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出现了新的梦,因为先前的梦都衔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很久的故事,我不再称呼它为梦,而叫作新的梦。新的梦其实很古老,一连许多天我都是同一条裤子,同一双鞋子,却像不同的人一样守着街道,走廊,教室,甚至一些很高很危险的地方。我清晰地知道,我变换着不同的地方只为了等她,而她总是在我等待的地方不远处便转身,若小孩子捉迷藏般藏了起来。于是在新的梦里我总是下意识提醒自己要追问她,为什么不肯理我却一次次来临我站立的路口。新的梦也很玄幻,云露处处,晨雾霭霭,山峦叠嶂,诗意的花草和清澈的泉溪,但这些缤纷的自然之景从未引起过我的注意,我的目的只有等她,再等她,哪怕再活五百年,我还是等她,再等她。
1
每每这些时候,我都会听到沿着旋转气流而响起的震动,仿佛是天那边有仙人在生气地掇拐杖。细微的声响隔一会便响起,似乎是仙人在倾听回音,他把大地当作了最博大的乐器。而失眠是寄居在脑海里的变异虫子,耐药,永远不能被杀死。我只有少少穿件衣服,轻手轻脚走出屋外。月亮清静,覆盖在身子上的白纱忽然不见,可她并不羞,坚持常态,展露裸着的肌肤。我依靠的地方有一长排落地玻窗,夜里乍起的光洒在脚下,脚享受着光的俯吻温柔舒适。玻璃却能挡住寒气,在表面结上了一薄层冰花。在这样的环境里很能令人畅想,自己便摆出各种丑陋姿势,说不抬唇的话。我的习惯是静默地看着云际,然后希翼下一刻会有个很好的睡眠。可是我不拥有幸运,总是在希翼之后只感到一片片坠落的雪。睡眠不复来,我只得重复着在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个人畅想,让脑细胞困倦,缺氧,再之后微微地眩晕,最终趁着一点清醒走回去,然后一觉到天亮。
梦仅属少数。有时是在刚入睡,有时是在睡眠的一半。先出现晴朗的天空,在一座白角屋檐下我开始说话。在梦里我的声调有着魅力的磁性,对过往的人招手,示意他们走好。身旁飘有彩色的幡旗,哗然响起来时常将我的话打断。在这些时候,我便停下来,从暗影处摸出笔和颜料开始涂手边的一座白色的墙。我并不是不爱惜光洁的墙壁,我仅仅是粗略地涂抹,我模仿我看到过的一些美丽图片,或一些卡通样的嘴巴。我想我会让他们变的更美好,最起码能遮掩被世俗沾染的污暗。这是我梦里有意义的一项,像一种信念。
其外便会是栏杆,笨重的水泥栏杆横延在梦中生活的场所。因为栏杆上总有许多人,认识的人,不同肤色的人,这些人站在一起对着前方阅读,同样的口型,组合成迥异的场景。我会远远看这这些人,猜想他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除却这些便剩下了废弃的野藤园林和古寺,传说中有着灵验神佛,庙堂的古寺。我喜欢木鱼声,于是梦里老匍匐跪行在崎岖的小径上,松针从高处落下,阳光垂直投射,我双手合十默念经文。我在向别人述说我这段梦时别人惊讶,他们认为我的心灵一定有所亏欠所以才要洗礼。我并不在意,只在心里深深记忆梦境里让我驻足的苔石,我说,下一次依久要寻访而去。
2
梦境里,我只喜欢一个人,她便是白鸽。
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入梦,所有的声音便在耳旁响彻。你喜欢她,你喜欢她。
白鸽是拥挤在栏杆内的一个,不同的是她表情安然,不打也不闹。她摇一把折扇,有着极简单的眼神和清秀的面庞。在所有人里,她是西式的花,高高扬在枝头。我看到她时她另类地撅起嘴角,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吹浮在空气里的淡淡花蕾。阳光绕在她头顶,从侧面环成一个圈,圈外的光把大地映成缤纷一片。白鸽在圈内她不抢别人的位置也不受纳外界的光芒。于是我称呼她为孤芳自赏,我觉得这个女孩她不太懂得怎样让自己融化,甚至还觉得她懒洋洋完全是内心使然。而她的内心是什么样子?我悄悄走向她身旁,她未察觉。风从那边习习而来,她身体上的清香带着茉莉味。她一只手依旧摇扇子,另一只手放在口袋,脚尖掂起,来回旋转方向。她的衣袖很长,遮住一半的手,隐约看到她的指甲上涂有淡红的粉饰。她的肩膀宽阔,于是胳膊便显得离躯干很远。我第一次感受到白鸽其实很柔弱,只是像小女孩样爱憧憬美好的事。这个世界与她不相干,有可能她端正地站着便正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很多余。她还是没有发现我,而我怎么能让她感觉到孤单,我从她身后走出来,故意把脚步声踏的很大,白鸽轻轻转过身,她眨眼笑了一下,你是谁?她亲切地问我。
我止住内心的激动,“我看了你好久。”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不够好?”
