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鼓

　　沉 潜

　　不爱到处展示

　　那些闪着光的语言

　　那另一个我不允许

　　在闹市里隐居

　　心里却想着山村的水流

　　最爱苍鹭回归的季节

　　与它们保持

　　两种生命的距离

　　这些静静站立的诗句

　　它们看见了什么，突然就飞走

　　像一下子心肌梗塞走掉的人

　　直到夕阳劈开水

　　我一半留在原地看着空中

　　灰色的云带走沉默造星

　　一半像笼中的豹

　　一圈圈走动在出生的乡野

　　一堵堵石墙滚动出雷声

　　乌鸦去了哪里

　　很久没看见乌鸦了

　　小时候的树林

　　乌鸦们总是在舞蹈和叫着

　　被人们厌烦似乎是他们喜悦的事

　　乌鸦不舞蹈的时候

　　村庄就平静的吐着烟

　　等着他们回来

　　走了多年的二癞子始终没有回来

　　他很小的时候

　　在山上的无名坟上蹦着

　　那天一大群乌鸦一直围着他叫

　　他穿的破袄就像乌鸦掉落的翅膀

　　去雾里站着

　　像一棵失去记忆的树

　　在雾里站着

　　像站在一个大玻璃杯里

　　没有醒世的语言

　　甚至微风的私语

　　只在雾里站着

　　像一棵被摘去心的树

　　还会不会遇到你

　　这个世界到最后

　　云都要掉下来

　　世界还是一片大水

　　我终将游向哪里

　　秋风起了，大地开始咳嗽

　　傍晚时分，火车都已远走

　　一个卖唱片的人在路口抽烟

　　身旁的玉米地像匆忙写着随笔

　　一片风声掠過又回来

　　鸟似被丢弃的滴了墨水的纸团

　　滚进不远处的水沟

　　秋风起了，我看着那个地方

　　正在一点点走向黑夜

　　那里有微弱的火，并且有咳嗽声

　　那里有着死亡的路

　　被几块整齐的石头堵住

　　像族谱上的格子，要是落上几个名字

　　我就会听见一阵阵马蹄

　　在我的人世，我正疾驰而去被神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