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想到这一切发生的如此迅疾,当我正准备转身,这一切便戛然而止,带着特定的符号,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夏夜里突然隐没的萤火虫,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了。
我记得那个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的姐姐夏颜颜坐在饭桌旁,安静的犹如雕塑,她的眼神没有因为紧接而来的铃声而有任何变化,依然木讷而呆滞。仅仅是,在门铃响起的同时端走了我最爱的绿豆排骨。
然后,韩索就这样粉墨登场。
我无法形容他的邋遢与落魄。他有着一双同夏井秋一模一样的眼睛,敏锐而锋利。
我的父亲夏井秋就这样左手韩索,右手韩索妈走进了家门。
我凝视着夏颜颜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一点点与我相似的神色,然而很不幸,她依然木讷的仿若已经与饭桌融为一体。
夏井秋让保姆蓉姨安排好韩索母子,便走进自己的卧室。
我带着一个孩子应有的敌意审视着韩索母子,然后愤怒的离开了客厅,这个讨人厌的私生子,他竟然堂而皇之的走进了我的家门。
夜晚躺在夏颜颜身旁,望着窗外的月亮没有一丝睡意。我伸出手搂住夏颜颜的身体,她轻轻的缩一缩身子,呼吸均匀。我不知道那个夏天,为何我们如此躁动,22岁的夏颜颜渴望嫁人,就在她22岁生日那一天她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一个30好几的男人带着拖油瓶竟然俘获了夏颜颜的芳心。他们打算结婚,然而故事远不如想象中简单。就在婚礼前一天,新郎扔下夏颜颜逃跑了。
我们很躁动,不止是夏颜颜,还有16岁的我。当我闻到身边男孩子他们汗液的气味。以及喉间突兀的喉结。莫名的厌恶感使我不知所措。我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和男孩子的身体相融时的场景,以及女孩子所经历的刻骨铭心的痛。
我拉下夏颜颜的胸罩,抚摸夏颜颜的乳房,我想那才是我想要的。
夏颜颜似乎有所感应,我忙缩回手,做贼心虚的侧过身子。也许很久很久以前,这一切就注定了,我无法爱上任何一个男孩,我仰望着天花板感到孤立无援。
时间不紧不慢,我不知道夏颜颜的忧伤从何而来,她越来越沉默,她总是坐在藤椅上半眯眼睛,像一只久睡不醒的猫,与我对待韩索的敌意不同,她总能恰到好处的给予韩索一些呵护。甚至,偶尔,我还能看到,他们躺在后花园的藤椅上一起晒太阳。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愤怒便不可遏制。
“夏颜颜你疯了吗?”
“什么?”
“他不是你亲弟弟,他是一个私生子。”
夏颜颜轻蔑的笑,说道,“难道他是私生子就不是我弟弟了吗?”
我只当夏颜颜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韩索依然面无表情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仿若这一切与他无关,他的脸呈现苍白色,病态的美依稀可见。
有时,我不得不承认夏颜颜是善良的。然而至少是现在,她的善良让我无法忍受。
“陶陶,人的出生没有对错,韩索的养父上个月去世了……”
我看到韩索的睫毛不经意的抖动,这个变化细微的仿佛从未发生。
我咆哮起来,“可是这一切与我无关。”
蓉姨来取被子,尴尬得看着我们三人楞在了原地。
就像之前同夏颜颜的每一次争吵,我以各人独自跑掉了。而夏颜颜又是以阵模式化叹息。
我躺在床上看《局外人》,看那个不愿表达感情的男人在母亲死后装作麻木的样子。眼前突然浮现韩索的模样。
夏颜颜告诉我,韩索养父去世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我不同情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可是,当我知道这一切内心还是小小一震。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亮偌大的卧室,夏颜颜和韩索依然在后花园汲取阳光,夏颜颜露出久违的笑脸。
蓉姨从韩索的房里出来,手里抱一床床单,我已经记不清那是自他搬来后的第几条床单。床单上一小块一小块的粘稠液体总是若隐若现。
多梦的夏天似乎已经开始困扰这个十七岁少年。
暑假结束,韩索以新面孔出现在夏井秋为他联系好的班级,很不幸,我们竟然是同班同学。
那个落魄而邋遢的韩索褪去了所有贫穷的痕迹,像是任何出身豪门的小公子一样,被阳光笼罩着再一次粉墨登场。
也许我应该愤怒,或是歇斯底里,然而,我什么都没有做。
这个人就是我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开始反思,难道他真的没有错。
我看着他美丽的脸,恐惧感像洪水般泛滥开。
蓉姨对我说,韩索同夏颜颜越来越亲密了。末了,蓉姨感慨一句,毕竟是血浓于水。
可是,我却想要告诉蓉姨,夏颜颜只是个养女,她同韩索没有任何血缘。
我假装对次此漠不关心,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扑倒在床上,痛哭起来。我想告诉夏颜颜,她只有我。没有人真正爱她。除了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保护她,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她离开这个家,从此以后,她不用带着屈辱感同夏井秋做爱。
我爱她,我以为她至少会以姐姐的身份永远呆在我身边,可是为什么她一直在逃。
