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路上
我早已习惯从自己的纽扣出发
把头扭向窗外
看少雪的冬天田野里干燥的土块
看三月料峭的风里
忽上忽下飞行的鸟
那是我叫不出名字的鸟
不是喜鹊,不是乌鸦
但愿它们介于两者之间
既没有喜鹊的轻易快乐
也没有乌鸦的深重悲哀
五月里穿雨靴插秧的男女
是否仍感到水凉
一次又一次的俯身
使他们显得更加低矮
在这条路上看云朵淡远
看村庄路上人的徘徊
看芦苇在秋风中叶子的摇摆
那时我听到了芦苇叶子的絮语
那时芦花已逐渐发白
看寒风中等车的人
把所有的寒意都融化在
上车的微笑之中
看那么多的希望
都像可爱的婴孩
山 榆
在墓园的下面
长着这些山榆
山榆不高
像是什么背负
使它们的枝弯曲着
铁一样黑的枝干
像无数次夜色的缠裹
因为每天对旭日的渴望
整个身子倾向于东方
背对墓园的山榆
对死亡已经熟知到
不能再熟知
尤其是在秋天
它们落下的叶子
是在叹息一个个的命运
白天和夜晚的风中
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当雪飘来
顶着雪的山榆越发显得矮了
而当春风吹来
山榆的叶子
就像无数狂吻的嘴唇
春天的土崖下
是一条奔涌的河流
在生的河流和死的墓园之间
山榆以倾斜的身子
癡迷于河流的奔腾
烛 台
一个铜质烛台
让人想起从前放置它的人
烛台是沉稳的
但并不沉稳的岁月
常带着风声擦过窗棂
火苗一闪一闪
逃不出的运命
尽在燃烧之中
也许是一个贫妇
放下烛台却放不下心事
为心中的远行人
一个个夜晚的烛泪
就这样成了生命的落红
烛台静默着
似为那一瞬间的幻灭
而陷入回忆
又像为另一支蜡烛的到来
而苦苦久等
烛台
望去的时候
谁会在想象中插上蜡烛
像插上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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