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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早期南京居所方位考略

时间:2023/11/9 作者: 明清小说研究 热度: 17446
曹家早期南京居所方位考略

  

  ·胡铁岩·

  摘要本文以曹寅《重修二郎神庙碑》为基本依据,通过对二郎庙、楝亭、操江衙门等曹寅江宁织造署主要方位坐标进行初步考证后认为:曹寅所说的“二郎庙”并不在延龄巷,而在鸡鸣寺前胭脂井东侧;楝亭所在的江宁织造署不在督署前街,而在覆舟山一带;江宁织造署所在的操江衙门亦不在督署前街,而在太平门内。综合以上三个方位坐标的考证结果,笔者初步判断,曹家南京早期居所并不是位于督署前街的江宁织造府行宫,而是位于太平门内、胭脂井东侧的覆舟山江宁织造署。关键词江宁织造署二郎庙覆舟山楝亭操江衙门曹家在南京三代四人前后任江宁织造近六十年,其居所,自胡适先生1921年在《红楼梦考证》中判定是位于总督部院前街的江宁织造府行宫(以下简称大行宫)以来,学界一脉承之。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笔者也是此说的拥趸,然近来在对相关资料进行系统梳理、辨析后认为,关于曹家南京居所的“通说”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曹家在南京的居所并非位于督署前街的江宁织造府行宫,而是在覆舟山一带;二是曹家六十年间并非一直都住在一个地方,前期所住是位于城北的覆舟山江宁织造署,即曹寅所言“金陵织使署”,后期迁居到位于城西的小桃园江宁织造署。关于曹家后期居所为小桃园江宁织造署问题,笔者去年在《曹家后期的江宁织造署和随园西邻小桃园》(载《河南教育学院学报》2014年第5期)、《南京小桃园江宁织造署初考》(载2014年《红楼梦研究辑刊》第9辑)两篇文章中已经表达了个人的初步看法,关于曹家早期居所不是江宁织造府行宫问题,笔者在今年刊发的《江宁织造府行宫非曹家居所考略》(载2015年《红楼梦研究辑刊》第10辑)亦全面表达了个人的质疑。本文以曹寅《重修二郎神庙碑》为基本依据,对曹家南京居所的三个主要方位坐标——二郎庙、楝亭、操江衙门分别进行了考证。其得出的初步判断是:曹家早期南京居所不是位于督署前街的江宁织造府行宫,而位于太平门内、胭脂井东侧的覆舟山江宁织造署。现将初步考察结果简述如下,诚望能得到学界方家、特别是南京相关专家们的批评指正。

  一、曹寅《重修二郎神庙碑》中所说的二郎庙不在延龄巷

  关于江宁织造署方位的记载,最可靠的当属曹寅的《重修二郎神庙碑》,因为曹寅在这篇碑文中明确指出:“金陵织使署西南有二郎庙”。曹寅文中所说的“金陵织使署”,即我们通常所说的江宁织造署。曹寅的这句“金陵织使署西南有二郎庙”为判断江宁织造署的确切方位提供了可靠坐标。学界过去认为曹寅《重修二郎神庙碑》中所说的“金陵织使署”在督署前街,其主要依据之一,就是在江宁织造府行宫西南延龄巷找到了一个二郎庙。然笔者经过仔细考辨认为,延龄巷二郎庙与曹寅文中所说的二郎庙并非是同一个二郎庙。其主要理由有两点:

  1.位于江宁织造府行宫西南的二郎庙的准确位置并不在延龄巷,而是在党公巷内。

  在《乾隆上元县志》中,对二郎庙的方位是这样记载的:“二郎庙在西华门大街巷内,祈祷灵验。”应该说,《乾隆上元县志》这一方位界定已经是十分宽泛,只要这个二郎庙是在横贯东西的西华门大街上的任何一条与其南北相交的巷子里,就都符合这一方位界定。然位于江宁织造府行宫西南的二郎庙却与这一方位记载并不相符。

  认为二郎庙在延龄巷的主要依据是《(同治)上元江宁两县志》上元县城图中标有延龄巷字样的右上方还标有二郎庙字样。请看图(局部):

  

  图一:《(同治)上元江宁两县志》卷二十七“图”(局部) ②

  从图的绘制角度看,“图一”只是一个示意图,图中连主要街道及主要街道的名称都没有标出。其所标的地名只是大致方位。因此,仅仅依靠“图一”就确定二郎庙是在延龄巷内显然是不够的,还必须有相关文字记载的佐证。然相关文字记载并不支持“图一”所标注的方位。

