
李宗文:(有些开心地)谢谢叔叔啊!
俩矿工对视一眼。
矿工甲:这娃儿以后能有出息!
李宗文:叔叔,我和我们同伴一晚上没喝水了,这儿有没有水喝?
矿工甲:喝水还有啥难的?(回身一指)锅炉房就有开水。
李宗文:(急忙摇着手)不用开水,就是接点儿水,我们能喝上一口就行!
矿工乙:(叹了口气,感慨着)娃儿太不容易了!我也有一个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但是你都以出来养家了!(摇头感慨着)不容易啊!(他掂量着手里的柿子)来,跟我来。
07、锅炉房,日,外
矿工乙带着李宗文来到锅炉房前。
矿工乙:(对李宗文)你等我一会儿啊。
08、锅炉房内,日,内
矿工乙:(推开门进来,冲里面喊)老刘头儿!老刘头儿!
刘大伯回过身瞧了矿工乙一眼,而后有些吃力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几步。
刘大伯:(看着二人,问道)啥事儿啊?
矿工乙把柿子一把塞进他手里,老刘头儿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刘大伯:二班长,这啥意思啊?(说完,还要把柿子推送回去)
矿工乙:(不接柿子,却继续用力地将柿子握在他手里,低声地)有个孩子是来咱们矿上卖柿子的,挺不容易的!都一晚上没喝水了!你这有没有水,给人家孩子打一口!
09、锅炉房,日,外
老刘头出来见到李宗文。
老刘头:哎?换人了?早上不是他,(瞧着矿工乙)是另一个孩子来的。但是那孩子没说喝水的事儿啊!
矿工乙:先给人家孩子打口水喝吧!
老刘头点点头,矿工拍了拍李宗文臂膀。
矿工乙:我们马上下井了!
刘大伯:(冲二人挥挥手)忙去吧!(看着李宗文)来,跟我进来。
10、锅炉房内,日,内
刘大伯掀开一口缸的盖子,从里面给他舀了一碗水,递在李宗文手中。
李宗文道了声谢,接过后咕咚咕咚地将一碗水喝个精光。
刘大伯瞧他如此渴,心下也是不忍,又给他舀了一碗水,李宗文又喝了个底朝上,直到喝下第三碗的时候,李宗文这才用手掌擦了擦嘴角。
李宗文:(摇着手,打了个饱嗝)喝饱了!不喝了!刘大伯,我朋友也没喝水呢,能让他也来喝一碗吗?
刘大伯也很可怜他似地叹道,能!
11、草棚、日、外
李宗文马上回到了草棚。
此時王彬正东瞧西望,似乎是渴的,直巴嗒嘴,见李宗文终于回来了,开心极了。
王彬:你终于回来了!
李宗文:快快!咱俩赶紧把架子车挪地儿!
王彬:挪哪儿去啊?
李宗文:(走到架子车旁边)咱们把车挪到锅炉房那边,一会儿就要开张啦!而且你不还没喝水呢嘛!那边还有水,保你喝个够!
王彬听后,喜出望外。随即王彬却进了草棚。
李宗文:(有些不解地)你干嘛呀?
王彬:我把火灭了!
李宗文绑好了架子车,不一会儿王彬从里面出来。
李宗文:你拉还是推?
王彬:我拉车吧!你也怪累的了!
王彬走到车前,架起车辕。
王彬:一、二、三、走!
二人将架子车费力地又往坡上拉推着。
李宗文:(边推着,边撇撇嘴)真沉哪!
但是王彬却不吭声,反而是在架子车前面,稳稳地拉着架子车走。
12、锅炉房,日,外
二人好不容易将车拉到了锅炉房处,停下车时,刘大伯早已在一边等着。
李宗文:(走上前,便笑道)刘大伯,这就是我朋友。
王彬见到老刘头后,想起刚刚他有些怕人的样子,因此不敢与他正视。
刘大伯:娃子,渴坏了吧!跟我来!
13、锅炉房,日,内
刘大伯从一口缸里给他舀了一碗水,递在他面前,王彬渴得已经顾不上道谢了,拿过水碗便喝,也喝了两大碗水后,打了一个饱嗝。
刘大伯还要给他打碗水,但是王彬却急忙摇手示意,自己已经喝了一个水饱,不用再喝了。
刘大伯:不喝了?
王彬:不不不!不喝了!够了!谢谢……(打了个饱嗝)谢谢大伯!
14、锅炉房,日,外
王彬从锅炉房出来之后,见到李宗文还在东张西望。
王彬:你看啥呢?
李宗文:(指着远处)咱俩得往那边再挪挪啊!要不然人家也看不见咱俩儿的摊啊!
王彬:(也望了望远处)行!
15、马路边,日,外
二人停下架子车,李宗文掀开了被子。
李宗文:咱俩就在这儿吧!(看到不远处有些人来来往往,扭过头瞧着王彬)哎,王彬,你卖过东西吗?
王彬:(憨厚朴实地笑着,右手伸出食指)这是头一回!
李宗文:(笑着)原来我跟我爹卖过几回山货,咱俩一定要吆喝!
王彬:(有些为难地)还得吆喝啊?
李宗文:(笑着)那当然啦!你以为咱俩就这么傻站着,然后就有人来买吗?别怕!第一次吆喝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在这地方,谁认识谁啊?
王彬有些似懂非懂似地点点头。
王彬:可咋吆喝呢?
李宗文:你看我的!咳咳……(清了清嗓子,望了望远处的几人)卖柿子喽!新鲜的柿子哦!(将两只手放于嘴边处张开,做“扩音器”状)走一走瞧一瞧啊!
16、矿井旁,日,外
几名矿工下了班,正往这边走。
李宗文的叫卖声音传了过来。
几人朝那边望去。
矿工丙:(有些新奇地)哎!今年又来卖柿子的了!
矿工丁:走走!尝尝去!
17、马路边,日,外
王彬在一边看着李宗文叫卖,自己几次想要张口也叫卖,却插不上嘴。时而刚要张嘴叫卖的时候,李宗文已经把话喊出来了。
李宗文叫卖了半天,却不见王彬叫卖。
李宗文:哎?你怎么不喊呢?
王彬:我刚要喊,你就喊完了!
李宗文听后直乐。
这时,二人见到还有不少刚刚下班的煤矿工人,拖着有些疲乏的身子,听到二人叫卖着“卖柿子嘞”,都有些好奇地往他们这里来。
李宗文:(有些开心地低声说着)王彬!咱俩这几嗓子可是顶用啊!
王彬:可不是!
李宗文:准备好啊!
二人一瞧,果真有人过来了,兴致都更加高涨了。
李宗文:(冲着过来的煤矿工人们叫道)“叔叔,伯伯!快过来看看啊!这儿可有新鲜的柿子啊!”
几名矿工走过来。
矿工丙:(开玩笑地说道)这么冷的天,都冻柿子了,咋还能新鲜呢?
李宗文:(笑着)我们这可是纯正的新鲜柿子,上面还压着被呢!保证新鲜!
几名矿工一笑。
矿工丙:(冲李宗文笑道)娃儿,卖柿子就你们俩来呀?家大人呢?
李宗文:卖柿子就我俩,家里人还要活要忙,所以没有来。
矿工丁:那你们就这么出来,家里大人能放心吗?
李宗文:反正离家又不远,再说矿上的叔叔伯伯都是好人,有啥不放心的?
几名矿工一听,又是一阵欢喜,都夸李宗文说话着人听!
矿工丙:你们是哪儿的人啊?
李宗文:我们是王家堡子那一带的。
矿工丙:(开心地笑着)不远不远!还是邻居呢!
矿工丁:(哈哈地笑了两声,走上前几步)既然是这么新鲜的柿子,我可得尝尝鲜儿了!
李宗文:叔叔,您尽管尝!随便尝!
那人走到架子车旁边,李宗文赶快打开了车上被的一角,而后自己从车子里拿柿子,他蹲在王彬和李宗文身边,边剥柿子皮边吃着,并且赞不绝口。
其余各人见他吃这柿子如此香甜,便也纷纷吃了起来。
王彬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若无其事地瞟着小眼睛,但默默地在计算他们几个人都分别吃了多少个柿子,李宗文却大咧咧地在一边陪着几人聊天。
吃过柿子后。
矿工丙:(笑著)这柿子怎么算钱哪?
李宗文:(笑道)一毛钱三个。
矿工丙:我们几个人吃了多少个柿子?
李宗文:(挠挠脑袋,有些尴尬地,随即一笑)这个没数啊。
几名矿工也有些为难。
矿工丁:我们也没数啊。
王彬:叔叔,你们一共吃了二十二个。
矿工丙:(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为难地)嘿嘿……这个……
李宗文:就算二十一个吧,七毛钱,好算!
矿工丙:(干脆地)好好!
李宗文不禁有些惊喜地看了一眼王彬,但王彬却较为沉静。
然后那矿工掏出一张一元的纸币,递在李宗文手中。
李宗文一瞧,如此“巨额”的纸币!接过来之后,便又瞧瞧王彬,低声问道,能找开吗?
王彬却摇摇头,也低声说道,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了。
李宗文:(此时对着那矿工也是脸露尴尬的笑容,将一元钱的纸币摊在他们面前,有些为难地)叔叔……这个……我们找不开啊……
矿工丙:(只是一笑)那这样吧!我们再拿九个,一共是三毛钱,然后你们也就不用找了。
还不等李宗文和王彬说什么,他直接从车上拿了九个柿子,便笑着走开了。
但李宗文却急忙又从车上拿了两个柿子,笑道,叔叔!等一下!
那人回过头来,李宗文又将两个柿子递在他手里。
李宗文:(笑道)找不开你钱,真不好意思!我再送你俩柿子!
那人一笑,便也坦然地接了过来。
随后几个便走开了。
二人见他们走远后,李宗文才又宝贝似的摸出那张一元的纸币,和王彬二人开心地观瞧了那一元钱好一会儿,甚至李宗文看过后,又递给王彬,而王彬也是拿在手中看来看去的。
正在这时,又有一小群人走过来。
矿工戊:这儿有卖柿子的吗?
李宗文和王彬赶快收起了钱,抬头一瞧,二人更是开心。
李宗文:(马上答应道)是是是!我们的柿子可新鲜了!
另一人问道,柿子怎么卖的?
李宗文笑道,一毛钱三个柿子!
一小群人便都围过来,热闹地挑捡起来。
18、马路边,傍晚,外
(切镜头)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
原本一大架子车的柿子,此时竟只剩下了一小堆儿了。
此时架子车前没有人了。
李宗文开始数起了钱。他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液,而后一毛两毛、一块、两块地数了起来。
王彬在一边也十分惊喜。
李宗文:(数过了钱,憧憬地)这柿子卖得比咱们预想的好啊!(右和伸出两根手指)才两天就卖了七十三块,刨除成本十五块,咱俩还剩下五十八块呢!一人平均能挣二十九块呢!
王彬:(不禁惊喜地说道)如果这么干下去,咱俩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给爹娘盖上大房子啦!
李宗文:(拍了拍王彬的肩膀)盖大房可还得一些时候,但是今年咱俩也就干到这儿了,因为再收的柿子,可就不一定好了。好的柿子也早就让别人收去了!
王彬:(有些失落,似乎是有些可惜似地“啧啧”两声,瞧着李宗文,有些犹豫地)那咱俩还得啥时候能来卖柿子呢?
李宗文:(扭头对王彬,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来年吧!来年咱俩一定多收柿子!到时候再卖个好价钱!
王彬:(憧憬着,说道)来年咱俩一定还来!一定要多多挣钱!
二人正说着的时候,却见有几个家属模样的中年女子朝二人这边走来。
李宗文:(瞧见后,对王彬低声笑道)又来生意了!
王彬:(抬头见这几人走近,便也挺直了腰板,然后故意大声地吆喝起来)卖柿子喽!卖柿子嘞!
几名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甲:柿子怎么卖的啊?
王彬:一毛钱三个。
女子甲:(语气冷淡地)打开让我们看看。
王彬将架子车上盖的被打开。
此时剩下的柿子已经不多了,几名女子翻捡了一会儿,却没有要买的意思。
李宗文:(笑着)我们的柿子可大可甜了呢!
女乙:(挑出一个小点儿柿子,捏在空中,吹毛求疵地)大什么大啊?你看你这柿子小得什么样了?!还卖一毛钱三个?!真敢卖啊你们!
李宗文:(有些不满地)我们这柿子向来就是么大!一毛钱三个卖得也不贵!再说我们的柿子还能熬柿子汤呢!
他刚说了这一句话,突然旁边一名女子(安玲)立马直起了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瞪大了眼睛,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李宗文。
安玲:你说什么柿子汤?!
李宗文瞧她瞪大着的眼睛,疾言厉色的样子,不禁也有些害怕起来。
李宗文:那个……
此时身边的一名中年女子见到安玲这样,突然有些惊讶似地微微张开了嘴,而后眼睛一直盯着安玲,身子微微像她的方向探了一下,双手微微抬起,似乎是做好了什么准备似地,又似乎是不知她接下来要如何似地,随时要冲上去一般。
安玲:(却不依不饶地继续问着,眼睛睁得更大)你说什么柿子汤?!你说什么柿子汤?!“柿”就是“死”!我不给你做一顿柿子汤怎么了?!当时你至于吗?!又跟我吵!又跟我闹!还跟我大打出手!
说着安玲就用拳头捶砸着柿子摊,发疯了似地将柿子扔散在地。
李宗文和王彬被突如其来的吵闹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纷纷退步。而旁边的女子们见到这名女子便似中邪了似地,不禁马上过来劝道。
女子甲:(拦在几人中间,一手还轻推着安玲的手臂)安玲啊!人家没说什么柿子汤!
女子乙:对呀!人家说什么了?
这几名女子边劝说着,边拦着安玲,还边给王彬和李宗文使着眼色。
王彬:(隨即会意,便说道)是啊!大姐!我们柿子剥皮吃最好吃了!不信您尝一个。
王彬说着拿起两个柿子送到那叫安玲的女子手中。
但是安玲又是大哭大闹着,一把将王彬手中的柿子拍打在了地上,王彬吓得急忙躲开。
女子甲:(马上提高音调,似乎是故意地叫道,同时向王彬和李宗文挥着手)安玲啊!人家柿子今天不卖了!不卖了!咱们也得去其他地方看看啊!
随即又是给李宗文和王彬打着眼色,示意他们快离开。
李宗文:(顿时高声说道)今天我们收摊了!不卖了!
王彬也急忙将架子车上的被子盖好,收了摊子。
几名女子又将那发疯了似的安玲拉扯走远了。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彬:(有些后怕地说道)她是疯了吗?
李宗文:(也有些生气地说道)瞧着就像个疯子。
说着俯身将地上的柿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又吹了吹,而后掰了一半儿递在王彬手中。
二人剥去皮,大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李宗文:(边吃边说着)王彬,柿子剩下不多了,明天一早上咱俩就能卖完。
王彬:(也开心地说道)那咱俩明天就能回家了!
李宗文:(手里托着半个柿子停在空中,抬头望着远方笑道)但是明天我不打算回家那么早。
王彬:(觉得奇怪,望着李宗文)那你想干嘛?
李宗文:(挠了挠下巴,笑道)咱俩好不容易来一趟矿上,但是就这么回去,也说不过去啊!
王彬:(有些疑惑地瞧着李宗文)所以呢?
李宗文:(神秘地一笑)所以我想咱俩去趟五里铺!
王彬:(惊讶地问道)五里铺?!(摇头)我可不去!
李宗文:(不禁笑了起来,右手食指点着王彬)你看看你,一点儿出息都没有!一说要去五里铺,吓得跟什么似地!五里铺可是咱们渭北市的中心!人家不都说了,不到五里铺就等于没有来过煤城!等咱俩明天去一趟,回来也好给一辈子没去过县城的大爷、奶奶、大伯、婶婶们乱吹一通!让他们也说咱俩见过大世面!
王彬:(摇摇头)去啥五里铺啊!你看咱俩,衣服这么破,还一身臭汗,再说咱俩还拉着个架子车,这……
李宗文:(笑着)嗨!就为这个?听没听二孬说,人家渭北煤城人大都是从河南逃荒过来的,比你穷的人多的是,别认为你自己还是根葱,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你!
王彬还有些犹豫。
李宗文:行!这事儿明天咱俩再研究,兴许你今晚想一宿,明天自己都主动要去呢!
李宗文瞧了瞧四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李宗文:(瞧了瞧架子车)先挑几个大的,孝敬一下刘大伯!今晚儿上还得在他那睡呢!
王彬也瞧了瞧架子车,挠了挠头。
王彬:我说……那个……
李宗文:(瞧着王彬欲言又止)啥子?
王彬:我说这小堆儿柿子咱俩就别卖了。
李宗文:(有些惊奇地)不卖?咱们自己吃啊?!
王彬:不是……我看咱俩这样吧,一些送给刘大伯,要不是他,咱俩这两天还不知到去哪睡觉,去哪喝口水呢。
李宗文点点头。
王彬:剩下的吧,我说就送给刚才那些姨婆吧。
李宗文:(十分不解地,并略有些不满地)做啥子?!不给!
王彬也没有反驳。
李宗文:先把刘大伯的柿子给挑出来。
二人捡了七八个大个儿的柿子,李宗文兜在衣襟上,王彬盖好了被子,而后便推着车和他一起往刘大伯的锅炉房处走去。
19、锅炉房,傍晚,外
到了门边,李宗文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刘大伯站在门口处。
李宗文:(上前就笑道)刘大伯!请您尝尝我们的柿子!
刘大伯:(纯朴地笑了笑,却是不接)今天不要了!
李宗文:(将柿子推在刘大伯手中)大伯!你必须得收下!
刘大伯呵呵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柿子。
刘大伯:快进来吧!
李宗文笑着应了一声,哎!
刘大伯:(对着王彬)把架子车放门口栓好了!
王彬:哎。
王彬用门口的麻绳在架子车的车辕上打了几个结儿,才进入锅炉房里面。
20、锅炉房,夜,内
二人坐下后,李宗文拿过馍。
李宗文:大伯,你吃晚饭了吗?
刘大伯:吃过了。
刘大伯从腰间摸出旱烟袋,点了起来。
李宗文便和王彬吃起了馍。
刘大伯:(坐在一边,看着二人,不禁笑着叹道)像你们给家里这么拼命的孩子,还是少啊!
李宗文:(笑着)也不是啥拼命,爹娘养我们这么大,给家里挣钱不也是应该的了?
刘大伯:(听后,笑着点点头。抽了两口旱烟袋)你们俩以后能成大器啊!
李宗文:(笑了笑,又吃了一块馍,掰下了一块儿,问道)大伯,咱们矿上,今儿有几个婆姨来买柿子。
刘大伯听后,不禁吸旱烟的动作停下了,微微扭头,斜着眼瞧着二人。
李宗文:她们来问柿子,本来说得好好的,我一提柿子汤,然后一个婆姨立刻就翻脸了,我都不知道为啥。
老刘头巴嗒巴嗒地抽了两口旱烟袋,而后脸色有些沉郁地说道,以后你们离她们远点儿。
王彬不解地问道,为啥呀?
刘大伯:(有些神秘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在确定了没有人之后,而后低声说道)你们见过哪个矿上,需要这么多女工?
二人听后都有些不解,互视一眼后,又继续瞧着刘大伯。
刘大伯:(皱着眉头,深沉地说道)矿工是份苦力活儿,按理说,有家属住这儿也就罢了,要是女同志在地面上当技术员也罢了。但是女工下井……嗨……
李宗文:(咽了口唾液)那……大伯……她們……
刘大伯:(微微摇摇头,叹了口气,抽了一口烟)去年矿上有卖柿子打架被拘留罚款的事儿,你们知道吗?
二人摇摇头。
刘大伯:去年有一个娃子,也来矿上卖柿子,结果就跟这帮婆姨撕破了脸,后来被拉到了公安科,公安科以打架斗殴,扰乱社会治安为名,把那娃子扣下了,最后是生产队出面,才把人和车都保了出来,但条件是罚款15块……
王彬:后来呢?
