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梦贤心动了,打算开始自己的理财生涯,他首先瞄准的是开放式基金,他开始追踪所有支出的去处,通过逐笔记账找出与收入不成比例的支出,寻找省钱的契机。当然,他一贯的原则是该花费的必不可少,这种节省也只限于针对不规范的支出罢了。
这天,单位领导开会说有市领导要前来参观检查,要求每个人把自己打理得整整洁洁,头发长了要剪,指甲长了要剪,鼻毛长了…更得剪,反正一句话,不能因为个人形象不好影响单位形象。底下人一双双眼睛盯来盯去,男同志们用手摸摸自己脑门后的头发,再捋捋前额头发,女同志们伸出纤细的手指看看指甲舍不舍得剪,那涂了一片红一片蓝指甲油的,都没好意思把手伸出来看。领导又发话了:“我今天就不点名说谁了,全靠大家自己自觉,反正不能在关键时期给我捅了娄子。”梦贤用三分之一的余光感觉到领导这话像是冲他说的,其他人像小鸡啄米似的诺诺点头应着。
骤冷的天气又回暖了,太阳光熠熠照着,让人感觉身上自在多了,连那小脑袋鸟儿也在枝头蹦来蹦去,像是在享受这许久不曾有过阳光甘露。都说这是一个外出郊游的好日子,附近有座白鹭山,山上有座白鹭寺,寺里…压根儿没有老和尚和小和尚,只有香炉和佛像,众人兴起,因从未去过,便提议登山游玩。梦贤瞄了一眼大家,都饱含期待与兴奋的表情让他有点为难,因为他在心里捣鼓着,这一出去呀,自己的小账簿上又会增加一笔诸如车费、水费、零食费、烧香费、求签问神费之类的明细账目,他就以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做为由推脱不去。一个小女生跑过来拉他,“去嘛,去嘛,人多才热闹。”他笑笑直摇头。又一个女生来拉他,“去嘛,去嘛!”他又笑了一下,说自己真的有事,大家玩的高兴就好。众人不再勉强,乐呵呵走了。
梦贤还真是有事,他想到何不趁此去理发?上次路过一家名叫“永廉发屋”的理发店,看那简陋的样子,加上这永廉的招牌,理发应该便宜,不就又在开支上省了一些,想到这点他在心底笑了笑就去了。来到店门前,近看“永廉发屋”几个字更加陈旧,屋子小的可怜,一个理发台盘踞在小屋子的左半边,台前两张脱了漆的木椅,从镜子的反光里都能看到它们的脏,一个摆着黑白电视机的小圆桌和一张露出弹簧的长沙发占据了小屋子的右半边,角落里一个洗头的盥洗台,配备一个高木凳供人坐着洗头。如此,屋子里仅能容下几个人,不知道会不会经常“客满”“为患”?梦贤毅然决然踏步进去,一个中年女子迎上来,打扮得倒还干净,她以一种惊讶的眼神打量了一身西装革履的梦贤,皮鞋上的亮光把她的眼睛闪了一下,她才缓过神来问了一句“你确定要在这儿理发?”语气还颇奇怪。梦贤反问了一句:“难道这儿不理发?”“理…理…当然理,谁说不理。”女子笑吟吟赶紧说。
自然的,先洗头,坐下,埋下头,没什么心理准备就一股凉水淋了下来,梦贤打了个激灵,女子还无事似的问“水温合不合适?。”“冷…冷…”梦贤打颤的牙齿间挤出了两个字。“哦,好像水还没兑热。”女子又补充一句。梦贤开始在心里祈求上帝让他快点洗完。终于,洗完了,只是头上的水还没擦干,外边一个声音传进来:“永廉,在忙呢?来尝尝我刚买的鸭脚板儿。”哦,原来是这发屋的主人叫永廉,也许是叫永莲,那就跟永远廉价扯不上关系了。梦贤还在想着这之间的关系,就有一双手塞给他一条干毛巾,叫他自己擦干头上的水,他擦完才发现这条毛巾短小且不说,还有好几个洞,旧的不堪了还在用,他暗想,难道这女子也学了《财富法则》之法则二:俭朴生活。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还有更强的,他朝门外一瞧,理发女子手中吃着另一女人带来的鸭脚板儿,吃完吮了吮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就进来了,还一个劲儿说好吃。
