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亲见安期公,食枣大如瓜。
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朱颜谢春辉,白发见生涯。
所期就金液,飞步登云车。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唐·李白《寄王屋山人孟大融》
看一朋友传来其书画院的照片,院内有牡丹亭、竹苑、荷花塘,也有鹅卵石小道、青石板、石拱桥。
好时光就当与好景致相伴。看着这些好景致,我心生羡慕,人已走在其中了。有天若能去这样的地方,才敢相信尘世中不曾辜负美好,也就做得了画中人。
这让我不禁想起李白《寄王屋山人孟大融》中的一句:“闲与仙人扫落花。”读此诗让人有通透之感。也明白了,虽然人生有诸多不如意,也渐渐从朱颜到白发,但可以做一个闲与仙人扫落花的人,已清淡而知足。
那时李白同杜甫一起渡过黄河去往王屋山,他们本想寻访道士华盖君,但没有遇到。可能这时他们遇到了一个叫孟大融的人,因志趣相投,李白写诗相赠。但诗中所提之地却是劳山,即青岛崂山。李白去崂山时并未作诗,反而在王屋山遇到志趣相投之人时诗情大发。我想,李白之所以能在一开篇就笔墨淋漓,以真性情酣畅入笔,写游崂山时看到的“餐紫霞”“食枣大如瓜”,别开生面又颇具想象力,一定是因为所遇之人有非凡之处。或者,他就是山中仙人。
不能回到古时崂山,遇到青衫峨冠的诗人,但我也曾在崂山真切感受到仙人与落花的境界。
上山的山路上,一边是平常人家。有的开着旅舍,有的干脆就闲在那里,门口总有棋桌,几人悠闲围拢,有人下棋,有人观棋。更多的是茶桌,寻常茶壶,或石凳,或摇椅,吃茶的人与来来往往的旅者毫不相干似的,他们的眼里没有旅人,只有茶,或者清风白云、鸟鸣溪响。如今回忆,恍然明白他们就是山中仙人。
山路另一边就是山溪,有的地方湍急越石,拍出声响,有的地方缓缓而流,漂着几瓣落花。溪中很多大石,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上面嬉笑而谈。这些人多是旅人,但在那一刻,他们也是山中的仙人。
不急着赶路,不慌于奔波,看落花,落满院落,落满小径,落满肩头;也看仙人煮茶扫落花。所以,我一直在做一件事,让自己闲下来。依旧要为生活奔走,依旧要为梦想奔波,但从不舍得让光阴的落花落下枝头,又被世俗的风吹走。
所以,我很想于山中遇到仙人,遇不到,那我就做自己的仙人。
去山里多了,哪怕是一座寻常小山,听几声鸟鸣,或看野花烂漫,草丛中有花瓣点缀,恍然间感觉整个人都是安详美好的,与世无争。
翻过一座山,看到别有洞天,仿佛那就是住着仙人的山间院落,而仙人悠悠扫着落花。遇到这样的仙人,于山水中寻回一颗喜悦心,该是多大的恩赐。
就如同野山遇断桥,桥下有流水。即使满目凄沧,但心有清亮。再于溪石上一坐,看到落花在水上漂,像一封刚写好的信,世上已没有信差,那就让流水代劳。流水知道,世上总有一个仙人,在某年某月某日里隐居。仙人会把溪水上的一瓣瓣心事慢慢读来,在岁月的转角处给你灵犀一点,让你勇敢前行。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