刘大伯:后来听说那娃子回家后就疯了,在一个打雷闪电的晚上,就再也没回来。
二人听后,都不禁有些害怕地盯着彼此,又瞧着刘大伯。
刘大伯:(又抽了口烟,才低声而有些神秘地向二人处探了探身子,说道)你们知道这帮婆姨是什么人吗?
二人也都凑近了一些身子。
老刘头:(低声地,但十分心痛地道)听说过前几年煤矿瓦斯大爆炸吗?死了一百多号人,就是我们矿。这帮婆姨就是在瓦斯爆炸事故中死了男人,顶替男人来上班的婆姨。她们死了丈夫,心里的伤用啥都无法弥补,矿领导都让三分。所以你们可得离她们远点儿!
李宗文听后,不禁有些吓得脸色发白。但是王彬却并不害怕。
王彬:(叹了口气)她们好可怜哪!
三人围坐在炉边,沉默不语。
(旁白)
我当时想,这些阿姨的亲人们为了共和国的煤炭事业而牺牲,她们的情感必定遭受了严重的摧残,所以也需要理解与同情。
(画面渐渐暗下来)
21、锅炉房,日,外
早上,李宗文醒来。
李宗文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环顾一下,发现王彬和刘大伯都不在。
李宗文一下清醒过来,急忙爬起身。
22、锅炉房外,日,外
李宗文跑出来,却不见了架子车,不禁十分焦急。
李宗文:架子车呢?!
这时听到远处王彬叫喊着“卖柿子嘞!就这些了!”
李宗文望去,只見不少人在那边排着队伍。
23、马路边,日,外
李宗文跑到架子车边,见到王彬正在售卖,而架子车边还有几位婆姨正在挑着柿子。王彬却一口一个“姨”,叫得十分亲切。
女子甲:小伙子,我就要这些。多少钱?
王彬:(只是瞧了一眼)五毛钱。
李宗文:(瞧那婆姨几乎一人提一小兜柿子,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这么多才要五毛钱?!
李宗文快步上前。
女子甲拿出一张一元地递给王彬,王彬接过来之后,刚要找钱,李宗文一把拦下他的手。
女子甲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宗文,李宗文却只是对她一笑。
王彬:怎么了?
李宗文:(表情依然笑着,却对王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柿子怎么个价啊?
王彬:一毛钱一小兜,处理了。
李宗文:什么……这……
王彬也不待李宗文继续说话,忙找了女子甲五毛钱。
女子甲:(接过钱来)谢谢小伙子啊!
王彬:没事儿姨!
几名女子离开了。
此时,车中的柿子也几乎都卖光了。
李宗文:(低声地)王彬,你干嘛?这么好的柿子卖得那么便宜?!
王彬:这些婆姨也挺不容易的。
而后王彬附下身,将剩下的柿子都收在了一个小网兜里。
李宗文:(有些不解地)你这又要干嘛?!
24、小园地,日,外
王彬推着架子车来到了小园地旁边。
刘大伯正在瞧着光秃秃的树枝。
王彬:刘大伯!
刘大伯转过身子。
王彬:大伯!这几天真是谢谢你帮着我俩,我和小文也商量商量,想把这些柿子送给你!
刘大伯:(笑了笑)这算啥帮啊?你们老送我柿子,我都不好意思!
王彬:大伯!你就收下吧!(说着将一小兜柿子拿起来,上前递在刘大伯手中)
刘大伯:(笑着点头接过)哎哎!
王彬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25、火车沿线,日,外
王彬拖着架子车,李宗文在旁边跟着,二人沿着一条火车道向前走着。
李宗文:(有些不满地)王彬,不是我说你,之前我送刘大伯柿子吧,是因为咱俩得在人家那儿住,但是你之后又送他柿子,图个啥子嘛?
王彬:(憨厚地笑了笑)小文,咱俩来年要是再来,住哪儿呢?不还得住刘大伯这儿吗?我妈经堂教我,交人得远交。
李宗文:(边走边点点头)行!就算你说得对!但是你今天为啥卖那些婆姨那么便宜呢?
王彬:小文,刘大作昨天晚上不也说了嘛,人家那些婆姨也挺不容易的,而且咱俩也挣了这么多了,再多这几块钱,咱也多不出来身上一块儿肉,对吧!
李宗文有些不服气地,对王彬挥了挥手。
李宗文:得得!
26、五里铺的南马路,日,外
二人拉着架子车从一条狭窄街道向南走,一路上,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来来往往的有马车、汽车,也有套着毛驴的架子车。
道旁还有把山货轩在街道的两旁售卖,有山鸡、兔子,还有核桃、酸枣之类的干杂果。
李宗文:(笑着)这也有山货!等赶明儿,我也来这儿卖!
27、山间路,日,外
二人又顺着路往前走了一阵,只见到右手边是山,所有的房屋、建筑依山势而成,绵延起伏,错落有致。
王彬:(感叹道)那楼房是怎么盖到山上去的啊?!
李宗文:(笑着)那谁哪知道!(指手画脚地)但这可是大城市!
王彬只是一门儿点着头。
李宗文笑道,咱们上城里耍耍去!
二人拉着架子车,不禁加快了脚步!
28、城中某路段,日,外
当他们来到城市中繁华地段后,二人站在街角,有些不知所措。
王彬东看看,西看看,看哪儿都十分新鲜。可是当王彬再看看自己的这些破旧的衣服后,似乎有些自卑起来。
王彬:(对李宗文,有些为难地说道)一会儿再走吧。
李宗文:(正兴高采烈地,听王彬此言,有些不满地问)咋的了?
王彬:(有些羞赧地,低声说道)你看看,咱俩这身衣服,多影响市容啊!
李宗文又瞧了瞧自己的衣服,而后又望向来来回回的路人干净整洁的脸,再瞧瞧自己二人黑黑的脸,的确觉得有些不雅。
李宗文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29、延安理发馆门前,日,外
二人将架子车停在了一个门前,门牌上写着“延安理发馆”。
李宗文:(靠在墙边,手插在袖筒子里,低声对王彬说道)咱俩先在这儿呆一会儿再走吧。
王彬点点头。
但是二人等了好半天,却见到来来往往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二人都不禁有些百无聊赖。
李宗文回过身,从理发店半开的门缝里,向里面瞄了两眼,突然“咦”的一声!
王彬也抻着脖子瞧着里面,却什么都看不见。
李宗文:(极其开心地,指了指里面,小声地)咱俩进去剃头啊!
王彬一听,当即摇头!
王彬:不去不去!
李宗文:(却坚定地说道)走!快走!我看里面没人剃头!
王彬:(却坚持地说)不去!我长这么大都是我爹用剃头刀子剃,别说去理发馆剃头了,就连见也没有见过!现在又是这副模样,咋好意思进去呢?再说,这里剃头又不是白剃,谁知道剃一个头要多少钱?
李宗文:顶多也就十几个柿子呗!
李宗文拉着王彬的胳膊,王彬却一脸的不情愿。
李宗文:走走!(又是笑着拽了一把王彬)走哇!
30、延安理發馆,日,内
二人进入理发馆内,只见右手边是一面大镜子,镜子前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两把电动剃头刀,还有一把银亮的刮刀以及两把梳子。
小桌子的前面,则是两把椅子;旁边摆着一个脸盆架。
理发店里,一男一女穿着白大褂,见到二人进来后,男子起身。
男师傅:(很职业式的口吻)理发吗?谁先来,洗洗头。
李宗文:(笑了笑,上前两步走到脸盆架前)师傅我先来!
男师傅:好。
女师傅把大白褂围在李宗文的脖子上,在一个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再从窗台上的一排保湿瓶中,熟练地拿了一个,揭开壶盖,将热水倒在脸盆的凉水里面,把李宗文的头压进去抹肥皂。
那一刻,王彬见到李宗文的腿抖了起来。
女师傅用手揉搓着他的头发,李宗文的全身,便如过电一般,麻酥酥地抖了一下,并躲避着女师傅的手。
女师傅:这同志咋这么脏?
王彬:(突然地,有些激灵地说着)他是司机!
女师傅:哦。难怪,整天在路上跑,怪辛苦的。
洗过头后,女师傅拿一条毛巾给李宗文擦了擦。
男师傅:坐这里。
李宗文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男师傅拿起一把电推子,按了一下按钮,电推子发出“嗡”的一声。
李宗文头一缩,就扭头要看那推子什么样儿。
男师傅:(矫正着李宗文的头部)别动啊!
王彬:(也有些害怕,似乎是要逃避似地)我先上外面透透气儿啊!
31、理发馆,日,外
王彬站在外面,“呼”地呼了一口气。
这时一条半大的小狗在架子车旁边寻觅着气味找着吃的。
王彬见那小狗脏兮兮的,很是可怜。它过来之后,还嗅了王彬几下,似乎是饿了。
王彬:(自言自语地)小家伙儿,饿了吧!(摸出一块儿馍,掰了一块儿,扔在它面前)
小狗便吃了起来。吃过后,似乎还没吃饱的样子。
王彬:(对小狗说道)小家伙儿,我的馍也不多了!但看你这么饿,再给你一块儿吧!
于是又掰了一块儿扔给它。
32、理发馆,日,内
李宗文剃好了头发,坐在椅子上,有些新鲜地瞧着镜子中的自己。
男师傅用毛巾甩掉了李宗文身上的头发。
李宗文:(对着镜子,左右摇着脑袋,反复地看)真精神!真阔气呀!(扭头对着男师傅)多少钱?
男师傅:两毛五分。
李宗文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数出了两毛五分交在了男师傅的手中。
男师傅:你同伴儿呢?他剃吗?
李宗文:(高声叫道)王彬!
不一会儿,王彬推门进来。
男师傅:(手中拿着毛巾,在空中轻轻抖落着,对着王彬说道)给你洗。
王彬:(小脸涨红了,瞧了瞧几人)我不剃!
男师傅:(看了看王彬的头发)可以,你的头发不是太长,过段时间长了长再来。
王彬立马显得轻松地点点头。
33、理发馆门口,日,外
男师傅送着二人出了门,见到架子车把理发馆的门前占去了一大半。
男师傅:(指着架子车,笑着)哦!你们原来是这个车的司机啊!
二人都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李宗文这时见到小狗正在架子车旁边啃着馍。
李宗文:(似乎因为尴尬而要泄气似地)哪来的小狗崽子?!(上前就要踢)
王彬:(立马拦住)哎!别踢别踢!小家伙儿多可怜!你踢它干嘛?!
男师傅:这是条小流浪狗,这几天一直在这边转悠。
王彬:没人要啊?
男师傅:嗯。(对着李宗文)下次再来啊!
李宗文:好!
男师傅转身进去了,关上了门。
李宗文:(轰着小狗)去去去!
王彬:(拦着他)你轰它干嘛呀?
王彬蹲下身子瞧着它,小狗却又向王彬摇着尾巴。
王彬:(笑了笑,对着李宗文)咱俩把它收养了吧。
李宗文:(有些不屑地)要养你养!我可不养!
王彬:行!我养活!
王彬将它抱起,放在了架子车上。
李宗文:(笑了笑,对着小狗)别在我车上拉屎啊!
王彬:小文,大城市咱俩也见过了,回去也能跟大伯、大叔们吹吹牛了!咱俩现在不如赶紧回矿上,把之前捡的饭票都换成馍馍!家人毕竟还等着呢!
李宗文想了想,点点头。
二人推着车子走了。
34、马路边上,日,外
李宗文走着走着,突然放慢了脚步。
王彬推着车子走了几步,瞧着他落后了。
王彬:(停下了架子车,回头瞧着他)咋了?
李宗文瞧了瞧午后的太阳,又摸了摸肚子。
李宗文:(舌头舔了舔嘴角)王彬,我饿了!
王彬:咱俩还有点儿馍,你垫吧一口吧!
李宗文:不不不!
王彬:那咋的?
李宗文指了指前面不远的一个食堂。
李宗文:(笑着)哎!兄弟,今天的事情都办完了,咱俩美餐一顿,回去就有精神了!
王彬:你这……
李宗文:(快步上前几步,推着王彬的胳膊,笑着)走吧!
35、食堂门口,日,外
二人拉着架子车,来到了门前。
这间食堂面朝北,前面放着几个木桶,门牌上没有写任何字。
李宗文:(指着面馆)就这儿了!
王彬将车把放下,车立在了食堂门前。
李宗文:(指着里面)咱俩进去美餐一顿哪!回去就有精神了!
36、食堂,日,內
二人进入食堂。
李宗文:(低声对王彬)兄弟,这是国营食堂。
王彬:(有些吃惊地,眨了眨眼)小文,国营食堂要粮票!咱俩没有啊!
李宗文:(低声地)这儿的领导跟我爹是拜把子兄弟,以前我来过,你啥话别说。
王彬点点头。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厨师走了过来。
厨师:你们吃什么呀?
李宗文:我们来两大碗面。
厨师:有粮票吗?
李宗文:没有。
厨师:没有可吃不成。
李宗文:你们领导在吗?
厨师:(略略一惊,又上下打量一下二人,随即又有些不屑地问道)你认识我们领导?
李宗文:(笑了笑)我爹和他是结拜兄弟!
王彬这时有些惊地微张着嘴,睁着大大的眼睛瞥着李宗文,话也不敢说一句。
厨师:(有些不信地上下又打量了一下李宗文)我们领导在后面办公室里,你去吧。
李宗文:(对着王彬一笑)兄弟,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啊!
王彬点点头,厨师也站在他一边,看似若无其事,但实则是在看着王彬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李宗文拿着一个纸条走了过来,递在厨师手中。
厨师看了一眼,而后又瞟了一遍二人的眼睛。
厨师:交四毛钱。
王彬急忙拿出一张五毛钱,厨师接在手中,看了看钱。
厨师:跟我过来一下。
37、收银处,日,内
二人跟着厨师来到一边,厨师拉开抽匣找了王彬一毛钱。
厨师:你们在这儿坐一会儿。
二人坐下后,王彬四处观瞧起来。
没一会儿,厨师端着两大碗面条摆在桌子上。
王彬:(看着两碗面条,感叹着)嚯!这真是大老碗儿啊!
李宗文:(开心地)兄弟!这面没吃过吧!里面还有红白萝卜拌的臊子呢!
厨师:二位小老弟儿!我们这可是纯正的陕西手擀面!这菜都是大油炒的!香着呢!汤不够,那边还有,自己盛啊!
李宗文:好嘞!谢谢师傅啊!
二人将自带的馍掏了出来,就着面条,大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38、食堂角落,日,内
(镜头切至桌面碗盘一空)
李宗文有些贼眉鼠眼地瞧了瞧四周,见没有人。
李宗文似乎是若无其事地将碗顺进了自己的馍馍口袋里,王彬正舔着碗边的汤汁,并没有留意。
李宗文:(咳了一声,有些故意地)吃饱了吗?
王彬:(舔舔嘴唇)嗯!
李宗文:(右手握成拳头,伸出一根大拇指,在空中一比划)走!
39、食堂门前,日,外
二人出来,王彬又掰了一小块馍给架子车上的小狗吃,而后二人推着架子车向方赶路。
40、路上,日,外
二人离开了繁华的城市。
李宗文:(回过头)五里铺!有一天,我一定会再来的!
王彬:(笑道)你不当矿工了?
李宗文:(笑道)当矿工虽然好,但是大城市更好。
王彬却:(笑着,有些满足地)我觉得还是当矿工好!有吃有喝的!
李宗文只是一笑,二人便推拉着架子车,离开了。
第3集
01、渭北市街道,日,外
(画面中以水印形式出现:1983年)
(背景音乐:《乡恋》)
(远景)
渭北市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宽阔的马路旁,屹立着一排排高大的楼房。
马路的延伸处,通往一座青翠巍峨的山峦。
02、渭北矿务局,日,外
一辆军绿色的BJ212开到了渭北市矿务局门前,缓缓地靠边停车。
车停下后,门打开,肖伟光下了车,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很多成熟的男同志都穿着体面的中山装,偶尔有些人带着深色的宽边方框眼镜,留着分头;女同志一般都穿着朴素却职业感很强的套装,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矮跟儿皮鞋;有些年轻的女同志,烫着头发,穿着紧身显形的衣裤,看上去十分前卫潮流。
肖伟光从车上下来,又仰头望了一眼面前那高大的苏式办公大楼。它在这一侧街道上所有的建筑中显得那样的鹤立鸡群。
它的门前,有若干级台阶通往一楼大厅,大门十分高大气派。
肖伟光上了台阶后,见到旁边白色牌子,用黑色的正楷写道,“渭北市矿务局”。
03、渭北矿务局,日,内
肖伟光进了办公楼,一楼大厅的举架十分高,他来到一边的楼梯。
04、范能源局长办公室门前走廊,日,内
他来到了二楼局长办公室,缓步立定。
此时局长办公室的门开着,中年人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05、范能源局长办公室,日,内
局长范能源抬起头,充满威严的目光中,流露着人性的悲悯。
中年人(肖伟光)很是正派地站在局长办公室的门口处。
肖伟光:(微一点头,有些字正腔圆地笑道)范局长,您好。
范能源见中年人(肖伟光)到来,才端坐起来,正了正身子。
范能源:(冲肖伟光招了招手,中气十分充沛地,膛音厚重地笑道)伟光!快进来!
肖伟光踩着深色实木铺成的地板上,走进来,地板的某些部位还被踩地嘎吱嘎吱的响。
范能源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和肖伟光走在一处,二人握了握手。
范能源:(一边紧紧地握住肖伟光的手,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亲切地笑道)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肖偉光:(笑着)是啊,局长!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真想念您哪!
范能源:要不是你们矿上忙,我没事儿就得找你来陪我下两盘!
肖伟光:(笑着)局长,有时间,肖伟还得跟您请教请教棋艺啊!
二人笑了起来。
范能源:快坐!快坐!
肖伟光:哎!(坐在了沙发上)
范能源走到门边,瞧了瞧走廊里没人,将门关上了。随即转过身,走到了自己办公桌后,坐在椅子上。
范能源:肖潇快毕业了吧?
肖伟光:她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
范能源:(微笑着)肖潇也算是子承父业啊!(半抬起手臂,张开手掌,随即在空中空抓一把,而后握成空拳)
肖伟光:是啊,当时考大学时候,她说什么也要去矿业大学,拦都拦不住。
范能源:(微笑着)这脾气多像你!你以前也是我的老部下,(叹了口气)那时候在“宁永煤炭工业厅”做领导,上级都是很认可的,要不是特殊原因,(有可惋惜地)怎么能到鳌北管井下建筑工作呢?
肖伟光:(也是叹了一口气,但随即释然地笑道)局长,这么多年,虽然我也有过埋怨,可是回过头来再一看,其实正是我的机遇啊!以前在煤炭专业大学学习,目的不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吗?但毕业后分配在“宁永煤炭工业厅”,说实话,不在基层工作,就了解不到基层真实的情况,而且还空有一身本领,没有用武之地。但来到鳌北,这么多年,自己亲手建设了“采五队”,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范能源:(认真而欣慰地点点头,深为其表示感叹,随即说道)伟光啊!现在能像你这样,兢兢业业,一心扎根在煤矿工作的高级知识分子,实在是太少了!(抿了抿嘴,有些感慨着地)现在很多人,因为国家改革开放的大潮,变得心猿意马,(很是期许地望着肖伟光)所以你可不能……
肖伟光:(立马坐直了身子,认真而严肃地)局长,请您放心,我肖伟光绝对不会辜负党和国家对我的信任!
范能源:(欣慰地点着头)好好!你这样的人才,(微微向肖伟光方向倾着身子,目光中表示肯定,语速稍缓,有些一定一顿地说道)未来会更上一层楼的。
肖伟光:谢谢局长!只要能为国家建设做贡献,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范能源听后,“哈哈”地笑了起来。
范能源:好好。(感慨地半抬起右臂,右掌五指微屈,向肖伟光指了指)当年我果然没看错人哪!(喝了口水)矿上最近怎么样啊?
