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外甥女要去市里参加舞蹈比赛,学校定制的舞蹈服价格昂贵,于是,姐姐托我在网上选一件。
我满口答应下来,但迟迟选不到合适的。学校定制的舞蹈服是粉红色,蕾丝花边的袖口,小兔子头饰,网络上粉红色的倒是有,但没有小兔子头饰,有小兔子头饰的又缺了蕾丝花边。总之,没有一件令人满意。
比赛的日子愈来愈近,姐姐犯愁了。
我劝她,和别人一样交两百块,让学校统一定制得了。
姐姐思忖良久说:“不,太贵了,两百块在老家可不算小数目,再说,舞蹈服也就是一次性的东西,平日穿不着。”
我笑了,拍拍胸口对她说:我花钱,你买单,不就两百块嘛,这就给你打过去。
姐姐连连婉拒:不要,你在北京也不容易。
我刚要回话,被外甥女打断了,她接过姐姐的手机说:舅舅,你随便买一套好了,和别人不一样,我站在舞台上,才会一眼就被观众看到啊。
不晓得为什么,外甥女无意间的一句话突然击中了我。
我当然知道,学校有学校的传统,比赛有比赛的规定,不能自作主张。但是,放到整个人生里去看,我和别人不一样,正是我身上最闪亮的地方啊。
为什么要怕和别人不一样?
我就读的大学是一所师范院校,大部分毕业生会选择做老师,或者考公务员。阿川是我的室友,起初也和其他许多人一样,考取了公务员,而且是杭州市的公务员。
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环境下,一所三流学校的毕业生,考取了大城市的公务员实属不易。阿川来自农村,一时间光耀门楣。去单位报到,一大家子都赶来送行,包括七十多岁的奶奶。
可是不到两年,阿川就辞职了。
为什么?
有一天,阿川去单位上班,买早点的时候,发现一家新店在賣转炉烧饼。多少年没吃家乡的美味了,儿时的记忆全回来了。阿川一气吃了五个,吃得满脸是泪。看着夫妻店主一个揉面,一个待客,笑盈盈的样子,阿川当即决定也要开一家这样的店。
阿川说:你懂我那一刻的感受吗?突然发现生活原来也可以有另一番样子,简简单单,平和安然,做自己喜欢的食物给别人吃,又能以此为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我懂,当然懂。但是,外界的阻力可想而知。父亲一度以为他疯了,甚至以断绝父子关系要挟,而母亲一天打来上百个电话,唯恐他落入传销组织。
一晃三年过去了,阿川开了两家烧饼店,雇了六名店员,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
我们总是说,要做自己,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可是,每天都和别人一样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又如何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不走寻常路,才配拥有快意人生。
我在出版社实习的时候,采访过一位知名作家。
1980年代中后期,他开始写作先锋文学,打破公认的规范和传统,不断创造新的艺术形式和风格,引进被忽略的、禁忌的题材,向传统文化的教条和信念发起挑战。
一时间在文坛引起轩然大波,评论家口诛笔伐,读者也纷纷不买账。为什么?过于新奇的意象,颠覆传统的小说结构,使得阅读有了障碍,大家读不进去,或读不明白。
他说,那是自己写作历程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如同一个人穿越幽深的隧道,久久看不到光。不仅如此,周遭充斥的全部是冷眼和嘲笑。他每每从噩梦中醒来,梦中的自己不是被队伍抛弃了,就是被世界隔绝了,哭啊,喊啊,听到的只是自己喑哑的回声。
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下来,以笔为灯,在先锋文学的羊肠小道上踽踽独行。不久,春天就来了,春风吹来了,越来越多的作家加入了先锋文学的队伍,而文坛也渐渐接纳了这一题材,有了欣欣向荣的趋势。
如今,先锋文学早已成为文学史上不容忽略的一笔,一代代年轻作家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影响,而他,理所当然地成为先锋文学的代表人物,被广泛称誉。
你知道一个人最可怕的心态是什么吗?
是从众。
念幼儿园上绘画课,看到别的小朋友把天涂成蓝色,于是你擦掉自己的红色,跟着涂成蓝色。
读了高中,分文理科,看到大部分人选了理科,于是你按捺住想读文科的冲动,跟着选了理科。
大学毕业找工作,看到百分之九十的人报考了事业单位、公务员,于是你抑制住创业的冲动,告诉自己不靠谱,跟着寻找“稳定”的工作。
一个从众的人,是没有前途的。因为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特点往往就是他的优点,他的闪光点。
你和别人不一样,才能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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