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大部分作者在年轻的时候都跟诗打过交道,或写诗、或看诗、或念诗。诗缓解了很多人在青春期无处排解的孤独、敏感、困惑、焦虑,是一种尤其属于少年的文体。
在诗的海洋中徜徉,我们会发现古今中外的大诗人一生中最好的作品可能就诞生在他青少年时期。他们有特殊年纪里专属的情绪、心思和对外围世界的观察,一双双眼睛里仿佛都住着“神”。便如梁文道先生所说:“诗仿佛是一种文学中特别与灵魂、天上某种神秘力量相关的一种文学,真的像希腊人讲的要有缪斯女神的祝福才能詩情勃发。”
作为00后,王近松的诗歌有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度,是被缪斯眷顾的孩子。萨特曾在《存在与虚无》中提到“时间明显地是一种有组织的结构。过去、现在、将来这所谓的时间的三要素不应当被看作是必须凑合在一起的‘材料的集合”,他认为理解和研究时间“唯一可能的方法,就是把时间性当一个整体去加以剖析”,即“对时间性整体的直觉”。
王近松在《深夜随想》一诗当中,是有这种直觉的,这种直觉与他的体验,对世界与自我关系的感受,紧密相关。诗是经验的回返和营构,出生在贵州山区的王近松,诗行里满是自我的在场感,如脚踩大地般厚实。小镇上的自然风物和祖辈传说都形成他诗歌的背景,在深夜,他由耳边的“犬吠声”开始发散,想到世间虚无的能指与所指,落脚处是“时间”及其带来故土上人们的命运,“过着同一种生活,过节回家/节后抢票、挤车/又回到城里,模仿着昨夜的动作”。通过对生活细节近似白描的书写,却已将人的宿命感呈现出来,如推着巨石往前的西西弗斯。“而我们,都走不出死亡的栅栏”一句尤显得无力、悲凉,但也透出少年在暗中对这世界思考的光亮,有一份直面现实的清醒。
全诗所表达的主题较为深沉,但也有轻盈的部分,体现着诗人青春的痕迹。如他写“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这是南方的故事,像梅雨/有人发现,记录下来/慢慢也会变成北方的故事”。风雨是世间流动的事物,常被少年人捕捉,因为少年人太想要一种自由、无所羁绊的状态,于是他们的悲喜都藏在风雨中,随处飘荡,情感也在诗的跳跃间流动。“南方的故事”随着人的迁徙、交流,也会成为“北方的故事”,无论在何处的生命,总有一些相似性。
作为年轻的诗人,王近松的诗却不显轻松与简单。他已经懂得在生活和现实中扎根,开一朵名为文学的花。他以个体感悟进入诗的内部,打造自己独特思考的场域,文字中有想象与超越的力量,但更多的是一种坦诚和朴实,呈现少年人正经历的世界。正是这样的姿态,让他能够站在时间之外,去探寻、靠近生命的本质,处理着诗与思之间的关系。在人世感怀中,切己及人。
在青春的诗歌森林里漫步,我们每个人都在与真实的自己重逢,或是与内心的“神”相遇。
祝福每一个执笔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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