肖伟光:局长,昨天刘矿长在月调度大会上宣布,前两个月已经完成了十二万吨的产量指标,所以第一季度完成十五万吨的指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范能源:(点了点头)好好。这个……(范局长从桌面上拿过一份材料,轻轻地放在靠近肖伟光这侧的桌边上)
肖伟光目光扫了一眼范能源局长手中的材料。
范能源:伟光啊,之前咱们局开会的时候,也商讨了一下,关于未来矿上用工制度改革的问题。因为国家的形势日新月异,发展势头相当迅猛,所以曾经的那种“一大二公”已经不存在了;就是煤矿招收全民固定工的制度,也将成为历史。所以根据省煤矿厅的商议,要求咱们国营煤矿试行招收农民协议工,而这个工作呢,就得落在鳌北煤矿上了。之前呢,也跟老刘和高明书记在会上通过气儿了,他们俩都说,咱们局的决定,鳌北煤矿表示百分之百的支持,但矿上的这些人事等问题,目前是交由你负责的,所以今天才把你找来。
肖伟光:(略显郑重地点点头)局长,刘矿长和李书记之前也跟自己说过了这件事,但是我这边,心里也不是很落底……毕竟这个……
范能源微笑着摇摇头,打断了肖伟光的话头。
范能源:(右臂肘部抵在桌面上,中指食指并拢微屈,其余三指收拢,轻轻点了点桌面上的文件)这些文件如何下发,协议工怎么选拔,这是有专门的人员来做,你这边呢,就是把岗位安排好。因为这是一个试点,毛主席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个试点要是搞好了,未来是可以形成鳌北经验,给其他煤矿做参考借鉴的。伟光你得升华你的思想意识,要知道农民协议工是一种新型的用工形式,它和正式工有本质的区别,如果推广开来,国家以后也不用下达招工指标了;矿上可以根据本身的用工需要,直接和地方政府协商,这是个大好事儿啊!所以这个政治任务呢,你回去一定要认真揣摩!看看如何把这个事给搞起来,好吧?
肖伟光见范局长对自己如此器重,便也只得认真地点点头。
06、高街公社办事处,日,内
一个年纪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年领导,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羊毛衬衫,坐在一张很老式的木桌后面,他带着一个较为宽大的老花镜,微觑着眼睛,稍低着头,很认真地一手轻提着一份文件的上角,另一只手指缓缓地指着上面的文字,并读着。
老领导:“为加快推进国家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增加用工的灵活性,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经渭北矿务局商议决定,将鳌北煤矿作为农民协议工用工试点单位,高街公社作为本次农民协议工用工试点牵头公社,名额五十一名……”
读到这儿,老年领导笑然抬起头,瞧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人笑道。
老领导:同志!这是好事儿啊!我们高街公社,一定全力以赴,把本次工作做好!
07、山坡边,日,外
(大广角,展现王家堡子村全貌)
远处传来村里大喇叭时断时续的广播声。
广播:高街公社广播站现在开播。高街公社为响应渭北市政府及渭北矿务局的决议,为加快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工作……(喇叭似乎被风吹变了方向,此时已听不清里面说得什么)
08、田垄边,日,外
咩……
几只羊在田间悠闲地吃着草,地垄边上,一名约莫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驻足而立,他就是王彬,此时已经成年。但脸上却已脱去了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风霜之色。
王彬身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运动服里面还有一件橙色毛衣,脚上穿着一双球鞋。他左臂横胸,右肘托于胸前左手掌上,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形成一个小碗状,正掐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正站在野地旁观瞧着。
王彬面前,一片沃野,三面环山。
野地依地势起伏,斜斜的坡角,让人看上去都那样心旷神怡。
不远处,一台手扶式拖拉机正在发出着“嘟嘟”的声音,在田地上耕着地。
09、村里小路,日,外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快步地顺着下坡道跑着。
10、田垄边,日,外
“哥!哥!”这时远处的身后传来几声女孩子的呼唤声。
他转过头,目光中充满了坚毅和执着。
一个女孩子沿着一条小土坡路跑了过来。
女孩子跑得有些急促,几次差一些没有跌倒,但她还是一边跑着,一边冲那年轻人焦急地招着手,但女孩子却明显已经跑不动了,双手掐着腰站在原地,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王彬也看出了有些不对,留上了心,拿捏着下巴的右手三指也松开了一些,嘴巴微张,眼睛盯着妹妹,而后眨了一下眼,才似乎是如梦初醒般地缓过神来,而后快步朝着小姑娘的方向快步而去。
11、坡路土墙边,日,外
二人相遇之后,女孩子弯着腰,她头上的一条麻花辫也垂过了肩膀,耷拉下来。她双臂支撑着膝盖,脸在朝下,大口地喘吸着。
王彬:(轻轻拍了拍她后背,说道)妹子,别着急,慢点说,咋的了?
女孩子:(依然在大口地喘着气,撤下右手,随即右手在空中随意地朝旁边指了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哥……你在这儿呢……找你……累死我了……我婶……我婶……
王彬:(一呆,睁大了眼睛,随即凑近了女孩子的眼睛,大声问道)我妈?!
女孩子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地喘着气。
王彬按了一下她的肩膀,也不待她再说什么,随即话也不说,急忙朝家的方向跑回去了。
12、窑洞外大院,日,内
王彬进入家里窑洞前的大院时,一条小黑狗亲密地跑了过来,冲他摇头尾巴晃地。
王彬有些魂不守舍地只是摸了摸它的头。
王彬:黑子!一边儿玩儿吧!
13、窯洞,日,内
王彬跑进了窑洞,见到父亲坐在炕沿儿边儿。
王彬父亲(王鹏程)正在抽着烟,见王彬进屋,不禁又咳嗽起来。
王彬:(有些焦急地)我妈呢?
王彬父亲(王鹏程)下边咳嗽一边朝窑洞外面指了指。
王彬:(焦急地对父亲问道)爹!我妈咋的了?!
王彬父亲(王鹏程)却依然在咳,半晌也说不出来话。
王彬:(有些埋怨地说道)爹,你都多长时间没抽烟了!咋又抽上了呢?(上前为父亲轻轻捶了捶后背)大声说不得戒了嘛!
14、窑洞外大院,日,内
这时王彬母亲进了大院。
小狗跑上来摇头摆尾地过来,并又叫了两声。
此时听到王彬父亲(王鹏程)在里屋咳嗽。
王彬母亲:咋又咳嗽了呢?
15、窑洞,日,内
王彬听到黑子在外面叫了起来,回过头,见到母亲正巧进来。
王彬:(大声叫着)妈!
王彬母亲:(有些生气地,轻拍了一下王彬)你跑哪儿去了你!找你一早上了!
王彬:我不是去看……
王彬母亲:你回来就行了!找你找不着,都急死我们了!
王彬:我都多大了,你还找我?
王彬母亲并不搭理王彬,走进屋来,瞧着老伴儿还在抽烟。
王彬母亲:(有些埋怨地)老沈都走了!你咋还抽呢?别抽了!(上前夺下王彬父亲(王鹏程)手中的旱烟袋)
王彬父亲(王鹏程):(笑着)让我再抽一口!(抢着还要再吸)
王彬见到母亲好端端的,没什么事儿。但也轻握着母亲手臂,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看个遍儿。
王彬母亲:(有些半嗔半笑地说道)你干嘛你?!
王彬:(焦急地问道)刚才二妮儿跟我说你咋了?
王彬:我没咋的啊!就是我让二妮……
16、窑洞外大院,日,外
这时二妮儿也跟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大院门口,扒着门边朝里面叫着。
二妮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哥……我婶……说……说……有事儿找你……
17、窑洞,日,内
王彬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
王彬:(冲着门口儿的二妮)谢谢啊!
二妮儿:哥找着了……婶儿……我走了!
王彬母亲:(也笑着,移步到窑洞门品处,冲着二妮)哎!我给你络几个大饼子……
二妮儿却早已离开了。
王彬:(笑着)这二妮儿!有啥话,不一气儿说完!我还以为你有啥事儿呢?
王彬母亲:(扭回身来,有些埋怨地拍了一下王彬)我能有啥事儿?是我让人家二妮帮着去找你的!你还埋怨人家!
王彬:妈,究竟什么事儿啊?
18、窑洞外大院,日,内
王彬母亲走到大院门口处,见没有人,才又关上了门。
而后,神神秘秘地往窑洞里走来。
19、窑洞,日,内
王彬母亲也坐在了坑沿儿上,王彬则拿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王彬:(见到母亲行为有异,不禁用试探而略有些狐疑地眼神看母亲)怎么了?
王彬父亲(王鹏程)在炕沿儿边上磕了磕烟灰,而后瞧了一眼爱人,王彬母亲又轻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似地。
王彬:(有些好奇地问道)究竟咋了?(瞧了一遍二人的眼神)有啥话,你们就说呗!
王彬母亲:(苦涩地笑了一下)王彬哪!你看你当兵退伍回来!今年也都二十三了,嗨!当初让你好好学习吧,但是咱家也没那条件,你爹身体还不行,所以前些年就得靠你出去卖柿子换媒、换粮食,现在条件好了,日子过得倒也舒坦了。咱家也承包土地了,这两年粮食收成也不错,肚子已经不是问题了,所以我和你爹就考虑吧……
王彬:(微探着身子,略略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俩又要给我说亲哪?!(突然扭过一些身子,有些生气地说)我都说了,我不干出点明堂来,不会成亲的!
王母:(也很是欣慰地说道)现在时代不同了,你不想那么早成亲,也没有人逼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的!但是我跟你爹也一直考虑你的将来。虽然你好赖也混下来了一张两年的制的初中毕业证,也有文化了,还当了两年兵。但一直窝在王家堡子,你这辈子也跳不出农门哪!
王彬瞧着父母,一言不发。
王彬母亲:(又瞧了一眼老伴儿,而后说道)刚才,你爹原来在矿上的老同志,就是你沈叔早上来咱家,说咱们高街公社要招一批人进矿……
王彬一听,不禁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王彬:(惊奇地叫道)“啥?!”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大大的嘴,粗重的气息顺着口腔呼进呼出,就连鼻翼也似乎紧张而激动地微微张合起来。
王彬:(又踏上一步,对着父亲,兴奋地似乎有些不信地问道)爹!这是真的?!
王彬父亲(王鹏程)却很是淡定地点点头。
王彬似乎是如释重负了一般地,仰天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王彬母亲:(试探地问道)你想去?
王彬:(兴奋地)妈!我这辈子,做梦都想去当煤矿工人!
王彬母亲也很是欣慰,但又略有些担心似地,又瞧了一眼老伴儿。
王彬母亲:但是这次招工吧,不是国家固定工,而是协议工。刚才你爹战友来了也说,虽说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就算是招上了,也只是到矿上下井工作,不改变农民身份,不转户口,矿上也只是签订集体合同。
王彬:(有些满不在乎地笑道)那有啥的?(挥着手)管他什么固定工、协议工!只要能让我闯出一番天地就成!孙悟空当初还只是个弼马温呢!我还不能折腾出点儿名堂!
王彬父亲(王鹏程)欣慰地点点头。
王彬母亲:你是挺有志氣!可搞不好,就得被压在五指山下!你看你爹当年不就是出了工伤……(叹了口气)工伤事故那是家常便饭!(随后又瞧了一眼王彬父亲(王鹏程))刚才老沈不也说了,农民协议工在井下生产过程中发生一切意外事故,凡是涉及的工伤住院,死亡赔偿等等这一切,矿上一概不管!那这协议工,不就是肉包铁?!我这当娘的,可是心疼啊!
王彬:妈!越是有风险,才越有机遇!我当了两年兵,回来了依然在农村!如果我一辈子就种地,那是没风险,可有啥出息呢?相反地,如果我能去井下好好锻炼锻炼,把井下当战场,兴许我以后还能当矿长呢!
王彬说完,便又是从鼻子中哼了一口气,坐在炕沿儿上,一言不发。
王彬父亲(王鹏程)在炕沿上磕了磕烟灰,又想了一阵,才说道: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我觉得他思想很成熟!年轻人就是要敢闯敢拼!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下井挖煤吗?虽然受过伤,但是也有过激情啊!
王彬母亲些生气的说道:你有什么激情呢?你工伤之后,矿上不是不问不管吗?本来你也能熬上个正队长之类的,但是现在呢?
王彬父亲(王鹏程):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下井挖煤是为国家做贡献,还考虑什么个人的得失呢?再说,当时他们是要给我队长级别的待遇,可是矿上的名额都是有限的,咱们已经退休在家了,还拿着那么高的工资,你让我不是良心不安嘛?!咱没做那么多的贡献,就把更好的待遇让给那些为国家出力的人呗!
王彬母亲别过身子,极不情愿的说道:所以人家当矿长的当矿长,当书记的当书记,就你……
王彬父亲(王鹏程):就我咋了?现在一个月不还有三十四块钱的退休金吗?
王彬:(却据理力争地说道)妈!我都二十三了,都这么大了,你天天也不能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吧?老觉得我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那我以后咋还安身立命呢?小文去年揣100块钱,去什么深圳打工!多好?!小文给我来信说,他在工地扛砖头一天都挣30多块,还让我去呢,你还不让我去!人家一年时间,把家里大平房都盖上了!现在矿上有招协议工的机会还不让我去?妈,你觉得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以后得咋整?难不成这一辈就卖柿子、卖煤、卖粮食吗?(说后,生气地坐在椅子上,扭着头也不瞧母亲)
王彬母亲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王彬父亲(王鹏程):(平静了一下,继续说道)孩儿他妈,孩子既然也长大了,还有这样的志向,你应该替他开心!(意味深长地)其实,这些年,我做梦也想回去啊!
王彬听后,不禁用兴奋而渴慕的眼神注视父亲。
王彬母亲略带着些愁容的,思考了片刻,最终也同意地点点头:去吧。
王彬见母亲点头,乐得一蹦多老高!
王彬:(兴奋地握着母亲的手)妈!我现在就去报名!(说完,就朝门口跑去)我一定给你弄回来个队长!
王彬母亲:着啥急?!
起身,缓步走到一边的破旧的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好的塑料袋。而后又翻找了一会儿。
王彬:(有些着急地)妈!你找啥呢?
王彬母亲:(笑着回过身对他说道)不得把你初中毕业证找出来!还得再把咱家户口本翻出来!要不然,你去报个啥名儿?
王彬憨厚地一笑。
母亲将这些东西,都收在刚刚那个塑料袋里,交在王彬手中。
王彬接过来,王彬拿在手中,喜不自胜。
20、窑洞大院外,日,外
王彬母亲送他出了窑洞,二人来到大院里,此时小黑正在啃着什么东西。
王彬母亲:(一手轻拍着王彬的手臂,轻声说道)一会儿你去刘婶儿家把大“二八”借来!赶紧就去公社办事处。
王彬:(笑道)我知道了!
王彬说完,转身又要走。
王彬母亲:(又拉住了王彬胳膊)你知道啥了?这娃子,啥事儿都不稳当!
王彬:(苦笑着)妈,又咋了?
王彬母亲:(耐心地嘱咐道)你到了公社之后,有事儿就去找你沈叔!
王彬:(有些为难地)那我得带点儿啥去吧?
王彬母亲:(笑道)带啥呀?啥也甭带!
王彬却有些疑惑。
王彬母亲:(笑道)你就听我的!啥也甭带!现在就赶紧去报名!你沈叔在那边等着呢!
王彬:哎!
王彬拿着户口本和毕业证,就赶忙出门儿了。
王彬母亲瞧着他的身影,也不禁笑了笑,而后又回身进屋里面。
21、窑洞,日,外
这时王彬父亲(王鹏程)已经披着一件外衣下地活动了几下筋骨。
王彬:娃儿走了?
王彬母亲:(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问道)老沈,能把事儿办成吗?你用不用找刘东春他们?
王彬父亲(王鹏程):(郑重地)不用!老沈在井下的时候,还欠我一条命呢!现在他是咱公社民兵连长,今天他来咱村下发这协议工材料,又特地来咱们告诉咱这事儿,就说明他心里有谱儿!再说,他还拿走我半斤好烟叶子呢!
王彬母亲也只得点点头。
22、通往公社的路上,日,外
王彬骑着大“二八”自行车,行驶在路上,面上流露着喜色。
23、公社大院门口,日,外
当王彬来到高街公社办事处的大院时,只见不大的高街公社办事处,却被挤得水泄不通。
呼声,叫喊声,报名声此起彼伏,公社大院外面还有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什么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带着孩子的,老头儿遛狗的,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不少小男孩儿,站在墙头儿往院子里瞅。
王彬也抻脖子正瞧着,看看能在哪里报上名,却听见不远处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跟一名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吵了起来。
姚大勇:(暴怒地睁着大眼,用力地指着自己的胸口,气地似乎要跳起来似地)我超什么年龄我超年龄?!我三十歲我算超年龄嘛我?!
女工作人员:(也有些窘迫地发急,说道)我们工作方针上都写了,年龄最大不能超过二十六岁,但是你户口上写的你是1952年出生的,你今年都三十了!怎么不超岁数呢?
姚大勇:(不爱听她说话似地一挥手,高声叫着)我说不超就不超!(指着大院办公室)把你们张主任找出来!你问问他,我姚大勇超不超年龄?!
王彬见那叫姚大勇的人,指着女工作人员的鼻子就叫骂开来,但是周边却没有一个敢劝阻一句的。
正在这时,公社的一名领导式的人物快步走了出来,见到姚大勇后,还满脸堆笑。
张主任:大勇啊!我还以为是谁在外面大动肝火的呢?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一个招呼呢!这是我们新来的工作人员!有事儿咱坐下来慢慢说!
张主任上前拉着姚大的胳膊,而后又将姚大的报名表拿走了。
姚大勇:(指着那女工作人员)我告诉你!今天你要耽误我大事儿,你看着的!
女工作人员虽然气得小脸通红,但却不敢再发一言。
张主任则笑着将姚大勇半推半拉地带进了大院。
大伙儿见这姚大勇不是好惹的人物,不禁都让开了一条路,二人才进入公社办公室。
王彬觉得有意思,一打眼间,见到马路旁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名略有些清瘦,但面皮白净的年轻人,他看上去十分斯文,似乎在冷眼旁观着发生的一切。瞧着姚大勇刚才这个场面,他只是微微低下头,眼睛转了两圈,而后左手大拇指在鼻子尖儿刮了两下,又眨了眨眼,表情却毫无变化。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拍了一下王彬的臂膀,王彬一惊,回过头一瞧,原来是父亲的战友———在高街公社办事处的沈叔。
王彬:(兴奋地叫道)叔!
沈叔:(也很是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臂膀,而后低声对他说道)我还寻思你能不能来呢?就怕你爹不放心你,不让你来!
王彬:(笑道)我爹哪能呢?巴不得让我来呢!
沈叔:(低声说道)户口本,毕业证都带了吧?
王彬:(将东西从怀里摸出来)都带了!
沈叔:(接过来,低声说道)跟我来,先把名儿报了吧!
王彬应了一声,而后又回头瞧了一眼坐在面包车上的年轻人,他旁边的司机,似乎在低声跟他说着什么,随后那年轻人点点头,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沈叔见王彬没有跟自己过来,便回头瞧了他一眼。
沈叔:王彬!(而后又冲他招了招手)
24、公社大院,日,内
王彬跟着沈叔挤过层层人群,来到一张小桌前。
一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坐在桌子后,他见到是沈叔亲自带着王彬来的,冲他微笑着点点头,也不敢怠慢,仔细地拿过一张报名表。
工作人员:姓名。
王彬:王彬。文质彬彬的“彬”。
工作人员:今年多大了?
王彬:23。
工作人员:材料都带了吗?
沈叔:都带了,在这儿呢!(将包裹着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那工作人员双手接了过来,而后将王彬的信息填在了表上。
工作人员:一寸照片带了吗?
王彬:(突然一惊,随即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
沈叔:你没带啊?
王彬:我妈没说让带啊。
沈叔:(微一挥手)拉倒吧!(对着工作人员)没带儿没事儿吧?
工作人员:(也有些尴尬地)那个……咱如果……
沈叔:(冲她摇了一下头,微一眨眼)就这么得了!就差张照片吧?(扭头拍了拍王彬臂膀)这是我侄儿!到时候我跟书记说去!