玻璃窗外夏颜颜笑容明媚。她终会离开我,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而这个男人会不会是韩索。我再一次难过起来,以至于忽略了已经在我身旁的夏颜颜。
她抚摸我的头,像对待一件工艺品一样的小心翼翼。我扑进她怀里,双手搂住她的腰,我开始亲吻她的脖子,一路往下,掠过锁骨。紧接着,是吮吸。
也许,从夏井秋那里,夏颜颜早就学会了隐忍,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与反抗,甚至,我听到她轻微的低吟。
我的泪水无法抑制的滴落在夏颜颜瘦削的肩膀。她的呼吸越发急促,我在她耳边轻轻念道,我爱你,我爱你……
我的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夏颜颜淡漠一笑,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
我开始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我赤脚站在地板上,绝望像海水一样漫过我头顶。夏颜颜不懂我的爱,她不懂这爱与亲情无关。
我一直怀疑韩索妈不是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住进别墅,而是作为一个保姆,她一直勤勤恳恳,完全拥有接替蓉姨的能力。这种女人让我对夏井秋的水准产生疑问。
蓉姨越来越频繁的从韩索房间拿走脏掉的被子。我想像不到枕着满院花香的韩索做着怎样深不可测的梦。
我的目光落向后花园。那些花儿,散发的香味暧昧而腻人,我猛然侧身,夏颜颜却已经不知去向,我真的累了,我摸索着打开墙上的灯。
这个世界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世界,而这个世界也不要妄想能够控制我。
我清楚的记得韩索打开门后的表情,他的惊恐迅速代替了睡眼惺忪下的不耐烦。我猛烈的亲吻打乱了他的疑惑,他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后退。
卧室的门被我带上,我一步步的紧追,他已经无路可退。
“你,忘了,你,是我,妹妹。”他显得语无伦次,他紧紧抱住自己,我想像着他肮脏的身体终有一天会进入夏颜颜,痛苦便无法抑制。
我剥开他的睡衣,像一头野兽,“你敢说你的梦里从来就没有我吗?”
他的防备松懈下来,我用力拉下他睡衣的腰带。那具让我感到恶心的身体突然变得圣洁,我终于在16岁的尾巴经历了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痛.,这痛就像是撕裂……
我爱夏颜颜,我爱她,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第二天,韩索便不知去向,他不再啊上课,也不再回家。
一个月以后,我在一座废弃的厂房前见到他,他正在抽烟,技术娴熟,他的目光依然锋利,只是表情稍显颓然。
而夏颜颜又变得木讷起来。她每天呆在家里,一言不发。
一个午后,我们躺在卧室的地板上休息。
我亲亲夏颜颜的皮肤,她面色如常。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我仿佛是在哀求她。
“陶陶,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不是,不是,”也许我就是一头野兽,敏感而易怒,“我要你像爱一个男人一样爱我。”
“陶陶……”
“为什么,你宁愿嫁给那个秃顶,油光满面的男人,也不愿意爱我,为什么?”我想,面对夏颜颜,我永远也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想知道,他为什么在婚礼前扔下你逃跑吗?因为,是我告诉他,你只是个养女,你每晚两点都会起床跑到夏井秋的房里同他做爱。那个男人无法忍受你的背叛,才会逃跑……”
我以为夏颜颜会愤怒,紧接着,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扬长而去。
可是,出人意料的,她竟然一脸愕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陶陶,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吗?我并不想伤害你,但,事实上,你3岁的时候被领养,你才是养女,况且,我每晚两点起床仅仅是去厨房喝一杯热水,来回从未超过十分钟,我怎么可能和自己的生父做爱。而你所谓的嫁人,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男人……”
“你骗我,你骗我……”我的脑袋胀痛,长久的歇斯底里使我濒临崩溃,“那个男人,是你生日宴会上出现的男人,你和他约会,你还准备嫁给他……”
灼人的日光使我眼睛生疼,夏颜颜走过来抚摸我,我看到她眼里的泪。
“陶陶,他是爸爸的生意伙伴,我和他只是谈论项目而已,你怎么了?”
在那一刻,扭曲的世界恢复光明,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夏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我踏着绝望而来,必然要绝望而去。
后花园的花仿佛是一夜凋谢的。韩索妈和夏颜颜带我去堕掉孩子,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又一次的幻觉,因为,我看到韩索,他在微笑并且哭泣。
……
十月,夏陶陶自杀未遂。
十一月,一个废弃的厂房前发现一具男尸。
夏天就这样绝尘而去。太快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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