  民国陈诒绂《钟南淮北区域志》载:“(碑亭巷)巷西有二郎神庙,……其侧有老湘军所建定襄王庙,湖南福神也。”民国朱偰在《金陵古迹名胜影集》中记载:“灌口二郎庙祀于宋,今南京犹有二郎庙,与定襄王行宫合而为一,已日渐颓废矣。”在同书中另一处又记载:“二郎庙,在二郎庙。今改小学,灌口二郎始祀于宋,定襄王行宫在二郎庙侧,今亦改小学(湖南人行军奉之)。”吴新雷先生在《曹寅“重修二郎神庙碑”小考》亦依据1935年正中书局出版的《首都志》证明二郎庙内办起了私立湖南旅京小学。

  根据以上记载,这座二郎庙有两个特征:一是与定湘(襄)王行宫合一,或者在其侧,由湖南人供奉;二是这座二郎庙后来办有小学,其名称为私立湖南旅京小学。

  那么,这个定湘王行宫在哪里呢?真的是在延龄巷吗?

  查1887年(光绪十三年)11月17日《申报》上有这样一段记载:“金陵城北党公巷内有定湘王行宫,绀宇湫隘,初不知其何神,居民见有酒醴鸡豚报赛者,遂亦焚香顶礼之。然地方有司朔望无至者,以不在祀典也。上年,两江总督曾宫保徇同乡人之请,为神增修前殿,燎以堊墙,陋者拓之,旧者新之,落成,又招梨园为之演剧,一时湘人士之拜跪阶下者,文武员弁至不可以车载而斗量。盖凡涉洞庭湖而东下者,无不仰神为默佑,故不期而会祠下,如此其虔且众也,询之长年者,据称定湘王系湖南善化县之城隍神也。”又查《新南京》“教育概况”载:“南京市已立案私立小学一览表”中载:“湖南旅京小学,二郎庙定湘王行宫”。《申报》上这条记载确认了陈诒绂《钟南淮北区域志》和朱偰《金陵古迹名胜影集》里提到的定湘王行宫的存在,同时还证明这个与定湘王行宫合一二郎庙的确切位置是在党公巷,即今之游府西街。

  党公巷在“图一”上有标注,是一条东西走向与延龄巷相交的巷子,在延龄巷南。从江宁织造府行宫去定湘王行宫的路线是:沿西华门大街向西走,拐入延龄巷,再沿延龄巷朝南走,走到东西走向的党公巷,再向西拐,然后才到与定湘王行宫相邻或者为同一处的二郎庙。因此,党公巷二郎庙是不能算作在“西华门大街巷内”的,党公巷二郎庙的方位不符合《乾隆上元县志》关于二郎庙在“西华门大街巷内”的记载。

  2.位于江宁织造府行宫西南的二郎庙与明代二郎庙在方位距离上不符。

  曹寅《重修二郎神庙碑》文中提到:“阅其碑,则明正德间南礼部尚书江澜为守备傅太监重修作也。其辞涣漫无考证,于神则亵,于文则谀,载记者不取焉。”明确指出二郎庙在明代就有。查明代《金陵玄观志》,关于二郎庙的记载有两条:

  (1)“(中观)洞神宮在都城内中城,淮清桥西,去所统朝天宮三里,所领小庙曰通灵观、翔鸾庙、玉宸道院、三官堂、三清庙、真武庙、二郎庙、关王庙、炳灵公庙、四圣堂、萤惑庙、九天庙、骁骑萧公庙。”

  

  《金陵玄观志》中的这两条资料虽然没有直接提供二郎庙的具体方位,但却提供了判别二郎庙方位的衡量标尺——两个“三里”:从洞神宮“去所统朝天宮三里”,从二郎庙“去所领洞神宫三里”。请看明代金陵城图(局部):

  

  图二:《秣陵集·金陵图考》明都城图(局部)

  虽然图中并没有直接标出二郎庙的具体位置,但此二郎庙的方位却是明确的,大体位于“卢妃巷”与“上元县”之间。实际上,从洞神宫到党公巷二郎庙的距离只是从洞神宫到朝天宫距离的一半左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朝天宫同样相距三里的。

  二、曹寅《重修二郎神庙碑》中所说的二郎庙在鸡鸣寺前胭脂井东侧

  其实,关于二郎庙的具体方位所在,曹寅已在《重修二郎神庙碑》中明白告诉了后人。只是由于过去我们过于相信胡适先生的判断,所以才对曹寅的这篇碑文没有予以应有的重视。

  曹寅《重修二郎神庙碑》在交代写作缘起时说:“凡有福于生民者,得专祠。南戒之祀,水为钜。灌口扼大江之源,故其神祠宇遍天下。金陵织使署西南有二郎庙,康熙四十九年,守祠道士林中檠募葺成,以记请于余。阅其碑,则明正德间南礼部尚书江澜为守备傅太监重修作也。其辞涣漫无考证,于神则亵,于文则谀,载记者不取焉。”为了纠正江澜碑的“涣漫无考证”问题,曹寅依据宋代《景定建康志》等方志资料,对二郎庙的来龙去脉和具体方位进行了严谨的爬梳和考证,堪称二郎庙的考证专文。

