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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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情缘

　　与你邂逅，心灵深处小小的悸动

　　一眼千年，命定的缘分

　　从此，我狭小的心池

　　有一方是为你而留

　　我们有着相似的秉性

　　沉静、寡言。甚至罩着淡淡的忧郁

　　从此，在荏苒的岁月里

　　我们便有了相伴而生的情义

　　总有一些感动入水无痕

　　总有一些暖意萦绕心头

　　你体内涌动着大自然的脉动

　　那蜿蜒游移的云絮和水草

　　可是你幼年的玩伴

　　经岁月洗濯

　　你有着柔润的外表和坚硬的骨质

　　轻轻地抚触你流年的折痕

　　我确信你有前世的记忆

　　那些旧事物沉积的暗痕

　　千年磨砺，温润有方

　　从此，你在人间的悲欢里

　　辗转、流离，以玲珑、澄澈与暗黑对抗

　　以温润、清雅与俗庸对抗

　　于一方小小的盒子内修身，养性，布道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石头的朴拙

　　嗅到了兰的香气

　　也领会了立地成佛的惮意

石 ?阵

　　岩层叠加，便是石柱

　　石柱聚集，便成石阵

　　它们衔雾而立，一如前世的英雄

　　是迷途滞留，还是专意镇守

　　没人说得清楚

　　在石阵里穿梭的人，企图返回童年

　　俯首沉思，或仰首凝望

　　仿佛每一块石头，都是别的石头眼里的英雄

　　有着不同寻常的骨头

　　每一块石头，都是别的石头眼里的悬崖

　　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在尘世，他们是挽手而立的好兄弟

　　这里壁垒森严。它们墨守陈规

　　多少年了，它们除了和身边的小草搭言

　　微风细语，即使丢掉了半拉身子

　　也未曾越雷池半步

　　作为游客，你无法体会

　　一块石头的寂寞

丽景门

　　前朝的拱门透漏着遗风

　　它保留了流水的光阴以及坚硬的内核

　　垂柳依舊温柔

　　青石板的街巷向晚

　　酒肆，茶馆，小碗汤，不翻汤，牡丹燕菜

　　流动的水席上频频映出媚娘的侧影

　　街头以古董为生的人

　　操着古董似的方言

　　那些刺绣着花鸟的箱包，丝绸

　　棉麻长衫，和绣花鞋

　　可以把一个摩登女子闪变

　　回大唐

　　穿着唐装的女人

　　有着青一色的杨柳细腰

　　和能掐出水的桃花脸庞

　　她们企图用兰花指和水袖的柔术

　　把时光扳回

　　坐在下面的人们已经陶醉

　　午后，逛古街的，买古董的，听戏曲的

　　坐在手工汤圆儿的摊位前

　　飙着天南地北天花乱坠的方言

　　他们贪婪的眼晴己预订好了

　　此时，斜阳在远处悄悄地剪下了

　　他们的侧影

民俗馆

　　安静的，如沉在水底的珍珠

　　它避开喧闹，独守一隅

　　守在老城新街的尾部

　　我们把脚步放慢，屏住呼吸

　　生怕碰碎这时光的琥珀

　　惊扰了岁月的安稳

　　蜡染的棉布，有我喜欢的蓝色碎花

　　手摇纺车和织布机里面的玄妙

　　怎么也参悟不透

　　千层底的鞋，百衲的衣

　　木制的童车，滚铁箍

　　童年往事回放着

　　红盖头的新娘，金丝楠木雕花床

　　让暧昧和不安的因子在空气中炸裂

　　令怀春少年的眼神无处安放

　　手拉风箱鼓起的人间烟火

　　己被时光湮没

　　笨重的犁耙后边跟着

　　是弯腰驼背的父亲或兄长

　　在老城、在新街

　　时光抽出新鲜的流水

　　暗哑的柳树枝上那鹅黄的嫩芽

　　一如青石板上蹦蹦跳跳的孩童

　　而在旧时光里走过一遭的人

　　仿佛又被岁月强行拉回

在甘泉，与一片陶深情对视

　　在甘泉村，与一片陶对视

　　时间奔跑，喘息，凝滞

　　一排排陶罐簇拥着站立，推推搡搡

　　它们刚刚被主人从窑洞里起出

　　在这里，陶摞着陶，陶扣着陶

　　陶追着陶，陶在时光的流水线上

　　既相互提防，又相依为命

　　一辆远方的车马，载着陶出村

　　如同载着甘泉远嫁的女子

　　它们携带着甘泉的体温，品味人间风雨

　　在村街，九百度的陶和一千三百度的瓷

　　同时镶嵌于一户人家的门框

　　它们从火热的争辩到冷静的对峙中

　　最终屈从于时间的判决

　　村子的西南隅

　　堆积如山的陶瓷碎片，叠压着陶瓷的哭喊

　　在甘泉，你要小心抬脚

　　不经意就会踢出宋或清的陶瓷来

　　陶是瓷的前身 ?瓷是陶的后世

　　甘泉人用勤劳和智慧

　　续写着祖上传下来的家谱

　　和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