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挽起袖口,手腕的两块红褐色的痂就会露出来。很多人问,这些是怎么出现的?“噢,是外婆家床上的虫咬的。”大年初三,我们回外婆家。外婆家不大,我们四个人挤一张床。这些虫很奇怪,床上睡了四个人,只有我浑身红疹。母亲说,那些虫是在为外婆出气,怪我一年才来看望她一次。
开头巧设悬念,从手上的痂联想到外婆家,时间与空间上过渡到要叙述的场景,自然明了。
我无话可说。外婆家在山里,那里烧柴火做饭,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有根大烟囱,水泥砌的灶台,炒出来的菜总蒙上一层酱油般的褐色。最难忍受的是厕所。夏天走进去,有许多嗡嗡的苍蝇,让我难受至极。
细节描写,细致地描写农村厨房的简陋与脏乱,衬托出“我”与农村生活和外婆之间的格格不入。
这些牢骚我以前从未提过。有次,我壮着胆子,蜷在被窝里,开始絮絮叨叨数落:从打鸣的公鸡,到臭烘烘的厕所,甚至鱼塘尽头的猪哼哼。
母亲终于出声:“我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有缺胳膊少腿吗?让你一年就住上几天,跟上刑一样。”她真的生气了,我不敢说话,沉默地听着。没想到母亲话锋一转,语气低缓地说,外公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见一面少一面。这番话让我愣了一下,心脏好像突然被人按下去一块儿。我将“外公”转换成“母亲的父亲”后,原本隔了一代的疏远,现在却能感同身受了。母亲不只有我,还有她年迈的父亲。
心理描写动作化,生动地反映出“生命的流逝”令“我”感受到的冲击,也预示了“我”开始从心理上走进外婆的生活。
小时候,外婆常带我去她的玉米田摘玉米。那时,我和她相谈甚少。我们进了田,她开始说话,可无奈我对这陌生的乡音实在没有破解能力。她指向一簇玉米穗,嘴里重复着“几晃,几晃”。我愣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金黄”。她见我听懂了,脸上笑出几道褶子。那种笑,不单是开心,更像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叹气。这种心酸又开心的情绪,我明白得太晚了。
“太晚了”表达了没有早一点和外婆沟通遗憾懊悔的心情,又与文章标题“不算太迟”相呼应,提醒人们要及时行孝。
2017年的春节,我再度回到外婆家,睡了一觉后,我开始觉得浑身发痒。我没有当着外婆的面说这件事,而是将母亲喊出来,告诉她外婆的床上有虫。母亲说我做得对,外婆要是知道她铺的床将自己的外孙女咬成这样,准会心疼哭的。
离开外婆家的那个早晨,我在被窝里听见轻轻的推门声,接着耳边响起纸张打开又叠好的声音。我探出头去,外婆看着我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指我枕边的两百块钱,说这是给我的压岁钱。
整理行李时,我偷偷将那两百块塞到母亲手里,小声让她把钱给外婆还回去。一切东西归置完毕,我和父亲坐在车上。过了几分钟,母亲从低矮的木门里钻出来,后面跟着步履蹒跚的外婆。母亲上了车,告诉我,钱还给外婆了。但接着她又说:“外婆都哭了,问你为什么不要她的钱。”这是我又一次听到“外婆哭了”,但母亲脸上没有难过,她是带着笑说的,一脸欣慰。
车窗外不远处,外婆站在那儿暗自抹泪。我打开车门,跑过去轻轻抱住她。外婆身材矮小,被我突然一抱吓住了。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也轻轻抱住了我。自我有记忆以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第一个拥抱。这个拥抱来得很晚,还好不算太迟。
总结:作为一篇回忆性叙事散文,本文以“我”对外婆的情感变化为线索,以“我”与外婆间的第一次拥抱前后扣题,自然而深刻地叙述了“及时行孝”的思想观点。(特约教师:福建省漳浦县丹山中学 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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