工作人员点点头。
沈叔却对她使了一个眼色,那女工作人员像是会意了似地,而后将这张表递在了沈叔的手中。
沈叔平和地对王彬笑道,回去等通知就行了。
王彬也很坦然地点了点头,并不多问。
王彬:谢谢叔!
沈叔:谢啥?走吧!(沈叔转身离去)
王彬刚要出大院,此时一瞥眼间,见到那面皮白净的年轻人,也在一边,正填报着个人信息,随即掏出毕业证书来,工作人员也有些惊呼地说道。
工作人员乙:(读着上面的名字)原海峰?(突然有些吃惊地抬起头)你是高中毕业!
那年轻人只是一笑,并不多言多语。
王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旁白)
那天是我第一次认识这个叫原海峰的人。
25、山坡间,日,外
这天下午,阳光西照。
山坡间几列窑洞。
几处烟囱云烟缭绕。
26、村中坡路,日,外
几声燕啼。
燕子在枝头峭立。
王彬在土道上挑着水。
27、窑洞外大院,日,内
王彬将水倒进水缸中。
缸中传来“哗、哗”的水声。
28、窑洞,日,内
王彬蹲在炕边的火炉旁,用树枝生着火,边生火边微闭着眼睛,“呼呼”地向炉子的空隙内吹着气。
由于烟太大,王彬不得已扭过头,咳了两声。
29、窑洞外大院,日,内
王彬母亲这时在院里干着些零碎的农活儿,父亲瘫坐在轮椅上,一手成拳,捶着一侧后腰间的肾俞穴,而后缓缓地活动着腰胯,望着天。
王彬母亲:(扭头瞧了一眼老伴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咱娃儿的事儿,也不知道咋样了。(继续干着活)昨天去公社看,还没信儿呢……
王彬父亲(王鹏程)却没有搭话。
这时王彬又在屋里咳嗽两声。
王彬母亲:(听到王彬在屋中的咳嗽声,便对里面王彬说道)烟太大了……
正說着的时候,院外的大门传来砸门的声音。
王彬父母一听这砸门的声音,都不禁一怔,随即二人又不约而同地互视一眼。
砸门声连续不断地。
外面有人喊道,王彬!王彬!
王彬母亲脸上立马露出了笑意,扔下手中的农活,起身就跑到了大门处开门。
30、窑洞大院门口,日,外
王彬母亲拉开门后,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有些精瘦的年轻人何振鹏站在门前,他见到王彬母亲后,一脸喜色。
何振鹏:(一脸欣喜地)婶!王彬呢?!
王彬母亲:(也笑脸堆欢,要把何振鹏往屋里让)屋儿呢屋儿呢!快进来!喝口水!
王彬父亲(王鹏程)见到他也是笑眯眯地。
何振鹏:不了!婶儿!(极其开心地)婶儿!咱村就我和王彬被录取了!
王彬母亲:(极其惊喜地,睁着眼睛,张着笑开了嘴巴,双手在胸前合十,拍了个巴掌)谢天谢地啊!我家娃儿,也终于被录取了!
王彬母亲:(随即扭回头,边急切地招着手边叫着)王彬!王彬!
王彬从屋子里出来,见到何振鹏到来,不禁有些诧异,随即惊喜异常。
何振鹏:(难掩喜色地叫道)王彬!咱俩录取啦!
王彬:是嘛?!太好啦!哈哈哈哈……
王彬与何振鹏开心地抱在了一块儿。
王彬母亲:振鹏也真是优秀啊!以后到矿上,你们俩可得互相照顾一下啊!
何振鹏:(笑着)婶!那是自然的!(对着王彬)我刚从公社回来!人家告诉我,明天一早,矿上来车接,但是咱得自带被褥和碗筷,十点钟在公社院子集合,错过了时间就得自己想办法赶下午四点到鳌北矿劳资科报到,如果四点再赶不到,矿上就不要了!
王彬:行行!谢谢啊!我知道了!明天我肯定大早就出发!
王彬母亲:振鹏啊!在这儿吃口饭呗!婶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何振鹏:不了婶!我还得赶快回去给爹妈说一下,让他们俩开心开心,再说,我东西也得收拾一下!
王彬母亲:(笑着)行!那婶不留你了!你慢点儿走啊!
何振鹏:好嘞婶!王彬,明早儿公社见啊!
王彬:(开心地)哎!
31、窑洞,傍晚,内
晚饭。
桌子上摆着两色小菜,三碗面汤,旁边还摆着一大盘馍。
王彬父亲(王鹏程)(王鹏程)还特意拿出了高粱酒,在碗中倒上了大半碗。
王彬母亲:老头子,你少喝点儿,大夫说……
王彬父亲(王鹏程)(王鹏程):嗨……(在空中挥着手,微闭着眼睛,似乎谁也不想听似地)光听大夫的话,一天日子也别想活!
王彬母亲:你注意点儿身体!少喝点儿酒……
王彬父亲(王鹏程):(强辩道)我儿子出息了,我今天喝点儿咋的?这么开心的事儿得庆祝一下啊!
王彬与母亲瞧着父亲端着酒碗,不禁又是幸福,又是有担心他身体地笑着。
32、窑洞,夜,内
晚上,王彬父亲(王鹏程)(王鹏程)早已躺在炕上睡去,呼噜声极大,母亲坐在炕边,眯眯着眼睛,借着煤油灯光,为王彬缝补着衣物。
王彬:(准备完着自己的行李,而后起身擦了把汗,对着母亲说道)妈,早点儿休息吧。
王彬母亲:我再把你这件衣服给你补两针,你快点儿拉帘睡吧!
王彬却摇摇头,坐在炕沿儿上,陪着母亲。
王彬:妈,要说去煤矿,我是真开心,但是吧,我还有点儿舍不下咱家。
王彬母亲:(态度有些严厉地)你都多大了?还像小娃子似的?家里家外的活计也不算太多,我咋还应付不来?
王彬:妈,等我挣我资了,我把钱都给你寄回来!
王彬母亲:(一笑,随即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王彬头发)嗨,现在吃喝都不是啥大问题,你的工作现在也有了着落。现在我就想着,啥时候能抱个大孙子!
王彬听后,不禁噗嗤一乐。
王彬母亲:(语气有些催促地)到矿上,物色个好姑娘,赶快把喜事儿给办了!
王彬:妈,你是三句话离不开我婚事儿!哪有那么快的?
王彬母亲: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姐了!(白了王彬一眼)你现在还连个姑娘都没讨着呢!
王彬只是一笑,坐在炕沿儿上,似乎若有所思起来。
(画面黯淡下来)
33、王家堡子旁的山坡间,晨,外
(远景)
天麻麻亮。
整个村落只是大略能辩识得见形状。
一个窑洞窗口亮了一点光。
而后传来了犬吠声。
34、村中小路,晨,外
王彬背着行李,手中还提着些物件,在村里的坡路上走着。
35、村口马路,晨,外
這时一辆马车来到。
王彬:(辩别了一下,冲着马车一招手,喊了起来)孙叔!孙叔!
孙叔牵着马缰,“吁!吁!”
马车停下来。
孙叔瞧了瞧,是王彬。
孙叔:这么早,你干嘛去啊?出远门儿啊?
王彬:孙叔!我去公社报到,你能捎我一程吗?
孙叔:(笑道)那有啥不能的!快上来!
王彬:(兴奋地笑道)哎!
将行李从肩上卸下,扔在马车后面,然后跳上了马车。
孙叔:驾!
马车走了起来。
孙叔:你报啥到啊?
王彬:我要去鳌北煤矿当协议工啦!
孙叔:(也十分开心地说道)去鳌北煤矿!那好啊!好啊!娃子有出息啊!
马车渐行渐远。
二人欢乐的聊天声也消失在晨荫中。
36、公社大院,日,外
当马车载着王彬来到公社门前的时候,天已大亮。
王彬:(背好背包,拎着物件)谢谢孙叔。
孙叔:谢啥!好好干!
王彬:哎!孙叔再见!
孙叔:再见!
孙叔驾着马车离开了。
公社门口站着一个人,见王彬前来。
工作人员:哪个村儿的?什么名?
王彬:同志你好,我是王家堡子村的,叫王彬。
那人在花名册上看了看,然后又抬头瞄了一眼王彬,这才在一边打了个勾。
工作人员:(一甩头)往里走。
37、公社大院,日,内
王彬来到里面,见到院子中间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个头不高,小平头,且头发花白,大脸盘儿,黑里透光的人。而张主任陪着他站在一边。
王彬再一看,旁边停着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卡车上插着栏杆。
而办公室前的屋檐下蹲着一位穿着很时髦的年轻人,不断地在抽烟。
郑庆东:(对张主任)说道,这是李师傅!车开得非常好!
张主任礼貌地转过身和时髦年轮人打了个招呼。
郑庆东:(环视了一下,舌头舔了一下牙齿,说道)人来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开始点名儿啊!
郑庆东:王选怀!
王选怀:到!
郑庆东:王志胜!
王志胜:到!
郑庆东:王民录!
王民录:到!
郑庆东:王彬!
王彬:到!
郑庆东:原海峰!
原海峰:到!
王彬扭过头,瞧见原来那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也在其间。
郑庆东:姚大勇!
姚大勇:到!
郑庆东:韩正群!
韩正群:到!
郑庆东:周绪东!
周绪东:到!
郑庆东:安同安!
没人答话。
郑庆东又看了一眼花名册,继续点到:安同安!
依然没有人答话。
郑庆东:(极其不满地)这狗日的!咋还没到?!找哪个小娘儿去了?!继续点!(看了一眼花名册)何振鹏!
何振鹏:到!
38、公社大院,日,内
(画面中,那中年人依然在点着名)
(日光有明显的变化)
(旁白)
那一天,我们被录取的五十一名协议工,只有安同安出了些差错。
(回到剧中)
郑庆东:(又冲着在场的五十名协议工大声喊道)安同安!安同安这狗日的来没来?!
39、公社办公室,日,内
一名女工作人员有些皱着眉头,不满地瞧着外面。
女工作人员:谁啊?怎么素质这么差?
40、公社大院,日,内
郑庆东:(冲到张主任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叫道)你是咋搞的?!到底通知到了没有?!这人我们不要了!(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你们公社这么不把我们当回事,以后还合作吗?
张主任的脸上变了色,神情也十分尴尬且愤怒,但马上又镇静下来。
张主任:昨天下午已经通知到了,路远,应该马上就到了,再稍等会儿。
郑庆东:(十分恼火,硬气地说道,双手在半空中比比划划地)那我们就不要了!井下就是战场!就跟打仗一样的!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到井下就得被砸死!这种不守纪律的人死了,矿上还得负责任!这种人少一个无所谓!
正在这时,那个叫安同安的背着被子,手里提了个脸盆,从公社的大门走了进来!
安同安:我来了!我来了!
第4集
01、办公室,日,内
(背影,镜头中年男子(许德宏不露脸)
许德宏站在办公室的电话机前,一和掐着腰,一手拿着电话。双腿叉开着站着,头部还略往上仰着。
许德宏:(他略有些生气地问道)怎么搞的?不是说十点准时集合嘛!你怎么能让孩子多睡一会儿呢?
电话机另一边,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女子(许德宏妹妹):(有些自责地)孩子昨天晚上吃得有点儿多,所以睡得晚了一些……
许德宏:(轻轻叹了一口气,捋了一下头发,随即手指在空中虚点)睡得晚都不是借口!(埋怨地,语气加强)关键你才给我打电话!(环视了一下四处,似乎是镇定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这是矿务局统一安排的事儿!又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女子(许德宏妹妹):(在电话机那边,焦急地问道)大哥,那怎么办呢?
许德宏:(思考了一下)我给公社那边的打电话问问情况,你等我信儿!
女子(许德宏妹妹):好。
许德宏:(隨即又压低了声音,气愤地)你这不胡闹嘛!我费心巴力地要在高街公社招工,不就是为了我外甥!如果这次孩子因为你耽误了,你看我怎么处理你?
许德宏妹妹:大哥,都怪我!
许德宏:(手在空中一挥)别说怪不怪的了,我得赶紧给公社打个电话!
许德宏“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02、高街公社大院,日,内
安同安跑进了大院,此时众人都在瞧着他,安同安手中的洗脸盆“滴沥当啷”地响着。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当地,看着郑庆东,又瞧了瞧其余五十名协议工,有点儿不知所措。
张主任:(气愤地指着安同安大声而严厉地叫喊着)你怎么才来了你?!(说着走上了前,便要将他推到五十名协议工的队伍中)
郑庆东:(却只是瞄了一眼安同安,大手一挥)时间到了!不要了!
张主任一听,也很是尴尬地半伸着手臂,似乎要叫着郑庆东。
郑庆东:(却大手一挥,叫道)都上车都上车!(随后又指着众人)都排好队啊!谁敢给我挤一下!直接就给我滚蛋!
此时安同安极其尴尬地站在原地,瞧着这些挨个上车的人。
03、办公室,日,内
许德宏站在办公室中,依然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握着电话。
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
电话被接起。
许德宏:喂!您好!我是渭北矿务局呀,请给我转接高街公社。
04、高街公社大院,日,内
当最后一人上了大卡车之后,司机将栏杆上的铁栓“当啷”的一声挂上,而后从后面的横梁上跳下来,两只手在空中相互击拍了几下,打掉了灰尘。
郑庆东:(向司机挥手说)走。
司机绕到了驾驶室,上了车,随即就将车发动起来。
05、卡车上,日,外
王彬等人站在卡车后面,车开起来后,众人晃晃悠悠地,有些站立不稳,只得抓着旁边的栏杆,才能站稳,还有的人干脆坐了下来。
姚大勇:(这时埋怨地说道)这叫什么安同安的家伙!竟搞没谱儿的事儿!本来挺高兴的,他非得来个迟到!这下好了!把人家矿领导给惹生气了!
王选怀:(在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可不是呗!这下让咱公社书记、张主任都丢了面子!他这小脸儿上就有光儿了!
王民录:(在一边拍了一下铁栏杆,气愤地说道)咱们这些兄弟,都陪着这小子脸上有光儿了!这要是到了矿上,人家矿领导能给咱们好脸子看?!他去不去不打紧,还浪费了一个指标!
周边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的。
众人:可不是呗!
众人义愤填膺地,但是王彬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王彬又留意了一眼原海峰,只见他却扶着栏杆,望着远处,脸上却毫无表情,似乎此事与他无关一样。
06、高街公社大院,日,内
安同安站在原地,低着个头。
张主任:(训诉道)五十一个人!就你搞特殊!就你……
工作人员甲:张主任!张主任(一名工作人员跑出来)矿务局来电话了!您接一下!
张主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矿务局,神色间尽是疑惑,自言自语着)矿务局来的电话?(瞧了一眼工作人员)来了!
张主任赶快跑到办公室。
07、高街公社办公室,日,内
张主任站在电话机前接听着电话,工作人员陪着站于一边。
张主任:喂……(突然神情诧异地)哎哟!领导您好!……(不断地恭敬地点着头)哎!是是是!是啊!安……(十分诧异地望了一眼窗外的安同安,而后低压了一些声音,略有些歉然而惋惜地)安同安迟到了!……现在……(张主任又向窗外望了一眼)啊!好的好的!
张主任赶快将这部电话罢于一旁,面向工作人员。
张主任:(低声)快去把安同安叫进来。
工作人员应声而去。
张主任而后又拿起另一部电话拨了几下。
张主任,一手掐着腰,眨了两下眼,对方接听了电话。
张主任:喂!车出大院了吗?……(突然脸上现出轻松)赶紧!把车拦下来!让刚才那个郑领导赶紧来一趟我办公室!……对!你转告他,矿务局领导来电话了!
张主任挂了电话,安同安也跟着工作人员进了来。
张主任:(微笑着)安同志,有一个电话,你先接一下。
安同安瞄了一眼张主任,随后接起了电话。
安同安:(有些疑惑地)喂……(突然兴奋地)大舅啊!
张主任和工作人员互视一眼。
08、高街公社大院门口,日,外
车正缓缓地开到大院门口,卫门突然跑出来,伸手拦下了车。
09、驾驶室,日,内
司机:(探着头望着窗外)怎么个情况这是?
中年男子(郑庆东):(低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干嘛啊!矿上车都敢拦?!
10、高街公社大院门口,日,外
车停了下来。
一名门卫很是郑重地绕了过来。
11、卡车上,日,外
众人都望着下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王彬冷静地瞧着下面。
这时王志胜凑到王彬耳边。
王志胜:(低声地)肯定跟安同安有关。
王彬:能吗?
王志胜:看着吧。
周绪东:(有些担心地)不会不让咱们去了吧?
姚大勇:(却给了他一个眼色,低声说道)先别说话,看看情况。
众人安静下来。
12、高街公社大院门口,日,外
郑庆东摇下了车窗玻璃,探出了头。
郑庆东:(右手伸着大拇指,四指握成拳,边说话边在空中用大拇指虚空指着,略有些不屑與嚣张地,质问地)我们是鳌北矿上来接人的,为啥要拦车?
门卫:我们领导说,矿务局领导来电话了,让郑领导接一下电话!
郑庆东:他娘的!矿务局来电话?!矿务局来电话管老子啥事儿?!(边说边下了车)在哪儿接啊?
门卫:去办公室。
郑庆东跟着门卫去了办公室方向。
13、卡车上,日,外
有的人说道,“咋的了?是不是不让去了?”
有的人说道,“可能是哪方面没协调好吧?”
姚大勇:(这时却指着一个人的鼻子,低声叫骂道)把你那乌鸦嘴闭上啊!
车上人都不敢再议论了。
王志胜:(在王彬耳边说道)一会儿有好戏看了。(说完,下巴向郑庆东远去的背影微扬了一下)
14、高街公社大院,日,外
郑庆东来到办公室门口,依然在骂骂咧咧地。
郑庆东:谁来电话关我球事儿!耽误了时间,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门卫在一边附和着,“是是!”引着他来到办公室门前。
15、高街公社办公室,日,内
郑庆东大摇大摆地进了办公室,用右手食指剔了剔牙。
安同安站在一边,郑庆东只是瞄了他一眼。
此时张主任正手握着电话等他来。
张主任:(身子稍稍向前探着)郑领导,请接一下电话。(随后将电话递了过去。)
郑庆东轻轻地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这才夺过了电话。
郑庆东:(昂着头,微闭着眼,似乎是将谁都不放在眼里似地,语气间十分不屑地)谁呀?(刚刚还十分不屑地神情,突然变得十分诧异,随即有些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身子站得十分整齐)啊不不不……(咧着嘴,讨好地笑着)不是!误会刚才是误会!(一手搭在后脑上)误会!……(边说边卖力地笑着点着头)哎!好好!好好!请领导放心!(手在空中比划着)我保管儿给您处理地妥妥儿地!哎哎!嘿嘿……”
16、卡车上,日,外
车上众人还在等着。
这时年龄最小的常忠孝发起了牢骚。
常忠孝:(手中薅着一个线头儿)还去不去了?我还没见过煤矿长啥样儿呢!
王选怀:(在一边笑道,语速极快地,就像说绕口令似地)当里个当!你个小屁孩儿,现在吵着要见煤矿啥样儿,等你见到了,乖乖,你就得夹个尾巴不想干了!
众人哈哈地都笑了起来。
王选怀:(撸了撸袖子,看着常忠孝手中的线头儿,又瞧了瞧他的脸问道)娃子,多大了?
常忠孝:我二十。
王选怀:(笑道)二十个球啊!(一手比了个“八”)看你最大不超过十八。
常忠孝:(有些尴尬地,将线头儿扔在地上,提高了一些嗓门)就算我十八吧。
王选怀:嘿嘿,就算十八?(环视了一圈众人)那就是没到十八!娃子!挖煤可危险哪!
常忠孝:(扭过身子)我来又不是奔挖煤来的,就是想出来转转。
王选怀:(指着常忠孝笑道)呦?!(看着旁边几人笑道)这娃子口气可真不小啊!你来不是为挖煤,那是干啥?上矿上找媳妇啊?!煤矿可都是男的啊!
众人哈哈大笑。
王彬:(这时劝道)哎,兄弟,你别逗人家娃子了!
