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对小说发言,是出乎对艺术评价的谨慎。此小说由陈鹏教授介绍,不可推辞。
书中的故事主要在野女镇和平吉县城展开。
野女镇和平吉县是虚构的地方,然而颇具生活气息的人物无不出入县城。他们或是县官,或是县属各局的领导,或是县辖各域的农民和居民。
野女镇和县城是基层,整个时代的文明和野蛮都沉积于斯。显然,摆设镇和县城为平台,让人物尽显自己的性格和命运,是很有看头的。
姜顾宁是一个农村干部,他的经历和命运深深打上了时代的烙印。尽管他也意欲为善,然而政策之变,环境之畸,也使他伤人作恶。他的性格如杂线织成的毛衣,五色不一,或好或坏,身不由己矣。他和寇香、刘凤竹两个女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令人唏嘘。
王大奎虽然是一个农民,不过他的生活折射了中国当代上上下下的生存状态。以钱为核心价值,遂损德败家,屈节污名。社会的畸形和病态,也反映到一个农民企业家身上了。他似乎也是身不由已,是无可奈何的。如果他持守古道,传统之道,可以发财致富吗?此问题让人发怵,不得不深思。
黄西亮任畜牧局长,掌有一定之权。权是公器,但他却以私入公,公私兼用,为自己和亲属谋利。还不仅如此,其权也打开了他种种欲望的窗口。这也有时代的特点。用腐败形容他,由于概念化,也就表面化了。人性之弱,人性之陋,人性之邪,人性之恶,以其权缺乏约束和牵制,遂咸暴而毕露。小吏的放任,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问题。如何解决,时代也在为之喘息。
正以压邪,善以抗恶,此乃世界的基本法则。虽为偏僻之县城,这个法则也表现了它固有的力量。公安局长梁正全,智勇并用,能用硬手拔除恶警唐明栓、曹寶泉之流。但愿这样的力量从小说里能延伸至社会上,把理想变为现实。刘益胜、梁香梅是男女青年农民,不过有志改变其村,终有作为。青年农民黄料科、张柱浪子回头,让人欣喜。
此小说读起来有红尘滚滚之感。它的故事和故事中的人物,它的人物和人物间的关系,几乎都不加修饰,呈现了县城和野女镇的原貌和本相。它针砭时弊,意在治病,属于现实主义作品。
小说信息密集,意味深厚,有时代档案的功能,可供社会学、历史学和文化人类学一用。它的一些细节活灵活现,精彩至极,非熟悉城乡生活无以采而用之。
小说的语言粗砺,快捷,饱满,得力,适应着人物的刻画。如果语言太雅,太细,反倒失和不谐。口语、俗语,甚至土语,尽呈老家的味道。
李印功生于乡下,长大以后当过农村干部,并以自己的努力,进入媒体工作。虽然身份有变,但他的工作却不曾离开三农领域,以发现广阔天地的有意义有趣味的变迁。几十年以来,积累了大量的素材。种种故事及人物在脑子里不断发酵,使他冲动着,不以长篇小说表达其体验而寝食难安。退休了,年过花甲了,不过他仍愿意承受寂寞与劳苦,并一再以长篇小说言志而抒怀。这种精神,真是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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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柳江子
作者简介:朱鸿,男,陕西长安人,著名作家,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写作学会会长。《陕西文学》杂志总编。出版散文作品二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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