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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罗生门》:艺术之美的典范

时间:2023/11/9 作者: 鸭绿江·下半月 热度: 17279
半个世纪以来,《罗生门》一直被认为是最具价值的电影之一,哺育和影响了无数后代电影大师。影片深刻的思想、丰富而有创意的影像结构与形式,即使在今天,也仍然是难以比肩的典范。

  一、影像结构

  从时间和空间来看,影片结构可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下午时分,大雨中的罗生门,樵夫、行脚僧和乡下人谈论林中杀人案,这是影片的现实时空,称之为第一叙述时空。第二部分,同一天上午,纠察使署,见证人樵夫、行脚僧与当事人强盗多襄丸、武士妻子真砂、武士的代表女巫就武士被杀事件提供呈词,可称为第二叙述时空。第三部分,三天前,丛林中,武士被杀案件的具体呈现,纯粹的故事时空。

  罗生门下的谈论,作为现实时空,它包含了已经过去的纠察使署与丛林两个现实时空;作为第一叙述时空,由它的叙述带出纠察使署与丛林故事。因此,它对整个影片起着提纲挈领的作用,既是影片最外围的最大的结构框架,也是影片的轴心,是影片的意义层。它的收放范围决定着影片其它部分的布局,在整体上,它由现实回到过去,又从过去回到现实,唯有它可以在三个时空之间自由往返。就在几进几出、来回穿梭之间,影片的意义已经生成。

  纠察使署部分是罗生门部分的回忆,同时,它又担负着三天前的叙述与回忆,是影片的中间层,起着承接的作用。如果说罗生门部分是对叙述的叙述,即樵夫与行脚僧对三位当事人叙述的转叙述,那么,纠察使署部分则是当事人直接的叙述。而丛林部分是故事的展示,是对前面叙述层的再现,与第二叙述时空密切关联,二者共同完成每一个当事人的叙述,这部分处于结构的最内层。

  抛开时空观念,换个角度,我们可以看到另一种影片结构,即一个故事与它的四个版本。不过,四个版本不是一个完整故事的某一个局部,而是徹头彻尾完全不同的四个故事。四个故事彼此独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联,它们合起来不可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立体的故事,更何况它们根本无法融合为一体。

  一个故事与它的四个不同版本,这显然是使影片真正有价值有创意的结构形式。而它的原型就是影片的来源,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筱竹丛中》。剧作家桥本忍在改编剧本时,保留了原著的结构。正是通过这种结构,内容的多义性、模糊性才真正得到体现,一个形式就是内容甚至决定内容的绝好范例。

  二、艺术形式

  1.简化原则

  在具体的场景布置、人物调度、镜头处理、剪辑等方面无不贯穿着简化的美学原则。纠察使署场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纠察使署这个场景,画面构图空旷,背景十分干净。高远的天空、一道城墙、空无一物的院子、阳光投下的阴暗区域,给人感觉就像是一个布景简洁的舞台。又因为是现实,所以它比单纯的舞台更有味道,是生活的简化、艺术化。

  纠察使署场景的机位被设定在法官的位置,摄影机如同法官的眼睛盯着叙述人。而且,同原小说一样,法官始终缺席没有出现,只是一个不在场的在场。同时,机位也是观众的位置。也就是说,纠察使署场景的拍摄,观众、法官与摄影机三者的位置完全重合。这样的设计很有意味,每当叙述人陈述时,他们就是直接对着镜头说话,其实是对着不在场的法官,而最终是对着广大观众讲述丛林谜案。于是产生了一种间离效果,剧中人就跳出了故事特定的时间与地点,直接在与观众交流,向全人类撒谎、展示自己人性之恶。这样的场面与镜头处理,不啻是在直接挑战观众、挑战人类,逼迫观众、人类行使法官的职责,对那一宗谜案、对人性作出判决。

  2.摄影技巧

  《罗生门》的摄影技巧曾震惊世界,当年在威尼斯放映,人们惊呼“摄影机第一次进入了森林”。

  影片开始不久的樵夫进入森林段落,樵夫的走动、阳光在树梢间的闪烁、阳光在斧头和人脸上的跳动、摄影机的运动,加上富有变化的剪辑,整个过程充满韵律和动感。到樵夫发现案情共二十几个镜头,其中跟拍镜头就有7个,不仅运动感强,而且渗透出一种神秘,近距离的后背跟镜头就像被一个人紧紧跟踪、窥探,有隐隐的不安,给人不祥之兆。而森林的幽暗、光影的斑驳,更加剧了这种感觉。这种跟镜头,观众感觉不到摄影机,却能感觉到自己,自己就是摄影机镜头,仿佛就跟在人物的后面,跟踪他,监视他,又与他一道提心吊胆共同前进冒险。因此,观看跟镜头时观众往往具有双重身份,很快就能身临其境,进入规定情节。樵夫初入森林一段无疑最充分地发挥了跟镜头的精髓。

  影片里拍摄多襄丸在森林里狂奔的镜头,是电影摄影的经典。佐藤忠男在《黑泽明的世界》中分析说:“多襄丸骗了武弘把他绑在树上之后,为了把真砂骗来,他在透过树木的繁枝密叶洒下闪闪阳光的灌木丛中高兴得大喊大叫地奔跑这场戏,也是用14个镜头节奏明快地组接起来的。可能这是过去日本电影中所表现的流动美的最光辉的范例。但是,在日本电影中,这种有节奏的而且速度快的流动美,只是在传统的古装片中表现被害者的悲壮美的场面中才应用。也就是说,作为被害者的美学而锤炼出来的。”

  梭罗门在其《电影的观念》中曾谈道:“当人物在前景中的动作需要摄影机频繁运动时,我们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实际的活动上,而不会重视背景。静止的摄影机往往把不同的人物以及人物和环境联系起来,而这部影片中人物的各种说法都带有内在的主观性,因此使用静止的摄影机就有可能产生矛盾。”梭罗门举例说,在多襄丸叙述的故事中,当三个当事人第一次一起出现在同一镜头画面中时,他欺骗武士说发现了几把宝刀,并叫武士与他去看。多襄丸在说话的时候,一直走来走去,在武士夫妇面前绕圈子,其实是想估量一下他们。这个过程中,摄影机也一直处于运动状态,目的是强调多襄丸的姿势所表现出来的自信。梭罗门认为:“如果这时用静态镜头,就很有可能会强调了这一景内含的戏剧性和更加突出武士的反应,而这却是讲自己的故事的多襄丸所不愿意的。”

  总之,《罗生门》不仅以其深邃的思想令人着迷,其形式风格也是后辈电影人学习的光辉典范。

  参考文献:

  [1]佐藤忠男.黑泽明的世界[M].李克世,崇莲,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3.

  [2]斯坦利·梭罗门.电影的观念[M].齐宇,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6.

  [3]周文.世界电影经典解读[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

  龙跃国,号秋实斋主人,哲学硕士,甘肃省作协、评协会员,香港先锋诗歌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中国流派诗刊》《西南当代作家》《当代诗歌地理》《电影评介》《中学政治教学参考》等纸刊。著作有《我是一匹北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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