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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稚晖呼吁抗日斥奸贼

时间:2023/11/9 作者: 钟山风雨 热度: 15673
张家康

  明骂张学良暗责蒋介石

  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略者袭击沈阳,并向东北大举进攻。消息传来,举国震惊,可是,此时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的蒋介石却远在南昌,亲自指挥“剿共”战争。面对山河破碎、国家危亡的危急时刻,国民党元老吴稚晖忧心如焚,焦虑万分,立即和于右任、戴季陶、丁惟汾、朱培德联名给蒋介石发去急电,催促其速回南京,商讨相应的紧急对策。电文曰:

  日军强据辽宁,情势急迫。内外应付,诸待裁决。顷经商定拟请同志即日返京,以便共议方策。

  当日下午,蒋介石便回到南京。据程思远主编《中国国民党百年风云录》所述,此时,蒋介石公开表示,无意武力抵抗,希望通过外交途径,调解中日之间的武装冲突。他说:“我意按照《国际盟约》及《非战公约》与《九国公约》,诉之国际公论,中国将听命于国联。要求国联派中立委员会监视日本撤兵。我方态度明确,我已严令东北军不得节节抵抗。”于是,东北军撤去樊篱,日军长驱直入,致使东北全境沦入敌手。

  吴稚晖对“不抵抗主义”极为反感,可是,细究起来,其始作俑者乃是“党国”领袖蒋介石。况且,论及私谊交往,多少年来,蒋公待己不薄,视为“党国元老”及个人的挚友和师长,于是,只得三缄其口,寡言少语。

  

  一位新闻记者注意到这一情景,并在一篇报道中称:“党国先进吴稚晖先生,以元老之资格,在平时颇多言论,述及党国大计。而各方对其言论,尤多钦敬。迄今辽案勃发,吴先生沉默寡言者三月。”

  吴稚晖对这个“不抵抗主义”祸国殃民的决策早已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他终究按捺不住愤激的情绪,虽然不能抨击蒋介石,却可以无所顾忌地声讨主事东北的张学良。他说:“张学良受国家知遇之隆恩,荣膺副总司令及东北边防长官,不事捍卫疆土,为国效命,而以不抵抗三字,将东北三省,拱手送之于日本。”“至若入侵我土,我有武器在手,而取所谓不抵抗主义,则纯乎为军人无耻之表现,根本不配称主义。”

  吴稚晖将丧土失地的罪责归咎于张学良一人,似失公允,然而,正是这种情绪的宣泄,表明他对蒋介石不抵抗主义的轻蔑和不满。

  倭奴休猖獗异日上东京

  此时,全国已兴起抗日救亡运动,尤其是各高等学校的爱国学生,更是奋勇争先,走在斗争的前列。他们派出代表来到南京,向国民政府请愿,要求政府派兵抗日,收复东北失地。国民政府的推诿敷衍,使爱国学生群情激愤,他们拥至国民党党部,相继殴打了几名国民党元老,后又放火焚烧国民党《中央日报》。这下可闯了大祸,国民党竟将手无寸铁的学生逮捕入狱,此事立即在全国掀起波浪。

  吴稚晖得知这一消息,焦急万分,他理解学生的爱国热情,不同意对学生实行监禁。他和于右任相商,如果当局不释放被捕学生,他们将在中央党部前长跪不起。正是在各方的强大压力下,被捕学生才被安然释放。

  日军占领东北后,其侵略野心日益膨胀,1932年1月28日,又在上海挑起侵略的战火,十九路军奋起抵抗,是为著名的“一·二八”抗战。此时,吴稚晖就在上海,耳闻目见日军的血腥暴行和十九路军的英勇精神。他于事变两日后便给汪精卫、蒋介石拍去电报,批评妥协退让的态度,指出日军的嚣张气势,“已力破我等欲保留元气及实力之迷梦”。2月11日,他又给国民政府军政部长何应钦拍去电报,重新阐述自己的抗日主张:

  假令当日十九路军不抵抗,立即远撤,必与东三省之作为无以异……各国因其凶妄,暂冷静旁观,决不愿以作战助我。而且视日人竟能轻便而扩大租界,远摈华军,未尝不相对赞同……调停之事,亦如国联开会,聊表假面而已……故东省不抵抗,至今五阅月,仍如已亡局势。……宜北自东省,南至闽、粤,幡然自卫。

  他的态度非常明确,国民政府在对日侵略的问题上,再也不能执迷不悟,一味退让,应该改弦更张,奋力抵抗,甚至要“沿江沿海之城邑,预备糜烂”,因为“情势已如此,我等若欲苟安,而人不许我”。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发起卢沟桥事变,全面抗战爆发。11月,吴稚晖随国民政府西迁重庆,临行前,他在“六亩园”寓所内徜徉许久,望着庭园内的花草树木、假山曲径,别离愤恨之情,涌动于肺腑之间,于是,提笔赋诗于壁上:

  国破山河在,人存国必兴。

  倭奴休猖獗,异日上东京。

  力劝汪精卫同心莫投敌

  在国民党内,持主和、妥协、退让态度的大有人在,以国民党二号人物汪精卫为中心的所谓低调俱乐部,便是最为典型的例子。吴稚晖为此深为忧虑,担心在国家和民族生死攸关的时刻,汪精卫会失节丧志,在错误的泥淖中不能自拔。

