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山谷成为你们的街道,绿径是你们的小巷。若是你们可以穿过葡萄园彼此造访,衣裳留着泥土的芳香。
——纪伯伦《居室》
阳春四月的夜晚最适合读诗。
指尖是冰冷的,手心却是温暖的,似是冰雪初融时节薄凉的月光洒落在略微解冻的湖水上,在凉意阵阵的东风里含蓄温柔地荡着光,莹莹的,润润的。用这样的一双手抚摸诗卷,食指划过泛黄的纸张,连带着其上的诗也沾染上春天微风里湿漉漉的青草味和泥土香。手指,书卷,眼睫眉毛,头顶上白炽灯的光,周遭一切的一切,在诗句里被熏上嫩色的春光。
而纪伯伦的这首小诗《居室》便在如水的夜色里悄然蜿蜒过我的心房,留下湿漉漉的水痕,在这日渐变得温暖的阳春时节,慷慨地给予我清新安宁的享受。
不知怎样形容这首诗带给我的感觉,只知道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深深沉溺其中无法解脱,只知道这样的生活必定是极其明丽与美好的。
你是一位世世代代生活在乡村的种花女。现在的你正沿着一条泥土小路向幽谧的森林走去,鸟儿在你的身旁唱着欢快的歌,树叶落在你的肩上。一阵清风吹过,婆娑的樹荫摇碎满地的阳光。
森林里有一座小木屋,你知道那是猎人的住处。穿过森林后,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眼前蜿蜒流过,溪底是五色斑斓的鹅卵石,几尾游动的小鱼在水面上划过一道道水痕与波纹。
不远处,芳香四溢的花圃是你每日必去的地方。你轻轻俯下身,用盛满溪水的花洒浇淋鲜花,花瓣上凝结而成的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像是公主皇冠上一颗颗细碎的钻石。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晚风寂静,暮色悄然无声。你站上低矮的山丘向远处眺望——猎人的小木屋上飘着一缕如丝带的青色炊烟,天际的晚霞一如花圃里的玫瑰,反射着少女脸上的红晕。夕阳将落,将森林的树、花圃的花、你的脸笼罩在温暖的橙黄色的阳光里。
“快回来吃饭呀!”母亲呼唤在外游玩的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是呀,该回家了。微笑在你的脸上荡漾开来,在你的眼底,喜悦一层层荡漾开来。鸟儿鸣叫,花儿摇舞,天上已有星星闪着光亮。你的一天也快要结束了。唯有美梦在星光闪烁的夜里等待着你去品尝。
这便是我想象的美丽的生活。
尘世里的宁静最是难寻,因为我们的耳畔总是充斥着摇滚音乐的叫嚣和汽车刺耳的鸣笛声,我们眼睛看到的总是冰冷的水泥森林和无温度的电子屏幕。
我们像是一个个上好发条的闹钟,精确地安排与度过生活,绕着表盘日夜不歇,毫无变化地一圈圈走着,伴着机械的“滴答”声走着。
“贫穷而听着风声也是好的。”诗人说。
“忙碌而享受着生活的美好亦是美丽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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