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几株苍老的松树与学校那口古老的大钟对望着;窗内,我像罐头一样挤在走廊里,向着前方那连接着窗外的小楼梯缓慢地挪动。
我无聊地四处观望着,目光在前方玻璃门上聚焦。在那不足一平方米的铝合金相框里,是亦粉亦红的一片浓艳。这景象让我瞬时想到了醉花阴那缀满了粉红花蕊的廊壁,和开在它旁边的那一树火红的凤凰花。
想起林清玄的一段话:年少时喜欢拈凤凰花成一只只蝶,登上高楼去随风散放,它旋转飘落的姿态曾经赢得许多童稚的笑声,往事也就像这些蝶一只只飘去,纵使它们旋落的姿态各不相同,终究都会消逝了。
秋天的凤凰花是一种能把思绪带回到过去的景物。想起孩提时代与伙伴们一起摇晃树枝洗“花瓣浴”,引得蜂飞蝶舞,每个人身上都有与蜜蜂搏斗的痕迹;想起摘黄瓜花给奶奶带在头上,黄瓜花摘尽了,结果那一年全家都没吃上黄瓜。
童年的纯真与自在早已被时光磨损,剩下的只有对故乡的念恋。常常和着伴奏,唱那首略带哀伤的歌,单薄的嗓音时断时续地迤逦在主曲里,被风吹散,总有一丝要飘到故乡去的吧,我想着。
不知不觉中,已经随着人群走下了楼梯,来到校园里,这时才看清楚刚才在门玻璃中看到的醉花阴原来是与教师楼相依为命的爬墙虎。那爬墙虎铺得极厚密,墙的本色已经完全被掩盖了起来。有趣的是,左边那面墙上的爬墙虎已经完全被秋风吹成了紅色,而右边的墙却依然绿着。夏与秋在这里交汇,是夏不忍离去吧,如同我留恋家乡般地留恋这里,毕竟下次再回到这儿,便要等上一个春秋。秋也很随和地任她在这里徘徊,直到那一墙的红色褪去,只留下枯瘦的藤条织成的网,夏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挪动了脚步,那一片绿色始才有了红意。
想来秋也应该有她依恋的地方,秋风载着那如凤凰花般火红的叶子向远方蹁跹,是秋在往故乡送家书吧。那一抹深红,一定藏着秋对故土最深沉的眷恋。
头顶上一队雁飞过,是往南去的。仿佛一队训练有素的军人,它们熟稔地变换着阵型,好似一部无声电影。它们似乎飞得很急,这不禁让我怀疑,到底哪里才是雁真正的故乡。谁又能说雁的故土不是在南方,而它们之所以在春夏时节飞到北方不是为了避暑呢?
凤凰花,飘零叶,南飞雁。所有这一切交织在秋里,谱成了一曲动人的骊歌,向着那故土的方向,清唱着。
(本文为“文苑”杯当代文学艺术大奖赛参赛作品)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