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峰

　　这些日子，我无意中发现，母亲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父亲也比往常少了许多笑容

　　这天，吃过晚饭，我见父母两个人呆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没精打采地看着电视。等妻子收拾完碗筷，我把她叫到卧室里，问：

　　“你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引两化老人生气了?”

　　妻子说：“没有呀。他们见我总还是乐呵呵的。不过……”妻子若有所思地说，“这段时间，我也感到二老有些不对劲儿，似乎笑容里藏着勉强。你当儿子的，要不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爸妈?”

　　“也好。”我点点头。

　　打妻子坐月子起，我就把在农村的父母接到城里，一来可以帮助妻子照看照看孩子，二来做子女的也可以尽尽孝道。父母大半辈子在土地上摸爬滚打把我们几个姐弟养大不容易，也该享享清福颐养天年了。

　　六个月的产假很快就完了，妻子也改上班了。我也因为工作、应酬天天不沾家。喂、养女儿的重担全落到了年迈的父母身上。所以，常常會乔到：孩子在怀里无端地哭闹，背略驼的母亲“哦哦”不停地从客厅晃到卧室，又从卧室悠到客厅；父亲这时也不闲着，一边拿着铃铃铛个不止，一边孩子似的做着鬼脸，逗女儿开心。等我和妻子晚上下班回家，母亲总是一脸笑容十分轻松地说，妞妞在家可乖了，也不哭也不闹，你们就放心好了。

　　记得有一次，女儿突然发高烧，一向节俭的父母硬是一路小跑，从家赶到医院，挂号，交费，取药，安顿孩子输液……这个看似简单的过程，对于第一次迈出小区大门又斗大的字不识的农村老人求说，困难可想而知。即使这样，两位老人也不愿意打扰我们。我是把我和妻子的电话号码告诉过父母，并且写在小本子上让其随身带着的，可是二老几年来似乎从没有使用过。女儿从蹒跚学步，到今天上幼儿园，这其中包含着父母多少心血和汗水以及许许多多不可预料的困难。然而看到的，往往是父母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孩子慢慢大了，父母们却更显衰老了。今年，我和妻子商定，我们尽量早些回家，孩子我俩轮流接送，做饭洗碗不再让他们管了，让他们真正净闲下来，安享天伦之乐。

　　然而，对于眼下的父母的意外表现，我却无法理解。趁父亲不在，我还是忍不住问母亲：“妈，这段时间，你和爸闹别扭了?”母亲说：“没有呀。”“是我们两口子有些地方，让你们生气了?”“没有呀。”那是为什么呢?我更加糊涂了。

　　“哎，都是你爸多心。”母亲看妻子不在家，才犹犹豫豫地道出原委，“你爸前几天在楼下和老头老太太们聊天时，听他们说我们院子里有几个从农村来的父母给儿子看小孩，等孩子大了，纷纷被儿子撵走了——可是，小夫妻俩又不好意思开口，干脆就不让老两口干这干那。你说孩子不让带了，饭不让做了，他们还待到这干啥?不是明摆着……”

　　不等母亲说完，百感交集的我，浸着泪对母亲说：“妈，这人和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