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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清朝第一位驻外公使

时间:2023/11/9 作者: 读书文摘 热度: 13988
王残阳

  郭嵩焘作为洋务先知、清朝第一位驻外公使,集经世诤臣和狂狷名士于一身,其诸多思想超越了同时期的官僚,乃至超越了他所在的那个时代,由此导致他频遭非议、背负骂名,直至在悲愤中辞世。但他死前不久写的诗句“流传百代千龄后,定识人间有此人”,却表明了他的信心。历史前进的步伐无人能够阻挡,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终将发现他的价值,并作出相对客观的评判。

曾左出山的幕后推手



  郭嵩焘是湖南湘阴人,字伯琛,号筠仙,晚年更号玉池老人。因他给自己的书斋取名为“养知书屋”,所以又被称为养知先生。1818年,他出生于一个地主家庭,1835年考中秀才,第二年进入岳麓书院读书,与曾国藩、刘蓉等人成为好友。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正是由于与曾的相识,影响了他的人生轨迹。

  郭嵩焘的科举之路走得并不顺利。1837年,他参加乡试,考中举人。然而,从1838年开始,他先后多次赴北京参加会试,直到1847年第五次考试时才考中进士。然而,仕途才刚刚开始,郭嵩焘的父母就相继去世,他依定制回乡丁忧。就在此时,太平天国运动蓬勃兴起,太平军一路北上,于1852年9月围攻长沙,全省震惊。

  当时,郭嵩焘一家与左宗棠一起在湘阴玉池山梓木洞躲避战乱。危难之际,新任湖南巡抚张亮基根据贵州知府胡林翼的极力推荐,在赶赴长沙就任途中,特地派人携带重金,邀请左宗棠出山守卫长沙。然而,心高气傲的左宗棠却摆出名士架子,没有答应。郭嵩焘带着众人前来劝说:“公卿不下士久矣,张公此举,宜有以成其美。”在郭的极力劝说之下,左宗棠最终决定临危受命。10月8日,左宗棠攀登绳索,爬进了被太平军重重围困的长沙城,与张亮基紧紧握手。左宗棠被授予军事指挥大权,在他的运筹谋划之下,经过近两个月的作战,成功抵挡住了太平军的一次次进攻,最终解除了长沙城的围困。这也成了左氏功名的开端。

  太平军一路攻城略地,而清政府久疏战事、没落腐朽的八旗军一击即溃,难以堪当“剿匪”重任,于是咸丰皇帝下令各地兴办团练,用地主武装来抵抗农民武装。当时,曾国藩因老母去世,在老家丁忧,虽然接到了皇帝兴办团练的诏令,却拟写了奏折“恳请在籍终制,不能受命”,准备予以拒绝。恰巧到曾家吊唁的郭嵩焘听闻此事,劝他说:“公素具澄清之抱,今不乘时自效,如君王何?”极力劝说他抓住宝贵机会,实现报国理想和个人志向。他又打出了保护家乡父老的旗号,让曾的父亲一同进行劝说。曾国藩终于被打动,奉诏总办全省团练事宜,兴办湘军以镇压太平军。郭嵩焘随军行动,积极出谋划策,成了曾国藩的幕僚。

  1853年5月,太平军围攻南昌,郭嵩焘随湘军一同奔赴前线,连续几场作战湘军均告失利。郭嵩焘观察发现,湘军水师与太平军实力相差甚远,致使湘军同时要应对陆路和水路的进攻、腹背受敌,于是建议湘军大力兴办水師。曾国藩听取了他的建议,把水师作为建设重点,逐步赢得水上作战的主动权。

  对于团练武装来说,因为不在清朝官方兵制之内,没有固定的军饷供给,经费筹措始终是个大问题。1853年至1856年期间,郭嵩焘受曾国藩派遣,到湖南、浙江等处筹集粮饷,当起了湘军的“粮草官”。他曾担任湖南劝捐大员,大力推行厘捐制度,对所有经过本地关卡的商品进行征税,以税收来维持湘军运转。后来,这一做法在全国进行了推广。

  1856年末,郭嵩焘离湘北上,到京城担任翰林院编修,深得户部尚书肃顺的赏识。在肃顺的推荐下,郭嵩焘几次得到咸丰皇帝的召见,被任命为南书房行走。他利用与皇帝接近的机会,在皇帝面前称赞湘军战绩,极力推荐曾国藩、左宗棠等同乡。然而好景不长,1859年郭嵩焘奉命赴天津前线协助僧格林沁办理军务,因为两人在海防上观点不一,关系一下子闹得很僵。当年年末,郭嵩焘在山东查办海口贸易时,决定开局抽厘,引发了福山县民众聚集殴毁厘金局事件。僧格林沁借机弹劾,最终郭嵩焘被调回北京,受到降二级调用的处分。他在抑郁中告病回乡。

