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山
李二婶上山，年关将至
她想听听外出务工的儿子儿媳
返乡的脚步声是否临近
几个孩子上山，往下滑行
一道道划痕撕裂了寒冬
邻居老王上山，眼前蒙着霜花
转过年年成啥样，真不好说
北风上山，掀起一朵朵雪花儿
装点了几块石头
月亮上山，照着涌泉村
淡淡的、幸福、浅浅的……
我也要上山、想喊
喊下来一场好雪
那雪应该有铁的属性
我上山，我哭
哭出一首诗来，诗里有
我已逝的老父亲，我和他
在火热的土炕上推杯换盏
于不安处安身
做了这些年探寻者
一些沉默的事没有原由地
成了我身体里的暗疾
例如土地或者庄稼
在回春时节挖坑
在秋瑟之际攫取
只有一个问题，在识尽人间
春色之时也没弄明白
我的大好芳菲埋葬了什么
远方还很远，我还在
涌泉村不停的奔袭
上山路过一座新坟
在回来的路上保持沉思状态
那墓碑上的姓氏很熟悉啊
他于黑暗之中该如何
抒发在尘世未尽的情怀呢
没啥大惊小怪的
人间大好
没啥大惊小怪的
那墓碑材质一般
没啥大惊小怪的
旷野之旷斗转星移
光 荣
在日光之下做事
譬如伺弄庄稼，花草，喂养牲口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
一切都不是虚空，不是虚空
在涌泉村，岁月等身
我不知道乡愁是何物
“马老大喝醉酒了，又打媳妇啦”
有人喊，李大爷骂骂咧咧的牵着一头
打嗝的老黄牛进了村
王二家的牛没拴牢
跑到村边李大爷家的地里
啃食了一片玉米苗
王二嫂从李大爷家的柴火垛空里
钻了出来，她家的老母鸡天天在那下蛋
王二正赶着他家发情的母猪
东一摇西一逛的往杨兽医家去
说是人工授精能多产猪崽
天真的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日子还在继续，蓝天很蓝
生活可以说服涌泉村所有人
我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父老乡亲啊
日光之下，凡事都不是虚空
眼看，耳听都不是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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