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抗抗签名赠《作女》
一次几个文友小聚,从北京回来的邹兄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我:“张抗抗给你带本新书……”
我打开一看,是一本米色封面的再版书《问问自己》。扉页上写着:国春老友惠存,同行北大荒,抗抗,2016年11月。
翻开目录,237页《重返黑土地》这篇上,她细心地用红笔打着勾。翻开这篇我曾经熟悉的文章,插图中我又看到,2006年张抗抗来馆参观时我俩的一张合影。合影下面写着:2006年7月,参观北大荒博物馆,与垦区第二代人赵国春合影。
15年前,张抗抗赠送给我的第一本书叫《作女》。我还记得那是2002年夏张抗抗回访北大荒,领导派我和报社的黄娟陪同。那天在花园邨酒店里,张抗抗拿出了这本当时很畅销的新出的《作女》,在扉页流利地签上:赵国春先生惠存,张抗抗,2002年7月。
张抗抗和千百万北大荒知青有着同样的经历。48年前,怀着对北大荒神奇土地的向往,来到了北大荒。在北大荒的8年,她扛锄头种过菜,压过瓦,上山伐过木,搞过科研,当过通讯员,也有过恋爱……引起了她極大兴趣的是伐木工人的号子。她曾搭车走了好长的山路去听伐木工人的喊号。那悠扬、豪放,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大山深处、在她的作品里、也在她的心头回荡。
如火如荼的北大荒生活感染了她,促使她拿起笔。在一张小炕桌上,她铺上鲁迅先生的画像,再蒙上一层塑料布,四周钉好,就修饰成了一张新桌子。“我每天在上面做笔记,好像鲁迅先生在看着我。这张桌子居然一直用到我离开农场。”
张抗抗从那时起一写就是45年。从她1972年在《解放日报》发表处女作《灯》至今,已有60多部作品问世,已发表小说、散文500多万字。也是在这个小炕桌上,她写就了长篇小说《分界线》的提纲。
北大荒给张抗抗的印象最深的,是那长长的地垄沟,总是望不到尽头。面对那长垄,她恐惧过、厌烦过,而今再回到这里,望到那镶嵌在浓绿玉米地间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金黄色麦田,她激动了,她兴奋了:多像一幅巨大的油画啊!她忍不住弯下腰去亲吻麦穗,去咀嚼那成熟麦子的新鲜味!好像在寻找一种当年的感觉。
经过几十年风雨的摔打,张抗抗自豪地说:“我很幸运,每一次都是我主动选择生活,而不是被动地接受。1979年,我从编剧班毕业,再次面临回杭州还是留下当专业作家的选择时,我没有犹豫,再次选择了文学,选择了黑土地。”
在北大荒活动期间,张抗抗应《农垦日报》之约,到报社为编采人员讲了一堂“生活与创作”的课。张抗抗来到报社,看到当年的《兵团战士报》已变成对开四版、彩色印刷的《农垦日报》时,心情格外高兴,她向大家回忆了当年给报社当通讯员的经历。还为《农垦日报》写下了“《农垦日报》是哺育北大荒作家的摇篮”。
张抗抗说:“我已经整整20年没有回北大荒了,但我没有忘了当年农场职工群众对知青生活的关心和爱护。更忘不了农场的工作与生活。反映知青生活的作品是我创作的一部分,但简单地说我是知青作家又是不准确的。因为后来我创作的反映其他方面的作品则是大量的。”
我把她回访北大荒见闻,写成了散记《张抗抗重返北大荒》,发表在2002年12月12日《文学报》,也收入了我的散文集《心灵的倾诉》里。在我工作过的北大荒博物馆里,不仅在文化名人榜上有她的形象,知青作家作品里,还展示着她不同时期的代表作品,我们也为这位曾经在北大荒工作过的中国作协副主席,感到自豪。
那次在去宝泉岭的途中,我们除了向她请教写作上的问题,就是回答她的提问。有时也给她讲讲北大荒的风土人情。当她听说“遛达鸡”也叫“散逛”时,感到很形象,我以为她一笑了之。可在那年春节前,她给我寄的贺卡上,落款处写上:“散逛人”抗抗。
梁晓声签赠《弧上的舞者》
梁晓声是我比较喜欢的知青作家,也是知青作家中我接触比较早的。第一次相见是20多年前,我带领总局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剧组的两位同志,去北京采访从北大荒回城的知青们。
1996年末,农垦总局要搞一台“放情北大荒”春节晚会,我被派到外景队,和另外两位负责京、津、沪几位典型人物的采访任务,最后一站到北京,参加由北京知青组织的北京分会场的晚会,还要进行现场采访。到北京后我们听说第二天参加晚会的有李晓华、张抗抗、梁晓声等一些当年曾在北大荒工作过的名人,我就一心想见见梁晓声和张抗抗。
当天下午,我和同行摄像的林子彬商量好了,上街买两本梁晓声的书,让他给签名。也算我们这次远行的一次收获。结果,一连走了好几家大书店,竟没看到一本梁晓声的著作。
晚会开始不一会,主持人就安排梁晓声发言:“我是1974年离开北大荒的,屈指算来已经22年过去了。今天我们知青在一起,听说我们北大荒又获得了大丰收,大家心里都非常高兴。我和大家一样,非常怀念北大荒……最后我想说:北大荒确实是我的、也是大家的第二故乡。”
