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贵阳人说,贵阳如果没有“双槐树”,护国运动的魂就找不到哪儿落脚;亦说,双槐树如果没有更名为“护国路”,护国运动的旗帜就不晓得在哪里飘扬。这条路上记载着自1917年后几许风起云涌大时代,叙述着几多风高浪急护国史,以及护国路上一个个文韬武略的人物。
老贵阳城中心偏东,有一条南北交通干道,名为“双槐树”。双槐树北起二浪坡(即今天的中山东路小十字到老东门路段),南止南横街(现已没有了)。双槐树分支为白沙巷、会文巷、指月街。旧时,“双槐树”仅指今护国路中山东路段至指月街一段,而指月街口至王伯群故居处一段当时名为“南书院”,王伯群故居处至南横街一段即为“顺城街”,可当地人大多将其统称为“双槐树”。
老贵阳人说,贵阳如果没有“双槐树”,护国运动的魂就找不到哪儿落脚;亦说,“双槐树”如果没有更名为“护国路”,护国运动的旗帜就不晓得在哪里飘扬。
可不就是这理?
双槐树中段,有一幢法式建筑,也是老贵阳最有名的建筑。自1917年在双槐树落成后,这幢建筑就成了贵阳护国运动的标志,而这栋公馆的主人王伯群先生,即是贵州护国运动的主要组织者。有人说,双槐树改名为护国路,是因为王伯群是护国运动的先驱。其实,早在1915年护国战争开始,贵州为护国运动前列之一时,就已经更名了,只是坊间没有认真启用。
说来也怪,这条街名叫“双槐树”,可从街头到街尾,一根生就没有见到过“一双槐树”。许是我们生得太晚?倒是在王公馆的院子里见到了两棵槐树。一棵在公馆的东南角,一棵在公馆的正北面。两棵都是不算粗壮的龙爪槐,树冠上的几个大桠枝向外弯曲平伸蜿蜒虬空,如同大大小小、无数条舒颜展臂凌空飞舞的龙,恰为俗称的“蟠龙槐”。
嗨,真不知是先有双槐树街,还是先有王公馆的一双槐树?这桩公案,虽说不至于影响后来“护国路”的生息,但了解一下总是有益的吧。设若连自己城市中枢的“护国名街”都一问三不知,岂不可怜了为“护国、护法”赴汤蹈火的先贤?
还好,再是历次运动的动乱,恁是没有摧垮了伫立于双槐树一隅的王公馆。静谧雅致的王公馆亦不负众望,冷眼旁观地悄悄记载着自1917年后几许风起云涌大时代,叙述着几多风高浪急护国史,以及护国路上一个个文韬武略的人物,我辈才得以知晓一二。
说,1917年王公馆在双槐树落成,双槐树的大小公馆仿佛一夜之间就鳞次栉比地顺街道两侧逐一建成。先后有晚清光绪年间的内阁学士黄卓元、国民政府交通部部长王伯群、贵州省巡按使戴戡、黔军总司令王文华、贵州省省长黔军总司令袁祖铭、云南巡按使贵州省省长任可澄、贵州省书画大家孙竹荪,以及曾担任过孙中山秘书、后来民国时期的民政厅财政厅两厅长詹寕初,王家烈“五虎上将”之一的车鸣翼等各路诸侯,都曾在这条不足三百米的街上“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地风云一时。
黄卓元(1853--1903),清咸丰三年(1853年)出生于朱昌镇,清同治八年(1869年)乡试中举人,十三年(1874年)殿试中进士二甲二十九名。先后授翰林院编修、詹事府詹士、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二十四年(1898年)休官回籍,在贵阳主讲著名书院贵山书院。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黄卓元病逝于贵阳.