“你是谁?”她不忘记询问我的身份,这时她斜了一下眼睛,在那一刹那我看到她睫毛长长的像一把刷子。她继续看着前方,似乎对我突兀的来临并不感兴趣。
“我是……”我想不到要怎样说,停顿了好一会。“就算是你将要认识的人。”
我没有在句末带问号,肯定地相信这次遇见。我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说:“这上边是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画像,我很久前就认识你,你相信吗?”
“有多久?”白鸽说完才伸手接出我递出的纸,她只扫了一眼“那不是我!我的名字很悦耳,写出来很好看。”她把纸丢到了地上。
我连忙捡起,说:“你的名字很悦耳,是我没有写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白鸽这时才咯咯笑起来:“那你到底是谁?”
我向前走了一步和她并排,我知道了,这场梦里她是主角,我只是个强行闯入的人。我转头看着她说“尽管我不是你的故事,但你永远是我梦中的人。“
白鸽摇摇头表示不懂。我牵动嘴角,心里潮水像冰。这是我有史以来说过的最煽情的一句话而她却说不懂。我动了动自己的领子,轻轻说:“白鸽,其实梦非梦,也是一种愿望。”
不等她回答,我拂衣而去。我想如果只得用一场梦来蚕食内心渴望的话,我将挨不过这个冬天。
3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愿再入梦,因为我怕白鸽又一次问我是谁。
很长时间,我靠着墙壁数着一分一秒,身体疲惫时,我便把脑袋侧向一边,脑袋枕着自己肩膀,所有的颅内容物向一边倾倒。时间久了,总是感觉到身心一边空白,另一边被挤压的模糊。于是我改掉了姿势,额头枕住手背,手背放在膝盖上。这样的休栖显得很寂寞,像安徒生除夕夜墙角下卖火材的小女孩。这种姿势固然舒适,但它无法保暖,总是在夜晚约一点钟左右时双腿便冷的开始抽筋,凭着自己的医学知识,拇指深深按压着足三里,慢慢散去的疼痛似乎是体内的一种化学物质,顷刻使我神清气爽,满是心安。
只要不会长长入睡,便遇不到白鸽。我是容易窘迫的人,不遇见我会更好些。
可是黑夜像历史,演义着铁马冰河的故事,我苦坐山颠,像仙人含笑指点凡尘。其实更像是无奈的归隐,自己念叨,让一切都去吧!