常忠孝:(有些不满地瞧着王彬)我才不是娃子!我初一就不念了!我爹在大队当主任,让我在生产队挣半个工分,我早就不是娃子啦!
王选怀:(笑着指着王彬)看着没有?人家不领你情!
正在这时,周绪东低声对大家说道。
周绪东:哎哎哎!同志们都别说话了!
王选怀:(依然大声地)咋了?
姚大勇微微指了一下公社大院方向。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两人走了过来。
前头走着那个叫安同安的人,他手中没有一物,却甩着手走着,看上去十分潇洒。而后面则是那个中年男子(郑庆东),他满脸堆笑,一手在掖下夹着个行李,另一只则拎着洗脸盆,在后面捣着小碎步,跟着那个安同安,一边跟着,还一边笑着瞧着他的脸,似乎是要讨好他一般。
这时王志胜微微扭过头,瞧着王彬,微微一拱嘴,王彬也像是了解到了什么似地,而后略有些佩服地笑了笑。
17、高街公社大院门口,日,外
郑庆东与安同安快步走到车旁,那中年男子奴才般地笑着。
郑庆东:安师傅!这边请!
安同安:(有些不满地瞧着卡车后面的众人)我坐哪儿啊?
郑庆东:(笑着)安师傅,您看这车这么大,除了司机的位置您是不能坐的,剩下的位置您随便坐!嘿嘿……
安同安:(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驾驶楼子有点儿热吧?
郑庆东:(嘿嘿地笑着)安师傅,您说的不错,里头是有点儿热,但是驾驶室有小电风扇,吹起来就甭提有多凉快啦!
安同安:(眼睛一亮,开心地问道)真的?
郑庆东:(煞有介事地说道)真的!劳驾您移步啊!就是上去有点儿费劲儿,多担待啊!
卡车上的人瞧见这郑庆东如此一副奴才样,不禁有几人笑了起来。
郑庆东:(指着车后的协议工们瞪眼)笑什么笑你们!都呆好了!一会儿开车给你们谁摔沟里去,老子可不管!
郑庆东待安同安上去坐好后,将被子递给他,而后自己也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车缓缓开了起来。
18、卡车上,日,外
姚大勇这时扭过头对身边几人低声说道,门子挺硬啊!.
众人都不禁点点头。
19、土路上,日,外
车一路开着,十分颠簸。
王彬望着远去的路,路不断地向远处退着。
20、土路上,日,外
(镜头一转)
此時阳光瞧上去已然是下午的阳光,路旁树头蜡黄的,被阳光一映,更显得有些苍老。
21、卡车上,日,外
车上五十人已几乎全都或蹲或坐或靠在卡车后的某处。
何振鹏:(挨近了姚大勇)大勇哥,几点了?
姚大勇:(看了一眼手表)快下午三点了。
周绪东:跑了快四个小时了。
22、鳌北煤矿生活区入口,日,外
车缓缓的行驶着,此时马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多了。
23、卡车上,日,外
常忠孝:(站起身子,兴奋地笑道)终于到矿上了!(冲着下面的行人)你们好!
陈忠启:(双手把着互拦,抻着脖子,笑道)看!
王彬和众人瞧去,只见马上两侧坚立着一组钢筋组成的小铁塔,四五米高的地方,横着一个白底色的牌匾,上面用红色楷书书写着“鳌北煤矿欢迎您。”
终于到了!几人同时欢呼起来。
王选怀却坐在车上,右手随意地在空中挥了一下,“切”!嘴角虽然笑着,但眼睛似乎瞟也不爱瞟这帮年轻人一般。
24、马路上,日,外
道路两侧都是低矮的红砖房,马路旁边有的人用扁担挑着两个铁桶,还有小孩子拎着两个塑料桶,两臂前后甩着胳膊走。有些女子也抱着孩子,站在大街上与人闲聊。
车缓缓地开了近来。
25、迎宾路西侧三叉口处,日,外
当车快开进鳌北煤矿的时候,王彬望见是一条三叉路。
主路的右侧孤零零地竖着一根电线杆子,而电线杆子上端分出来的电线,又延着三叉口的方向延展开去。
王彬向前望去,是一排红砖累起的墙,更远处则是一排宽大的白色的楼房。
路口处则有两个木质的移动路障卡在其间,并有四名身着粗布衣裳的,袖带红臂章的民兵在道旁把守。
26、路障处,日,外
一人上前两步,冲车举了一个手臂,车停了下。
司机:(探出头去,对民兵说道)同志,我们是咱矿上接协议工的。
民兵:那通行证我也得看看。
司机将通行证递了过去。
民兵看了看,而后回身冲另外几人挥了一下手,几人将一侧的路障撤掉,民兵将通行证还给了司机,司机才又起车。
车辆在叉路右侧拐弯,进入到“迎宾路”,沿着较为笔直宽阔的马路开去。
27、办公楼前,日,外
卡车停在一个巨大狭长的办公楼前。
28、矿长办公室,日,内
刘东春矿长站在矿长办公室窗前,看到大卡车停在了办公楼前后,不禁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轻松下来一般。
29、办公楼前,日,外
郑庆东下了车,亲自将安同安的行李等物品接了下来,并且笑容不减。
郑庆东:安师傅,到了!
安同安跳下了车。
这时一名领导干部走了过来。
领导干部:(对郑庆东)郑科长,这些都是协议工吧?
郑庆东对那人有些趾高气昂地点点头,随后走近那人,对着他耳边低语几句,那人听后,目光不禁有些紧张地落在了安同安的身上,而后明白了什么似地对郑庆东点点头。
司机这时将大卡车后面的铁栓子拉开,当啷一声,铁板子落了下来。
司机:下来!都下来!
郑庆东:(对那领导说道)这儿都给你了!
领导干部:(有些为难地问道)郑科长,都安排“广一”吗?
郑庆东:(“啧”了一声,十分不满地瞧着那人,生气地说道)什么都安排“广一”?!之前不定了嘛,都去办公楼后面大会议室!今天晚上让他们在那边打地铺!
那人点点头。
郑庆东:(随后对安同安笑道)安师傅,这边请!
安同安似乎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而后跟着郑庆东朝其他的地方去了。
王彬:(跳下车后,看着安同安这副德行,也十分不满,而后跟身边的王志胜说道)你瞧他!
王志胜:(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很平和地说道)人家有门子!咱就是普通的协议工。
姚大勇:(这时在一边恨恨地低声说道)有门子咋的?下了矿,不一样是苦力!
领导干部:(冲大伙儿叫道)来来来!都上这边来!
领导向众人招着手。
大伙儿都纷纷拿着自己的行李,走了过来。
领导干部:我现在点名儿,点到谁,就上那边站队!
领导干部:王选怀!
王选怀:到!
领导干部:王志胜!
王志胜:到!
领导干部:王民录!
王民录:到!
领导干部:王彬!
王彬:到!
王彬等人拎着自己的行李,站到了另一边的队伍中。
【(背景声音依然在点着名)
领导干部:原海峰!
原海峰:到!
领导干部:姚大勇!
姚大勇:到!
领导干部:韩正群!
韩正群:到!
领导干部:周绪东!
周绪东:到!
领导干部:常忠孝!
常忠孝:到!
领导干部:陈忠启!
陈忠启:到!】
王民录:(回头瞧着办公楼对面的“广一”楼,低声问王彬)那个安同安什么门路啊?
王选怀:(回过头来,瞄了一眼正在点名的领导,压低嗓子说道)谁知道?你看刚才那什么郑科长,对咱们多凶,对那安同安服服帖帖的,看着就来气!等以后下井,我让他好看!
姚大勇这时也拎着自己的行李走了过来。
王选怀:(瞄了一眼姚大勇)大勇哥,你觉得那安同安啥来路?
姚大勇:(有些不服气地)反正我看他不顺眼!
王彬:(镇定地说道)大家都冷静点儿!毕竟才来矿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王志胜:(也回头凑过来)王彬说的有道理,咱们都才来,火气别太冲。
这时,那领导点道。
领导干部:安同安!
没人答话。
领导干部:安同安?!
姚大勇:(指着“广一”楼)刚才他走了!
那领导瞄了一眼姚大勇,而后才点点头,在花名册上画着一笔。
30、矿长办公室,傍晚,内
刘东春站在办公室电话机前,拨打着电话。
刘东春:喂!许局长您好!我是刘东春!对对!安同安已经到矿上了,我们劳资科科长郑庆东已经安排孩子去“广一”楼了!……对!这半个月,孩子都在“广一”单身宿舍!对对对!您放心!
刘东春挂了电话,不禁释然地叹了口气。
31、大会议室,傍晚,内
王彬等一行排着队,跟着领导干部进了大会议室。
会议室中空空荡荡,对面的窗户则十分高大!
领导干部:(进来后,说道)你们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休息啊!
32、书记办公室,傍晚,内
肖伟光坐在李高明书记办公室对面的椅子上。
李高明给肖伟光倒了一杯水,肖伟光接了过来。
李高明:(回身坐在椅子上)伟光啊,真是对不住!(有些为难地,双肘抵在桌面上,双手十指交叉)这月底啊,你还是回不了家啊!
肖伟光:(微微探了探身子,侧过一点儿头,放下水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双眉眉尖儿微蹙,快速地眨了几下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书记,矿上不是批了吗?
李高明:(叹了口气,侧过头,略略颔首,歉然地说道)矿上是批了,(左手握成拳,右手手掌摩挲着拳头)但是吧,(摊开双手)这不新来一群协议工嘛!所以培训这一块儿,还得你抓起来啊!
肖伟光:(抿了抿嘴,有些为难地说道)咱們不是有培训科吗?而且下面这些技术员不是能给他们进行培训吗?
李高明:(点点头,喝了口水,放下水杯)话是这么说,但是呢,这五十一人,(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只有三人是高中毕业,初中毕业生(左手掌张开,右手掌轻拍在左手掌上)就是手指头也能掰得过来。剩下的同志,(右手手掌在空中比划着)文化水平几乎就谈不上,能上个完小就不错了。(十分为难地,倾侧着头,身子朝肖伟光靠进了一些)你说咱们的技术员,如果上来就谈什么侏罗纪岩层,二叠纪岩层,什么背斜、向斜,再来几组热值大卡,伟光,(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些夸张地,语调略略升高,语气加重)我看用不上培训结束,人基本上就都跑了!(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右手五指略略张开,梳了梳头发,叹了口气)所以我觉得啊,(伸出一根手指)至少这第一堂课,你得给大伙儿打个样儿,让下面这些小技术员,都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微微坐正一些身子)再有呢,就是这五十一名协议工吧,说实话,(微微摇摇头,摆了摆手)我对他们不大看好,毕竟他们关系都不在咱们矿上,真出点儿什么事儿,人跑了,想抓都没地方抓。(一筹莫展地)所以吧,我觉得这个培训呢,专业知识这一块儿,点到为止,主要是让这帮协议工,一是知道在井下怎么干活,二是让他们注意安全,(凝视着肖伟光的眼睛,右手伸出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所以明天的培训,(凌空点了点肖伟光)第一节课得你来!
肖伟光端坐于椅子上,一言不发,扁着嘴角,眨了眨眼,才略有些为难,却又似乎要扛起这项重要工作似地,点了点头。
李高明很是开心地,起身拍了拍肖伟光的肩膀。
李高明:这就对嘛!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先休息一下,明天让这帮年轻人开开眼界。
肖伟光:(起身)好的,书记。
33、大会议室宿舍,夜,内
王彬等人躺在地板上了,大伙儿上身盖件衣服就睡觉。
王彬躺在中间,姚大勇躺在他左手边,王选怀躺在他右手边。
此时姚大勇打起了鼾声。
王彬睡不着觉,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王选怀:(也没有睡,瞧了一眼王彬,低声问道)咋还没睡哩?
王彬:(低声说道)我睡不着。
王选怀:(哑着嗓子笑道)有啥睡不着的?
王彬:(扭了扭身子,说道)新鲜呗!
王选怀:挖个煤有啥子新鲜的?
王彬:(扭头)你不新鲜?
王选怀:(低声地,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回忆着过去似地)我原来在部队里,就是挖矿的。
王彬:(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在部队里是挖矿的?挖啥矿啊?也挖煤呀?
王选怀:(笑道)我们不挖煤,我们挖黄金。
王彬不禁羡慕地瞧着王选怀。
王选怀:我跟你说老弟,不是我吹!我就走一圈,就知道哪有矿,哪有水。
王彬:(惊奇地问道)真的吗?
王选怀:(自豪地笑道)骗你做啥子?采矿这东西可有大学问,但我对这个,就跟对我自己掌纹一样儿!门清儿!
王彬这时目光中流露着对王选怀的钦佩,随即王彬正视天花板。
(画面渐渐暗淡下来)
34、培训室,日,内
众人坐在培训室中,此时一男一女两人正在给每个人发一支原珠笔和本。
常忠孝:(在一边有些兴奋地叫着)妈天儿啊!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着了笔和本!
王选怀:(在一边笑着)看把娃子美的!发个笔和本就美成这样!
常忠孝:原来在学校我也没有过这待遇!
姚大勇:(笑道)我家娃子在学校得这些玩意儿都不是新鲜事儿,你咋没……
众人一听,都不禁对姚大勇笑着“哎”了起来。
姚大勇:(笑道)“哎”啥嘛!
王彬:(有些惊喜地笑道)大勇哥,你都有娃子了?
姚大勇:(咧咧着嘴乐道)有娃子咋了嘛!(伸出两根手指)俩呢!
王选怀:(笑道)都几岁了?
姚大勇:(用手指比了个数字)老大九岁了!(嘿嘿地笑了两声)老二小着呢!才四岁!
王选怀:(凑近了一些,一脸喜气洋洋地笑着问)俩男娃子?
姚大勇:(摇头,略有些尴尬地笑道,又似乎有些不悦地)一儿一女。
王志胜:(在一边搭话道)大勇哥,你家凑了个“好”字啊。
王选怀:(挠挠头,笑道)志胜,啥叫“好”字呢?
王彬:(这时笑道)你看人家志胜,不愧是学习的苗子!一个“女”添一个“子”,不就是“好”嘛!(说着向王志胜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姚大勇:(这时才反应过来,哈哈地笑着拍了一把大腿,指着王志胜)志胜这话真说我心坎儿里去了!
王志胜却只是笑了笑。
正在这时,有三名领导走了进来,肖伟光走在最前头。
周绪东:(给王选怀一个眼神,低声说道)同志们,别说话了!上课了!
王选怀:(回着身子正说话呢,问道)上啥子……(一转过身来,见到来了领导,便也住了口)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坐好了。
进来的这三个人中,第三个却是安同安!而他也扫视了一下众人,而后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姚大勇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嘴角动了动,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培训室中安静下来。
肖伟光与技术员在讲台上坐好之后,那技术员开始了讲话。
技术员:同志们,今天是培训的第一天,希望大家一会儿上课的时候能够认真听讲!今天给大家上课的是鳌北煤矿总工程师肖伟光工程师,大家掌声欢迎!
众人鼓起了掌。
肖伟光微微探了一下身子,也轻轻鼓了几下手掌,而后便开始讲话。
肖伟光:“同志们好啊!很高兴咱们在座的五十一人,因为较高素質,在各个生产大队中脱颖而出,成为渭北矿务局第一批招收的协议工。在通过培训考试之后,未来将会成为我们鳌北人的一分子!其实,煤炭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为广泛的稀有资源,因为有了煤炭的存在,人类社会才伴随着火与光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你们就要从事这项给人类开采光明的伟大的事业,你们和我一样,是神圣和光明的缔造者,是最受人们尊敬的伟大群体。煤炭是几亿年前地壳经过剧烈运动,将整片的森林翻覆到地下,隔绝了它们生长所必须的空气,通过长期的挤压及其自身的化学反应,逐渐形成的。我们打破了时空的限制,在这样复杂的自然演变环境中开采煤炭,是非常不容易的!这种特殊是任何行业无可比拟的。大家要知道的是,危险是这个行业的不可抗力因素。所以,和战争一样,我们国家也给了我们这个行业一定的死亡指标。但从事任何一种行业都有它内在的规律,按照规章制度作业,不违背客观规律,事故不会主动去找你。”
35、煤矿出入井前,日,外
五十一人排成三排队伍,缓缓地走的选煤楼的旁边地带。
肖伟光:(仰头讲解着)鳌北煤矿是咱们国家一五计划中156个重点工程建设项目之一。大家看到的左手边的竖井井筒和右手边的这个选煤楼,都是60年代初建成移交的。这座矿井,是咱们本地区,乃至全国西北地区的第一座最大的机械化竖井。咱们鳌北的一些井下的通风系统和提升系统,都是由这座竖井实现的。
36、选煤楼,日,外
众人随着肖伟光又走了一小段。
肖伟光:(指着右手边的选媒楼说道)这个塔架是原媒输出通道,通过机轮的运转,使得原煤可以通过输送带传送到斜坡上面,再通过斜坡输送到选煤车间里。选煤车间旁边是洗煤车间,因为咱们西北这边缺水,所以咱们不用水洗,用风洗,也叫干洗。咱们洗过的煤呢,就由选煤楼前的专用铁路给运输走。
众人随着他的手势,看着他那条望不到头的铁路运输线。
王彬不禁流露出了几丝幸福的笑意。
37、员工食堂,傍晚,内
在食堂中的时候,王彬打着饭。
王彬:谢谢大姐啊!辛苦啦!
王彬端着饭菜,来到了姚大勇、王选怀、王志胜这一桌中来。
王选怀:(冲他招着手)王彬!快来!
王彬:(坐下后,笑道)刚刚才我看他们还有咸萝卜条!要了点儿过来。
几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王志胜:还夸王彬头脑活份!
王选怀:志胜,人家王彬那小嘴儿多甜哪!
姚大勇:(笑道)这也就王彬能要得出来!要我这个大老粗,人家理都不带答理的!
几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旁边一桌的常忠孝发起了牢骚。
常忠孝:(苦着脸)今天老师讲的啥我是一句也听不懂。
陈忠启:(吃了一口馍,边嚼边说道)忠孝,你那是没用心听吧,咋能听不懂呢?
常忠孝:我跟你不一样,你可是初中毕业!我是啥啊?完小都将将读下来的,现在老师讲的这些,我还能听得懂?
何振鹏:(这时说道)你俩啊……
安同安:(这时插口说道)不管你们能不能听得懂,都得听!老师讲的这些,可是你们下井之后保命的本钱!
众人白了一眼安同安,几人也不再聊天。
王彬瞄了一眼安同安,但同时又瞄见坐在不远处原海峰,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细细地喝汤吃馍,也不合群。
姚大勇:(微微向几人探着头,对王彬几人轻声说道)我就看这小子不顺眼!
王志胜:(却对姚大勇微微摇摇头,低声说道)吃饭。
几人都闷头吃起了饭。
38、大会议室宿舍,夜,内
王彬从走廊里进来。
何振鹏几人正在打着牌,身边围着十几人,大伙儿笑着,不亦乐乎。
何振鹏:(脸上粘了几张纸条,冲王彬招手)哎!王彬,玩儿两把?
王彬:(摇摇头,说道)你们玩儿吧!
王彬走到王志胜身边,瞧见他正坐在一边看着书。
王彬:志胜,你看啥书呢?
王志胜:我正在读种植技术。
王彬:嘿!真厉害啊!
王志胜:(笑道)嗨,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嘛!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啊!现在即使是当协议工,但也不是长远之计,未来我还打算回大队。
王彬:(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还打算回大队?
王志胜:(点点头)我是独生子。但是父母亲身体都不太好,所以我得回去照顾他们。
王彬:(更是有些惊奇)那你来矿上干嘛?
王志胜:其实我也不想来,当初我放弃高考就是因为我要照顾父母,毕竟“父母在,不远游”。所以我一直认为,百善孝为先。
王彬:那你就为了照顾你爹娘,也不能不挣钱哪!
王志胜:(笑了笑)我以前在生产队干了两年,然后被任命为党支部副书记。
王彬:妈呀!那你真厉害啊!
王志胜:嗨,只要认真踏实,谁都能胜任。后来我们大队的书记就跟我说煤矿来公社招工,说如果我一直在乡下,就被埋没了……
王彬:(郑重地点着头,说道)志胜啊!我觉得你们书记看得长远啊!
