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仙往后再也没见过苏丹。人生便是这样,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看到沈大仙接完那个电话,整个人一点点从墙上坍下来,像是一座古城,经历了时间的风化。我看到沈大仙哭了,他哭得可真丑,把我给吓哭了。
我丢下沈大仙去找纸巾,在客厅的墙上看到一幅幅被夹子夹起来的手绘,十张里面有八张画的是沈大仙,都是出自苏丹之手,画得真好。
在这之前,有人给沈大仙画素描还是念大学的时候。那会儿沈大仙调皮,在学校里打棒球,愣是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打破了,美术系的学姐池鱼遭殃,也被碎片砸到了胳膊,幸好事情不大。后来沈大仙带着水果跟人道歉,学姐哪会这么容易放过他,要罚他当一学期模特。
“能不脱衣服吗?”厚脸皮的沈大仙不免战战兢兢地问。
“谁要看你脱衣服!”学姐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
于是那一学期,沈大仙被美术系的各位折磨得生不如死。我们笑他,也亏他长得人模狗样的,人家才会提出这样的补偿方案,否则闹出这种事情,学姐要他去刷马桶都不为过。
过去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似的,竟然变得那么陌生。想到这儿,我拿纸巾抹了抹眼泪,顺手也抽了一叠给沈大仙拿去。
沈大仙本名叫沈肖,因为喜欢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类的,被人称为沈大仙。沈大仙今年三十岁,离异,直男,无癌。沈大仙个儿挺高,一米八几,脸也俊俏,只是因为常年徒步,所以稍显沧桑,看起来像是四十出头。他穿西装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衣冠禽兽的味道,只是大多数时间穿T恤、牛仔裤。
沈大仙喜欢徒步。有的人徒步是为了出世,有人是为了入世,沈大仙的徒步旅行,应该两种都不算。他说他为自己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他注定颠沛流离、无处安生,所以他干脆把自己赶到路上,随性结伴、率性而为。我常常在想:沈大仙为什么这么厉害?可能因为他是水瓶座吧。我认识沈大仙的这段时间,他有过一个女朋友,恋爱中的沈大仙跟常人无异,也会带着姑娘来聚会秀秀恩爱,我们几个只知道这姑娘叫苏丹,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名。苏丹脸上有道浅浅的疤,蕴含着无限的神秘感。我们曾猜测苏丹可能是某个大佬的女人,因为失了势才沦落到沈大仙这儿。对于这一点,沈大仙看得开,对人,只要没坏心,他不会计较这么多。
沈大仙和苏丹在博卡拉相识,大概是2012年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沈大仙并没有就这一点跟我做具体说明。当时沈大仙偶然决定去尼泊尔徒步,时间仓促,只叫上了一个队友就订机票出发。沈大仙的队友是一个台湾男人,沈大仙以前公司的同事,因为这队友临行前打球摔了一跤,稍微带着点伤,所以沈大仙制定了一条常规路线。他们从博卡拉开始出发,刚开始准备就遇到了一群姑娘,苏丹就在里边儿。
苏丹一个人来的,正和几个小姑娘聊天,台湾队友见缝插针地凑了过去。台湾队友是个话痨,个性不错,讨女孩欢心,加上人长得也不赖,于是这群姑娘就自然而然地跟他们热络起来。
他们从NAYAPUL开走,一路有说有笑。沈大仙很少参与他们的话题,常常一个人静静地走。苏丹也不太喜欢凑热闹,于是他们俩就成了队伍里走得最快的人,看起来并肩走着,却全无交集。
苏丹挺漂亮、清爽,在一堆风尘仆仆的女青年中脱颖而出,一路上,不少蓝眼睛的外国小伙对她穷追不舍,苏丹总是一笑而过,特别洒脱。
沈大仙对苏丹有几分好感,但说实话,一个跋山涉水的男人,在满是灰头土脸的徒步者中见到一个漂亮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动。沈大仙这些年都在路上,这样心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欣赏归欣赏,邪念是没有的。倒是他的台湾队友更来劲,一个劲儿地跟苏丹要联系方式。苏丹拒绝,他锲而不舍地要,再拒绝,他再要,就这样,他们和苏丹算是认识了。
他们结伴而行,越过山岭与平川。没过多久,沈大仙的台湾队友因为脚伤严重所以半路打算放弃,把他送到医务人员的手上,沈大仙和苏丹重新上路。他最后都没能顺利要到苏丹的电话号码。
可能这么说有点没良心,但是没了台湾队友,沈大仙还是继续兴致勃勃地走下去。这日空气通透,能见着鱼尾峰,峰顶巍然,指引着各路来人。他们脚下便是溪流,有时候走得快些,会让人产生在水上行走的错觉。
到了晚上,月色甚好,他们早早睡下,因为台湾队友忽然离队,所以中间空出一张床。
苏丹问沈大仙:“我怕黑,你睡我隔壁好不好?”