会后,我和梁晓声照了张合影。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背后,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透着一种现代人不多见的忧患意识。朴素的穿着打扮,就像我当年跟着学徒的师傅。
10年后我再次去北京,征集北大荒博物馆开馆用的展品时,和梁晓声约好第二天去他家,可当天我又接到了一个老朋友的约请,很难谢绝。和我一起来的赵兄只好自己去了,当天晚上回酒店时,看到赵兄给我带回了这本《弧上的舞者》,很是高兴。扉页上签着:赵国春主任存,梁晓声2005年8月17日。这是一本2004年由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梁晓声中短篇小说自选集。该书选入《学者之死》等7部中篇小说。
梁晓声1968年从哈尔滨下乡到北安管理局锦河农场。电影《今夜有暴风雪》,就是他以当年的农场生活为题材创作的。他从复旦大学毕业后,先后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和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工作,最后到北京语言大学。著有短篇、中长篇小说多部,其中《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父亲》《今夜有暴风雪》先后获全国中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雪城》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电视剧《年轮》播出后,产生很大的反响。在北方文艺出版社刚刚为我出版的《荒野灵音》中,也曾介绍过梁晓声。他在20年时间里写出了60多部中篇小说。
从那以后,我们虽然不经常联系,可有事的时候我们总能想到他。我在北大荒博物馆布展的时候,把他用过的《新华字典》和茶缸,摆在了文化名人榜的展柜里,2007年我在编撰《永远的记忆——北大荒博物馆馆藏文物背后的故事》一书时,选入了《梁晓声当年用过的〈新华字典〉》一文。2011年我在编辑《北大荒作家散文百篇》时,向他约了作品,他转来了散文《种子的力量》,为我们的书增色不少。
2008年春天,梁晓声在哈尔滨的弟弟梁晓文又带给我一本他签名“国春馆长存之”的新书《政协委员》,这是一本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
肖复兴签名《触摸往事》
我很早就从作品中熟悉了肖复兴的名字,可真正见到他本人却是13年前的事。
2004年夏天,我听说肖复兴来到哈尔滨了,约他和当年跟他在一个文艺宣传队的王国兴夫妇一起吃个饭。晚飯前,我拿出了这本事先准备好的《触摸往事》,他用蓝色的圆珠笔签上了:“赵国春先生留念”。
肖复兴和许多同龄人一样,在北大荒度过了人生最珍贵的一段时光。用他自己的话讲:“岁月如同生命一样,无法割断,无法藏匿,纵使那一段岁月充满风雪也好、弥漫悲伤也好、无法与未来的鸟语花香相比也好,毕竟以与命运胶粘在一起度过的,刻进生命的年轮而无法从中剔除……”
肖复兴在全国兴起的上山下乡大潮中,放弃了山西和内蒙,选择了北大荒。他从福利屯下了火车,经过富锦县,颠簸了200多里地,第一落脚的地方,就是七星河边。七星河是北大荒三江平原上的一条重要河流。它和挠力河包围着一块方圆百里的沼泽地,和北大荒有名的雁窝岛对峙着的叫大兴岛。尚未进岛,由住在河边的当地老乡招待一顿饭。
过七星河,大约走30多里,就到了他下乡的大兴农场二队。肖复兴看到七星河边有一片树林子非常美,美得有些像俄罗斯巡回画廊派画家的那些美丽树林的油画。到北大荒的第二年夏天,肖复兴和大家结伴专程穿过那片美丽的林子,到七星河游了一次泳。他的游泳技术并不佳,但那次游泳令他难忘。水中的鱼就在他们的身旁和他们一起游,他们很想抓住一条,可费尽气力,从来没有抓住过。
1972年的冬天,肖复兴回北京探亲。当时《黑龙江文艺》的编辑、后来《北方文学》的副主编鲁秀珍同志,为了筹备复刊的《黑龙江文艺》的第一期稿子,她偶然间在《兵团战士报》上看到了肖复兴写的那篇散文《照相》,觉得有修改基础。后来肖复兴从北京回来后,接到了鲁秀珍的来信。肖复兴就把修改后的稿子寄给了她,很快就在复刊后的第一期《黑龙江文艺》上发表了。应该说这是肖复兴正式发表的处女作。
今天的肖复兴,已经出版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集、报告文学集、散文随笔集和理论集80多本,多次获得全国文学大奖,成为著名作家,可他对北大荒的感情还像当年那样。
2005年10月,我再次去北京的肖复兴家里征集展品时,他慷慨地把近年来出版的20多本文学书籍,全都捐给了北大荒博物馆。他签名的这本书,我现在还珍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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