王志胜只是一笑,刚要说话,却听走廊里叫道,“我日你娘的!就看不上你!咋的!今天老子打死你!”
有人突然叫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王彬和王志胜也对视一眼。
王志胜:不能是大勇吧?!
王彬立马起身,说道,快看看去!
这时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了,大伙儿轰隆一下全部起身,何振鹏等人也将扑克扔下,跳起来就跑出去要看看怎么着了。
此时门口处全是人。
39、走廊里,夜,内
王彬和王志胜跑到門口处,二人推开众人,只见走廊里洗脸盆重重摔在地上,哭叫打骂的声音此消彼长。
王选怀:(信拉着姚大勇劝道)大勇!大勇!别打了!别打了!
姚大勇正在踢打着地上一人,他身边却有两三个人拉着,王民录也挡在姚大勇与地上那人之间,姚大勇其中一脚还踹在了王选怀的腿上,但是王选怀马上就把姚大勇也推拉在一边。
地上那人捂着脸,大哭道,“杀人啦!杀人啦!”
王彬与王志胜跑到了姚大勇身边。
姚大勇:(此时还在指着那人叫道)让你再放屁!就是不下井,今天你爷也要在这儿揍死你,你信不信?!
这时那人仰起头,趴坐起来,王彬才看到是安同安。
安同安:(哭道)你揍死我试试!枪毙了你!
王民录:(这时也回头对安同安叫道,瞪着眼睛,疾言厉色地叫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王选怀:(冲着安同安叫道)少说两句能死啊?!
王彬:大勇哥,咋的了?
王志胜:大勇哥,跟他生什么气呢?
姚大勇:(这时指着安同安叫道,你们问问他)他刚才说的是人话吗?!
王民录:(对安同安)你说啥了你刚才?!
安同安:(不服气地叫道)我就说你们好好学,对你们有用!反正之后我是不下井,我话说错了吗?
姚大勇:(发疯了似地叫道)你还跟人家周绪东说啥?说什么要不然下井没命了,连媳妇的面儿都没有见过,白来这个世上了!是你说的吧!你说的是人话吗你?!
王选怀:(这时脾气也上来了,指着安同安的鼻子就骂)安同安,你说的是人话你?!下井就见不着媳妇了?那你要这么说,鳌北矿上,井下少说有三千人!咋的?三千人都见不着媳妇了?!你说话也不积点儿口德!你爹娘就这么教你说话的啊!
王民录:(这时挥着手,撵着安同安)赶紧走赶紧走啊!你不“广一”的吗?!你不有单间嘛你?赶紧走!这不是你地方啊,赶紧走!
安同安:(气愤愤地爬起来,指着众人)你们等着的你们!
姚大勇一见他这副样子,上来又要打他,但是安同安却灰溜溜地离开了。
40、矿长办公室,夜,内
安同安站在矿长刘东春的面前,捂着通红的面颊,气道,矿长!你得给我评评理啊!姚大勇凭什么打我?!
矿长只是笑笑,郑庆东站在一边,挑着眉毛看着二人。
刘东春:(柔声安慰道)安同志啊,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安同安:(十分诧异地,但随即又气愤异常地叫道)这事儿咋就能这么算了?!姚大勇打我,我得……
刘东春:(冷冷地问道)你还能打回去啊?(摩挲着手掌)咱们矿上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他打了你,是他不对,但你现在想要寻衅回去,可就是你的错误了。
郑庆东斜眼瞄着刘东春矿长,不禁咬了咬下嘴唇,摸了摸下巴。
刘东春:再者,你把事情闹开,以后你还想不想在矿上工作了?
安同安:但是……
刘东春:好了,你今天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我们矿上就不追究你责任了!姚大勇那边,矿上自会处理。
安同安瞅了瞅矿长,又扭头瞧了瞧郑庆东,只见他却低着头,咳嗽了一下。
安同安“哼”了一声,灰溜溜地离开了。
郑庆东见安同安走了之后,才关上门。
郑庆东:(低声地)矿长,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刘东春:(斜了一眼郑庆东)你知道姚大勇他父亲是谁?
郑庆东眨了眨眼,摇摇头。
刘东春:(缓缓地说道)人家父亲是姚涟广,是原来白寿县麻纺厂的厂长兼书记,管一万多人!还是渭北市人大常委,你能惹得起啊?
郑庆东:(有些惊愕地半张着嘴)啊……
刘东春:(整理了一下案头的五十一人的个人档案与履历表,继续说道)这帮家伙,能来咱们矿上的,哪个没点儿门子?原来我以为都是土喀喀,现在看来,可不能小觑啊!
郑庆东点点头。
刘东春:(低声地,眼神中有些阴郁地)去吧,把他们都盯住了,(左肘抵在桌面上,左右握成空拳,挡在嘴前)尤其是那个姚大勇,可别再让他闹事儿了!
郑庆东:知道!矿长,那培训完了,把他们分哪儿啊?
刘东春:(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暂时不能让他们下井。还是把他们先分到救援队吧。
正在这时,矿长的电话响了起来。
郑庆东:(很识时务地向矿长弯了一下腰)矿长,您忙!(随后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刘东春:(接起了电话)喂。
第5集
01、纯黑底色
(旁白)
长久以来,我始终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02、土坡路,日,外
(画面升格处理)
(画面底色苍黄中蕴含着一定的淡墨绿色)
一辆军绿色的大解放汽车,开到土坡路上。
(画面渐暗)
03、村口处,日,外
(画面升格处理)
十几个人在村口处等待,为首一人是个中年女子。她一身粗布棉衣,面色憔悴而又焦急地翘望着。
身后的十几人,有几人面上的皱纹沟壑纵深。
他们的神情也十分黯然而悲伤。
从中年女子的角度能观察到,解放汽车从远处开近。
(画面渐暗)
04、村口处,日,外
(画面升格处理)
解放汽车停下。
后面的栓板被拉开放下。
从中年女子的角度,能看到一个棺材的一角现于解放汽车的后面。
(画面中棺材所现的那一角,着重后期用红色做处理)
车前一名中年男子,神情黯然,微微颔首,極其悲痛地站于原地,向中年女子脱帽致敬。
女子哀哭着跑向棺材。
此时几人抬着棺材已经下来。
女子扑倒其上。
王鹏程(王彬父亲(王鹏程))拄着拐从车上下来。
他侧身站在女子身边,神情极其黯然。
05、过场一:相片式记忆
几张处理成黑白式相片式的记忆,展现出殡的场面。
06、过场二
(特写)
王鹏程(王彬父亲(王鹏程))独自一人站在门边。
(旁白起)
我这一辈子,永远都忘不了我爸的兄弟在井下出了矿难后,出殡的场景。
我爸跟我说,这是他一辈子的痛。
但他时常感慨,自己的幸运。
可在他的脸上,我却从没看到过,他说自己幸运时有多么喜悦。
反而总能瞧见他眼角中浑浊的泪水。
(画面渐暗)
07、过场三
王彬穿着军服肩上扛着一名受伤的战友。
(旁白起)
正是受到父亲的影响,所以我就是在军队的时候,也不希望让任何一名战友在我身边逝去!
王彬:(边跑边对肩上的战友叫着)挺住!挺住兄弟!
08、训练场一隅,日,外
王彬站在一边,脱下军帽瞧着伤者。
此时受伤的战友被担架抬走。
(旁白起)
这就是我的梦魇!我不愿看到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
09、鳌北煤矿办公楼,日,外
办公楼前,五十一名年轻人站成一排,王彬站在左侧第一个。
(镜头先从背影拍)
郑庆东拿着花名册,看了一眼名单,抬起头来点名道:王彬!
王彬:(目光中充满着坚毅,身子习惯性的一挺)到!
王彬的颈项挺立地十分笔直,身体纹丝不动。
神色间也是带着一股军人的傲然,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前方。
郑庆东不由得多瞧了他一眼。
10、培训室,日,内
王彬身体十分笔直地端坐于椅子上,目光炯炯地面对着培训老师。
其余与他一同培训的人,却坐资不端,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师:事故率是客现存在的,煤矿和军队一样,国家有死亡指标!所以从今天起,你们先被分到救援队!表现突出了,才能下井挖煤!
(背景音弱化)
(旁白起)
当我决定接起父亲矿工的这面大旗的时候,我不过是把井下当成另一个战场。
11、教室内,日,内
教室内窗帘拉上了,屋子里显得格外的黯淡。
但投影幕布上,却显示着各种矿难的照片。
王彬端坐于椅子上,看着上面各种各样的矿难照片。
其余的工友们,则或趴或靠,在看到某些画面时,有的人侧过了头。
(旁白随画面进行)
我不希望井下再发生吃人的事情,更不希望谁会像我父亲一样,留下终身的遗憾。
所以我即使当了救援队员,也必将坚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要打碎我的梦魇!
12、篮球场,日,外
(特写)
(画面升格处理)
王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
他在双唇间吹出一缕气息。
汗滴顺着腮边,流至颈项上。
(画面正常)
王彬脚突然用力蹬地面,紧拍着几下篮球,转身,一个完美地过人动作,上篮。
在上篮时,王彬的手用力地向上勾起,球在篮筐上转了几圈。
球进了。
场上一片欢呼声。
矿上年轻的女同志们,欢呼地犹为热烈!
计分员:救援队再加一分!
现场热闹非凡。
这时,只听到远处的山下区,隐约地传来了悠长却又刺耳的警报声。
现场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
王彬也单手捧着球,站在原地,用略有些惊恐地眼神望着山下区。
突然裁判员,也是安检科科长权吉忠半张着嘴,望着山下区,大叫道,不好啦!出事故啦!出事故啦!
足足过了有五秒钟。
顿时间,场面混乱喧嚣起来。
有人叫道,快救人哪!
还有人叫道,赶紧的!别挡道!别耽误时间!
现场中甚至还有孩子的哭泣声。
姚大勇这时冲过来,拉了一把王彬的胳膊。
姚大勇:王彬!快!快看看咋回事儿啊!
13、更衣室,日,内
若大的更衣室内,此时众人都在紧张地换着工作服。
王彬、姚大勇、王选怀、王志胜等人并不言语,各自快速地都在换着衣服。
王彬:(边带着矿帽,边对王志勝说道)志胜!把风镐带着!再带俩钻头!
王志胜:(用力地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拿!
姚大勇:(这时抻着脖子大声叫道)民录呢!
有人在另一边叫道:民录没回来呢!
姚大勇:(对着正在换工作服的王选怀说道)选怀!你把火药都带着!
王选怀:(一边蹬着胶靴,一边点着头)带十个雷管儿够不够?!
王彬:选怀,听他们说是工作面冒顶了!整个把5号巷道308段给堵上了!
王选怀:(撇着嘴)我去的啊!那么大地方!还有人,那十个雷管可不够啊!
姚大勇:(这时穿好了衣服,站在衣柜前的长椅上,又高声叫道)王民录呢?!
有人回答道:王民录下井了!
姚大勇:(这时也气愤地叫道)他换衣服了吗?!就下井!
有人回答道:他们说井下电线给压断了,他现在抢修去了!
王彬:(这时也站到了长条椅子上,抻着脖子高声叫道)哪个班现在还有雷管?!
有人叫道:你要多少雷管?
王彬:(高声叫道)再要十个!
有人叫道:要那么多!找死啊你!
王彬:咱兄弟压底下了!雷管不够,咋起爆!
有人叫道:你再给巷道炸塌了咋整?!顶上那是沙砾层!
王彬:(高声叫道)再出事儿我负责!(对着姚大勇等人大无畏地叫道)兄弟们!走!
14、井边的路,日,外
此时路上全是人。
肖伟光这时站在井口,高声对安检科科长权吉忠叫道:路口都封了吗?!
权吉忠:(大声叫道)都封了!都封了!
这时井口处有人冲肖伟光喊道:肖总!下面兄弟说,电线还不够!
肖伟光(挥着手,冲着旁边的人喊道)快!再去拿四百米!
这时几个人扛着圆木小跑过来,堵在井口旁边的运材料的电车旁。
肖伟光:(冲那几人喊道)木头别放那儿!搬走!
这时,王彬、姚大勇等一行人冲了过来。
王彬肩膀上扛着一圈两指粗的绳子,姚大勇扛着两把镐,拎着一把铁锹,王选怀背着一个箱子,手中还拿着几段引线,王志胜则背着一把风镐,一手上拎着一把风钻,另一只手中攥着两根特长的钻头。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兄弟,也都或背或扛着自己的家伙儿事儿。
王彬:(跑到肖伟光身边,激动地叫道)肖总!底下兄弟咋样儿?!
肖伟光:(情绪激动地)说下面埋了人!
王彬:罐笼还能用吗?!我带着兄弟们下去!
肖伟光:(拍了拍王彬的肩膀,红着眼圈)罐笼能用!但是王彬!你跟兄弟们可得小心哪!
王彬:(用力地拍了拍肖伟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肖总!放心!不成功!便成仁!(回头英勇地招了一下手)走!兄弟们!
肖伟光看着王彬离去的背影,眼圈红了起来,随后擦了一下眼角。
15、罐笼边,日,外
此时罐笼边都是人,这时,罐笼恰好上来了。
王彬冲旁边的人挥着手,叫道:没事儿的都离开!让我们救援队先下!
王彬一马当先,拉开了罐笼门,冲了进去,随即姚大勇、王选怀、王志胜等人也跟着进入罐笼。
安检员随即关上了门,按了一下按钮,罐笼下降。
16、罐笼中,日,内
王彬等人站在罐笼中,他抬头向上望去,井口的天空越来越小,光线也越来越暗。
17、井下考勤科前,日,内
考勤科前,这时聚了不少人。
王彬等人打开了矿灯出了笼子。
姚大勇上前拍了拍镶在墙上的矿灯。
姚大勇:灯咋不亮了呢?
矿工甲:井下电线给压断了,现在没有电!
姚大勇:看着王民录了吗?
矿工甲:王民录刚才往里头去了!
姚大勇:走!咱都进去!
18、井下巷道,日,内
巷道十分狭窄,几人贴着边,缓缓地向前走着。
巷道内,漆黑一片,几个人只能弯着腰借着矿帽上的灯摸索前行。
姚大勇:王彬,308段还得有多远?
王彬:估计还得一里地!
这时过来几个人。
矿工乙:喂!哪个队的?
王彬:哎!兄弟!我们救援的!
矿工乙:救援队啊!来得正好!
王彬:里头咋样儿啊!
矿工乙:俩兄弟在底下压着呢!
王彬:严不严重啊?!
矿工乙: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人还能说话,现在不知道啊!
对面一伙儿人走近,见到他们背着工具,十分开惊喜。
矿工乙:哎!你们带着家伙呢!(又扭头对王彬说道)
王彬:对啊!我们雷管、炸药都带来了!
矿工乙:那玩意儿用不上!咱们给木桩子撬开就得了!
王彬:好!快点儿的吧!你们带路!
19、井下事故处
王彬等人走近的时候,就听到巷道尽头有人在呻吟着。
一个人身上全是煤矸,一根圆木,横在二人身上。
一个安慰的声音传了过来:老三,老三!再挺一挺!再挺一挺!
矿工乙:(有些焦急地)祥子!祥子!
祥子:哎!我们这儿呢!
矿工乙:救援队的兄弟来了!
祥子:哎呀!谢天谢地啊!都压一个多小时了!
王彬随着矿工乙走过,只见巷道上的顶板塌陷下来了,将两个人压在了下面。
王彬:(上前两步,关切地说道)兄弟!没事儿了!我们来了!
压在下面的人依然在呻吟着。
姚大勇猫着腰,挤了过去,上前看了看,说道:这地方窄呀!这要是王民录在这儿就好了!
王志勝:(也探头瞧了瞧,说道)可不是呗!民录身子骨瘦,还有劲儿,也不占地方!
姚大勇:(有些恨恨地)刚才我就一直找他!但是他还修电线去了!
王志胜:大勇哥,王民录原来就是搞电的,他不去修,也没几个人能去啊!
姚大勇:这咋办哪!
王彬:(指着一根桩子旁边说道)我去左边,选怀你去右边!
王选怀:哎!(这时猫着腰也挤了过来,瞧了瞧,扭头对着王彬)兄弟,这横木少说得有几百斤,再加上压下来的沙砾层,咱白扯!
王彬:拿锹撬啊!
王选怀:锹上去就得折!
姚大勇:(拍了拍王选怀臂膀)选怀,你主意多,你说得咋整?
王选怀:(摇摇头)没招儿!
王彬又看了看,此时身边的人都十分着急。
王彬:我说这样得了!上外面找槽子,咱们来笨招儿,把石矸和煤都挖槽子里!咱拿人抬!
姚大勇:(这时将工具往地上一卸,高声叫道)得了!兄弟们!咱们就这么干!
众人:好!
20、地上井口边,日,外
矿长刘东春焦急地站在一边,看了一眼表。
刘东春:都俩点儿了!下面咋样儿啊?!
权吉忠:矿长!肖总陪着下去了,应该没啥事儿!
这时人资科科长郑庆东走到刘东春身边。
郑庆东:(低声地)矿长,借一步说话。
刘东春环视一下旁人,而后点点头。
21、矿井旁,日,外
刘东春与郑庆东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此时大伙儿都在关注井口处,并没有人关注他们。
郑庆东:(环视了一下四周,低声地)矿长,下面的人要是都死了,咱咋处理?
刘东春抿着嘴,鼻翼张开,眉心蹙在一块儿。
刘东春:你说呢?
郑庆东:先找家属来,然后一个人给赔一万五,家属要不干,咱们就加到两万,然后丧葬费什么都不管,你说呢?
刘东春点点头。
22、井下事故处
王彬等人依然在抬挖着煤矸。
此时众人已然把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赤露着上身干活。
祥子在一边,胳膊垫在伤着脖颈下,兴奋地说道,老三!老三!马上好了!
王彬将撬递给王志胜,王志胜放在一边。
王彬:大勇哥!这块儿石头离咱兄弟这腿近!咱俩搬啊!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说道,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王彬回过头去,见到一群黑影走过来,矿帽上还都闪着白灯!
王彬:(回身叫道)谁啊?!
肖伟光:(叫着)我是肖伟光!
王彬:啊!肖总啊!
肖伟光:咋样啊?
王彬:人没事儿!马上就出来了!
肖伟光:好好!
姚大勇:(这时来了精神)兄弟!咱们加把劲儿!选怀!志胜都来!
二人上前。
四人抬着大块矸石。
王彬:兄弟们!咱们就抬这一次啊!使劲儿!一、二、三!走!
四人合力将一大块矸石抬了起来。
压在下面的老三“啊”的一声!随即昏死过去。
祥子:(拍着伤者的脸,大声叫道)老三!老三!
四人将矸石扔在一边,随后又将他身上的矸石与煤块搬走了不少!
姚大勇:出来了!出来了!
王彬:来!兄弟们!把衣服都铺地上!一会儿咱把人抬出去啊!
几人将衣服拿过来,肖伟光在一边让了一条路。
肖伟光:(激动地)哎呀!亏得你们了!亏得你们了!
姚大勇和王彬托着伤者,旁边的人也搭着手,而后将伤员抬到了衣服上。
23、矿井旁,日,外
刘东春看着表,此时矿上的人来来往往。
正在这时,矿井那边叫道:出来啦!出来啦!
随即传来了欢呼声。
刘东春脸上现出了喜色,不禁也望向矿井处,而后跑向矿井处。
24、地面井口边,日,外
罐笼升了上来。
罐笼中,六七个浑身上下都极黑的人疲惫已极地站着,但唯有一人能分辩得出来,他便是肖伟光。
不待安检员打开小铁门,肖伟光已经一把将门推开,大叫道:大夫呢!大夫呢!
矿长刘东春这时赶到最前面,大声问道:人咋样?
肖伟光:(兴奋地)矿长!人还活着!
这时大夫赶忙跑了过来。
刘东春:(终于露出了笑脸)快点儿!快点儿!人送到矿医院!快!
王彬等人疲惫地下了罐笼。
刘东春上前一一与他们握手。
刘东春:辛苦了!辛苦了!