沈大仙没说话,愣愣地点点头,搬着被子铺盖到了苏丹隔壁的床铺上面,老老实实地躺在苏丹隔壁床上,挺尸了一个晚上。
他心里是喜欢苏丹的,但同时,他心里还有一幅山河秀丽的画卷,他的徒步,是很纯粹的。其实我觉得这二者并不矛盾,但也不知道沈大仙是怎么想的,毕竟他是水瓶座。
他们按行程出发去PoonHill看日出,这一次,沈大仙没有沉默,一路上居然聊了许多事情。沈大仙已经很久没有跟女孩一边走路一边聊天的经历,起初有些生涩,后来因为实在投缘,就兴趣盎然地聊了下去。
太阳出来的时候,苏丹朝着沈大仙笑,她脑袋后面有日光的轮廓,像个金色的仙女。沈大仙见过很多美女,但苏丹是最美的。那一刻,沈大仙这么觉得。
后来的几个晚上,苏丹都会在半夜叫醒沈大仙,说:“我怕黑,你睡我隔壁好不好?”
沈大仙也就习惯性地搬到苏丹隔壁那张床上。沈大仙从未越雷池一步,也不会主动睡到苏丹隔壁那张床上,只是入夜之后,心中会有些期待,等着那个声音缓缓伴着月色响起。
从山上下来之后,沈大仙比预定计划多留了几天,他们在博卡拉四处游逛,在萨兰克山上,看着远处的珠穆朗玛峰,在费瓦湖上泛舟。苏丹喜欢小孩,这里的小孩也喜欢苏丹,他们总是托着提卡,在苏丹的额头上涂抹。沈大仙最怕小孩,每次都躲得远远的,但还是没能幸免,他的整张脸都被孩子画得红艳艳的。苏丹只是笑,沈大仙也拿孩子没办法。endprint
他们从尼泊尔离开之后,沈大仙在飞机上跟苏丹告白,没什么花哨的形式,开门见山地说:“我觉得咱俩挺合适,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
苏丹居然笑着摇摇头。
下飞机后,苏丹转车回到她的城市里,沈大仙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们不像小情侣那样热切地、频繁地联系对方,只是经常结伴一起出去徒步旅行。苏丹很多地方都特别让沈大仙喜欢,首先她不娇气,能一口气走一下午不休息,有时候沈大仙都赶不上她。每次沈大仙跟苏丹一块儿徒步,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五岁,生机焕发。其次她很容易理解,她不像其他女孩要人猜测半天。按照沈大仙的思维回路,很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她也很快能明白沈大仙的想法。
沈大仙有回跟我们开玩笑,说他给自己草草算了一卦,说自己某辈子可能是只狐狸精,而苏丹则是被他迷惑的书生,因为沉迷他这温柔乡,从而意志消磨、穷死在乡间,沈大仙欠苏丹一条命,所以这辈子投胎成人,来还苏丹。我们几个对封建迷信向来口诛笔伐,于是沈大仙没往下讲,只是呷了一口茶,朝着门外青山望去。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那个时候沈大仙是幸福且满足的,至少这点我们十分肯定。同时我们也肯定,感情就是充满变数,叫人猝不及防,也许哪天沈大仙不再爱苏丹,或者苏丹不再爱沈大仙,我们也不会觉得惊奇。幸运的是沈大仙和苏丹感情一直很不错。
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有一天沈大仙跑来问我:“你们女人,是不是一定要结婚的?”
