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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乡行

时间:2023/11/9 作者: 岁月 热度: 15839
洪荒

  时令大雪,文联组织作家、艺术家去雪乡采风。其实雪乡我早有去的想法,只是头些年听说那里变成了冬季旅游热门景点后,一盘饺子要一百多块钱,我便有点打退堂鼓,倒不是怕挨宰,而是怕破坏心情。再好的风景如果没有好心情做伴,也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雪乡在大海林林业局境内,二十多年前有一年初夏,《北方文学》在苇河林业局搞笔会住在柳河林场,满眼的翠绿中,远远地望见远处山顶上有一片白雪,如同白头翁一样。老家是牡丹江的编辑孙苏老师告诉我们说,那是大海林大秃顶子山。夏日看到雪山,让我们很称奇。

  天蒙蒙亮,采风团一行就乘坐旅行社的大巴车出发了,一路都是响晴的天,车过亚布力,快到雪乡时,外面忽然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来,雪乡不愧为雪乡,以一场不太张扬的雪迎接我们的到来。

  雪落无声,山影飘忽,一条冰封的河安静地从山脚下住户人家穿过,河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这个只有八十几户人家的林场四面被山严严实实地围着,这个林场就是以这条河的名字命名的,叫二浪河林场。因了靠近雪乡的缘故,这里的住户人家多是开家庭旅馆的,正是旅游旺季,家家客满。我们当晚也住在这里,四个人一个房间,睡的是一铺火炕。

  多数人是头一次冬天进山来,安顿下来就急不可待地跑到外面去,厚厚的屋檐下,红灯笼杆儿下,顶着白雪蘑菇的柴火垛旁都成了大家拍照取景的好去处。飞舞的雪花温柔地落在脸上,一点也不觉得冷。

  在白茫茫的河套边,一座高高堆起的雪堆上,正有游客顺着雪滑道飞奔而下,传来阵阵尖叫声。这种游戏,我小时候在山里也玩过。正瞅得入神,“嘚、嘚……”打迷乱的雪幕中,跑来了两辆马爬犁,“吁——”在我们跟前停下了,前一辆赶马爬犁的是一个反戴棉毡帽,身材瘦小,外套身穿狍子皮长夹袄的车老板,小瓜皮细皱纹脸,细眯眼,长得有点像《林海雪原》电视剧里的小炉匠。后一辆赶马爬犁的是一个头戴狗皮帽子,身穿黑大衣,瘦削长脸,怀抱一杆竹节鞭子的汉子。两匹马像是母子马。我和老崔上前搭讪,果然是。

  “它几岁啦?”我指着那匹老马问。

  “十一岁啦。”黑瘦削长脸汉子答。

  “它是它的马驹么,几岁啦?”

  “它七岁。”

  老马脖子上的黑棕毛剪得齐刷刷的,毛茬硬剌剌的,温驯地低着眼睛。

  “是给自己干的营生么,还是给人家干的?”

  “是给人家干的,马是俺自己的,冬闲了来干一冬。”

  “一个月多少钱?”

  “四千块,包括马料。他是俺雇的,一个月给开两千块。”狗皮帽子指指那个站在一边吸烟的细眯眼。看来他们两个都是乡下的农民。

  “马在这里过夜有马棚么?”我又问。

  “没有,就在外头。”

  我忽然心里有点可怜起这两匹马来。

  刚刚从马爬犁上下来那拨人,又从雪堆滑道上传来一阵欢叫声。雪花落在狗皮帽汉子身上和马身上,人和马都缄默地立在雪幕里。

  我想起小时候看到的,这些山外的农民赶马爬犁进山来干活,他们是进山来倒套子拉原木,套户们赶着马爬犁往山下拉木头,人嘶马叫的,搅热了一冬天。马棚和马料草垛常常是我们孩子像麻雀一样喜欢的去处,马这牲灵在我们孩子眼里是多么的威武啊。

  夜色在落雪中降臨,家家户户房前的红灯笼亮了,透着山里特有的温馨和宁静。披着一身的雪花走进屋,主人在门仓斗里备了笤帚,扫净了身上和鞋面上的雪,进屋,两桌热腾腾的饭菜已摆在门厅两张桌子上,主人还特意给我们上了黏豆包,咬一口黏黏的,香香的。

  “像过年了。”不知谁说一句。

  吃过晚饭,挺善解人意的采风团团长、文联王书记还特意打发人去食杂店里买来了鞭炮,在房前红灯笼下的雪地里“噼噼啪啪”燃放了起来,引来了几声狗叫,闪光跳荡的鞭炮震落几抹柈子垛上的雪沫,捂着耳朵,那白白的雪呼吸一口都要吸进肺里一样。