王彬此时累得已经说不出了话,只能咧着一张粉红的嘴,睁着白白的眼睛,冲矿长笑了笑。
而后便拎着工具,走向远方。
(旁白起)
这是我来鳌北煤矿一个半月间,第三次处理的事故。
25、澡堂,日,内
王彬、姚大勇等几人坐在浴池中,泡着身上的污泥。
王选怀、王志胜在一边聊着天儿。
(背景声音弱化)
(旁白起)
其实,我也问过多少次,我为什么要做协议工?
26、更衣室,日,内
王彬穿着衣服。
(旁白起)
其实,我觉得这是一种寄托,可能只有在井下,才会找到父亲的影子。
(画面渐暗)
27、宿舍,日,外
王彬躺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王志胜在看着书。
王彬:(望着天花板,有些百无聊赖地)志勝,咱们来多长时间了?
王志胜:快俩月了呗!
王彬:你说,矿上让咱们培训完,就把咱打发到救援队来了,这是为啥?
王志胜:(边看着书边说道)还能为啥?区别对待呗!
王彬:(不由得点了点头)但我来是为了挖煤的!不是出了事儿,我去救援的。
王志胜:辅助单位不好吗?
王彬:钱也不多!你看人家一线单位,下矿就按班算工资,多好!
王志胜:但是咱们不能啊!
王彬:为什么?
28、矿长办公室,日,内
刘东春倒着水,拿着水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扭回头望着肖伟光。
刘东春:为啥?(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回过头,继续倒水,而后将水杯递在肖伟光手中)伟光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肖伟光接过刘东春手中的水杯。
刘东春:(回身坐在椅子上)伟光啊,这五十一名协议工能来,还不是渭北矿务局决定的事儿?但是你说他们来能干嘛呢?培训那半个月,难道就真能下井挖煤吗?
肖伟光:矿长,我觉得,这五十一名协议工,如果真的能够用好,必然会成为咱们鳌北煤矿的栋梁之材啊!所以我建议,应该给他们调往一线单位。
刘东春却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
刘东春:伟光,这些人的底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要知道,他们和正式工,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农民的身份是不会改变的,更主要的是工伤、住院以及涉及到死亡赔偿这一切,我们矿上已经明确表态了,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的!那么伟光,如果他们真的在挖煤过程中出了事儿,谁兜着?你以为那些家属就能善罢甘休?
肖伟光:但是矿长,王彬他们这段时间在井下救援的表现您也是看到了,有危险的时候,他们都是第一个冲到前线去!难道救援就没有危险吗?难道……
刘东春:(打断了肖伟光的话,摆摆手说道)伟光,你说起了王彬这个人,我就得说一说了!他是怎么来的,你心里应该最有数!几年前他父亲王鹏程也是这样,脾气大!天不怕地不怕!最后出了事,我可都是历历在目啊!那场事故,如果不是王鹏程,咱们兴许不至于……嗨……咱们可是赔了不少钱哪?!……就连我前途也毁了!(强压住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王彬来咱们矿上,这件事儿,我不追究,毕竟你跟鹏程有交情,我们也有过……
肖伟光听到刘东春说了这些话后,嘴角不禁微微抿起,眼神中充满了伤感之色。
29、通往食堂的路上,日,内
王彬与王志胜拿着饭盒前往食堂。
王彬:(有些不满地)志胜,我就觉得咱们现在是在浪费时间!
王志胜:所以你就得丰富自己的头脑啊!
王彬:我都三年没看过书了。
王志胜:(笑着)那又怎么样?我当年放弃高考,中途不也是好几年都没看过书了吗?我劝你,把高中语文捡一捡,数学做一做,毕竟咱们干协议工,也不能是一辈子的事儿。这合同,也就是五年,五年之后,咱怎么办?
王彬:那咱就在矿上这么犒着?什么事儿都不让干!一线生产单位咱还进不去?
王志胜:所以我说了,还是读书。过去不重视知识也就罢了,但是咱们都这个岁数了,还意识不上去,可就是自己的过错了。
王彬:志胜,听你的口气,那么像领导呢?(笑着,扭头瞧了一眼王志胜,意味深长地)你以后肯定能当领导。
王志胜:我以前在大队,还干过两年党委副书记呢!
王彬:(惊奇地)是嘛?!这个我可真不知道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咋不跟我们说呢?
王志胜:嗨,往昔的事儿,说它干嘛?再说,现在不都是在矿上干辅助工作吗?
王彬指了指王志胜,不禁笑了起来。
30、食堂,日,内
二人打完了饭,而后王彬坐在他对面。
正吃饭间,王彬一抬头,见到了肖伟光工程师独自一人,也在窗口打着饭。
王彬推了一下王志胜的手。
王志胜:怎么了?
王彬:(冲肖伟光方向扬了一下下巴)看。
王志胜扭头望过去,见到了肖伟光。
王彬:我想找他去!
王志胜:(低声地)你找肖总干嘛?
王彬:咱培训的时候,不是他负责咱们嘛,我现在想问问,啥时候能把咱们安排在一线。
王志胜:这是人家领导的决定……
王志胜正说着,王彬早已起了身。
王志胜要拉着王彬的胳膊,但王彬已经端着自己的饭菜,朝肖伟光的方向过去了。
31、食堂一隅,日,内
肖伟光正坐着吃饭,并看着一份报纸。
王彬则端着饭菜过来。
王彬:(笑着)肖总,您好。
肖伟光一手依然拿着报纸,抬起了头,瞧见了王彬。
肖伟光:哎!王彬!
王彬:(笑着)肖总,方便跟您一起吃顿饭吗?
肖伟光:(略有些尴尬地,但随即礼貌地一笑)方便。
王彬坐了下来。
此时,王彬瞧见王志胜正扭头瞧着自己,眼神中似乎还对自己的处境充满了担心。
王彬:肖总,您自己啊!
肖伟光:是啊!我自己!(说着,喝了一口汤)
王彬:肖总,我来咱们矿上,已经快俩月了。
肖伟光:(只是扭过头,略微点点头,笑问)还习惯吧?
王彬:(略微咧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太习惯。
肖伟光瞧着王彬,眨了眨眼,却不言语。
王彬:肖总,我来咱们矿上快俩月了!但始终还是在辅助单位。
肖伟光神色中,却是有些深沉,喉头咽了一口吐液,但目光却不再敢看王彬似地,稍稍移开,看向别处。
王彬:所以肖总,我想上一线。
肖偉光眉头微微一动,而后快速眨了几下眼,随即将报纸放下。
肖伟光:(叹了一口气,略略有些淡然地说道)这个……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王彬:但是肖总……
肖伟光:(挥了挥手)好了,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说完,肖伟光将报纸折了两下,而后盖上自己的饭菜,夹着报纸离开了。
王彬只得看着肖伟光的背影远去。
32、体育场边,日,外
二人缓缓地沿着体育场边走着。
王志胜:我跟你说过了,这事儿,不好解决。
王彬:志胜,他们就一直憋着我,我是浑身有劲儿,没处使啊!你说他让咱们来救援队,但是救援队也不能天天都有事故吧!咱们除了在值班室,就是在宿舍,我……
王志胜:(微笑着点头说道)我了解!但是人,必须要有厚积薄发的劲儿!等有朝一日,咱不在这儿了……
王彬却摇摇头,站定。
王彬:不行!志胜,我这辈子是不会走的。我这辈子,都想在矿上!
王志胜:(微微眯起眼睛,瞧着王彬摇摇头)你呀你,有些牛脾气上来,就是太犟。
王彬:(嘴角微一翘起,笑道)不是犟,是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事儿!
王志胜:那你要干什么事儿呢?
33、宿舍,日,内
姚大勇侧翻着身躺在床上。
他扭过头,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似乎是半梦半醒地瞧着王彬。
姚大勇:你说啥?
王彬:(站在他床前)大勇哥!我决定找领导说说,想去一线生产单位的事儿,你觉得咋样?
姚大勇突然翻身坐起,“啪”地就拍了一下大腿。
王志胜在一边,却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一震。
姚大勇:(一腿郎当于地面,一腿盘坐于床上,指着王彬)兄弟!我终于找着知己了!(半起着身,拉着王彬)来来来!坐坐坐!你说说!你想咋找领导?
王彬见到姚大勇对自己的提议如此感兴趣,便也来了兴致,端坐在姚大勇的床上。
王彬:大勇哥!我打算咱们这五十一名兄弟,联名上奏!咱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了,来到了矿上,说好的让咱们培训结束后就下井挖煤,但这都快俩月了,咱们还在救援队!可在这儿,咱是有劲儿使不出啊!
原海峰:哈哈,王彬这事儿真是说到咱们心坎儿里去了!我也同意啊!
周绪东:(拉着原海峰的胳膊)那行!那咱赶紧走哇!
安同安:(不满地)那我们值班呢,咋整啊?!
周绪东:嗨!隔壁不还有其他部门的人吗?你们他们看一下,再说你俩签一个字就回来了!
原海峰:(又哈哈地笑了两声)好好!(轻轻拍了拍周绪东的肩膀)绪东,(突然脸上很痛苦的表情)哎呀……
周绪东:咋的了?
原海峰:(略有些歉然地)你吧,来得也挺巧!我刚才就闹肚子!整好你来了,帮我顶一下,我去方便一下!一会儿回来,咱仨一起去!
周绪东:(有些着急地,又有些为难地)那行,你去吧!
原海峰转过头来,背对着周绪东。此时安同安正用一种不解的眼神望着他。
原海峰:(握起了安同安的一只手)同安啊!你有卫生纸吗?(说着用大拇指用力地抠了一下安同安的虎口)
安同安:(瞧着原海峰,却又眨了眨眼,而后说道)我有,(回身摸出两张卫生纸,递给原海峰)给你!
原海峰:(接过了卫生纸,回身对周绪东笑着)绪东,你坐一会儿啊!
周绪东:(扬扬手)好好,你去吧!
原海峰拿着纸,捂着肚子出了门。
37、矿救援队值班室,日,外
原海峰出了门,开始表情还有难受的样子,但随即绕到一边,看看周边没有人,才贼眉鼠眼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38、矿长办公室,日,内
矿长刘东春正在看着报纸,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刘东春:进!
门推开了。
刘东春看到,原海峰从门口处走进来。
刘东春:(有些疑惑地瞧着原海峰,指着他,似乎是在回想着他是谁)你……
原海峰进来后,回身轻轻地关上了门,而后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
刘东春: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儿?
原海峰:(微笑着,有些点头哈腰地)矿长,您好!我是新来的协议工,我叫原海峰。
刘东春将报纸放在了桌面上,坐正了身子,只是点了点头。
原海峰:矿长,今天找您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儿跟你汇报。
刘东春:什么事儿?
原海峰:矿长,王彬带人要造反!
刘东春:(突然神色紧张地)什么?!
原海峰见到刘东春如此紧张,不禁嘴角边流露出一丝叫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刘东春:(严厉地)怎么回事儿!赶紧跟我说!
原海峰:哎!(上前一步)矿长!王彬、姚大勇、王选怀还有王志胜四个人,现在正大他们宿舍,鼓动我们这些协议工,表达着他们的不满和愤慨呢!他们说,矿上偏心,不给大伙儿好处!就让大伙儿干后勤!钱挣不了多少不说,还有冒死的风险!
刘东春:(“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愤怒地大叫道)有这事儿?!
原海峰:(煞有介事地说道)是啊!矿长!您为我们费了多少心,但是他们不领情不说,还在背后捅事儿!这……
刘东春:(有些怒不可遏地)行!我知道了!你现在赶紧回去!把他们给我稳住了!我随后带人就去!
原海峰:(弯腰点头地)好!
39、矿救援值班室,日,内
周绪东站在原地,有些焦急地探头望着外面。
周绪东:海峰咋还不回来呢?!
正说话间,门推开,原海峰神情痛地,似乎有些迈不开腿似地走了进来。
周绪东:海峰,你……(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没事儿吧?
原海峰: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泻肚子!(表情痛苦地)咱走吧!
周绪东:行!走走走!
40、宿舍,日,内
大伙儿正在宿舍里热热闹闹地签着名。
姚大勇:该谁签了?
一人说道:给我!我们这边还没签呢!
另一人叫道:我们没笔!
姚大勇:笔在谁那儿呢?递过去!
正在这时,周绪东等三人也赶到了。
王选怀:(有些兴奋地)哎!绪东他们回来了!
姚大勇:绪东!一会儿他们签完了给你们签啊!
突然,走廊中传来一声爆吓!
郑庆东:签什么签都?!
瞬间宿舍中一下凝固下来,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随后,郑庆东、刘东春、肖伟光等几人都走到了门口处。
此时王彬正站在桌子上,见到他们几个人之后,不禁十分尴尬。
郑庆东:(瞪着大眼,指着王彬叫道)你干嘛你?!给我下来!
王彬跳下了桌子。
肖伟光此时看着王彬,微微摇了摇头。
郑庆东:(指着王彬这边,严厉地说道)王彬、姚大勇、王选怀、王志胜,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此时矿长刘春东十分严厉地盯着四人,而后转身而去。
姚大勇看了一眼王彬。
王彬:(低声说着)正好找他呢!
郑庆东:(严厉地)你说什么你?!
四人先后挤过人群,出了门口。
第6集
01、煤炭传输带,日,外
矿井地表上。
巨大的高耸的煤炭传输带,将原煤从输送至屯煤场地。
轰鸣声、隆隆声不绝于耳。
煤从传送带上落至高耸的煤山上,撼人心魄。
02、屯煤场旁,日,外
一排解放牌卡车停在屯煤場出煤口,一辆巨大的推土机,挺立起满载着煤块的翻斗,开到解放牌卡车旁,“哗啦”一声,原煤滚滚而下,将卡车的后面堆成了一座小山。
卡车“嘀嘀”的响了两声,而后缓缓启动,开走。
03、屯煤场路口,日,外
此时空中,黑沙弥漫。
几个人站于其间。
周围尽是大型机械发出的隆隆的声音。
这几个人都用粗布捂着嘴脸,因为风太大,不得不一只手用力地捂住口鼻上的粗布,另一只手掌张开,竖在右侧面颊的眼窝上,挡着空中的煤尘。
这时跑过来一名工作人员,同样用力地捂着口鼻上的粗布,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叫道:李书记!后面大巷里车都插死了!
李高明:(侧着头,仔细地倾听着,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冲着李高明书记,半眯着眼睛,贴近他的耳朵,高声叫道)李书记!车都插死了!后面车上不来!
李高明:(气愤地,高声叫着,右手同时在空中挥舞着)找人过去!疏散交通!
工作人员:(大声地)好!(转身离去)
李高明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排成列的卡车队,不禁点了点头。
这时权吉忠跑了过来。
他没有粗布可以捂着口鼻,只得用衣袖挡住巨大煤尘。
权吉忠:(高声地叫道)李书记!李书记!
李高明:(扭过头,向权吉忠弯着腰)咋的了?!
权吉忠:(凑近李高明耳边)肖总让你过去一下!
李高明:(扭了一下头,似乎是很艰难地辩别着声音,但听不准,因此又高声问道)谁?!
权吉忠:(双手在口边形成喇叭状,在李高明耳边,大声叫道)肖总!肖伟光!让你过去一下!
李高明:(大声地)啥事儿?!我脱不开!
权吉忠:(在他耳边大叫)是王彬!矿长要开除王彬!
李高明:(突然脸色大变,急不可耐地)啥?!他要开除王彬?!他疯了他?!
权吉忠:(也是十分焦急地)所以肖总让你过去!
李高明:(挥着手,高声地)行!走!走!走!
李高明跳下大石头,接着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在这儿看着!
旁边的人都点点头。
04、办公楼前,日,外
李高明跟着权吉忠快步了上了台阶,李高明用力地拍打着身上的煤灰,又打了打头发上的煤尘。
李高明:(有些气急败坏地)王彬因为啥得罪老刘了?!
权吉忠:(诚恳地)书记!我也不知道啊!肖总就让我一定要快点儿把你找来,让你去矿长办公室!
李高明:(气愤地)这老刘!一天天竟抽哪门子风儿!(说着急步推门进入办公大楼)
05、走廊,日,内
李高明急步地在走廊中走着,这时见到走廊尽头,矿长办公室的门开着,走廊中透着一丝光亮。
刘东春:这件事儿是小事儿吗?!你还敢带头闹!谁给你的胆子?!(啪啪地拍桌子的声音)矿上决定的事儿用你指手划脚吗?!
王彬:矿长,我们没造反!谁说我们要造反?!
06、矿长办公室,日,内
刘东春:(指着王彬,厉声质问着)不造反?!(挥着手)不造反你们五十一人都聚在你们屋里干嘛?!(手掌“啪”地拍在桌面上,攥起王志胜写的那封联名信)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王志胜在一边,刚要上前,姚大勇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并对王志胜使了一个眼神,微微摇摇头。
王彬:(此时也上来了牛脾气,瞪着眼睛)是我写的!我就是要问问矿上,凭啥把我们招来了,就不让我们下井挖煤?!
刘东春:(指着王彬的鼻子)我告诉你!就算天下所有人都挖煤,也轮不上你挖煤!矿工会决定的事儿!还轮得着你这个毛头小子指手划脚?!
王彬:(也激动地走上前)轮不上我?!凭啥轮不上我?!你说这话你就是法西斯!你就是要搞独裁!我们来,是渭北矿务局下的指标!
刘东春:(拍着桌子大叫道)渭北矿务局咋的?!别拿渭北矿务局压我!告诉你!今天我就开除你!
肖伟光:(这时上前两步)行了行了行了!都别说了!王彬!你给我闭上嘴!
王彬:肖总!
肖伟光:(此时也是疾言厉色地)你给我闭上嘴!大勇!你们把他给我拉出去!
姚大勇等三人上前就来拉着王彬,但王彬却用力地挣脱着几人。
王彬:不行!今天没个说法!我就不走!
李高明这时进来。
李高明:(厉声地)给我出去!在矿长办公室撒什么野?!
王彬见到李高明书记前来,闭了嘴,但是气乎乎地站在一边。
李高明:赶紧给我拽出去!
姚大勇将王彬连推带拉的推了出去,随后关上了门。
07、走廊,日,内
王彬:(不服气地)你拽我干啥?
姚大勇:(低声训斥着)给你个台阶下,还不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快走!
三人将王彬推走。
王彬极不情愿地离开。
08、矿长办公室,日,内
刘东春气乎乎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刘东春:这小子!气死我了!
李高明:老刘!你跟他生什么气?!他还是小孩儿!你跟他置气……
刘东春:(火气又上来了,指着门口叫着)你都没听着他刚才说啥!
李高明不禁瞧了一眼肖伟光。
李高明:老刘,就算生气,但是咱做为他长辈,说话也得留点儿情面!刚才我听你说怎么的?你还要开除王彬?
刘东春:我就开除他!怎么的?!
李高明无奈地又瞧了一眼肖伟光。
肖伟光给李高明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继续劝一劝。
李高明:(笑了笑,缓和着气氛)老刘,你真要开除王彬?
刘东春气乎乎地坐在椅子上,并不搭話。
李高明:老刘,咱气话可以说,但是做事不能太冲动!王彬前脚才把人从井下救出来,立了多大功!你后脚就把人给开除了,(笑了笑)老刘,咱做事儿,可不漂亮吧!
原海峰听到这儿,不禁眉头微微一皱,眼睛微微一眯,而后抿着嘴角,似乎在想着什么。
有人低声说道:没开除他?!
还有的人说道:这小子点儿真行啊!
更有的人说道:还不是矿长大仁大义!
这时王志胜在一边推着王彬。
王彬扭头瞧了他一眼。
王志胜:(低声地)快起来啊!
王彬:(扭头瞧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干嘛?
王志胜:快谢谢矿长!
姚大勇:(这时也捅了王彬一下)赶快谢谢矿长!
王彬:(这才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似乎很随意地)谢谢矿长。(随后坐下)
刘东春:(这时又说道)姚大勇,王选怀,王志胜三人从旁做祟!所以三人写大检查!散会!
