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说:“盖书,形学也。”他认为书法就是形式。从这个角度来看,研究书法,必须提高到美学高度,而且是东西方美学的高度,研究美学必须提高到哲学高度。所以,如果要想使古老的书法艺术焕发出新的风采,就要向传统去借,向西方的形式美学去借,才能创造出更加符合今天人们的审美取向的书法艺术。
一、艺术探索与风格创新
艺术家得特立独行,用我的眼睛看世界,用我的眼睛理解传统,用我的方式表达自己,发现自己,完善自己。所以艺术家得第一个人格就是独立人格。艺术家最反对人云亦云,崇拜传统,崇拜造化。不在天才面前下跪,但是尊重人类一切智慧的、天才的成果,尊重李白,尊重莎士比亚,尊重托尔斯泰,尊重巴尔扎克。要倡导这样一种特立独行、张扬个性、敢为天下先的精神。这就需要有一种探索精神。探索是什么?探索就是试错。探索之事,创新之事,百分之八九十都是遍体鳞伤,甚至死亡。要试错的话,就会面对天下的白眼,面对众人的挑剔,面对不可容忍的遭遇。创新者往往就是犯过错误的人。我们没有这样一种精神和胆量,那么探索和创新只是一种空话。所以,必须面对二个问题。第一是传统,第二是创新。
“传”,就是传承,是传播、流传,是一种流动的动态超越。超越你的生命以及你所处的时代。时代过去了,生命结束了,艺术还在延续;“统”,就是规范,是一个门类的自我规定。书法就是书法,它可以有边界,但是它的主体还是不易更改的。
艺术是最讲创新的。而书法艺术在众多的艺术门类中都是最难以有个人面貌的艺术。书家的互相距离很近。书法几千年的传承,书家群星璀璨,现代的书法者无论往哪走都会撞到人,前人和今人都挤在一起,书坛像个调色板,越调越灰,失去了新鲜色。同时,书法又因循守旧,寸步不移,摸不到作者的脉搏,看不到作者的面目。没有独特个性的艺术,实际是伪艺术。四平八稳不是艺术,没有风格对于艺术家来说无异于死亡。
二、现代意识与形式美学
道是天地万物的运行规律,它包含着艺术创造规律,不断创造,不断创新,不断否定,不断发展,就是道的规律。书法将来如何发展,脱不了这一规律。特别是现代书法,虽然把汉字整体解构了,但没有脱离汉字线条本身的美感。如果没有线条,我想也就没有字了。没有点线变化,也就没有书法了。现代艺术是一种形式美感的延伸,所以还没有脱离汉字的规律。现代书法在形式上有很多看了让人感到新鲜的东西,但是,它是不是中国书法发展的必然趋势?但这些新的状态的高度究竟如何?还需要历史发展后回过头来再看,很可能它就是传统的补充,成为传统的一个部分。所谓丑书的问题,以丑为美的问题,实际上是一种对传统的反拨。我们看当年郑板桥、何绍基、康有为的字,都有非常出格的地方,当时人们也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今天回过头来看都是传统。传统和现代就是这种关系。当我们面对传统书法经典时,“我在那里”变成了寻找自我价值的第一追问。继承是为了叛离,是在更高精神层面的叛离,叛离是理性思考后的高度感性表达。我们一直说“书法是无言的诗、无图的画、无形的舞、无声的乐”,那么它的核心价值是什么?书法的核心价值应该是形式美。传统书法对于形式美的论述和发掘过于晦涩,是文字的、抽象的、靠悟性的、非直观的,是散落在典籍之中的,难以找到。而西方的形式美是直观的、画面的、所见即所得的。
弘扬传统的时候可不可以学习和吸收一些西方的东西。实际上,争论的答案非常清楚,完全可以。今天书法的发展有很多西方现代艺术构成的因素。相对于我们对传统的重视,我们更应强调书法应向西方形式美借鉴,应把形式美作为书法的另一重要基础,甚至提高到与基本功一样的高度。从西方表现主义以来,开始出现了表现的因素。表现是一种个性的极度张扬,实际上跟中国传统绘画中的表现因素不谋而合,艺术到最后是不分国界的。书法艺术有障碍而已,主要是阐释上的障碍。
经典不是博物馆里沉睡的幽灵,而是在强大的传统情调的呼唤中不断重生,不断获得个人当下的意义。从飞舞的线条律动中体验与欣赏生命律动。飞动流畅、凝练宛转、精气内含、华光外溢。大师不但掌握规则,而且创造规则。传统的经验使一个书法家的创造性劳动具有清醒的思路和明确的方向。
当代艺术推崇原创,没有历史厚度的原创必定浅薄。就像我们说话,无论张嘴是汉语还是英语,你绝对不可能说出一种原创的语言来。个人最成功的表达往往借助于历史的巨大力量得以完成。打动人心对于创新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单纯的为了创新而创新,没有艺术智慧在作品中闪耀,是苍白的创新,这是我们应当注意回避的。
他们这一辈人浸淫于四书五经,再加上几十年的功力成就了他们,而新的一代人接受现代教育,知识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因此两代人对书法的思考感受迥异。另一个很客观的情况也决定了两代人的不同,新的一代人碰到文化转型的问题。前一辈人完全在向古人执着地追求,他们从古人那里吸取了丰富的营养,从而创立了个人风格,但对新一代人来讲,整个社会文化背景的剧烈演进对书法艺术已构成了转型的期望,大众以现当代眼光挑剔书家,评论书家,选择书家。
三、书法求变与创新
求变创新是中国书法艺术史上的一大特色。以王義之为首的历代书法大师们,有不少人既是书法艺术家,又是书法理论家和书法改革家。近年来,我常想:如果狂草大师怀素生在今世,他将是一位“现代书法”的创导者和开拓者,是“现代派”的一位勇敢的骁将。怀素在艺术上表现了绝大的勇气,显露出旷世罕见的才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境界,蔚然成为中国书法史上一颗璀璨夺目明星!但有一点必须提醒热心的“现代书法”的书友们,怀素的狂草“虽率意颠逸、千变万化,终不离魏晋法度”。对传统,来不得半点轻率和粗暴。
书法要变,书家思变,只有变,才能赋予书法以新的生命;只有变,才能有新的突破。书家们要勇于“增损古法,裁成今体”、“囊括万殊,裁成一相”。也要尊重传统,切不可数典忘租,对千年古树乱砍滥伐。书家们如欲有所作为,必须从提高本身学养素质,加强基本功入手,迎接新时代,开创新境界,出现新成果!
对于书法来说,还有一个在学术、学理层面上的基本要求:批评自身的话语系统要在哲学、逻辑意义上的自我完结。不能无批判地延续前人,那样将使现代书法批评失去其最起码的现代学术意义,沦为毫无学术价值的个人意见和评说。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