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靡全球的AK-47步枪,从诞生至今已经有60年。据说,发明这种枪的俄罗斯一代“枪王”卡拉什尼科夫,在他人生晚年时,因为这把枪每年导致全世界数十万计人的死亡而感到惴惴不安。
地气变化时,动物“不安”;人在脆弱时,灵魂“不安”。
小时候,许多人用弹弓打鸟。7岁那年,我在一棵柏树下发现一只鸟,准确地说是一只麻雀。我站在树下对着那只惊弓之鸟一通乱射,可能是由于弹弓技术太差,我把周围的树叶射得纷纷而下,却打不中那只麻雀。我能清晰地看到,麻雀惊恐地眨着小眼珠,啁啾着,却并不飞走。我估计它是吓着了。一阵疏一阵密地一通乱射之后,歪打正着,那只麻雀应声坠落。我听到小石子击中麻雀的闷声,只见它半只翅膀钩挂着树枝,一阵颤抖,可怜的麻雀,原来是一只雏雀,嘴上还带着稚嫩的淡黄,小小的身段还是温热的,腹部沁出殷红的血珠。
这只被我不幸射落的麻雀,如果飞走了,逃过一劫,或许后来会做了鸟爷爷吧。至今想来,我都感到心慌。
“不安”,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一种情愫,如一灯如豆,忽明忽暗。
我有一个朋友,在马路上捡到钱,是一张百元大钞。对一般人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朋友卻为此惴惴不安:丢钱的人一定很着急,如果他是一个病人,或许正等着这钱去医院拿药?如果他是一个在外就读的学生,或许正准备拿着这钱买票回家?恍若看到那个人的脸和眼神,是那样焦虑。钱丢了,他的心情该有多失落。
曾经的恋人,有关她的消息,如老式留声机里的歌声,时断时续。有一次,电视上有一个访谈节目,让我看到一个小伙子内心的不安。“这些年,她并不幸福,老公外遇,孩子多病。我知道她的性格是柔弱中带坚强,她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帮助的……”小伙子说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不禁想起我的初恋,内心的不安,绝不亚于那个流泪的小伙子啊。
人在“不安”时,情绪的肢体语言有时会表现为:用手托腮,头歪在一边;按住脸颊、头或头发;用指尖拨弄嘴唇;咬指甲,双手交叉,或者自己紧握自己的手。
2010年度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获得者敬一丹,闻知自己获奖时说:“我们真的担当得起如此高的荣誉吗?我认为每一位获奖的主持人都要扪心自问,我们配得上吗?”
杨澜曾这样评价敬一丹,说:“一般女主持人都难脱一个‘媚字,而在我认识的众多女主持人中,敬一丹是不以‘媚取人的。”就是这样一位淡定的女子,却常心怀不安。敬一丹曾说:“当我发现自己接受新东西的速度变慢时,我会有些自卑。”
“不安”的时候,我经常会在子夜坐起。通常是为了某一篇文章的一段构思或一句话。有时候,听着侧身而卧的妻子熟睡的鼻息、孩子发出的轻微鼾声、窗外树叶……风乍起,脑子里想点东西,思维像一匹奔突的野马,竟没有了一点睡意。
都想些什么?我想起等下一个假期结束了,儿子就要去外地求学。儿子走后,他的房间将变得空荡荡,书桌上,只有几本孤零零的书。墙壁上,仍贴着他上中学时抹着失败的眼泪写下的歪歪斜斜的字迹。儿子在八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圈养”长大,这样的空间,未免局促狭窄些。作为父亲,我没有为他提供比其他孩子优越的学习环境……
那些灵魂深处的“不安”,是温暖、善良、责任和力量。
摘自《齐鲁晚报》2011年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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