刘东春说完话后,头也不回地起身便走。李高明见此情况,便和肖伟光互换了一个眼色,而后起身而去。
姚大勇松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但是王彬却坐着不动。
姚大勇:(拍了一下王彬肩膀,十分钦佩地)兄弟!你是真幸运啊你!竟然没事儿!
王彬:(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地)检修科?那是啥地方?
王选怀:(笑着对王彬,低声说)傻孩子!肥差!
这时原海峰走到了门口,回头又瞄了一眼三人,而后走开了。
10、检修科门前,日,外
王彬与郑庆东来到检修科门前,王彬抬头望了一眼,门牌上写着:“检修科”。
王彬:我就来这儿?
郑庆东白了一眼王彬,随后推开了门。
11、检修科,日,内
检修科孙班长正斜斜地靠在床上,门被推开。
孙班长见到郑庆东站于门口处,不禁站了起来。
孙班长:(笑着)郑科长!
鄭庆东:(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这是新调来你们科的王彬,你照顾一下。
孙班长:(笑着点关)好好!郑科长!人交给我了!
郑庆东转身关门离去。
孙班长的脸立马变得冷淡下来。
孙班长上下打量着王彬几眼。
孙班长:(用牙签剔了剔牙,有些不屑地说道)你叫王彬?
王彬点点头。
孙班长:会干活儿吗?
王彬:会。
孙班长便不再问,只是嘬了嘬嘴唇,而后转身又躺在了床上。
12、食堂门口处,日,内
王彬走过食堂大门。
他环视一周,见到姚大勇、王选怀、王志胜坐在一起,姚大勇冲他招了招手,王彬随后也向他招了招手。
13、食堂一隅,日,内
王彬端着打好的饭菜,来到三人处。
姚大勇先乐了起来。
姚大勇:兄弟!来!
王彬坐了下来。
王选怀:(笑着)到检修科咋样啊?
王彬:还能咋样?(吃了一口馍)你们呢?
王选怀:嗨!就胡乱写几个字交上去了!
姚大勇:(笑着)选怀!你真能吹,还胡乱写几个字儿?要不是人家志胜帮你写完,让你抄,你现在还有憋的出来?!
王选怀呵呵地自嘲式地笑了笑。
王志胜在一边,也端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瞧了三人一眼,而后笑了笑。
姚大勇:来来来!快吃!
王彬:(吃了两口馍,突然低声而神秘地)大勇哥,我一直在想,谁把咱们四个出卖的呢?
姚大勇:(有些不悦地嘬了嘬牙花子)我也想知道是哪个下三烂的家伙出卖的咱们!
王选怀:(在一边也有些生气地,压着嗓子)你说!咱们也没啥组织,更没啥预谋!就是把兄弟一招来,哎,就摊事儿了!这领导反应还挺快!而且还是矿长亲自带队!这……这……
姚大勇:(瞧着王志胜)志胜!你读书多,你分析分析,这是咋回事儿?
王志胜:(放下书本,眨了眨眼)咱们身边有小人呗。
姚大勇:小人?
王志胜:当然了。你们想想,咱们在寝室开会,这件事儿根本传不出去,能出卖咱四个的,就是咱们内部人。
王选怀:那能是谁啊?
王志胜:谁最不跟咱几个对付?
三人互视一眼。
姚大勇:我最看不上的,就是安同安!培训那时候,就看不上他!
王选怀:哎!大勇,听人家说,安同安家里有亲戚,可是在渭北矿务局当官,你这个……
姚大勇:(十分不屑地)他家有人当官怕啥?我就是看不上他!
王彬:(沉着地)哎!咱别扯远!(对着王志胜)志胜,你说这小人能是谁?
王志胜:(思考了一下,扫视三人一周,低声地)当时谁没在,就有可能是谁。
王彬:(思索着地)那天咱们说要把兄弟都找回来,咱们要签字,当时说还有几个人在值班,是吧?
王选怀:对呀!那天是原海峰、安同安、常忠孝、何振鹏还有原长运值班!
王彬:(低声地)何振鹏不可能!
姚大勇:为啥?
王彬:我跟他从小就是光屁股娃娃,他啥样儿人,我心里有数。
几人点点头。
姚大勇:那原长运也不可能!他老实巴交的,不可能!
王彬:常忠孝也不可能!
王选怀:为啥?
王彬:他在咱们五十一人中最小,连十八都不到!话里话外,他最想看热闹!所以下井,他一直都期待,他不可能!
姚大勇:那只剩下两个人!(突然有些冲动地)我就觉得像安同安!
王选怀:大勇,私仇放这儿不合适!
王志胜:(沉着地)我觉得安同安不太可能。
姚大勇:为啥?
王志胜:没看出来吗?安同安从小就属于娇生惯养型的,所以他有事儿,一定会通过大吵大闹的方式解决,不会用这么阴暗的方式来坏咱们。
几人都点点头。
王选怀:那就只有一个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瞧着几人)
王彬:他很有可能啊!他向来不合群……
姚大勇点点头,不禁敲了敲桌面。
王志胜:但是,有人想要出卖咱们,一定要有动作的时间。
王彬:对!
王志胜:那天找他们的是周绪东,逮个机会他问问当天的情况,一切就清楚了。
几人都不禁点了点头。
14、矿长办公室,日,内
刘东春坐在办公椅上,郑庆东点头哈腰地站在他面前。
刘东春:人安排好了?
郑庆东:矿长,您放心!我已经把王彬妥妥地安排在检修科了!
刘东春点点头。
郑庆东:(笑着)矿长,咱们今天晚上在活动中心举行舞会,您可得参加啊!
刘东春:(笑着)嗨!(似乎是故意说给郑庆东听似地)你让这帮年轻人自己跳跳就算了!我年纪一大把了,还掺和这个干什么?
郑庆东:别介!矿长!嫂子不是出差了吗?再说,您来了,大伙儿面儿上有光儿不是吗?
刘东春:(突然神秘地,低声说道)那……老位置。
郑庆东:(贱笑着)得嘞!矿长!(低声地)保管给您安排地妥妥的!
15、检修科,夜,内
检修员甲:班长,今天晚上谁值班啊?
孙班长:我跟王彬值班,你们都走吧!
检修员甲:好嘞!
16、矿活动中心舞厅,夜,内
舞厅中播放着《友谊地久天长》。
几十名青年男女职工正跳着交际舞。
這时刘东春和郑庆东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而后郑庆东笑呵呵地引着刘东春坐在了一边。
刘东春坐下后,不禁开心地东瞧瞧,四望望,并轻拍着手,应和着乐点儿。
不一会儿,刘东春对郑庆东低声说了几句话,郑庆东应声而去。
17、矿活动中心冷饮室,夜,内
郑庆东来到冷饮室,打了一下灯,灯却不亮。
郑庆东又打了一下开关,灯依然不亮。
他扭头瞧了一眼开关,见到旁边的三相插座也脱落下来。
郑庆东:(喃喃自语着)怎么搞的?怎么没人修呢!
这时一名服务员走过来。
郑庆东:哎!这灯怎么不亮啊?!
服务员:郑科长,这灯下午就坏了!
郑庆东:怎么不找人修修呢?
服务员:郑科长,下午都在布置会场,所以……
郑庆东:现在打电话,找人修修灯!
服务员:好的。
郑庆东:哎,对了,给我拿一盒巧克力味儿的冰点。
服务员:好的,请您稍等一下。
18、检修科,夜,内
电话响起。
孙班长:(接起电话)喂,哪儿?啊,行,我知道了!
孙班长:王彬,走!修灯去!
王彬:修灯?
19、矿活动中心门前,夜,外
一辆小汽车停在活动中心门前。
上面下来一名女子(刘东春妻子)。
20、矿活动中心,夜,内
刘东春妻子进了大楼,此时正巧遇到了拿着冰淇淋的郑庆东。
刘妻:(语音充满着严厉地)郑庆东!
郑庆东回过头,突然神色间有些诧异,随即有些惊慌,但他稍稍回过头,扭身迈着小碎步就要走。
刘妻:郑庆东!你给我站那儿!(快步朝他走去)
郑庆东:(微一吐舌头,低声不自觉地说道)母老虎啊!
刘东春妻子上前一把拽住郑庆东的衣服,刘东春缩着脖子,站在原地,十分尴尬地扭过脖子,吓得不敢正眼瞧她。
刘妻:你刚才说啥?!
郑庆东:(赔笑着)嫂……嫂子,我说走廊里真黑呀!
刘妻:郑庆东,我问你!你心里有鬼儿啊你?!你见到我你跑什么你!?
郑庆东:(嘿嘿地笑了起来,尴尬地)嫂子,我没跑啊。
刘妻:你没跑?(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你是没跑儿!跟我上来!
郑庆东:嫂……嫂……嫂子,去哪儿啊?
刘妻:你明知故问啊你!
郑庆东:(陪笑着)没有……
刘妻:(一手掐着腰)刘东春是不是在上面呢?
郑庆东瞄了一眼楼上的舞厅,此时舞厅中正放着圆舞曲。
郑庆东:没……没……没有……
刘妻:(厉声地)没有你结巴什么?!(说完,转身就上楼)
郑庆东:哎!哎哎!(紧跑几步,跟在刘东春妻子身后)他真没在!
21、矿活动中心门前,夜,外
王彬和孙班长二人来到门前。
孙班长瞧了一眼门口处的车。
孙班长:这谁车啊?
王彬却不在意,上前推开了门,率先进去。
22、矿冷饮厅,夜,内
二人来到矿冷饮厅处。
孙班长打开手电筒,看了看开关和脱落下来的三相插座。
孙班长:来!王彬!你看看!
王彬上前来看了看。
孙班长:会修吧?
王彬:我看人修过。
孙班长:(冷笑地打量了一下王彬)看人修过?你不会修啊?
王彬:(有些不悦地)谁说我不会!
孙班长:(不屑地笑了笑,摆了摆手)你来!
王彬带着绝缘手套走上前。
23、矿活动中心楼梯间,夜,内
刘东春妻子风风火火地走上了楼,见到她的服务员,都吓得躲在一边,郑庆东在后面有些紧张地跟着她。
郑庆东:那个……那个……嫂子,你等我一会儿!
刘东春妻子并不理睬。
24、矿活动中心舞厅入口处,夜,内
刘东春妻子站在舞厅入口处,掐着腰,分开腿站着。
刘妻:(高声严厉地)音乐都给我关了!
第一次没有奏效。
刘妻:(指着音响处)音乐都给我关了!
这时才有人意识到,叫道:音乐关了。
青年男女们都站在原地,有些不解地瞧着她。
此时音乐也关闭了,只有镭射灯在闪烁着。
25、矿活动中心舞厅一隅,夜,内
刘东春正跟旁边的人聊得开心,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时音乐关掉了,才觉得异样。于是透过人群的缝隙望过去,却见到了妻子,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26、矿活动中心舞厅入口处,夜,内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
刘妻:(厉声地,形如泼妇地)跳什么跳!谁让你们在这儿跳的!你们矿长呢!刘东春呢!(抻着脖子往里面瞧着)给我出来!
27、矿活动中心舞厅一隅,夜,内
刘东春此时矮着脖子,身子缩在一处,不敢让她瞧见,身边的人此时也相当的尴尬,但无人应答。
只听刘东春妻子依然在门口处叫着:刘东春呢!给我滚出来!
郑庆东这时在一边劝道:嫂子……嫂子……
刘东春妻子对郑庆东厉声道:你给我滚开!
说着,刘东春妻子推开郑庆东,而后便朝舞厅里面找了过来。
刘东春此时吓得已经脸色不正。
28、矿冷饮厅,夜,内
孙班长:(用电工笔扒拉着脱落下来的插座)你把线接上啊!絕缘手套戴好了啊!我上里头看看!(说完孙班长朝里面走去)
王彬瞧他走了,不禁从鼻子里面哼出了一口气,不出声地说了一句什么,而后戴着绝缘手套,扒开了脱落下来的插座。
(以下一定要注明:戏剧内容,请勿模仿)
王彬:(有些不屑地)不就是接个线嘛!有啥不会接的?
王彬将插座用螺丝刀卸了下来,然后看了看三根线,一根是红色的,一根蓝色的,还有一根是黄绿双色线。
王彬想了想,这咋接啊?
随即王彬将红线和蓝色接在了一起。
(火线、零线接在一起,造成短路)
29、矿冷饮厅办公室,夜,内
孙班长正在和一名年轻的女同志聊着天。
突然外面传来“咣”的巨大爆炸声,随即屋里的灯也灭了!
30、鳌北煤矿外,夜,内
(大远景)
整个鳌北煤矿半个山上生活区,瞬间灯光黑了下来。
随后,巨大的警报声响起。
31、矿活动中心舞厅,夜,内
此时舞厅里的灯瞬间灭了下来,大家在听到了巨大的警报声之后,都陷入惊恐之中。
随即舞厅里顿时喧嚣起来。
女子的惊叫声,男子的高呼声不一而足。
有的人叫道:咋的了?!
有的人大喊道:快跑啊!
还有的人喊着彼此的名字。
其间,还能听到一个女高音叫着,刘东春!你给我滚出来!
大家纷纷朝楼梯口拥挤而去!
舞厅里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
32、矿冷饮厅,夜,内
孙班长边跑向王彬处边大叫着:狗日的!咋的了?!
此时见到王彬躺在地上。
孙班长用手电照了一下刚刚脱落插座处,发现墙面都烧黑了!
他跑过去,查看之下,气地狂叫:狗日的!火线零线接一起!还能不放炮?!
这时王彬在地上呻吟起来。
孙班长赶紧跑过去,跪在一边,抱起王彬的身子,叫道:咋样?!你咋样!
33、矿活动中心门前,夜,外
刘东春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此时郑庆东也跟着出来。
此时矿上室外的紧急备用灯亮起了几盏。
刘东春眺望了一下山下区,发现灯光依然明亮着。
郑庆东:(焦急地)矿长,这咋的了?!
刘东春:(十分紧张地)不知道啊!你在这边疏散一下,我现在赶紧回办公室!
郑庆东:好好!
刘东春慌慌张张地逃掉了。
正在这时,孙班长背着王彬从活动中心里面出来了。
此时王彬已经昏迷了。
郑庆东:(上前急问)咋的了?!
孙班长:(气喘吁吁地)郑科长!王彬受伤了!
郑庆东:他咋的了?
孙班长:他……(略有些尴尬地)他把一个插座的火线和零线接一起去了!然后就放炮(短路)了!
郑庆东又气又笑。
孙班长:我现在得赶紧把他送矿医院去啊!
郑庆东:(摆着手)行行!快点儿去!快点儿去!
孙班长背着王彬便离开了。
郑庆东:(指着远处的一个人)你去!让他们警报关了!快点儿的!
一人叫道:哎!
34、宿舍,夜,内
“哐”的一声,王被推开了。
姚大勇拿着手电照着门口处,只见王民录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王民录:(大口地喘吸着)不……不好了!
姚大勇:咋的了?!
王民录:王……王彬受伤了……现在在矿医院!
沉浸了一两秒钟之后,“轰隆”一声,姚大勇、王选怀、王志胜等众人赶忙跑了出去!甚至凳子都有翻倒的。
35、矿医院病房,夜,内
病房中十分黑暗,只有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手电筒,照着王彬这边。
王彬躺在病床上,孙班长拍着王彬的面颊。
孙班长:兄弟!你挺住啊你!
护士:(一手拿着点滴瓶子,一手高提着一根输液导管)哎!同志,你让开点儿!
孙班长:哎哎!
孙班长让在一边。
这名护士将吊瓶挂好,另一名护士拿着一个托盘也走进来,而后将托盘放置于一边,突然病房里的灯亮了起来。
孙班长瞧了一下电灯,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护士这时对孙班长说道:同志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孙班长:哎哎!
36、矿长办公室,夜,内
刘东春在屋子里急得有些团团转。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刘东春接起了电话。
刘东春:(略有些紧张地)喂……(突然释然地,高声说道)啊!电恢复上了!好好!
刘东春挂了电话,随即打开了自己的台灯,果然台灯亮了起来。
随后传来了敲门声。
刘东春:进。
门推开了。
郑庆东站在门口。
刘东春:(急迫地)快进来!
郑庆东进来,关上了门。
刘东春:(低声地)我爱人呢?
郑庆东:(低声地)嫂子在后面呢。
刘东春:(面容稍稍一惊讶,随后咽了口唾液,清了清嗓子,随即故意调高嗓门似地)事故查得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刘东春妻子破门而入。
刘妻:(泼辣地)郑庆东!你刚才跑那么快干嘛?!你进来关什么门?!
郑庆东:(尴尬地)这……嫂子……
刘东春:(有些责怪地)你干嘛你,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
劉妻:(掐着腰,极其蛮横地)你别跟我装算你!
刘东春:又怎么的?
刘妻:什么怎么的?!我刚出差回来,看你没在家,就知道你肯定又去跳舞了!
刘东春:我跳什么舞跳舞?我一直在办工室工作!刚才这又出现事故,咱矿区大规模停电!你进来就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刘东春妻子这才消了一些火气。
刘东春也不理睬她,直接转向郑庆东。
刘东春:庆东,查的怎么样了?
郑庆东:矿长,查明白了,原来是新调到检修科的王彬,在检修的时候,误把火线、零线对接,造成了弧光短路,所以……
刘东春:(震惊地,但随即又好气好笑地)什么?!(摇了摇头)这小子!怎么竟给我惹事儿呢!这让我咋向上面交待?!
刘东春妻子此时又环视了一下屋子,见无异状。
刘妻:(拿捏着腔调)行!那你们先忙,回家咱俩再说!
刘东春妻子转身而去。
郑庆东:嫂子慢走。
郑庆东将刘东春妻子送出门后,才又进来,关上了门。
二人互视一眼,都不禁笑着长出了一口气。
刘东春:(低声地)得亏王彬这小子了!(又瞄了一眼门口处,喃喃自语地)她咋回来这么快呢?
郑庆东:那……矿长,王彬咋处理?
刘东春:(呼了一口气,不禁笑了起来)走!咱俩看看去!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
37、医院走廊,夜,内
姚大勇等几人焦急地等在外面。
孙班长也不言语,但时不时地叹气摇着头。
姚大勇:(这时十分不乐意地对孙班长说道)你叹啥气呀你!
孙班长:(也是不高兴地)我叹我的气,关你啥事儿!
姚大勇:(上前挥着手掌叫道)我是不是给你点儿脸了!我兄弟今天中午还好好的!上你们科室没到半天就出事儿!你老在那儿叹气,咋的,你咒我兄弟啊!
王选怀这时插在二人中间,王志胜和王民录也拉着姚大勇。
王选怀:哎哎哎!大勇!都是自己兄弟!你干啥呀你!
几人将姚大勇拉开。
王选怀:(也轻推着孙班长,对他笑道)我们大勇哥,也是担心王彬,你别跟他一样啊!
孙班长:这王彬,我真得说说!啥也不会就来我们检修科!我说让他接个线,是让他把线和插座接上,谁知道他把火线零线接上了!这是人干的事儿嘛?!看着吧,矿上让我写大检查都是万幸!这要是降我级,你让王彬等着的!
姚大勇:(上前就要理论)你……
这时病房门开了,护士走了出来。
护士:你们能不能小点儿声!
二人都强忍着火气,安静了下来。
护士:病人醒了!
38、矿医院病房,夜,内
姚大勇等几人快步进来。
此时王彬疼地有些龇牙咧嘴地。他手上也缠着厚实的纱布。
姚大勇:咋样啊你!
王彬:(强打着精神要坐起来)没事儿!
王选怀一个健步上前,轻轻扶着他。
王选怀:行了行了!兄弟,你别起来了!
姚大勇坐在床上。
姚大勇:(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王彬:(呵呵地一笑)二啊!
姚大勇:还行!还没傻!(拍地拍了一下王彬的大腿)
王彬又是疼的一龇牙。
姚大勇在一边也跟着像是疼似地。
王彬:(对着孙班长)孙班长,对不起啊!
孙班长只是头朝着一边,挥了挥手。
姚大勇:跟他说啥对不起呢!
正在这时,门口来进来两人。
王彬:(突然叫道)矿长?郑科长?
几人都回过头,姚大勇随即站起了身。
刘东春:(冲着几人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走近几步)咋样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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