  果不出所料,1938年10月,汪精卫派密使与日本签订出卖东北的“重光堂密约”。12月18日,汪精卫又悄然登机逃出重庆,经昆明转到河内。汪精卫叛逃,使吴稚晖的心情特别沉重。几十年来,他们之间有着不薄的友情,于公于私,他都感到道义所归,应力劝汪精卫悬崖勒马,以不致“一朝失足千古恨”。于是,他给汪的夫人陈璧君去信,希望其影响汪精卫,信中说:

  人有人格,国有国格。人为被诱而死,国为被诱而亡,均为民族之耻。……精卫先生病中不知外事,望先生速为清除污障,使天际永现真人,知先生必早为之矣。

  吴稚晖不惜笔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尤以民族大义相招,无奈汪精卫并非“真人”,乃是“真奸”,铁了心要做千古骂名的汉奸。12月29日,汪精卫在河内发表投敌叛国的通电,史称“艳电”,吹捧日本近卫内阁对华声明“符合和平精神”。对于汪精卫投敌的丑闻,国民党本来欲遮遮掩掩,现在,汪精卫自己不要气节和脸面,将真面目公之于众,逼迫国民党不得不采取相应的对策。

  怒斥卖国贼笔伐汪精怪

  

  1939年元旦,国民党召开临时中常委会议,吴稚晖、林森、张继等元老们,义愤填膺,一致认为汪精卫叛国投敌,罪孽深重,不可宽宥。会议议定永远开除汪精卫的国民党党籍,撤除其一切职务,这份决议便是出自吴稚晖的手笔:

  汪兆铭承本党付托之重,值抗战紧急之际,擅离职守,匿迹异地,散发违背国策之主张。艳日来电,竟主张以敌相近卫根本灭亡我国之狂悍的声明为根据,而向敌求和。一面腾之报章,广为散发。以建议中央为名,逞摇惑人心之技。而其电文内容尤处处为敌人要求,曲意文饰,不惜颠倒是非,为敌张目。更复变本加厉,助售其欺。就其行为而言,实为通敌求降;充其影响所及,直欲撼动国本。……汪兆铭此种行动,其违反纪律,危害党国,实已昭然若揭,大义所在,断难姑息。即予永远开除党籍,并撤除一切职务,藉肃党纪,以正视听。

  可是,汪精卫却公开发表《举一个例子》,说:降日求和乃国民党决策机关共同讨论和决定的,并且还公布所谓相关“记录”,显然,汪精卫是在要挟国民党,竭力为自己开脱罪责。吴稚晖立即发表《对汪精卫〈举一个例子〉的进一解》,指出:汪精卫向外界公布国防最高会议记录,已是泄露国家核心机密,其用心是洗刷自己,蛊惑人心,破坏抗战大业。

  

  他说,汪精卫是个最不老实的人,一生都是“从极左变到极右,从极高变到极低,从极香变到极臭”,只要能满足自己的欲念,他能对一切都无所谓。吴稚晖对汪精卫知之甚深,对其剖析也自然是一针见血。

  1940年3月,在日本侵略者的保护下,汪伪所谓“国民政府”粉墨登场。吴稚晖怒不可遏,发表《卖国贼是世上最凶恶的毒物——汪精怪夫妇因学三等娼妓而甘之》,这是一篇诙谐、辛辣的讨汪檄文,文章说:

  你们这班贼男女,狗男女,竟为了区区短命富贵,乃昧着天良,替敌人骗同胞,真狗彘不食的怪物。什么和议,真是放狗屁,狗放屁。秦桧易名缪丑,精卫是填海的小鸟,如何给你这小白脸来污辱。我今权且送你一个易名大典名曰汪精怪,省得污辱无辜的精卫小鸟,亦便于大家在汪贼汪逆之外,称个汪精怪,知道是你。至于你千秋的大名,或曰顽钝,或曰精怪,自有将铸铁像时再为你易名。

  他不仅给汪精卫改名,还把陈璧君改为“陈屁裙”,褚民谊改为“鼠蚊蚁”。他还发表《建墓铸逆启事》,倡议仿效西湖岳墓,也为汪氏夫妇铸铁像,让他们如同秦桧那样遗臭万年,成为不齿于人世的狗屎堆。

  预言四年半抗战终获胜

  吴稚晖以老病之身,恨不能亲临战场力搏敌寇。现在,他唯以口、笔为武器,呼吁抗日救亡,痛斥卖国奸贼。他写下很多抗战文章,如:《民国二十八年矣认识时代精神乎》、《精神物质并重说》、《肯亡国就调整,要救国就抗战》、《汪兆铭的罪恶及料其将来之结果》等,而尤以《祝抗战第三年第一天》颇具代表性,很能坚定全民抗战必胜的信念。

  这篇讲演发表于1939年7月7日,是应重庆抗战二周年纪念会而作。他说:自古以来的战争,有绵亘百年的,或三十年,十年八年的,可谓数不胜数。我们刚刚开始的抗战也只两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司马迁评论刘邦、项羽的胜负,就在于“能忍与不能忍”。项羽力拔山,气盖世,不能忍,即归于失败;刘邦忍耐了四年半,得到最后的大胜利。他预言:

  我们要获得最后的胜利,至少四年半的辛苦。……就是再加四年半,我们就算来看得起狂寇,算他力能拔山,还能超海,但终有到乌江的一天。

  说来也是神奇,中国人民经过“四年半”多的浴血奋战,竟如老先生所言,终于“获得最后的胜利”。抗战八年,吴稚晖一直在呐喊助威,以笔作刀枪,为抗战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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