有时侯找不到事做,便起来喝水,一杯又一杯的冰水,从咽喉下去,在胃里漾出湿湿的东西,然后自己打嗝,由齿缝间再把这些东西呕出来。这些动作无人知晓,最多他们听到声音迷糊地喊我一下名字,我半伸手指说没事,继续盯着外边沙漠般的无限空旷与孤寂。人其实总希望如蝶儿有自由的尘埃可以依附,每天甚至每年只为做一件事或规律地走同一场画面。人本身是弱不禁风的,最后才肯屈首在教堂里听绕耳的梵文。我想人所谓的欲望只是怕自己会空虚,所谓的幸福也只是阿Q样在人种里自添上一种底色。我就是在这么想人的意义,地老天荒地想。
事实上,我同时还在想我到底是谁。我从记忆里开始寻找自己,努力回想记忆的天气,人物的面孔,还有许多次把我凌空抛起的手掌。我知道我是在雪色天地时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看到无数诚恳的笑声。他们把我用红绸缎包起,在大火炉旁旋转。我似乎还记得有许多人用冰凉凉的手指摸我的肌肤,甚至有人很重地捏我的骨骼。我不哭,只想讲话,可那时用尽了气力只在嘴边吹了个硕大的气泡。再之后,学会走步,笑,识人。直到长大,自己翻看童时留下的照片,我被自己不可置信的表情疑惑。我的眼睛很小但眼线很长,额头扁平,颧弓向上弓起,隐约看起来像一个半熟的苹果。我不喜欢自己,我把那些照片撕的粉碎。以至于后来有人告诉我其实你很可爱时,我总以恐惧的姿势给对方回答。
我到底是谁?当我明白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问题而带上哲学的调调时,我的思想已经分不开支路。我总潜意识想要得到答案,日子久了,惯性地想,再也停不下来。我这时如一架失控的机器,叶轮飞转,不和常规联系,预示着只有等哪一天突然某个零件喀嚓一声断裂,才可宣告结束。可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结束就是永远,不可能重复下一次。我当然不能让自己这样,我还要回到梦里等待白鸽,我要告诉她答案,甚至还要鼓起勇气告诉她我喜欢她之类。
于是,我拦住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问,我是谁?他们诧异地睁大眼,你就是你呀?我不满意,又问:我到底是谁?他们不耐烦了,一把推开我,你是人!简单的人,笨蛋。仅仅有一个老者,他撩撩花白的胡须,温和地说:孩子你不知道你是谁?我可怜的点点头,巴巴等待回答。老者说: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回答了他。老者这时呵呵笑,你是谁?你不就是他吗。我听后顿时喜出望外,我说,谢谢。我一边跑开一边埋怨白鸽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叫什么名字。
接下来,我兴奋着开始期待夜晚,因为只有在夜晚才会有最好的睡眠,睡眠时才能走入梦,才能见到白鸽。我吃吃笑,想,白鸽也许会穿一件花衣服,刺有蕾丝的边。她依旧不会化妆,最多在脖子上挂条项链。她应该还会站在那座桥样栏杆旁独自摇扇子。离夜晚还有很远,我便开始计划,该怎样打扮,如何摆个美丽的表情,还有我要不要带一朵花给她。我双手拖住下巴望向天空,夜晚多好啊!有明亮的星辰,有均匀和缓的风,在那样的环境里我只能,也只需要看见她。她是美丽的女子,是来凡间走一糟的仙女。她诱人的笑容,身体的茉莉清香,盈盈的步子,都和夜融合,我将在惬意的遐思里飞呀飞,我将是幸福的人。
4
可是睡眠为什么不来临?黄昏过去,荧火虫燃起了自己的灯,青蛙的叫声也停了,我只能看到白鸽一晃一晃的影子在夜幕里探脑袋。我不能入梦了,我找不来睡眠,我开始恐慌,我为了我是谁这个答案我准备了这么久。以前我暂时不愿看到白鸽而强制自己不入睡,而现在急切要入睡时为什么再也睡不着了呢?