  郭嵩焘在家乡蛰伏了几年时间,在同科进士、时任江苏巡抚李鸿章的推荐下,于1862年出任苏松粮道。他看到所辖的苏州、松江、太仓三府的粮赋过于沉重,常常逼迫民众揭竿起义,于是建议李鸿章减轻赋税。第二年7月,清廷准予减轻三府粮赋,郭的声望大增。很快,他就升任两淮盐运使,通过整顿盐厘,为前线作战的湘军筹集了巨额饷银。

  湘军与太平军的作战旷日持久,曾国藩深感“饷项窘绌异常,若不另开生面,决裂即在意中”,于是上奏朝廷,请求派员赴富庶的广东筹饷,以维系作战。1863年10月,郭嵩焘赴粤署理广东巡抚,获颁三品顶戴。他果然不负曾氏所望,采取强力措施统一税捐,想方设法进行搜刮,使厘捐由年七十万金增加到二百多万金,尽量为湘军“输血”,但也导致民怨沸腾。他还修筑广州、虎门、西江等要塞炮台,强化广东海防建设。

  然而,郭嵩焘还是没能绕开督抚矛盾这一关。他与两广总督毛鸿宾,因权力分配、粤军人选等问题矛盾持续激化。1865年3月,毛因湖南巡抚任内失察藩司事降调,离开广东。郭嵩焘还没开心多久,不曾想新任总督瑞麟来头更大、后台更硬,督抚矛盾进一步恶化。

  雪上加霜的是,郭嵩焘与多年好友左宗棠因清剿太平军的军事部署、战功划分等问题相互攻击,矛盾日深。1866年2月,虽然左军与粤军等联合攻下嘉应州,彻底歼灭了南方太平军,郭嵩焘也获赏二品顶戴,但在左宗棠持续4次奏劾下,郭却依然只能署理广东巡抚。当年6月,郭嵩焘被免职,“诏命来京,另候补用”,但功名利禄、朋友情谊均告破灭的他无心入京,回到湖南当起了教书先生,并利用闲暇时光著书立说。

独树一帜的洋务派



  郭嵩焘在江、浙、粤等地为官过程中,对西方先进的政治体制、商业模式、科学技术等有了较多的接触和理解,逐渐形成了具有独特见解的洋务观。

  1856年,郭嵩焘在筹集湘军粮饷时,在上海参观了多家洋行、领事馆洋楼,登临火轮船实地体验,还第一次看到了印刷机印刷报纸的过程。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极为新鲜的,在日记中他事无巨细,一一记录清楚,就连火轮船两旁随风飘摇的吊床也写得生动灵活。此后,郭嵩焘每到一处,必然去看西方传入的最新科技和器械,还阅读了多部介绍西方的著述,进一步增加了对外部世界的认识。1863年,当好友冯桂芬向李鸿章提议在上海设立学校、培养洋务人才时,郭嵩焘积极响应,为即将成立的上海广方言馆拟订了14条章程。1864年,他在广州开办同文馆。endprint

  19世纪60年代开始,洋务运动广泛兴起。当时,主流的洋务派都持有“中体西用”的理念,设想以西方技艺之“用”,捍卫封建专制之“体”,把救国的焦点都放在“练兵”“制器”上,努力实现“师夷长技以制夷”。1874年11月,总理衙门引日本侵略台湾省事件为训,奏请“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为自强的六条紧急“机宜”。紧随其后,原江苏巡抚丁日昌也奏陈海洋水师章程六条,建议清政府建立一支近代化海军。清政府把这两个奏折寄发给各督抚大员讨论,掀起了一场关于如何兴办洋务的大讨论。在沿江沿海督抚大员纷纷复奏表示赞同时,在乡赋闲8年后刚刚重获启用、担任福建按察使的郭嵩焘,却递交了一条立场观点不太一样的条陈。

  郭嵩焘认为:“西洋立国有本有末。其本在朝廷政教,其末在商贾、造船、制器,相辅以益其强,又末中之一节也。”发出了从政教上向西方学习的呼吁。 他也清醒地认识到,要实现这些主张绝非易事。他提出学习西方军事技术三十年可成,学习西方生产制造技术则需要五十年,而建立一所学校需要百年才能大有收获。振兴人心风俗是最为漫长的,需要三百年的时间,其中一百年用于清除陋习,一百年用于培养新人,再一百年用于稳固新风尚。

