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周旋在一群男人中,她顾盼流然的眼神,轻飘滴滑的言谈,看得出她在力求一种精干而风情的感觉,令我想起夏衍评论赛金花的交际:言眸手脚,无不派着用场。
这是在公共汽车上,这个女子有一定年纪了,不是二八,这么努力向青春玉女站队,令人看着她的活泼有些莫名的酸楚。她和那些男人都与公共汽车很协调地属于同一个阶层,而几个男人的轻薄味道以及她的张扬,却跟车厢里的平民气氛很不融洽,乘客要不就斜眼乜视一下这一伙吵闹的人,要不就刻意视若空气,把脖子放知道僵硬的程度。尤其是,这女子大声说:阳光大酒店那些钟表装饰得真有格调,自助餐味道很不错。
她大约第一次次入酒店的大堂,很被那些看不懂时间的钟表唬住了。大约她只存大堂逗留了会儿,以及存大堂内侧用了自助餐,并且她以为自助餐是格调生活的一品。如果她曾经进入里面的贵宾餐厅和富丽的包厢,估计她的声带还要再扩张一点二公分。她高亢的声音表白,她是进出上流处所的女人,然而,在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亢奋于进入一次酒店,她的张扬里还是透着贫乏,好像一件丝绸风衣,行动中总是露出破旧的里子。
一忽儿,这伙人在讨论晚上去什么地方消费,口气都好像腰包鼓囊得就快要爆裂,讨论了好久,决定去“河边饭店”,那是一个菜市场对面的小吃店,商临一条臭水沟。
女人跟其中一个男人特别黏糊,跟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更是张扬里卖弄一些小女孩子的娇憨,那男人穿着一个大型国企的工作套装,貌似稳重地包容她的一切所為,时不时用不太有素养质量的话语夸一下女人,眼神却是软怯而短见的,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
女人做僻很大气地说:“把你老婆叫来,一起消费下。”
男人说不用,她不会来的。女人命令式地叫:“拿手机来,我来叫。”
女人拿过男人手机,叭啦叭啦一通按键,放耳朵上喊过去:“××,出来吃晚饭,我们在……什么?你要打老K?别打了,到河边……”女人突然断了话,把手机扔给男人:“你老婆什么素质?不理我,说要打老K去了。”
男人汕讪讪地说:“我告诉你她不会来的。”女人有些忿忿然,也有些很不在意似的,侧起身子做出单纯的笑,大声说:“打老K有什么好玩?还急着掐机。”
掐机的未必急着打老K,她也未必真的单纯的吧。
思想划分代沟伊小红
有记者问我与上代新闻人是否有代沟。
我想起几年前在《新青年》的时候采访画家吴冠中,他说:“潘天寿在的活,我要请他喝茶聊天,张大干来,对不起,不要见的,我觉得话不投机,有代沟。”
学生让他讲讲,他说:“漂亮和美不同,漂亮讲的是那个质感、细腻,美往往是造型艺术里面的独特性,构成美,这两个不一样。我觉得张大千的就是漂亮,像《飞萧楼》。潘天寿的是美,感人。”
他又解释:“代沟不是以时代来划分的,是以思想来划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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