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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辉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中国诗歌 热度: 14799
GUO HUI

  郭辉的诗

  GUO HUI

一条江在桃花里居住

一条江在桃花里居住

  那一座粉红色的宫殿

  把绿津津的水

  当作了自家壁挂

  一条江在桃花里打坐

  桃花呀是一所

  位于二月之上的庙堂

  派遣了多少

  江头的春风节度使日日朝拜

  却抵不过水鸭子

  嘎嘎声中的几缕禅机

  一条江无法与桃花论短长

  沿着桃花酿制的传说

  穿越了千年也醉了千年

  但至今仍没有走出

  美人河的云水谣

  一条江一辈子命犯桃花

  被芬芳的爱

  系住了三魂七魄

  水性满身就做江南最美的情种

  直到流入地老天荒

又见资江

已不是昨天的那一江水

  那一江水已流入了历史的虚无之中

  冬日的暖阳略显疲软

  水鸟的影子潜在水底像打着寒颤的石头

  运煤船是这个季节的巨型蚕

  一边懒洋洋地爬行一边啃着水叶

  轮机声仿佛哮喘一般不堪重负

  压得这条江

  连名字都瘦了伤心了

  钓鱼人端坐滩涂

  甩出去又拖回来一线线闲逸

  偶尔互相递一根烟

  点着了江岸边袅袅的人情味

  一桥之下裴公亭散发着前朝的气息

  寒山的青苍倒进水波里

  显得绿些笨些也重些

  三个冬泳爱好者在浪花粼粼处自在沉浮

  他们的头时大时小

  远远一望

  像写在江上的一个品字

河床里的石头

河床里的石头

  暗了下来

  暮光化作无数柔软的变形虫

  钻入了石头深处

  呵这些远古的实心卵

  这些不溶于水的水底尤物

  暗无天日

  却依然固守着

  心中的道行和血脉里的光焰

  它们支撑起江河的骨骼

  把重量

  压在流速上

  一百年露脸一次

  一千年赤裸一回

  只是为了握住

  哪怕一点点稍纵即逝的天启

码头

码头把脚伸进流水里

  上百年了

  每一级条石都像是铁打的

  它从没有远离

  一个在码头爬上爬下的孩子

  嘴巴上长出绒毛毛后

  从码头上抓起自己的梦扔进了河流

  他跟着一条红帆船

  去了远方

洲子

这里的燕鸣比春天捷足先登

  那-串串珠圆玉润的文字

  在懒懒上升的地气中

  排着长短句中的婉约版

  我忽然有了通感

  听到其中有一句喊出了你的姓名

  用的是江南水乡的方言

  每一个小音节都温软得如同牵挂

  要是你有感应多好

  你就顺着这一条开春的江踏波而来

  嫩草尖将争先恐后破土而出

  流水会静下心听那款款足音

  但这只是玄想此刻呵

  我是一个被孤独掠夺的人

  在心里唤着你表面上却气定神闲

  我看着一对小狗在洲头追尾

  我看到受惊的燕子们扑棱一声飞去……

槐花堤

花朵朵一挂挂洁白的音符

  仿佛总在奏鸣着

  活色生香的乡野民谣

  长堤醉了

  像一个经不起诱惑的花痴

  待到蛙鸣中

  愈见瘦小的星星一颗颗睡去

  堤呵才会醒过神来

  ——身下的水

  为什么黑了臭了神经兮兮了

  小姐妹一样的兰溪呀

  曾是多么的纯净多么的清冽

  哼唱过多少甜曲儿

  那时节常有个红衣少女牵一只土狗

  默默地坐在槐花下

  遐想未来的爱情

  如今她离开了

  剪下了乡土味的麻花辫远走异乡

  剪不断的是万丈离愁

  那一道父爱般销魂的长臂

  常枕在她的梦里

  她不知道

  堤呀堤呀那一根老化了的骨头

  尽管一天比一天骨质疏松

  但依然会在杲杲春日

  硬挺着强撑着高高举起

  一个槐花盛开的村庄

下河湾

一湾浅水鹅卵石铺张

  一条空空荡荡的小船

  闲卧在岸边与绿水仅隔咫尺之遥

  暖阳自偏西方向斜照

  给光身子的躯体

  涂抹上一层淡淡的哀怨

  两支桨叶像一双垂头丧气的手

  捧着船的臀部

  傻呆在那里举不起来

  船的上方一块土坪荒草离离

  一群孝子和三个作法的人

  正在给下河湾的满翁妈

  烧一栋灵屋

  作陪的鸡杀了鲜血祭洒

  红红的爆竹炸开了一地鸡冠花

  火光冲天青烟干云

  黑蝴蝶般的灰烬在南风中渐飞渐远

  围观者像一堆大小不一的蝉

  一边看着一边嗡嗡营营

  议论着死者生前的好……

  河坡下的小船呵多像是

  支棱在下河湾里的一只耳朵

  它静静地听着听着

  这千年依旧的有声有色的风俗

  不死的心却更渴望听到

  江上的万丈波涛……

三堡

驾毛板船的排古佬

  从宝庆府那头憋屈的山缝里

  顺流而下在一个

  叫作三堡的地方上了岸

  拉尿打恶嗬吃化粑粑喝包谷烧

  听弹词看老戏搭讪那些水灵灵的女子

  后来眼就呆了脚就生根了

  想走也走不动了

  于是拆了木排搭茅棚修偏寮

  盖多达十九张门的低檐瓦屋

  把柳树桩插满了河坡下

  用长条麻石铺成了古道街

  生儿育女做生意讨生活

  过得每一个日子都透出了臭豆腐味

  三堡的土肥石头也发芽

  长出来一地的义气

  长出来一地的匪气

  老益阳如是说

  头堡出翎子二堡出盘子三堡出痞子

  但是三堡人不信邪

  历史也像正直的老人为之纠了偏

  如今的三堡出过

  教授警察运动员理发匠

  包工头经理检察官远洋货轮上的水手

  还出过不止一个诗人

  当然也有从未离开过三堡

  仍在小本经营的

  他扎了一辈子的花圈和灵屋

  越扎越大越精越时尚越高档

  艺术地体现了三堡对天堂的诠释

  赢得了阴阳两界

  一致的首肯

秀峰湖

你以满腹的潋滟柔情

  捧着一支横笛在吹

  那些隐约可见的红鲤白鲤金丝鲤

  是不是吐滑出的五彩音符

  吹得垂柳枝头的瞻望

  在寒风中也差点要鼓出来了

  吹得岸边不露声色的雪

  隐隐地发烫

  一个红衣少女正从桥上走过

  恰巧在第四孔上停了下来

  她就像是早春的一根手指

  按响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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