  但是,郭嵩焘的洋务观点也存在诸多问题,其中最为突出的即由“尊洋”慢慢异化成“迷洋”“畏洋”。比如,他没有看到资本主义国家侵略、奴役落后国家的本质,认为清政府应该委曲求全、处处忍让,遵守好不平等的条约,切不可与西方列强开战。但他却没想过,一味避战求和,反而更容易滋长列强的野心,变本加厉进行侵略。

饱受攻讦的外交生涯



  郭嵩焘在年近花甲之时,接到了一个崭新的任务,踏上了出使外国的全新征程,这也让他被彻底钉在舆论的耻辱柱上。

  清政府第一次派遣驻外公使,其重要使命却是去赔礼道歉。1875年2月,英国驻华使馆翻译马嘉理,擅自带领一支英军组成的勘探队,由缅甸闯入云南,在腾冲地区与当地人发生冲突,在打死打伤中国居民后,马被愤怒的当地人打死,首级悬挂于城墙上。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借机大肆恐吓,以下旗绝交、派遣军舰来华等为要挟,肆无忌惮进行讹诈。经过中英双方交涉,清政府决定派遣钦差大臣赴英道歉。因郭嵩焘对西方较为了解,对洋务又有着独到的见解,于是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在中英两国政府就“抚恤”“赔款”“惩凶”事宜进行讨价还价时,在京等候赴英的郭嵩焘得以升任署理兵部侍郎,在总理衙门行走。不久后,他上奏朝廷,要求从严惩处对马嘉理案负有直接责任的云南巡抚岑毓英。他还提出各国之间往来应该以礼相接,中国应该向西方学习礼教和交往方式,而国内的士大夫不明时势,一意诋毁,以致屡生事端,马嘉理案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

  “天朝上国”居然要派遣使臣赴“蛮夷之地”道歉,这在当时被视作是自贬身价、自取其辱,加之郭嵩焘在奏折中对士大夫阶层的批评,也激起了他们的猛烈回击。一时间,嘲笑谩骂声遍布朝野。晚清名儒王湘绮更是写了这样一幅对联:“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在郭嵩焘的湖南老家,声讨之声尤为猛烈,愤怒的学生发起游行抗议,让他的家人提心吊胆。

  面对滔滔舆论恶浪,郭嵩焘身心俱疲,几次以身体有病为由向朝廷告假,请求不予出使。但慈禧太后先后两次召见,对他多方慰藉,加之李鸿章等人的热情鼓励,使他重燃出使的信心。在日记中,他坦露心扉:“以为时艰方剧,无忍坐视之礼”,加之“出使西洋为今日创举,而关系中外大局,以立国家久远之基”,因此毅然决定不顾个人荣辱,勇敢面对这条注定凶险的出使之路。

  1876年9月,李鸿章与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签署 《烟台条约》,清政府首次派遣驻外公使就此正式提上了日程。出使的队伍共有30多人,其中副使居然是坚决反对洋务运动的顽固派刘锡鸿,这其实是清政府对洋务派的制约,以此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当年12月,郭一行在大雨中登上停泊在上海港的輪船,向着伦敦进发。

  没想到,出行后第一项活动就惹出了麻烦。原来,清政府要求郭嵩焘将一路所观所思都详细记载下来,为今后展开外交活动提供借鉴。他在旅程中坚持撰写日记,把途经十数国的地理位置、风土民情、宗教信仰等都作了细致的记录,并附上个人的独到评论。抵达伦敦后,他把30多天所记日记汇集成 《使西纪程》,抄写一份寄回总理衙门。

  然而,当这份日记刊行之后,却在京城士大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纷纷叫骂郭嵩焘崇洋媚外、美化西方,指责他中了“洋毒”,成了洋人的吹鼓手。在一波波讨伐声浪中,清政府命令将 《使西纪程》 毁版,并对郭严词训斥,只不过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接替人选,才勉强将他留任。

  而郭嵩焘率领的使团在伦敦街头露面之后,也在西方社会引起了轰动,很多人好奇地看着这一队穿着长袍、留着长辫的中国人。

  郭嵩焘很快就投入到繁忙的外交工作之中。在觐见英国女王时递交的国书中,他特意注明自己作为“道歉”钦差的同时还是长驻公使,并加上了副使刘锡鸿的名字。关于觐见的礼仪,他曾经询问英国驻华公使,但此君有意隐瞒、盼着他出丑,直到他询问了此前出过国的蒲安臣使团和崇厚使团的情况,这才心里有了底。他向英女王行的是三鞠躬礼,而不是中国官场的跪拜礼,总算在场面上没有留下笑柄。