他一脸做错事的表情,让我来气。
“你怎么把女人当外星物种一样?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又不是女人的事情。”我劈头盖脸地把他教育了一顿。沈大仙很窘迫,被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又被他的不好意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俩陷入了沉默。
沈大仙结过一次婚,这点我们都知道,苏丹也知道,所以我们没避讳过这些,也没有刻意提起过。沈大仙的前妻是沈大仙的初恋,高中同学,高中毕业之后两个人去了不同的城市,自然分开了。沈大仙在大学里也谈过几个姑娘,但都不长久。那时候沈大仙的心思全放在研究上,闲暇时间也不爱陪着女朋友,只爱自己四处潇洒,说是个渣男也不为过。
沈大仙工作之后偶然遇上了前妻,两人旧情复燃,三两天后就去领了证。那个时候沈大仙和几个同学共同创业开了一家小公司,前妻来了之后负责财务。可没多久,朋友就发现沈大仙前妻挪用公款,而且情节严重,沈大仙前妻有的时候说自己欠了外面的债,有的时候又说家里急用钱,理由总是层出不穷。
沈大仙没有袖手旁观,他觉得自己女人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把责任给承担下来。几个合伙人大怒,打算把沈大仙踢出团队。只是一来二去没处理好,本来就是小公司,经不起折腾,沈大仙还没走,公司就先倒了,前妻很快离开了沈大仙。
沈大仙跟我说的只是一个大概,其中的爱恨纠葛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但我也不好意思深究,毕竟那是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经历一场半年不到的婚姻,沈大仙最大的改变,就是开始喜欢那些我们看不懂的玄学。然后,他就有了“沈大仙”这个绰号。
沈大仙说:“我喜欢苏丹,可我不想结婚。我是不是个坏人?”
会说自己是个坏人的人,大多不会很坏。沈大仙一直没跟苏丹求婚,不是不喜欢苏丹,只是不喜欢婚姻。沈大仙就是愧疚,自己可能还是不需要一个家,他甚至不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现在住的地方都是租的。沈大仙跟我聊这个的时候特别哀愁,我觉得那种哀愁是给他自己的,因为他连自己爱着的女人都无法再信任。他怜悯这样一个自己。
后来,沈大仙再也没有问过我类似的问题,苏丹和他想象中的女孩并不一样。她从没有暗示过要什么东西。相反,她为沈大仙做了很多事情。
苏丹原本在外地工作,沈大仙想让她来杭州,她说了声“好”,就来了。她人生地不熟,一个人辛苦,沈大仙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苏丹,就问苏丹想要什么。虽然问是问了,但沈大仙胆战心惊,生怕苏丹跟他要一张结婚证。
“给我找份工作吧!最好能教书。”苏丹说。她早考上了教师资格证,却没能当上老师,现在还有这个念想。沈大仙大喜过望,他一个本地人,要说金山银山没有,找份幼师的工作也不难。于是苏丹很快如愿成了一名老师,每天上班时间很规律,下班回来给沈大仙做饭。放假了沈大仙会带着苏丹去附近的城市徒步旅行,什么徽杭古道啊,什么仙缙古道啊,什么大明山啊,一个都没落下。
那段时间我们都认为沈大仙这回算是找到真爱了,但沈大仙似乎还是心有疑虑。沈大仙心里还是扎着一根刺。他试图解决些什么,却连自己也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大概因为他是水瓶座。他总是反反复复做一个梦。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沈大仙说着,紧紧地拽着苏丹的手。
苏丹帮他擦汗,问他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一个人。”
“梦到谁了?”苏丹笑着问。
“我……我不知道。”
沈大仙很难过,无来由地难过。苏丹安慰他说没事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过了没多久,沈大仙买了房子,因为整天和苏丹在一起,其实漂泊在外的时间反而少了。我问他怎么想到要定下来,他也说不出原因,只是觉得不能委屈苏丹,就算不结婚,她也会想要筑个巢。我听着都觉得感动。
很多人都去过沈大仙的家里,厚重的设计感,有个大客厅,客厅里有好多张上下铺,错落有致的,像是沙发。这是沈大仙自己设计的,苏丹和他都愿意给偶尔从远方来的朋友们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苏丹闲来无事就会待在家里捣鼓屋子。等到家里的装饰都别具一格的时候,那些挂画又不合她心意,于是苏丹决定自己画。
“哟,你还会画画?”我对会画画的人总是充满敬意,毕竟自己“手残”。
苏丹笑着摇摇头:“随便画的。”
说是这么说,我看她拿笔的架势一点都不输于别人。苏丹说太久没画画了,得先练习练习找找感觉,于是没事就会拿沈大仙练手。沈大仙拿她没办法,只好乖乖听话。endprint
苏丹画得渐渐好起来,常常会被我们大加称赞,沈大仙倒没有大言不惭地说“那是因为我长得帅”,但我们看他那显摆的小表情都能了然于心。有时候老海会口无遮拦地说:“哎,这婚房都布置好了,你俩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这时,气氛就会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我们都知道沈大仙的心病没有痊愈,倒不是说沈大仙是一个怎样小气的人,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故事也真的不是瞎编乱造。我们都知道沈大仙的过去,经历过婚姻的人才有资格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否则都是扯淡。站在苏丹的立场上,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身披白纱、被人祝福,对她而言确实不太公平。
