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在叶子中还没有唱完最后一曲
整树整树的往下落
一地哀嚎,我不敢捡拾清晨的遗梦
抬眼远望一道山,连着
一颗露珠,露珠的背后应该是朝霞
黎明轻轻托着一个村子
刚从睡梦中睁开的惺忪的眼睛
惊喜是一块石头
内心的说辞,手握生死的老人
让镰刀在石头上
走一遭,一轮弯月的寒光挂在苍穹
而我只是小坐一会儿
像一个微不足道的感叹号,
蹲坐在一句话的结尾
登临烽火台
狼烟已熄,战马归田
征战沙场的将军,刀枪入库
扬鞭耕田,谷子低头
麦子仰首举刺,维护父亲的疆场。
登高望远,一片大好河山
土沃水肥人心良善,历史淡淡的走笔
我剥开夜色,寻找神秘的钥匙
没有企图,只想打开铁蹄踏过文明的重音
辽阔的史书并未记载
渺小的琐事。取土为据书写辩论词
为一个朝代埋下伏笔
土质偏酸,水质偏碱,捏陶制瓦
父亲是坚骨的唯一
传承者,持有泥土捏造的肋骨,
燃起就是烽火
与一朵野菊花面对面
请允许我,卑微的致敬
像给一位头顶白霜的留守者赞美
清风摇动一朵花儿
吐出一个梦,谦卑,洁净
与第一片雪花齐名
父亲也是这样,立在深秋的寒风中
用生动的肢体语言诠释
一朵菊花的孤傲,我不会赞美
更不愿意去打扰
一朵花儿的清修,举起太阳,身背月亮
在一把烈火中取出真爱
野菊花在风中摇摆身子,
它们深知低下头就是认输
柠条的姿态
柠条扯住了我的衣角
像一个久违的人紧紧抓住我
生怕一个不留神
又将是许多年不能谋面的别离
停下來注视
感叹一株柠条生命力的强大
和父亲的韧劲等同
都是把根扎进深土中的草木
我不会赞叹
我会歌颂苦难挺起了父亲的脊梁
和柠条挺起了泥土的坚骨
一样,真相最感动,柠条拽住我
只是为了让我看到
一种活着的姿态,像父亲在烈日下
给我挥了挥手臂一样
像一株倔强的柠条,立在村口,为我送行
霞光是我的羞耻
这是我最力不能及的所在
霞光有没有嘲笑
我都感觉是一种隐隐的羞耻
之于对天空的感恩
之于我对父亲或家的冷淡和背叛
一抹云霞是最后的日子
对一个人的引言,村子从容淡定
父亲顽强抗争
一棵枯木都争取到了最后的机会
逢春而发就是希望
我的须发具黑,却胸怀暮色
父亲,枯木,新芽
重生是他们内心燃着的火焰
霞光是我的羞耻
灰色地带
同一把锁,不同的人去打开
结果会有无数种可能。
断尾求生是一种本能的活着的方式
不能触及思想的塔尖。
我曾试图用拙劣的技艺去打开
一把尘封的铜锁
内里喷涌的烈焰伤及我的肺腑。
当我再次面对生死
我希望分裂石头的是野草,不是锤子
茁壮的事物是一种暗力
运用温情的部分
但能用爱打开的,不叫心锁
草色帖
时间的遗产需要面对时间的伤害
向日葵也一样
需要面对太阳的质询,低下头
并不是因为谦卑
马革裹尸,它们并不是因为害怕
倒下,一切事物
都不会永久的站着,头颅越沉重
越孤独,人性的抒情
没有正确方向,只要躯体中有火
春天就一定会来
一粒种子是春天的态度,低头是本领
之于太阳的光芒
向日葵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走在阳光的对立面
责任编辑柳江子
作者简介:王喜,甘肃会宁人。2015年业余习诗,有诗歌见于《星星》《诗选刊》《散文诗》《延河》《甘肃日报》等刊,获首届艾青微诗歌奖等,出版诗集《在人间:给文森特·威廉·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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