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的那年我才10岁,细细弱弱的像个豆芽菜。
那天,我声嘶力竭地哭了一天拒绝吃饭。其实我只想喝妈妈为我做的木耳莲藕鲫鱼汤。当爸爸得知我想喝木耳莲藕鲫鱼汤时,他马上去买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鲫鱼,笨拙地为我做起这道菜来。
当他把盛好的浓汤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送到我嘴里时,一股奇怪的味道冲进我鼻子里,我当即吐了出来,然后躺在地上又哭又闹:“你做的不好吃,我不吃,我要吃妈妈做的木耳莲藕鲫鱼汤。”
爸爸怜爱地抱起我哄着我说:“闺女别哭,爸爸太笨,我再去做。”
这次爸爸把邻居刘大娘请来做“现场指导”,当他又一次把做好了的鲫鱼汤端到我嘴边时,我咧开嘴笑了。汤是浓浓的白色,黑黑的木耳和白色的莲藕漂浮其中,看起来和妈妈做的没什么两样,我这才大快朵颐。
说也奇怪,自从喝了爸爸的木耳莲藕鲫鱼汤,我脸色渐渐地有了红晕。爸爸说,这全是木耳莲藕鲫鱼汤的功劳。
后来我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大学。而那年爸爸所在的企业破产了,他靠四处打工供我上学。
那年的暑假回来,爸爸很高兴,知道我爱吃木耳莲藕鲫鱼汤,他就天天给我做。我很奇怪,爸爸从哪里来的钱怎么能天天为我做鲫鱼汤呢?
一天,我和女友在市場附近闲逛。突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卖鱼了,最新鲜的鲫鱼,便宜了,快来买啊。”放眼望去,我尽然看见日渐苍老的爸爸正在市场里叫卖。不一会,他又被雇主派去从汽车上卸货。爸爸猫着腰,憋着劲,扛起一个又一个沉重的纸箱,很快他就汗水淋漓。
看见他这样辛苦,眼泪慢慢地从我眼角里流了出来。货物运输完毕,雇主递给爸爸满满一网兜的新鲜鲫鱼。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爸爸做菜用的鲫鱼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天,我早早回到家中,告诉爸爸我要亲手为他做一碗木耳莲藕鲫鱼汤。他面露惊喜,搓着一双带有老茧的大手急促不安:“闺女,别累着,爸爸不用你做。”
后来在我一再坚持下爸爸指导我做好了一碗木耳莲藕鲫鱼汤。汤做好了以后,我舀了一勺递到了他嘴边。他显得很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着:“我闺女知道孝敬爸爸了,好啊!”那天他脸上一直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大二那年的十月,一对穿着很气派的夫妻开着名牌汽车找到了我。那个女人居然喊起了我乳名。我仔细瞧看,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在脑海中重现,原来她真的是我多年不见的妈妈。
十年后的见面客气而生疏,她总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她还告诉我让我惊奇不已的秘密,她说:“我根本不是爸爸的女儿。”
我一阵头晕目眩,原来我叫了近二十年的父亲居然是“顶缸”父亲,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带着疑问,我回家向爸爸求证。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如释重负。他说:“我不是你真正的父亲。那年你母亲丢下你不管,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女儿。”我抱着爸爸感动得泪水涟涟。
他一再劝我回到妈妈身边,因为她可以为我提供灿烂的前程。我在浮华的物质面前终于动摇了。
我离家那天,爸爸又亲手为我做了一碗木耳莲藕鲫鱼汤。
喝着爸爸亲手熬制的木耳莲藕鲫鱼汤,我脑海里涌出了很多我们父女感人至深的一幕一幕。那年,爸爸顶着大雪送我去医院;那年,他沿街叫卖鲫鱼,只为了我能喝到最鲜美的鲫鱼汤;那年,我走路崴了脚,他天天背我去上学……不知不觉中大滴大滴的泪水悄悄地滴落在了汤里。
我突然作出了决定,我再也不想离开他了,只为了他今生给予我最深沉的父爱!
摘自《辽沈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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