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封信：   女人花

 

    女人不说自己是水而说自己是花，一半出自虚荣，一半来自真实，如同中国的月亮，阴的时候向宇宙挂着个太阳，阳的时候向宇宙撒满星辰，圆了宇宙缺了自己。始终活在镜花水月的凄迷中，一颗心不是太阳却似月亮的阴晴圆缺。

 

    女人是花但不是整个春天，与花开的季节和地点没多大关系，忽冷忽热的春夏秋冬就像胡萝卜和白菜各有所爱，然不小心落进月亮的忧伤里怨天忧人也只是无病呻吟。

 

    张爱玲有一双冷冷的手，她活在月亮的忧伤里，将“人性”撕得粉碎还仙女散花般撒满尘际教来者心疼。《半生缘》将一段美丽的恋情撕得粉碎，在结尾处曾经相恋的曼桢和沈世均在车水马龙中擦身而过。曼桢用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下一个孤独的圆，要说的话语还是来不及说，十年八年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就像指缝间的事转瞬即逝，可三年五载，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却是一辈子的永恒。很多东西一旦失去了就不可以再拥有，就像一朵花开过一次便不再开了，即使再开也开不出昔日的美丽，曾经的花不是花，而是一个女人在岁月中的轮回和凄凉和美丽。

 

    我要讲的故事是一朵女人花的故事，用3年的时间等待采花人的永恒，“永恒”却在灰飞烟灭间成了“毁灭”，听起来似乎是一段很世俗的风花雪月，但我要你知道这不是故事。

 

    当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在幼稚中沉睡，当我从幼稚中苏醒为个故事已经远离并写生结束，我常在孤独中拿起笔却悬在半空，不知怎么落笔，曾经的故事不是故事,乡村妇女的爱情也叫爱情,可是没有人去写，很多人都在写爱情故事而这些落了的爱情如同哈雷慧星撞地球不小心遗落尘世的尘埃，终身活在被子遗忘的角落里就连死也是一种遗忘。

 

    这些年来我的生活像是一条射线，大部分的时间在学校里度过，偶尔回家也经常足不出户，对乡村的生活似乎淡漠了。在作文里再也提不起“竹渲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般的浪漫，一切诗情画意停歇在她们汗流浃背的忙碌中便化作深沉的沉默，提不起抒情的笔阔，更别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挥斥方遒。

 

    我要说的萍姑，在我所见的村妇中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仅是她的美貌，更是她的经历。上次回家听母亲提起，说萍姑不见了，肚子里还有几个月的孩子，萍姑的男人四处找但还是找不到，而今带着七岁的女儿在异张漂泊。

 

    萍姑的男人姓高，小名叫唤猫，我们通常喊他猫叔，猫叔是一个值得同情的男人，其实猫叔长得并不丑，可是他的婚姻却是出奇的不幸。在认识萍姑之前，他和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结过婚，可那个女人却是个骗子，骗走他的钱财又和以前的那人上人重修旧好。萍姑是猫叔花6000块钱外地买来的，一个精神上受过创伤而没了精神的女人。见人就对你傻痴痴的笑，要么躲进房里不见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她没了精神病也不会嫁到我们这穷张僻壤来，因为萍姑以前是唱黄梅戏的，人长得出奇的漂亮，而今要不是她傻傻痴痴的折腾自己，连穿衣洗脸都得别人打理，村妇们见到她还真要自卑不已。萍姑嫁到我们这儿来时还真像新闻，记得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托着大伙儿的尾巴凑热闹，村里有好多的男人来观看她的美貌，记忆中的萍姑的确好美，而一晃也九年了，九年中我从一个小姑娘出落志一个大姑娘了，而萍姑或许也老了不再美丽，记得那时有很多小孩子围着她绕着她，我喜欢看萍姑不说话的样子，只是对着人傻笑，倒是我母亲每每见此都要唉声叹气两声，说萍姑可怜说萍姑命苦。那时因为年幼并不觉得，一个人对你笑就表明她是快乐的。

 

    九年不见了，萍姑的笑也似乎模糊了，看过琼瑶小说的人都知道爱情的美丽和忧伤，一个人因为爱情的伤害而推动记忆也没怎么，因为琼瑶的笔会让伤害的人柳暗花明起来，而现实中的萍姑却不可能。像很多爱情故事一样，萍姑年轻的时候因为美丽很多男士对她垂涎已久，可她偏偏喜欢一个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人，但她们依旧信誓旦旦，男孩子也开始喜欢萍姑，于是他们发誓用心深受一辈子。男孩承诺萍姑不娶，萍姑也非意中人不嫁，很琼瑶化的开始也很琼瑶化的结束，因为该男孩是台长的儿子，且是该黄梅戏台优秀的男主角，后来因为完成一项单位的任务而离开了女孩。但离别的时候依旧琼瑶式的挥别，男孩要女孩等他三年，女孩答应也做到了。可是三年漫长的等待，期盼中的“永恒”却在灰飞烟间成了“毁灭”，因为女孩发现曾经信誓旦旦的男孩已经有孩子了，依偎在他怀中美丽的新娘子却不是自己。萍姑彻底的崩溃，不吃不唱不说话，后来怎么样我就知道了，因为我不是在编故事，后来听村里人说萍姑精神失常，家里人不帮她治疗就把她锁起来了，因为她的后母不爱她。据我母亲说那个年代女孩子的地位不高，结婚基本上都是由父母作主，压根儿容不下一个儿子相思病的女孩痴狂。萍姑的家人也确实虐待了萍姑，把她整日锁在屋子里见不到阳光还经常不给她的喝的，后来托人作媒嫁到了猫叔，收到猫叔6000块钱，实则不是嫁。

 