之后的一年里,苏丹还是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甚至连暗示都没有。而这份体贴让沈大仙越来越不安。沈大仙有的时候会想:像苏丹这么好的姑娘,如果没有遇上他,还可以遇上很多好人,至少是个愿意娶她的人。
“我会耽误你。还是分开吧。”沈大仙说。这就是他最后的决定。
苏丹没说话,看着沈大仙老半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往下掉。沈大仙看得心疼,想要收回自己的话。但他也知道,一旦收回这句话,下一句可就是承诺了,他无法轻易许下承诺。沈大仙最后收拾了一些衣物,一个人搬到了以前租住的小公寓。他一直没有退掉公寓,也就是怕这天的到来。
今年四月,苏丹说要再去趟尼泊尔,沈大仙没拦着苏丹。
“是我对不住你。”沈大仙说。
“不。没有的。”苏丹笑了笑。临走前,苏丹说她想过了,这些年能和沈大仙在一起她已经心满意足。
听到这儿,沈大仙有些迷糊。显然苏丹也不愿意再多做解释。
她打算等这次旅游结束之后就回老家去,家里的工作也联系好了,还是做老师。
沈大仙看着苏丹离去的背影,感叹自己的人生,也感叹自己的残酷。
苏丹离开后的两个月,沈大仙接到一个电话。当时恰好我也在沈大仙的身边。沈大仙跟电话里的人整整聊了三个小时,我都没找到机会跟他告别,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干巴巴地等他讲完三个小时的电话。我看到沈大仙接完那个电话,整个人一点点从墙上坍下来,像是一座古城,经历了时间的风化。
“你知道苏琪云是谁吗?”沈大仙忽然问我。我摇摇头。我压根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也不认识。”沈大仙说。
“但我应该认识的。”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点了一支烟。
“那个美术系的学姐你还记得吗?”他又问我。
我想了半天,才勉强点点头。又过了半天时间,我忽然从沙发上蹦起来。我望着沈大仙,憋了一肚子的话。
刚刚来电话的,是我们学校的校友,美术系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了大仙的电话号码,在电话里讲述了一段关于苏琪云的故事。
苏琪云,就是那个美术系的学姐。我们都跟她不熟。沈大仙从来没想过要问她的名字,学姐的存在单薄而平凡,她总是在画板后面,老半天才看到一只眼睛,沈大仙不敢回看她,生怕她又想出什么怪招折磨自己。
但其实学姐不会折磨他。美术系的所有人都知道,学姐会悄悄地从窗子里偷看沈大仙,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没人知道了。学姐从没想过那个球就这么朝着自己飞过来,那一瞬间,心里除了惊恐,可能还有一丝丝喜悦。
学姐命不好,电话里的人是这么说的。她大学毕业后回到老家工作,去了一家画室做兼职老师,发生了一场火灾,倒是没烧到她,但在跑的时候有人把她给撞倒在了画架上,脸上留下了一道疤。她原本可以不被撞倒,因为她低头去捡了她的画夹,她捡起来,被人给踢了一脚。那画夹里就放着以前给沈大仙画的素描。
回到老家以后,学姐没再画过画。她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叫苏丹。
苏丹就是学姐。
然而沈大仙把她给忘记了,我们都把她给忘记了。我想起《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的一句话:“如果你叫我,就算我待在坟墓里,也会涌出一股力量站起来,跟着你走。”要多么炙热的喜爱,才能忍受这份淡漠的遗忘。
沈大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他哭得可真丑,把我也给吓哭了。我看沈大仙泣不成声,心里万般不忍。
那晚,没了地铁我没法回家,就睡到他家客厅。沈大仙说我一个女孩就别睡客厅了,于是把他那屋让给我睡,他跑去客厅睡。
晚上我起来喝水,看到沈大仙躺在其中一张高低铺上面,手却搭在另一张床上,眼睛闭着,对着空落落的客厅,嘴里却叨念着什么东西。
我们不知道,苏丹在博卡拉见到沈大仙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我们不知道,苏丹发现沈大仙把她给忘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我们不知道,苏丹离开沈大仙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我们不知道,苏丹说“我怕黑,你睡我隔壁好不好”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
关于这些,我们可能永远没办法知道了。沈大仙往后再也没见过苏丹。人生便是这样,西出阳关无故人。2015年4月25日,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截至2015年6月11日,地震至少造成8786人死亡,22303人受伤。两个月后,苏丹老家的人打来电话,苏丹仍然失联。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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