我连忙拉开窗帘,外界的灯火一寸寸在熄灭,夜已经很晚,我想白鸽一定在哪个桥上站了好久。天气很冷且有湿湿的水气,再久了她一定会被冻坏。白鸽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她那么不会爱惜自己一定会被冻坏。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女子忍受着寒夜的萧杀。我突然流出泪来,我无措,我甚至冲动拿自己的脑袋向墙上磕去,只要能入睡,只要能在梦里见到白鸽,什么我都甘愿。我止不住大喊起来,声音粗涩若狂暴的狮子,我要入睡,我要入睡。
太阳穴处的动脉跳起像一只蜷曲的蚯蚓,直直的双眼看到的视野一片狼籍。没有了她的世界便是这个样子,没有了歌舞升平,也没有了安乐康寿。白鸽,我低低喊她的名字,可她听不见,我心里乞求,你一定不要冻着,一定不要走,再一会,再一小会,我便会入睡,我就会告诉你我是谁。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要让自己疲惫,便能很快入睡。我像河底的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跃而起。我冲向外边开始跑步,尽可能快地跑步,汗流夹背,我便扔掉衣服,拼命地跑,肩头变软,膝盖变软,最后双脚再也抬不起来。我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地上湿冷,但我顾不过来,我要入睡。我闭上眼等待那一刻,梦的入口缓缓向我驶来,我隐约看见梦里特有的碎石路,连绵的山峦,不谢的黄花树。白鸽就站在那里,她一只手轻轻按在花枝上,只看到她半边脸,天真而动人。
我整理衣衫,走过去,试探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白鸽开始并未听见,她似乎在专注地盯着花枝上沾着露水的叶片。我不愿打扰她失神的状态,我立在一边悄悄等。在这期间,从月亮的阴影里我发现我处于委靡的状态,扣子掉了俩颗,裤子上擦破了一个很大的洞。我苦笑自己在她面前真像一个赌徒一样丧失了一切。白鸽始终一只手按花枝,偶尔另一手捏起一丝花蕊,她把花蕊轻放在唇间,慢慢咀嚼。我诧异地喊出声来,这时惊动了白鸽,不等她转过头,我问:“这么晚你在做什么?”
白鸽和我第一次看到的一样,眨眨眼:“你是谁?”
我说了自己的名字。
白鸽哦了一声。“那你夜晚来这里做什么?”
我笑了笑。这是我的梦。我摊开手。
这时白鸽把压在花枝上的手放下,她左右交替拿下沾在肩膀上的花叶。她说:“这是你的梦?为什么每天我都会来这里?”
我说:“那你现在知道了我是谁了吗?”
白鸽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再不想来到这个梦里。”她忽然提高了声音“对,梦是你的,你为什么要做梦,让我来临你的梦中,这里很冷,很空,我很害怕。”
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对,我不该做梦,让你在我的梦里孤单。”我说:“白鸽,对不起,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一入睡便会有梦。”
白鸽不说话了,她动了动她的手指。这次她和我猜的一样穿了件花衣服,领口美丽的盛开,袖子上锈有几只火红的牡丹。她矜持地保持神态,她完美的轮廓找不到一丝空隙,她也很高傲,不肯移视线。最终是我禁不住,我忐忑问:“你真的不喜欢这个梦?我为了这个梦准备了好久,如果你不喜欢我便让自己不做梦,好不好?”
白鸽还是不说话。我不愿她生气,又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可以坐的小板凳,还准备了一把漂亮的伞。这里的风景很美,你认真看就会入迷。如果还是不会喜欢,我保证再不让你入梦,再不让你孤单好吗?”
“谢谢你。”白鸽说:“其实这里的东西都很美,像我刚才尝的那些花的滋味,一点也不咸不涩,可是我怕黑,怕那些小虫子,我不忍心碰它们,也不忍心看它们平白死去,这个世界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对不对?”
我眼睛涩了一下。“你的内心很善良,既然你这么善良世界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白鸽思索了一下。“你说你是来找我?”
我说,也思索了好一会说:“不是的,我恰巧路过,放心好了,下一次便没有了梦,你便再也不会害怕。”
白鸽继续咧了下嘴角“那么这个梦不是你的?”