  之后,一切便安静下来,狗不再叫了,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安安静静的小山村冬夜呵,白雪屋内热得烙身子的火炕,让山里人,山外的游人都暖暖地进入了梦乡……

  晨起,同屋的袁凯收拾好相机,穿好羽绒服,要出去拍日出。我也跟他走了出去,老袁原是市文化局艺术总监、市舞蹈家协会主席,导过多台综艺类晚会,退休后酷爱上了摄影。早晨外面的空气有些凛冽,还透着一丝寒意,天没见亮,外面的房子、柈子垛都模模糊糊反着雪光。空寂的胡同雪地里响起我俩“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走到北头的河岸边,就见已有两个摄影的人站在那里了,其中一个是李丹红大姐,她是市摄影家协会的。山里太阳出得慢,迟迟不见太阳露头,他们就朝河对岸黛色的山峦背后那白亮的雪山照了一气。那馒头状的雪山,远远望着有点像日本的富士山。

  我登上了河岸那座高高的雪滑道顶上,老袁和李大姐站在河中间的小桥上,冲我招手,要我滑下来,我想也没想,蹲身滑了下去,他俩一齐举起了相机。而我在飞速的滑动中,脑子里闪过的是小时候打出溜滑的情景来,挺刺激的感觉,这条二浪河瞬间变成了老家的汤旺河了。

  没看到太阳出来,返身走回来,看见白雪晨雾的胡同里,走过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羽绒服的游客,都缩着脖子,像是从南方来的游客,他(她)们是要坐车往雪乡下一站地去了。拉杆箱的滑轮在踩硬的雪地上“哧啦哧啦”地响,打破了小屯清晨里特有的宁静,家家户户雪盖房顶上也冒出缕缕的炊烟来,那炊烟让小屯变得生动。

  吃过早饭,我们也要乘车赶往雪乡的下一站地去了。中途有一段要穿越大雪谷到达雪乡腹地,这让我和老崔都很期待,别看一行人老崔年纪最大,可在家时我俩都是“岁月徒步队”的成员,徒步穿山应是没什么问题。头一次进山的老崔全副武装把棉坎肩和厚厚的羽绒服都加在身上了。汽车沿着盘山公路穿行,走过一段山顶上时,车内响起一片惊叹声,只见车窗外进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雾凇林带,仿佛被白发魔女施点了妖术一样,树是白的,林间的寒气是白的,雪地是白的,草木皆成白色,连公路边的电线也裹着毛绒绒的白雾雪晶。在刚刚升起的阳光照射下,白得耀眼。就有人喊要下去拍照,旅行社跟出来的女导游上前去同司机商量了一下,回来说,这里是盘山路不能停车。大家只好遗憾地叹息了一声,把身子重新缩回座位上。

  更遗憾的事情是接下来原本说好是穿越大雪谷徒步到达雪乡的,可是到了大雪谷景区后,当地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导游小伙买票回来说只能徒步半程,另外半程路不好走就取消了。这个当地导游先前在车上极力推销一个自费项目,就是坐雪地摩托去大秃顶子山顶上观光,每人景观票费用原价360元,他给拿打折票280元,推销了半天,我们一行中有几个人交了钱。

  大雪谷穿行了一半折了回来,兜回来的线路回来时才知道,这边林中给设置了几个人为的景点,有山里人家野味烧烤的,有销售山货的,多是养殖的,走过一个野猪养殖场,一头野猪悠闲地领着两只小猪在林间溜达,见游人过来视而不见,游人看那些猪们也并不害怕,如同观家猪一样。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山里有一猪二熊的说法,这样的野猪哪里还有那样凶猛的野性呢?恐怕连它们的肉也食同家猪一样了呢。这样走下来,大家也似乎明白了导游的用意。

  晌午走进雪乡,雪乡以一幅幅天然熟悉的画面出现在我们眼前。没来过雪乡的人像我一样都是从照片上知道雪乡的。这个原本坐落在深山沟里的大海林双峰林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是因为几个摄影爱好者的闯入,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雪在这里无处不在,天无三日晴,雪说下就下,这里的雪又粘又白,落下后随物就形,房顶上、柈子垛上、小杆儿障子上、仓房上,雪棉云、雪棉垛、雪蘑菇、雪馒头随处可见,街面胡同里踩出的路也是溜光的雪板道。我来雪乡三天,脚下鞋底像水洗过一样干净。

  在雪乡临街的一家客栈住下后,下午我跟袁导、李丹红大姐出去拍照,摄影协会的李丹红大姐,原本是一家医院的护士长,她这次出来带的摄影设备是最多的了,看她不高的身躯背着双肩背包,肩上挎着长短相机,在往山坡观景栈道登上时有些吃力,我就替她背了双肩背包。后来才得知她腿有关节骨膜炎,这次是不想错过雪乡拍照的机会才坚持跟来的。看她专注拍照的神情,就知道是一位敬业的摄影人。