  首先,曹寅在《重修二郎神庙碑》中告诉我们:“宋景定二年,制使姚希得移蜀中三大神祀于金陵青溪之阳,旁起洞神宫,以为槱燎之所。其文曰:祭以其地,三神之显灵于蜀,蜀祭之,礼也。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谓其变动无方,常周流乎冥漠。若君之凿离沫,驱除冈象,西人永赖,其功不细。梓潼君之雪母雠耻,职是人文;白厓君之谏君泽民,之死靡二,在在所当祀者也……而洞神宫之祠则又合祭三大神之祠也。独是三大神,今梓潼君为盛,神次之,而白崖君则无所专祠者,岂神明亦与阴阳盈虚相进退欤!”

  曹寅的这段话对二郎庙沿革的来龙去脉作了明白无误的概括说明。宋时,在青溪之阳祭祀的是蜀中三大神——梓潼君、白厓君、清源君。清源君即二郎神。后来因梓潼君“盛”,祭祀梓潼君的洞神宫迁到了淮清桥另建,即后来的淮清桥洞神宫;而因“神(清源君)次之”,故仍留在“青溪之阳”;而白崖君后来则已经“无所专祠”了。也就是说,开始蜀中三大神都是在“青溪之阳”祭祀,后来因祭祀梓潼君的洞神宫的迁建和白崖君的湮灭,“青溪之阳”只剩二郎庙了。何谓青溪之阳?即青溪之北岸。请看《同治上江两县志》江宁府图(局部):

  

  图三:《同治上江两县志》中江宁府图(局部)

  图中明确标有青溪,东西横贯。上为北,下为南。汉王府(即织造局)、水月庵、督署(即总督部院)均有明确标注,均在青溪之南,并不在青溪之北。虽然图上并未标注“江宁织造府行宫”字样,然我们都知道江宁织造府行宫是位于“督署”前街,而二郎庙又位于江宁织造府行宫西南的党公巷。因此,曹寅文中所说的二郎庙与党公巷二郎庙不可能是同一个二郎庙。

  其次,曹寅在《重修二郎神庙碑》中告诉我们:二郎庙在亲军营前、宋行宫东北、胭脂井东侧。

  曹寅文中的这段话十分重要:“又考《景定建康志图》,亲军营前有二郎庙,以青溪入竹桥、珍珠桥之间计之,宋行宫之东北合是其地”。这段话里提供了两个信息:一是二廊庙的方位是在“宋行宫之东北”、“亲军营前”,二是二廊庙就在《景定建康志》城图中。下图即《景定建康志》中的“建康府城之图”(局部)。

  

  图四:《景定建康志》(四库乾隆四十六年本)“建康府城之图”(局部)

  

  2.曹寅唯恐读者还不知道二郎庙的具体方位,故在文中特别强调:“又考《景定建康志图》”,其言谆谆:二郎庙的具体方位就在《景定建康志》城图中。根据曹寅的提醒,我们很容易就在“建康府城之图”中找到了二郎庙。原来,二郎庙就在鸡鸣寺前胭脂井东侧。

  既然找到了二郎庙的具体位置,那么,位于二郎庙东北不远处的金陵织使署的具体位置也就很容易确定了。基于曹寅说“金陵织使署”是在二郎庙的东北不远处,所以笔者根据清代“国朝省城图”初步判断,“金陵织使署”的具体方位大致就在覆舟山一带。

  

  图五:陈文述《秣陵集·金陵图考》“国朝省城图”(局部)

  

  关于覆舟山的记载很多,这里只举相关的几条。

  

  

  

  综合以上关于覆舟山的资料,覆舟山具有以下一个特征:

  (1)在太平门内,胭脂井东侧,距离鸡笼山只有“二百余步”;

  (2)面积不是很大,“周廻三里”;

  (3)山上有阆风亭;

  (4)四周有玄武湖、钟山。

  将上述四条记载的内容与清代江宁“国朝省城图”相对比,位于太平门内、胭脂井东侧、二郎庙东北不远处的江宁织造署所处的方位,非覆舟山莫属。

  三、楝亭所在的江宁织造署确在覆舟山

  楝亭是金陵织使署的重要标志。楝亭所在,即金陵织使署所在。因此,确定楝亭的方位是确定金陵织使署的重要坐标。过去在读曹寅本人及诗友涉及楝亭的诗文时,总感到诗文中的描写与位于城中平地上的江宁织造府行宫存在着无法消除的隔膜。关于这种隔膜的感觉,笔者在《江宁织造府行宫非曹家居所考略》一文中已经提到。现在确定楝亭所在的江宁织造署不是在城中的平地上,而是位于覆舟山,原来所存在的种种隔膜和疑问就都迎刃而解了。

