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帮买好了五个人的车票后说,回程徐州高铁站转徐州火车站中间1个小时零3分钟,有点紧张。起先,是打算乘下一班列车回连云港的,那样,要在徐州逗留5个小时,5个小时乘以5个人,相当于1个人的3个班制的时间,太浪费了。
根据上回的经验,无论乘公交,还是打的走那段路程,时间都够用。一行五人中东海的徐先生是行伍出身,行動军事化,不会发生耽搁事件。盐城的周大个子是一位新闻工作者,每次出场都很准时。我在企业工作,经常出差,腿脚快。两位女同志一位名叫陈玉霞,我读过她的文章,是一个行动力强,心细的人。另一位叫李明,是“孩子王”。她在微信里对我说过,自己和琼瑶一样,出门就找不到家。我安慰她,保证她不被拐卖。
参加中国散文年度颁奖活动大家心情特激动,第三天上午,活动的议程还有一半没结束,为了赶礼拜一的班,我们提前告别了会场,叫了两辆出租车把我们拉到北京南站,12点30分屁股坐上高铁的座位,大家的心妥妥的。在周大个子的呼噜声和徐先生的一个短梦中,在我和陈老师以及李老师关于文学创作的探讨中,15点35分,动车准时到达徐州。
周大个子走在前面,我和两个女先生行在队伍中间,徐先生断后,脚步连着脚步,不停地滚动,滚到地下道,奔北出口,北出口不通,折回向南。徐州高铁的地下隧道至南出口的路程真的遥远,隧道墙壁上时髦广告与我们擦身而过,时间在大家“滴滴滴……答答答……”的脚步声里流逝。
跑到公交车站,我已是汗流浃背,未看到出租车的影子,问特警去火车站的公交车,特警手指泊在站台的80路,还说10路也过去。上了80路,车已启动,我对驾驶员说后面还有四位同事,让其稍候。片刻,好像后面几位也已上了车,我点名,没听到李老师喊“到!”
我请求驾驶员再稍候一会儿,透过车窗期待李老师的出现。然而,3分钟过后,李老师的脸,没有出现。为不耽误公交车,我们只好下车站到路旁。又过5分钟,大家的眼中还是空的,全然不知李老师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高铁出站口人流如水向外涛涛涌动,人海茫茫,看不到那个穿肉色皮夹克、白毛领,脸上总带着笑的人,我的脚步在阳光下疑惑纠结,也许是受风的刺激,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心想:李老师人长得俊,说不定这时她真的被贼拐了。这时,手机响起,我迅速将机频贴在耳朵上,电话里是陈老师的声音,说她已接上了李老师。我环顾四周,人头攒动,看不到她们俩的脸,我对陈老师说,都回到公交车站。
道路旁,徐先生和周大个子两个人大男人翘首伫立,那神态,好像在守望多年没见面的老情人,满面沧桑。看时间,离火车发车只有35分钟,我的鼻子里就像被倒灌进了烂酸的梨汁。大家看着李老师的脸,示意她不要解释什么,认认真真地乘车。10路车的女售票员英俊得像个小伙子,我问她这样的时间能不能赶上火车?她说:“不一定。”我对她说:“你就说一定多好!”她说:“方向盘和速度都掌握在驾驶员师傅的手上”。
既然是“不一定”,就有“一定”的可能。我们拜托驾驶员师傅把车开快点。驾驶员说,交通规则不能违反,他保证不故意慢速,能否按我们要求的时间到达目的地,还要看路上堵不堵。道路旁的高楼纷纷向后倾斜,汽车向着未来前进……那个“不一定”的未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我们能赶上车;另一种,我们赶不上车。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又消失了25分,再有10分钟,就能看到未来的模样,大家希望汽车跑得再快一点,时间走得慢一点,可是,汽车和时间都不理大家的希望。这时才深感平日经常做时间的奴隶主是多么的自在、幸福!
那天徐州的道路很给力,一路畅通。汽车每到站点乘客上下都很利索,好像全城都在为我们几个拼。售票员忧虑地告诫我们,车停的那个站离火车站还有一段路。好像历经二万五千里长征,汽车终于到站了,下车的当儿,我大声地对大家说:“安全第一!”看看时间,离火车发车还有5分钟,背着沉重的行李包,紧迫感和着汗水在额头上流淌,我飞奔在大家的前面,很想看到后面几个人飞奔的姿态,可是,我没有回眸的时间,只听见后面几个行李箱的轮子在人行道上“哗哗哗……”的摩擦声,以及李老师的高跟鞋敲打路砖的“笃笃笃……”声。
我的眼前浮现日本电影《追捕》高仓健的跑,他那是被人追,而我们这是追别人,这个被我们追的人就是未来。我希望未来出现第三种模样,那就是火车晚点,那怕晚5分钟。
火车站已经在眼前,公共秩序不能违,排队进站,验证,再排队检验行李,进入到车站大厅,要上到候车大厅眼前还有几十级台阶在那挡着,电梯将大家慢悠悠地拖到候车大厅,远远地望过去,检票通道里有几个晃动的身影,我奋不顾身地挤到几个人的前面,左手抓住检票口的栏杆,右手将车票递给检票员。检票员一副原则脸,说:“停止检票。”我抬眼看到“8413次已发车”同样毫无表情地站在视频里。
我回身看着后面奔跑而来的同志们,向他们挥手示意,不要再奋勇了,一切回到淡定。大家坐下来喘气,没有埋怨。陈老师问李老师在高铁站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老师告诉大家,那时突然发现行李箱不见了,获奖证书和听课笔记可都在箱子里。她回去找箱子了。大家看着护在周大个子手下李老师的行李箱,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原来,是周大个子做好事惹出的麻烦。我问陈老师怎么遇见了李老师,她说怕我走丢了,跟踪我,却撞上了李老师。
改签了车票,退一步天地宽。李老师拖大家到餐馆要请客,大家推脱不了,同意她为每人要一碗面。吃过晚餐,五个既熟悉也陌生的人聊家常,聊人生。
周大个子终于有机会讲他一直没捞着讲完的在潮河渔船上采访的“历险记”;陈老师聊她陪孩子考大学提高写作能力,自己也得到了提高,从发电厂统计岗位上退下来,读书、写作的快乐;我聊青年时代就有的文学梦,现在还在梦的路上漫游的酸甜苦辣;李老师家庭特别幸福,孩子在国外读博,和她一样,也热爱文学创作,成绩骄人,已经出版了散文集。徐先生人生曲曲折折,痴情文学,女儿身有残疾,他每次出差,都是人在曹营心在汉……
与一群热爱奔跑的人在一起,就会有关于奔跑的思索。我想:人生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未来而赶车,而奔跑,挺紧张,也挺累。道路漫长,辗转之中发生误时在所难免,而误时的结果不一定都是滑铁卢。在思想以上感悟的时候,候车大厅视频上的字幕又在滚动,预报我们回家的列车还要晚点1个小时,而大家并不着急,彼此沉浸在更深入的交谈之中,气氛特别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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