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学校的大门清晰地呈现在母女俩面前的时候,小豆豆站住了。因为她以前上学的那所学校的大门有精致的混凝土柱子,校名也写得很大。而这所新学校的门柱却是两棵挂着树叶的小树。
“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门哩!”小豆豆朝妈妈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它一定长得很快,马上就能超过电线杆子呢!”
的确,这两根门柱是带根的活树。小豆豆刚走进门口,又突然歪起了小脑袋。怎么回事呢?原来写着校名的牌子大约是被风刮的,歪歪斜斜地挂在“门”上。
“巴学园。”
小豆豆仍旧歪着脑袋,口里念着牌子上的校名。
她正想问妈妈“巴”是什么意思,眼角里又映进了一样意想不到的东西。小豆豆弯下腰,把头钻进门口的树墙缝里,朝院内仔细瞧去,眼前出现的景象使她大为吃惊:
“妈妈,那是真电车吗?怎么摆到学校里来啦?”
校园里确实摆着六辆名副其实的电车,都不能开了,是当教室用的。小豆豆觉得好像在梦境里一般,“电车教室……。”
电车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豆豆两眼闪着光芒直盯盯地瞧着电车,小脸蛋儿不由得也红光闪闪。
第二天早上,当小豆豆站在电车教室的门前时,校园里还不见一个人的踪影。小豆豆用双手握住门把手,向右一拉,门立刻就开了。她心里扑腾扑腾地直跳,悄悄把头伸进去朝里面瞧了一遭。
“啊,太好啦!”
照这个样子,岂不是和一边学习一边旅行相仿了吗?既有网架,窗子也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只是,驾驶员的座位上放着黑板,电车上的长椅子已被拆掉,按电车行进的方向并排放着学生们的课桌和椅子,原来电车上的皮拉手也没有了。剩下顶棚和地板都还是电车原来的老样子。小豆豆脱鞋走进教室,在别人的课桌前坐了一下。虽然是和以前学校一样的木椅子,但她却感到这椅子坐上去很舒服,以至想一直坐在上面。小豆豆高兴地暗暗下了决心:“这么称心的学校,可决不再逃学了,要天天都来上课。”
接下来小豆豆又朝窗外望去。瞧着瞧着,她就觉得这本来一动不该动的电车,也许由于校园里的花草树木被风吹得微微摆动的缘故吧,竟好像开动起来了。
“啊,太好玩啦——!”
小豆豆终于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了,然后她把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像平时高兴时那样胡乱地唱起歌来:
真高兴,
真高兴,
真高兴,
你要问,
这为甚……
刚唱了这么几句,有人走进来了,是个小姑娘。只见她把笔记本和文具盒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马上踮起脚把书包放到网架上,随后又把鞋袋放了上去。小豆豆闭住口,连忙学那小姑娘的样子。第二个进来的是个小男孩。那男孩站在门口,像打篮球似的把书包往架上扔去。网架上的网子猛地颤动了一下,把书包弹了出来,书包落到了地板上。那个男孩喊了声“失败”,立即又从原来那地方把书包朝网架上投去,这次刚好落到了网架上。小男孩叫了声“成功”,但马上又说了句“失败!”便爬到桌子上把网架上的书包打开,从里面取出文具盒和笔记本。他说“失败”,肯定是因为忘记把这些东西取出来了。
就这样,九名小学生都坐进了小豆豆的电车教室,这就是巴学园一年级的全体学生,也是在同一个电车里旅行的全部伙伴。
用真电车作教室,小豆豆感到很特别,其次感到特别的是教室里的座位。在以前那所学校,谁坐哪个位子,旁边是谁,前边是谁,都是按规定排好了的。而这个学校却是坐在哪里都行,可以根据当天的兴致和其它情况,每天换一个自己喜欢坐的地方。
于是小豆豆经过一番考虑,又朝周围看了一圈,最后决定坐在早晨紧随自己之后进入教室的那个女孩子旁边。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女孩子穿的连衣裙上印有长耳朵小白兔的图案。
不过,最特别的还是这个学校的上课方式。
一般的学校里,如果第一节课是语文就上语文,第二节课是算术就上算术,都是按照课程表的顺序上课的,但这个学校却完全不是这样。
在第一节课开始的时候,由女老师把当天课程表上全部课程的问题都满满地写在黑板上,然后对学生们说:“好,就从你自己喜欢的那个题开始做吧!”
所以,不管是语文也好,算术也好,学生们都是按自己的爱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作文的孩子在写作文。坐在后面的孩子爱好物理,就点燃酒精灯,把烧瓶烧得咕嘟咕嘟地往上直冒泡儿,或者又把什么东西引爆了。这种情形在每个教室里都能看到。
像小豆豆他们这些一年级学生,虽然还没有上自习的课程,但在从自己喜欢的科目学起这一点上,却是同上自习课完全相同的。
有的孩子在写片假名,有的孩子在画图画,有的在读书,也有的在做体操。小豆豆旁边的女孩子好象已经会写平假名了,正在往笔记本上抄。小豆豆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稀奇,心里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电车里面,射进来的阳光暖融融的,甚至使人觉得有点发热。不知是谁把窗户打开了。清新的春风从电车里吹过,把孩子们的头发吹得随风摆动,仿佛在唱歌似的。
(节选自黑柳彻子《窗边的小豆豆》,题目为编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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