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日本是文化的尽头。
日本是非常典型的一种东方文化。当然,中国古代的辉煌较世界任何一国家,地区都不遑多让;但于许多人认为,文化的味最浓郁的,最矜持,最过目难忘日本。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好莱坞电影的东方文化背景几乎都是日本了。
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日本有那么多的道,茶道,艺道,花道,书道,剑道,棋道,柔道,空手道,八道,源于中国古代六艺,却在日本达到极致。日本人把日常生活中的嬉戏玩耍,拳箭茶书这些人生教养活动生生地发展成了一种“道”,变得严肃复杂,又美得揪心。这些味,从世界各地传到日本,并就此发展,秀慧于中。
这种味,又非谙熟无以品。人生的品味源于了解。看过有人评论说,茶道茶,不好喝,够折腾。当然也是玩笑说法,但想想也是,从着装,到用具,到规矩,一大套流程下来,茶还没喝着,倒是拘谨地要命,说是身心俱疲也不过分。看他们在进行这一套复杂的程序时,美,的确是美,一串串动作行云流水,严谨而坚定;却也躁,也呆,欣赏的目光中有一丝不解,一点无奈。倘若只是为了喝茶去,那这茶道的的确确是包袱,怎么也不如到一个小茶馆,沏几壶茶,唠一下午。我甚至连茶都是不甚喜爱的。可是,虽然无法全然理解,却也能从他们这茶道中感受到一丝属于他们的质与心。
茶道,亦或是其他七道,将他们对待人与物的态度显现出来。
于日本人而言,集体是异常重要的。为了集体,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某些东西。这些文化特质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他们待人处事的方法。听过个无奈又心疼的故事。一位男孩去世了。男孩的母亲在葬礼上接待哀悼的人时仍然是笑脸相迎。而实际上,母亲的手紧紧攥住衣角,止住自己悲伤欲哭的心情。因为不能把自己悲痛的心情带给他人。这种隐忍的特性,更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看日剧,动漫,听到的最多的便是 すみません,加上鞠躬,无时无刻。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谦恭,礼貌得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
而说到集体之美,不得不提日本樱花。日本人也深深以樱花为傲。但樱花的美并不只在于花朵本身,而是由无数朵樱花共同构成的那一片花的海洋。这片美的极致又是当花将要凋零之际,一阵风掠过,漫天花瓣飘零,盘旋,散落。这种凄零之美与武士道精神完美吻合。以不惜命的觉悟,在片刻耀眼的美丽中达到自己人生的顶峰、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之后毫无留恋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像樱花一样毫无留恋的凋谢。现在,我有点理解了,却无法赞同。樱花,冬去春来,再上枝头;人生,却没有第二次。
有时候是觉得日本人所寄予樱花的这种精神和他们日常生活所表现出的是融到骨子里的契合。
他们心仪零落之美,他们事事精致、极致。吃饭的盘子也是精致美妙到心悸。摆放上独特通透的和式点心,真真是赏心悦目。人,也是活得精致无比。这种追求特质的美的心态也完完全全反映到了他们日常生活及交际中。整个民族非常崇尚かわい。日本女孩子们从很早就开始学习化妆,当然对于这种做法仍争议较多,但能理解她们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人的想法。
语言是文化交际的媒介。有些思想,有些感触是只有特定的语言才能完全表达出来的。曾在看到黑板上的一幅画并配有这些话的时候,突觉心里被轻轻地揪了一下,道不明,说不清。 “別に私は不幸なわけじゃない。だけど、生きているだけで,しんどい。トラウマもなければ,ドラマチックな苦労もしてない。ただ、ちょっと,人生がうまくいかないだけだ。”我并不是日语专业,只是了解一些,向不懂日语的同学朋友解释时,他们不能理解我认为的美在何处。再向学过日语的同学展示,他们,深以为然。我想,有些东西可能很难翻译出来。无论译得再完美,也只是无限贴近而已,终究还是缺少了原语言透露的灵与味。就像将很多我们汉语的谚语或成语译成其他语言,总归缺少了一些内涵。就像对“笨鸟先飞”的一个趣译:私はバガだからお先に失礼します。当然,这只是打趣。可每当我看到想到这句话,就能自己傻笑半天。语言将这种美搭线。所以,我想,由文化差异而产生的交际不对等可能不仅仅在不同文化的人之间。
在学习语言的同时所接触到的文化或多或少都会对人产生一定的影响。有些是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而有些,无论如何熟稔,理解,却也似乎无法完全接受。就像对于全家人共用一缸水泡澡这件事,很少有中国人能够接受。就算我再了解,可是,人都是深深的受本族文化的影响,自身文化中所没有的内涵,在别的文化中,是很难找到共鸣的。
这种差异,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可见一斑。上面说到的饮食的精致性是一方面,而饮食能传达出的,也绝不仅仅只此一点。中国自古所崇尚的饮食信念便是文火慢熬,将食材内在的营养精华全部慢慢熬炖出来,最好能配上各种养生食材药材,浓浓的汤,稠稠的味,精精的补。可以说,中国的食,是火;而日本的料,是水。食物力求其最原始,最本源的味。料理手段与方式,所采用的的方法并无优劣之分。可我们,似乎也能从吃的方式里看出点什么。
我其实是吃不惯日料的。当然,也并不是全部,就像天妇罗,像章鱼烧,烤鳗鱼,这些我是非常喜爱的;可是,像醉虾,章鱼脚,刺身这些生吃的东西,却有点无法接受。他们坚持的那种细与纯,像把章鱼片成片,不经加工,直接食用,于我而言,能理解,却是不习惯的。
是文化的差异造就我们不同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文化这种抽象的事物,文化的影响这种更加模糊的概念,真的是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细细反思了,深深认可了,才会以更加鲜明的方式反映在人的身上。日本人鞠躬,中国人握手,欧美人拥抱;这些由文化差异所引起的交流交际的不同深深印刻在每个人的骨血里。而我们要做的,能做的,便是欣赏与正确的评议了吧。
我们,都是文化的承载,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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