我说:“不是我的,是恰巧。”
之后,白鸽消失。我站在空地上泪水涟涟。梦该结束,因为她怕孤单,我思念的人不能不快乐,我要向她保证以后不再做梦。我坐下,离离野花的梦境真像是巧工的摆设,可惜从此之后都将枯去,白鸽不喜欢,我就要让梦消匿。这是我给她的诺言。
5
我没有了睡眠,因为我不可以不做梦,不可以让她不快乐。如注定的传说一样,我的出口已经封闭,没有机会再去乞求幸运的来临。
白鸽说:你的梦里很冷,很空,我很害怕。但我又无法止住思维不让你进入我的梦中。于是我只有选择不去做梦,要不去做梦,便不能睡眠。我又成了一架苍老却有力的机器,我每天做大量的工作都不可以休息。细胞活跃,神经兴奋,太阳穴也开始暴跳。
只要她快乐,我这架机器烂掉又有什么不可以。我这样想,常常在额面上涂很多很多清凉油,黄色的油像糨糊在额面上带走热度,但它始终能让我清醒。清醒是种极度理智的状态,自己便不会思念,不会想。
我仰望天空,从季节里看到禅变的迹象,身边花落,叶子调亡,植物根系再次萌生,雪片飘向大地。天空有时会出现一行行小字,似乎是天空在说:我们都是幸福的人,我们有着愿望去依附。我用力呵气,问:为什么还包含你?天空的云四处游弋,摆放成各种图章。它说: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幸福,你的愿望是希望她幸福,都不是为了自己,这不一样吗?我吐出一口气,用力笑,我们都是幸福的人。
我躺下,身体似乎已经开始腐烂。我这架机器终于不支,它开始左右晃动喀嚓地闷响。
我很想念她。
6
这是最后一个梦,我让自己颜面上带上了足够的笑,笑容像西红柿酱在我身体上盛开。我很想念她,她美丽的一切是我永恒的信念,我只要再看一眼心爱的人便安然睡去,从此她便再不怕会入我的梦,怕空,怕冷。
我早早来到了那个桥头,我将地面打扫的很干净。我拔掉了横卧的草,在白鸽习惯站立的地方铺了条红地毯,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鲜艳的红色是激烈,她被热情的光芒照射应该是种好的幸福。我臆想她在那幸福的光芒里开怀地笑,翩翩舞姿,风扬起她衣角,她若一个天使用自己的手指幻画出善良的世界,到那时候,春暖花开,飞鸟成群,阳光艳丽地把大地披上锦绣,一寸寸金色如海。
白鸽来时奇怪地背了一具古琴。她看到桥面的地毯和干净的空气时开心地在原地打转。一会儿她放下琴坐下,一边弹一边哼唱。我惊奇她魔术家般灵活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出一道道奇异的画面。悦耳的流水声响起,中间夹杂着清脆的鸟鸣。白鸽不断嗑首,我看到了她斜掠眼角上珍珠样露水。有一束头发长长垂下,搭到琴面上,她不理会,依旧沉醉在琴意不绝的婉转里。她洒脱的手势来回循着风,而风鼓起她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她脱掉了鞋子,脚直接踩在地毯上。她的面庞被和熏的气氛映出云霞样的绯红,她紧抿嘴唇,不再吟唱。我又一次看到心爱女子一发不可收拾的美。随后,白鸽拂在琴上睡去,我轻轻走大她身旁,伸手触摸她耸动的肩头,她的体温像火,让我燃烧,我看着她安静的姿态心里涌起的许多潮水开始澎湃。我喜欢的女子让人怜惜,让人感动。我甘愿做一架机器,甘愿转动永停不下来的飞轮。
这是我的话,我躺在天地间默默说。我告诉每一位路过的人,我说:你们都不要打扰她,你看她多美多善良,你们要记住她的名字。我从口袋里拿出写有她名字的纸,又说:她都觉到自己的名字悦耳,你们看这两个字写出来多么好看。说完我忍不住回头看白鸽,她已睡起,她不顾及被弄乱的头发继续弹琴。这时琴声庸懒和她初睡醒的面庞一样,她迷离的神色像一个卡通娃娃,娃娃嘴角得意的笑勾成一弯月。四围变季的景象也重新涣然一新,蝴蝶成群地飞,桃花飘下沿河面依水而去。我迟缓地翻一下身子,然后长长闭上眼,我想这个女孩一定会长久的幸福,因为她美丽且善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