黄时卿,黄卓元之子,早年就读于何应钦任校长的贵州陆军讲武学校第二期。1912年至1935年民国军阀混战时期,曾任黔军少将级团长,贵州省政府秘书长,后病逝于赤水。
黄炜(1923--2001),黄卓元之孙,早年就读于贵阳达德学校,上世纪30年代末考入贵阳师范学校,因参与中共地下党组织活动,入国民党之秘密监狱,出狱后曾在国民党贵阳市党部、安顺县党部任干事、科长,这些职务,也导致他解放后变成国民党“战犯”而走进“红监”,直到20世纪70年代最后一批特赦“国民党战犯”才获得自由。晚年被聘为贵州省文史馆馆员,2001年病逝于贵阳。黄炜家原住双槐树。
护国将军戴戡(1880--1917),贵州贵定猴场堡人。1913年秋为贵州省长。1915年解职入京,被任为参政院参政,知袁世凯谋称帝,遂往返京、津,与梁启超、蔡锷等密商,拟在云南、贵州发动起义讨袁,1916年1月28日歃血为誓,与纛讨袁。但“出师未捷身先死”,1917年张勋复辟时,戴戡率黔军第八营抵御刘存厚率领的川军数万人的围攻,坚守成都达13昼夜,力竭城陷,于同年7月18日在成都百里外的秦皇寺为川军吴庆熙部击毙,时年38岁。这位“拥护共和”的不朽功勋,在任贵州省长期间,住在双槐树。
兴学、从政、修志的任可澄(1878--1945),贵州普定县人,贵州宪政派代表人物,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举人。时贵州推行新政,兴办学堂,任可澄与唐尔墉、华之鸿先后创办师范传习所、宪群法政学堂、通省公立中学、优级师范选科等校,任主讲,学员颇多。1920年11月至1921年3月任贵州省长。积极筹划成立了贵州女子师范学校。其后主持续修《贵州通志》及《黔南丛书》。1945年12月9日,任可澄卒于贵阳,终年68岁。如今的护国路132号、即凯宾斯基大酒店,就是当时任可澄的宅居地。
曾住过“双槐树”的,还有民国十一年任贵州省省长的贵州安龙县龙广镇五台人袁祖铭。
一代枭雄袁祖铭(1889--1927),于1922年8月受命北洋政府委任为贵州省省长,五省联军总司令、北伐军左翼总指挥,陆军上将。袁祖铭1926年投国民革命军,任左翼军前敌总指挥兼十一军军长。在护国、护法时期,袁祖铭转战川、黔、湘、鄂各省,屡建战功。民国十六年(1927年)除夕,唐生智令其第八军教导师师长周斓除掉了袁祖铭。袁祖铭毙命时才38岁。
孙清彦(1819--1884)云南呈贡人。幼工诗,写仕女、花鸟、竹木俱佳,而山水尤工。书法天资甚高,各家俱精。昆明市中心的金马、碧鸡两坊额即其手笔;贵阳黔灵山上的“虎”字,均为孙清彦的遗墨。
孙竹荪(1882--1967)孙清彦之子,清末秀才,毕业于贵州法政学堂。1906--1907年任北京学部编译,不久就通判职,分发贵州。1927年,贵州军阀混战,李晓炎推翻贵州省主席周西成,视孙竹荪为异己,受排挤解职。以后一直至贵州解放,闲赋在家。1953年被聘为贵州省文史研究馆馆员。1967年逝世。
孙书农(1883--1970)孙竹荪之弟,曾任贵州高等审判厅庭长、二级法院院长,贵州龙里、定番县县长。1958年被聘为贵州省文史研究馆馆员,1970年去世。
双槐树82号的“孙家大院”,为孙竹荪、孙书农两兄弟修建。在当年的双槐树,虽说住着时任贵州省长袁祖铭、任可澄、王伯群等名噪一时的政治名人,但都没有“孙家大院”“世代书香”的名望。可见文化的传承,才是真正深入人心的啊!
王伯群两兄弟就不再赘言了,那既庄严肃穆又优雅高贵的“王伯群故居”就大可代言。护国路上最能够让人怀古思幽的就只留下这王公馆了。或许,好些我没有说完整、明白的人、事、物,您向它请教,说不定还能有所斩获。
不过,倒是应该再叙叙双槐树“为人民服务”的“小人物”。
提起贵阳早期的女子教育,当然越不过贵州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白铁肩。
白铁肩(1871--1936)原名罗光懿,自幼在父亲开办的私塾启蒙,19岁时,她与白士艺(举人)结婚。从夫姓,名铁肩。婚后,丈夫长年在外,并在南京娶了一妾。白铁肩生活困难,精神痛苦。为排遣惆怅,白铁肩与谭佛侠、黄烈臣等变卖嫁妆、首饰,于1907年秋季租用双槐树几间民房,创办了光懿女子小学堂,自任校长,课程设有国文、算术、音乐、图画、史地和修身、习字、手工等。
为了光懿女校的开办,谭佛侠付出了生命代价。白铁肩、谭佛侠等为了办学筹集资金,捐出嫁妆变卖的义举,遭到谭佛侠公婆的反对和阻挠,将其关在家中。谭佛侠以死抗争服毒自尽。
白铁肩为谭佛侠召开追悼会,疾呼“妇女受教育的权利”;她响应“贵州不缠足会”和“天足运动”,提倡解去缠足布,恢复天然足。她收容不堪虐待的逃婢达百余人,为她们开设读书、习字、珠算、缝纫、烹饪等课程,培养其自食其力。在白铁肩影响下,贵阳多所女子学堂纷纷响应,“天足”运动在贵阳迅速开展起来。
1915年,白铁肩在光懿女子小学堂内增设了女子师范讲习班,旨在为社会办学培养师资,解决学生继续升学的问题。1920年,白铁肩受聘担任省立女子师范学监。这位贵州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因积劳成疾,于1936年6月逝世,年仅65岁。
许是因了天时、地利、人文环境,双槐树被诩为贵阳市的“文化贵人”街。那时候,只要是有点钱的,都拼命挤着在双槐树置房,仿佛一住进双槐树,就会成为达官显贵似的。
其实,双槐树这条有些历史的街道,始于何时无具体资料记载,但在清朝道光年间(1821--1850)它就已经存在,街名叫做双槐树、顺城街,后来顺城街改名会文路。1942年出版的《贵阳市指南》一书,街名称为双槐树、会文路。
但也就在1942年,贵州省主席吴鼎昌主政的国民政府,将双槐树正式易名为“护国路”,此名一直叫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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