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姓马,是我高一的语文老师兼老班。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马,倒像一只挺着圆肚子的仓鼠。令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他吹牛的本事,虽只是省内师范大学毕业的,他却装成章鱼那样满肚墨汁。
当他上《哈姆雷特》一课时,边手舞足蹈边心潮澎湃地说:“我最仰慕的作家就是莎士比亚,他的名字是如此梦幻,曾无数次穿透我的灵魂……”
正在打瞌睡的池佳荨被老马字正腔圆的说辞吵醒,使劲地拽了一下我的胳膊问:“谁被穿透灵魂了?天天说大话!”
老马瞥见我俩在窃窃私语,发出狮吼功:“乐雨菲,池佳荨,你们在讨论什么?”
我们的耳朵仿佛被抽了耳光,不想让耳膜受伤的我俩冷不丁地同时站起来。池佳荨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在讨论……”我本想接下去说,我们在讨论伟大作家莎士比亚来迎合老马。
可老马那只狡猾的狐狸没等我开口就下了命令:“为了让你们感悟莎士比亚的文学魅力,我将赐你们抄写《哈姆雷特》五遍。时间,明天上午七点。地点,我的办公桌。不准讨价还价。”
我和池佳荨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坐下之后的池佳荨恶狠狠地盯着语文书上的那张莎士比亚的画像,硬是用铅笔把画像涂鸦成了卡西莫多。
对于教师这个行业,老马可谓深恶痛绝。多次语重心长地劝导我们:“以后你们千万不要来当老师,老师不是人干的,而是神干的。”
他同时也对英语这个绊脚石恨之入骨。大学全系140多人,推优第一个人是老马。结果老马没有选上,只因没有过英语四级。老马的软肋是听力,于是他用鸭脖骗取了学霸秘籍——重点记数字。结果有一题长对话内容为:一个电梯,到了几楼上了几个人,又下了几个人,再到哪层楼。老马在草稿纸上算得不亦乐乎,断定最后是问还剩几个人。题目一出来就傻眼了,问的是第一个上电梯的女士衣服的颜色。于是老马总结出:念英语听力的都是流氓。
老马钟爱过节,什么光棍节、儿童节,他都要和我们这群爱幻想的小孩一起过,仿佛他比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学生还幼稚。
某次他竟然在班会上组织开妇女节联欢会,池佳荨不满地质问老马:“我们又不是妇女,怎么着也是过女生节。再说,你过什么妇女节啊?”
老马自豪地扬扬嘴角说:“我虽然是老男人,却一向以关爱女性为人生宗旨,这是给我老婆过的。”这句话差点儿让池佳荨把早饭吐出来。
在我看来,老马属于“懵懵懂懂过一生,潇潇洒洒走一回”的人。他永远是班级的开心果,永远是可敬又可气的老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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