坐下,木椅子有点松动,梦贤都不敢乱动,围上了理发白布,女子待要动手,梦贤忍不住开口了,“那个…那个…你不洗洗手吗?”女子会意,却不去洗,只在白布上蹭了蹭手,梦贤无语,他又想到了上帝。“咔嚓,咔嚓”,齿剪在梦贤头上舞动着,通过头发的感觉他能感受到这一定是一把生锈的剪刀,果然,他看到了锈渍,上帝啊!呼唤上帝是没用的,理发还在继续,不过,动作还真快,仅仅十来分钟时间理发女就表示理发完毕,“这还是第一次超速完成理发。”梦贤细数着自己有生以来的理发耗时,当然,婴儿时代的剃胎发是记不得了。他朝镜子里使劲看了又看,“怎么两边头发就像突出的两座大山啊?能不能再短点儿?”他的话让理发女瞪圆了眼睛盯着他脑袋瓜子,似乎想把他脑袋上头发全盯得没有了才甘心的样子,懒懒答道:“哪有,这样还好看点,再短,你的脸就显得长了。”说完还笑了笑,想象成不怀好意的笑就是她一定想到了马或者驴的脸了。“再剪短点吧,后果我自负。”梦贤差点就用了恳求语气了。只见镜子里理发女的嘴巴歪了一下,鼓起右边腮帮子,又把鼓起的气吐了,拿起剪刀咔嚓咔嚓使劲绞头发,梦贤知道糟了,他的头发跟她结仇了。剪完,梦贤正要再提意见,看那女子的扭曲的脸及一双瞪着的眼睛,他支吾了一句安慰她的话:这样好点,好点。女子却鄙夷地说了句:“你的头发发质太差。”梦贤开始骂人了,他真的骂人了,他在心里骂道:“靠,我他妈不知道我的发质差,还用你他妈来告诉我啊?而且还加个太字。”他不想再说什么了,什么上帝他都顾不上想了,只想快点离开这晦气之地。女子问他要不要再冲一下头发,他鼓起两个腮帮子像摇拨浪鼓一样摇头,生怕对方没明白,还是自己回去再洗吧!付钱时才问价格,“十块”,“妈的,十块?真想拿石块砸你。”梦贤又在心里骂了一次,在这个城市理发很多好点的也才八块。他愤恚掏出钱来使劲拍在桌上,象征性的抖抖身上灰尘走了。
傍晚,江小西从白鹭山回来看到梦贤的发型,笑了一次又笑一次,没个完。问了原由,小西问干嘛去那么差的地方理发?梦贤打趣说:“你不美我不爱你,你不懂我不怪你。”就因为以为会便宜点,看那硬件设施不怎么样,结果软件设施更差,那个理发的简直没有技术含量。问到小西上山的趣事,有没有看到美女?小西唉了一声,感叹说:“美女倒是多哦,只可惜,好白菜全让猪拱了。”“好白菜愿意让猪拱,是有其道理的,也许那不是简单的猪,很可能是夜明猪,要么他爸爸是李刚!”梦贤又调侃道。小西又讲了在山上抽签求姻缘的情况,算命的老先生说他短时间内难觅佳人,须得南下,方能成就姻缘。“看来这光棍节又得过一次了。”小西自言自语。“没事,兄弟也一样,陪你一起过。”梦贤捶了下小西的胸脯开导他。小西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看到梦贤的头发他又笑了,梦贤说再笑就打他,他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二人追逐着,一个打,一个躲。
理发记,最终的感慨:君子惜财,省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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