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是饥荒年代,人们吃不饱,穿的也是破衣烂衫,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买油盐酱醋,都是靠扣鸡屁股换点儿零钱。
我家住在村子的最南边,出门就是一片盐碱地,地面上像下了一层霜雪,不长庄稼。
我听二大伯说,盐碱地发白的土淋硝盐能腌咸菜。
我问了二大伯淋硝盐的方法,我想淋硝盐,为家里省点儿钱。
夏天里,我用锄头刮起发白的盐碱土,然后装进筐里背回家。
我家有一口八印大破锅,锅底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用一块比窟窿大些的破炕席,把窟窿盖上。将破锅用三个砖垛支撑起来,能放进脸盆就行。把盐碱土放进破锅里,用脚轻轻踩实盐碱土,然后往土上面加水,水渗进盐碱土里,慢慢地从破锅底下的窟窿里,经过破炕席过滤一滴一滴地漏进锅底下的盆子里,漏出的水变成了像花茶水似的颜色。
我把漏出的水,倒在一个个的小盘子里,在阳光足的时候暴晒,到晌午阳光强的时候,眼瞅着盘子里的盐碱水开始结晶,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小盐粒儿(有半个麦粒大),亮晶晶的出现在盘子里,真让人欢喜,等太阳偏西时,阳光不太足了,硝盐已全部成形了。我端起小盘子,把水倒进小缸里,把留在盘子底的硝盐倒在坛子里,用硝盐就可以腌咸菜了。
盐碱水出了盐,就是盐卤水,盐卤水经过水的慢慢蒸发,到了冬天气候变冷,卤水结晶,变成了发白的硝。把硝卖给熟皮子(处理皮毛)的匠人,也能挣个零花钱。
硝鹽吃着有些苦味儿,但也能腌咸菜。
我娘说:“多淋点儿盐,给你邬大娘家送碗盐去,让她腌咸菜吃,她老两口没儿没女的,岁数又大啦,没个进钱的道儿,称不起盐。还有二爷那里,腌咸菜舍不得放盐,听他说咸菜都长醭啦。他老啦,一个人过日子也难着哩。”
我虽然舍不得把我辛辛苦苦淋出的硝盐送给别人,但是,我还是听了娘的话,给邬大娘和二爷家送去了我亲手制的硝盐。邬大娘乐得合不拢嘴,从坛子里拿出两个鸡蛋,要给我煮鸡蛋吃。我说了声:“俺不吃。”便走了。
二爷见我给他送盐去,欢喜的不得了,他拿出一本发了黄的旧书,说:“俺没嘛好吃头儿给你,这本书俺用不上啦,你上学能用的着,你拿走看去吧。”
摘自作者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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