    萍姑的男人对萍姑很好，每天干完了庄稼活还要帮萍姑洗脸、梳头换洗衣物。后来萍姑有了孩子他又要忙着照顾小孩，村里人笑话猫叔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无知的妻子，一个是他年幼的女儿。萍姑对她的女儿没有什么感情，唯一值得放心的是她不打她，但要她照顾是绝对不可能的，无论她的女儿怎么喊她，她只能傻痴痴的笑。

 

    猫叔怪可怜的，带着两个无知和年幼的“孩子”无依无靠，在山西煤矿打工而今天又丢了老婆，听我母亲讲猫叔对萍姑是有感情的，尽管当初的结合只希望有一个孩子，而今丢了萍姑的猫叔也有些精神失常，喝酒、打牌，没有理由的胡闹。母亲说猫叔可怜，我说萍姑更可怜的，肚里还有几个月的孩子，人又傻痴痴的而今坏人又那么多，况且萍姑长得又那么招人眼。我想到了《红楼梦》，想到了英莲遇冯渊，曹雪芹说是“薄命女偏逢薄情郎，葫芦僧乱叛葫芦案”而萍姑的遭遇似乎比英莲更苦。况且《红楼梦》只是故事，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可以掉眼泪也可以不掉眼泪。

 

    萍姑的失踪，有人说她是找回了一点点记忆，发现有人像她初恋的男友而拼命的追逐，也有人说她是稀里糊涂的走失，而可怜的应该是猫叔，猫叔出去打工的理由就是为了挣钱替她治病，也有人劝过猫叔，你帮她治好了病她会离开你的。猫叔总是苦苦的干笑两声，治好了病跟不跟我随她，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够了。为了替萍姑治病，猫叔的确花了不少钱和精力，村里人信鬼讲迷信，记得帮萍姑治病，猫叔还讲了两位“黄半仙”敲锣打鼓，印纸钱捉鬼，还说萍姑的床底下有一条蛇缠着她，我母亲讲给我听时还绘声绘色，至到现在睡觉还习惯把人抱得紧紧的，在学校里因为怕人笑而极力克制自己。

 

    这些日子我们学校里流行刀郎的《冲动的处罚》和《2002年第一场雪》我们女孩听着眼泪稀哩哗啦的流。刀郎原名叫罗林，一为来自新疆的歌手，被心爱的女人抛弃，遭受爱情的背叛和生活的磨难，有同学问我，假如背弃刀螂的那个女人听刀朗的歌会不会感动得掉下眼泪，我一时楞住了不只怎么回答，我想起了一个叫轩扬的诗人写    的两句诗“亲爱的，你伤着我的心，在今夜，雨下了，风吹了”爱与恨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结束，仅仅是雨下了，风吹了，雨是眼泪，风是时间，时间会把眼泪吹干带着心远去并且变老，至到不复记忆。

 

    听着刀郎的《冲动的惩罚》我一点一滴的想起萍姑，对于刀郎我并不同情，因为他所受的苦是上天对一个天才的考验，而有些人的苦才是真的苦，因为无法跟人倾诉而失去倾诉。我总觉的我应该把这些写出来，那些无望的孤独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记得读中学时我把他们的爱情用爱情的故事的形式写出来,寄到了《白桦林》参加了当时的征文，“等你，再这片白桦林”，可是没有选上并且杳无音讯。也许是我的文笔不够成熟，也许是我将真实的生活琼瑶化了而没有生活的味道，《白桦林》也只发表过我的一首诗。

 

    今天收到了轩扬从北京时间寄来的《年历挠痒处》，是一个叫今闲的作家写的，小心的翻了几页原本不痒的心此刻也怪痒痒的，在此我不想对今闲的文章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磁铁在关键的时刻还是两两相斥的，就像男人和女人。

 

    说女人是水的是《红楼梦》里一尘不染的宝哥哥，可后世的“正人君子”即反弹其琵琶说之是谬论，还骂宝玉是声色犬马不识人间烟火的花花公子，今闲有文《还说女人是水》用鼻音哼了两句就转入了沉默，让人觉得不痛不痒的，谁都知道他的隐言――女人不是水，而是红颜祸水。《秋水伊人》也只说了个镜花水月般的朦胧就转入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比马克思还马克思。

 

    究竟女人是不是水，这个问题，恐怕要问半边天的张越女士，我说过女人的心不是太阳却似月亮的阴晴贺缺，张爱玲在《金锁记》的结尾处望月，有很多感受涌上心头，可她依旧不紧不慢，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深下去了，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说女人是水的那个人离我们好几个年代了，或许早死了，然好几十年前的那个依旧若隐若现，曾经的那个故事也没完――完不了。当这个故事正年轻的时候，我还在幼稚中沉睡，当我从幼稚中苏醒，这个故事已经远离并且宣告结束。我只能默默地提起笔，悬在半空，无法勾画出一段落了的故事，被时光撕得粉碎-------，只是偶尔看天空，年岁悬在半空中的月亮我就无法沉默，我很想讲一段“女人花”的故事给月亮听，说女人是水的那个人离我们好几个年代了，或许早死了，然而好几十前的那个月亮依旧若隐若现，曾经的那个故事也没完――完不了。

 

    2004.10.21

 

    轩浩回复伊尘仙子

 

    爱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知道我把自己藏在哪里。
    我知道心把自己藏在哪里？
    我知道你把我藏在哪里。

 

    什么地方才是心灵的天堂
    从来不知道答案的
    是天堂的沉默与天堂的交错
    在没有彩虹的云彩下
    滴着雨水的房檐
    诉说着不是泪珠的倾诉和寂寞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爱知道水的答案
    水告诉你爱的深度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多爱你！！！
    漆黑的夜里
    我那嘶哑的灵魂
    不停地呼唤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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