  雪乡原本就是一幅画,站在山坡栈道往下看,山坳中的雪乡有两种色彩,白的是雪,红的是灯笼,那静默的白,在鳞次栉比中,被星星点点的红点缀着。还有两边青黛色的山峦做背景,就如同一幅丹青水墨画铺展开来,让雪乡有了神韵。

  从栈桥走下来,走进雪乡雪韵关东风情一条街上来,倒热闹起来,操着南腔北调的游人,在这里都是一样的装束,狗皮帽子,厚厚的羽绒服。蓦地,一辆四条狗拉的狗爬犁迎面从街头跑来,腾起一溜雪雾。李大姐转身紧紧追过去,我和老袁也站下了。她脚上穿着矮腰翻毛棉靴,跑起来一拐一拐的,看得出她的奋力来,她拼力跑到狗爬犁前,站到道中央上,挥挥手,叫赶狗爬犁汉子慢一些,那站在爬犁后头的汉子看明白了,拉下爬犁下的木闸,爬犁下的雪道“哧哧——”划出一道很深的雪沟,那几只撒欢跑着的狗就停了下来。李大姐“咔嚓、咔嚓”连着抢摁下几次快门,随后感激地冲那赶爬犁的汉子和游客笑笑挥挥手。狗们喘息地吐着长舌头瞅着她,摇晃着头又拉走了。

  走过街面一家饺子馆,从热气腾腾的窗口看见里面对着窗户案桌上,放着一个面板,两个服务员正在包着饺子,那一排排饺子像元宝似的十分好看地摆在面板上。不知多少钱一盘,我们没进去问。

  走得有些累了,我们回到客栈。想等晚上点起篝火和扭起大秧歌时再出来。雪乡天黑得早,太阳一从山背后落去,天就黑了,房前和街上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映红了一溜雪街。

  我沒有等到大秧歌扭起来就独自从客栈走了出来,想看看外面的夜景。出来抬头,正有一轮圆月悬挂在南面的山峰顶上,山峰下是这家家户户房檐下的红灯笼,将这雪坨的夜幕隐在一种静谧中。我顺着白天走过的那条街走过去,游人也比白天少了许多。我从雪韵街拐上了观景山坡下的栈道,栈道上的游人倒不少,都举着相机、手机在往下拍照。我站在白天站过的观景台上往下一看,哇噻,简直是童话般的世界!夜幕下,那雪屋檐下的红灯笼和院落里红灯笼,将雪屋顶上的雪和幽暗的院落辉映得红红的,泛着暖暖的雪光。栈桥上的蓝色串灯又如彩带一样从山坡的雪中飘落下来。此时此景,仿佛置身于梦幻仙境之中。站在夜幕里,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冷,心也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阵唢呐和鼓点声传来,那条雪韵关东街上的大秧歌开始了。我走下去,在人群中碰到了袁导和话剧院的陈涛院长,陈涛院长像孩子一样去街边扎冰糖葫芦摊上给我们每人买了一只糖葫芦塞进我们手里。嘎嘎冷的冬天看秧歌吃冰糖葫芦,也是我们小时候最快乐幸福的事呵!那幸福得流出来的鼻涕也冻成了冰溜子,也和糖葫芦一起吃进了咧开的嘴里……一根长长的冰糖葫芦没吃完,就走到了街尽头,陈院长又提议去吃烧烤喝啤酒,看来他是要把雪乡这夜浓情尽兴到底了!

  早起吃早餐时,看到外面又下雪了。上午自由活动,下午返城。那几个报名自费去大秃顶山观光的人,已早早吃过早饭,跟男导游走了。剩下的大多数人要跟王书记去走走棒槌栈道,那栈道我和袁导已走过了,我俩就想找附近的山爬爬,弥补昨天没穿越大雪谷的体验。

  走出客栈来,雪花不紧不慢地落着,我俩朝山根下走去,冒蒙顺着一条马爬犁道走。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山涧前,雪中的路旁立着一块巨石,上写着“羊草山”。原来这也是供游人徒步游的一个山道,咋没听当地导游介绍?迷乱的雪花中,羊草山三个字一跳出来,忽然让我想起这山名和我的一本小说集同名,我就觉得和这山挺有缘分。不由得兴奋往前走,袁导也很有兴致。先是从两山夹一沟的山道走,越往里走林子越密,而且渐渐往山坡上走了。静静飘落的雪花,静静的大山,静静的雪道,只有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往上走,先是走过一片阔叶林带,桦树、椴树、柞树、榆树、花楷子树……所有的树,树身、树枝、树冠上都挂满了雪,我俩不由得惊叹这树挂的景观,还有林中空地里树墩顶着的雪蘑菇,倒木根上卧着的雪兔子造型。