  1.楝亭在山中

  (1)楝亭在山谷之中

  

  曹寅《西轩》:“西轩爽垲胜东轩,门径微嫌晋接烦。我亦习常殊不尔,绕林山鸟寂无言。”(第146页)

  曹寅《谷日西轩燕集》:“上春八日喜春晴,屋角梅枝照夜明。官况陈年成长物,酒讐连席奋疲兵。山香舞就寒蝉色,笑语喧于画鼓中。但嗜糟醨属吾党,未妨灭烛绝冠缨。”(第158页)

  

  (2)楝亭在江宁织造署墙外

  

  

  (3)楝亭周围很荒凉

  曹寅《和安节咏轩前竹》:“策策春檐影,抽空绿已深。移根欣得所,护楯有同心。眼见去年笋,耳添清夜音。牛羊纷践踏,邻舍莫相侵。”(第249页)

  2.楝亭临水,且地势很高

  

  

  如果将江宁织造署假定在城中的督署前街,则以上关于楝亭及楝亭所在江宁织造署描写就都是无法解释的。

  3.楝亭周围的方位特征与覆舟山周围的方位特征相吻合

  (1)与钟山相邻

  曹寅《金缕曲·七月既望与梦庵西堂步月口占·述怀》:“蒋山月晒青梧顶,烂银盘,一堆狼藉,满园烟景。”(第534页)

  

  

  

  (2)楝亭前面有青溪

  

  (3)楝亭附近有西池

  

  曹寅《松茨四兄,远过西池,用少陵“可惜欢娱地,都非少壮时”十字为韵,感今悲著,成诗十首》:“西池历二纪,仍爇短檠火。”

  曹寅《西池》:“晓风吹动木兰桡,两岸无人过板桥。几日不来春水阔,满河苇叶两萧萧。”(第384页)

  (4)楝亭后面有玄武湖

  曹寅《题凤于画扇二首》:“五月悬蝉未有声,杨枝折处碧云晴。凭伊问讯东邻子,一片澄湖隔冶城。”(第484页)冶城在南京城西,澄湖是指玄武湖。与冶城隔玄武湖相望的,只能是鸡笼山与覆舟山。

  4.曹寅楝亭诗中提到与覆舟山相关的地名

  曹寅楝亭诗中不仅有关于楝亭在覆舟山和覆舟山周围的景物描写,而且直接提到了与覆舟山相关的地名。

  

  

  

  

  以上笔者从曹寅及诗友关于楝亭自身及楝亭周围景物特征的描写举例中可以得出明确的结论:楝亭是在山中;楝亭周围有玄武湖、钟(蒋)山、西池、青溪;楝亭诗中还出现了覆舟山才有的“阆风”和“玄圃”等地名。因此,楝亭不可能在地处督署前街的江宁织造府行宫中,楝亭所在的方位确在覆舟山。

  四、操江衙门在太平门内

  

  1.操江衙门并非清代的操江衙门

  

  

  

  

  2.明代操江衙门之所在

  

  

  

  

  

  以上,笔者通过对二郎庙、楝亭、操江衙门等三个方位坐标进行初步考证后认为:曹家早期在南京的居所,不是位于督署前街的江宁织造府行宫,而是位于太平门内、胭脂井东侧的覆舟山江宁织造署。因为这一问题较为复杂,笔者以前从未涉及,故拙文中的舛误和疏漏之处一定很多。衷心希望能够得到学界方家、特别是南京学界专家们的批评指教,并通过严谨而理性的讨论,早日对曹家早期南京居所的方位问题取得新的共识。

   注:

  ① 乾隆《上元县志》卷十一“庙宇志”,乾隆十六年刻本。

  

  ③ [民国]陈诒绂《钟南淮北区域志》“街巷”,南京出版社《金陵琐志九种(下)》,第382页。

  ④⑤ [民国]朱偰《金陵古迹名胜影集》,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04、204页。

  ⑥ 吴新雷、黄进德《曹雪芹江南家世丛考》,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48页。

  ⑦ [清]《申报》1887年11月17日第5240号,第2页。

  ⑧ [民国]南京市政府秘书处编《新南京》,南京稀见文献丛刊,南京出版社2013年版,第50页。

  ⑨ 胡绍棠《楝亭集笺注》,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年版,第578页。以下所引《重修二郎神庙碑》均出自此书,故不再一一加注,只在引文尾括号中标页码。

  

  

  

  

  

  

  

  

  

  

  

  

  

  

  

  

  

  

  

  

  

  

  

  作者单位:杭州电子科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

  责任编辑:倪惠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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