  觐见女王之后,他相继拜会了英国外相、首相等官员,以及多国驻英公使,还通过参加社交活动等时机接触官商各界人士。他还深入社会各个领域,了解英国的商业、科技、教育、学术和风俗人情。

  1878年2月,郭受命兼任驻法公使,即中国第一任驻法公使。

  在公使任上,他多次与英国当局交涉,着手处置了江西盐船案、镇江趸船案、英船雇佣华工案等事务。因中英两国实力相差悬殊,英方又故意刁难,因此每办一事都要来回折腾、绞尽脑汁,但郭嵩焘以六十岁多病之躯四处奔走,尽最大可能维护清朝利益,作出了一些实实在在的贡献。

  然而,顽固派在郭嵩焘身边埋下的棋子刘锡鸿,却四处收集郭的“黑材料”,不时向清政府告状。在他罗列的罪状里,甚至包括参观炮台时天气骤变、郭身披英人大衣,认为“即令冻死,亦不当披”;郭应邀参加巴西国王茶会时,起立迎接国王入场,被指责为有失大国尊严;郭参加音乐会,翻阅了节目单,也被认为是不应该;以及郭原配身故,他带如夫人梁氏出使,并安排梁氏学习英文、参加社交活动,被指责为有伤风化等等。刘锡鸿甚至张罗了郭的十大罪状,把他描述成卖国求荣的人。其实,这些都是郭嵩焘按照现代社交礼仪,学着与世界打交道罢了,算不上是什么罪行。endprint

  郭与刘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越发不可调和。于是,清政府干脆各打五十大板,于1878年8月决定将两人同时召回。

悲凉凄惨的晚年时光



  1879年1月,郭嵩焘与继任驻英公使曾纪泽办理完交接手续,启程回国。本来,清政府准备待郭回国后查办治罪,后在李鸿章、曾纪泽等人反对下才不了了之。这一切,都让郭嵩焘格外心灰意冷,他抵达上海后并未赴京报到,而是告病返乡。

  在长沙城内随处可见攻击郭嵩焘勾结洋人、当卖国贼的标语。郭成了过街的老鼠,到处都是一片喊打之声。就连他乘坐的小火轮拖带的木船,都被长沙、善化两县以“轮船不宜至省河 (湘江)”為由拒绝停靠,迫使他改行陆路。就这样,郭嵩焘背着骂名出访,又在一片骂名声中黯然归来,彻底退出了政治舞台。

  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郭嵩焘避居乡野,却依然难挡尘世纷争。他回湖南后不久,总理衙门通知当地官场,即将有洋人要从广西到湖南游历。当地乡绅谣传是郭勾结来的洋人,群情激奋的学生纷纷到他居所抗议。他派人去上海办事,就说他要找洋人撑腰。他与朋友准备创办“校经堂”,就有人指责他以讲经史为幌子,目的却是宣扬西方技术。不管他做什么,都会被放在有色眼镜下检视,被舆论贴上“通洋”的罪名大加讨伐。于是,他只能关起门来,把自己关于洋务的思想和实践汇编成 《罪言存略》。而这个“罪言”,恰恰说明了他的愤恨与无奈。

  郭嵩焘蛰居乡野之后,依然对时事十分关注,多次上奏朝廷、致书好友李鸿章,对中法战争、兴建铁路等事宜发表意见。他还借鉴西方禁烟的做法,在湖南设立禁烟公社,调查当地吸食鸦片的人数,逐人逐族宣扬禁烟理念,派发戒烟药丸。但由于响应者不多,并未产生太大影响。

  1891年7月18日,郭嵩焘溘然长逝,以凄凉辛酸的心境告别了这个世界。临死之前,他特意嘱咐只通知本家及一二至亲前来吊唁,其他亲友概不通报。一个月后,他的好友李鸿章上奏朝廷,列陈其一生功绩,循例请求国史馆为其列传,礼部为其赐谥。没想到,几天后清政府降下一道声色俱厉的谕旨,称:“郭嵩焘出使外洋,所著书籍,颇滋物议,所请著不准行。” 9年之后,义和团运动高涨,居然还有京官奏请开棺鞭尸,以示对他崇洋行径的惩戒,所幸未获同意。

  郭嵩焘一生坚持写日记,生前出版和身后遗稿整理成文集 《养知书屋遗集》 《郭侍郎奏疏》 《养知书屋文集》 《郭嵩焘日记》等。2013年,岳麓书社编辑历时10年、总字数达800万字的 《郭嵩焘全集》 得以出版,详尽记录了郭嵩焘个人及他所在的时代走向世界的艰难与挫折、涅槃与重生的心路历程,成为深入了解郭嵩焘生平、研究郭嵩焘思想的极佳著作。

  (选自《看历史》2017年第7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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