  走过阔叶林带,顺着雪道走上更高处的山峰坡时,又走进了一片针叶林带,红松、落叶松、鱼鳞松、白松、臭松,所有的松树都成了雪松,树冠上的针叶披挂上了厚厚的白雪,雪压翠绿的松针,一团团白雪棉絮一样堆积在上面。袁导后悔没带长镜头相机来,他以为只在山根下走走,这么大雪天会什么也拍不到。他只能和我一样用手机拍照了。快到山顶时,我俩都出了一头的汗,就把羽绒服帽子都摘了。多么亲切的山呵,这山上的树木和我故乡小兴安岭山林里的树木差不多,光桦树就有白桦、枫桦、黑桦好多种,小时候上山拉柴火爬雪山坡也是这样走着走着热得满头是汗,而脚上的鞋还冻得像个冰疙瘩。

  袁导是哈尔滨人,没见过这么多的树和这么奇形怪状的树挂景观。袁导站到一株雪松树枝下,像淘气的孩子一样举起双手摇动头顶松枝上的雪,那泼撒下来的雪沫儿,扬洒了他一头一身,他顿时成了一个树下的雪人。

  我呢,更是兴奋得像个雪地里撒欢的狍子一样,一会儿蹿到没膝深的雪窝子里去拍树墩上雪馒头、雪蘑菇,一会儿又蹿到树林子里去拍雪树挂。走出来,鞋窠子里已灌满了雪,坐在雪道上把鞋窠子里的雪倒掉,那鞋里的雪成了冰雪块。老袁不敢离开道边,一再叮嘱我不要往树林里面走得太远。

  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袁导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跟我说下山回去吧。我还有点余兴未尽,看看时间也真是不早了,就往下走。

  在下山走过一处很好看的林中树挂时,趁老袁在路边拍雪景的工夫,我又轻跳着身子趟雪走进松林子里。我趟着没膝深的雪走到那弯曲的树挂前,在那株横在雪面上的倒树枝干上,积雪像一串雪松鼠扯着尾巴趴在上面,我刚举起手机拍照完,右脚一下子陷进很深的雪窝子里,想拔右脚左脚也跟着陷了进去,而且身子还止不住往雪里陷,很快没过了腰部,我顺势斜着身伏躺在雪斜面上,止住了身子往下陷。这时听林子外头传来老袁的喊声,我应答了一声,怕他着急过来,喊了一句:马上出来!我侧脸看头部边上露出几根灌木枝,我就一把抓住了灌木枝,用力拽着把身子慢慢往上提了上来。之后,小心地顺着我进来时踩出的雪窝脚印走了出来。幸亏小时候上山拉柴火有过雪地经验,不然就麻烦了。出了林子到了道边,老袁已往下坡一段找去了,在山里冰冻的林子里喊话,有回声,老袁是听错了方向。看见我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说陈涛给他打电话了,中午提前一小时开饭了。

  我俩顺着雪道匆匆往山坡下走,中途遇到三伙往山上爬的游客,一伙是从湖南来的三个男游客,一伙是从北京来的一对情侣,最后遇到是三个来自广东来的女孩。他们都拄着棍子往上走,向我俩打听离山顶还有多远。每伙人走过去,老袁都小心叮嘱:不要走到林间雪窠子里拍照,雪太深了。林中密密麻麻的雪花很快遮去了他们的身影,下山坡雪道止不住脚往下滑,我想要是能像小时候那样上山拉柴火往下放爬犁,被两根爬犁柞木杆儿推着往下跑就好了。

  我俩一头汗水走回客栈,大家已围坐在餐厅里等我们了。见我们头上沾着雪花冒着汗气进来,纷纷问我俩到哪去啦?老袁说,羊草山。又问,好吗?我和老袁说,好,山上的景色太美了!就有人遗憾,有人羡慕我们。那几个去大秃顶子山回来的人说,因为赶上下雪,上去后远处的景色什么也没看到。

  不能怨这下雪天呵,如果没有这飘飘洒洒的雪花陪伴,雪乡也失了雪的故乡味道了。吃完饭就告别雪乡了,雪幕里,这雪花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这慢悠悠的雪花在為我们送行,也似乎在依依不舍要挽留什么……雪花甜丝丝、粘乎乎落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这浩大的白,是那样的纯净,纯净得让我不敢轻易去触碰了,就像告别故乡时不敢轻易的回首,就让那滚烫的热留在心里吧。

  哦,雪乡,乡雪,你让我们每个亲近你的人都找回了故乡,找回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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